身随意动,谢衡抽出长剑抬手便砍,谁知眼前这层纸看似脆弱,长剑竟然不能伤其分毫。脚下海水翻涌,发出阵阵涛声,似是在嘲讽谢衡的无知。
谢衡:你对金手指一无所知。
金光自指尖而出,几息后便凝成一把美工刀,鹤仙大人哼着歌推出刀刃。脚下涛声依旧,天也在看谢衡做着无用功。
直到刀刃没入屏障,谢衡露出笑来:美工刀拆快递就是坠吊的。
屏障在他眼前出现细小的裂痕,接着碗口粗的天雷便迅速的劈向谢衡。谢衡灵活躲过,并且庆幸早早把没用的金属长剑扔到了海里。
雷云在向他身边聚集,谢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电量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基本立刻他就被送走了。
看来老天在蓄力啊,谢衡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他脑中的图形便转化为具体的物质。附近的雷云还在蓄力,看来在没有高压电厂的条件下想要快速的提升电压,真的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谢衡已经好了,他手里握着一根四个尖头的金属棒,棒下连着一条足够粗的铜线,铜线下连着一块金属板。
鹤仙大人火速飞向孤山,后面雷云紧追在他身后。
甫一落地,谢衡伸手就在孤山山顶炸出一个深坑,动作麻利地将金属板深埋其中,金属棒直直的立在孤山山顶。抬头看着还在蓄力的雷云,谢衡转身开始往孤山山脚跑去。
“鹤仙,死在孤山山顶与山脚并无不同,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
谢衡在孤山山脚,依旧是立于白鹤身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天上的雷云。
“你能打破屏障是我意料之外,不过你今天也只能死在这里了。小心,要降雷了。”
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动静,谢衡满意的看着天上密布的云。
“你果真可以影响天机,看来你注定要死。”
谢衡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天边的屏障,张口就来:“你看山尖的那个电容器,像不像你缺失的九年义务教育?”
☆、第 26 章
你说谢衡毫无准备就来打架,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做了心理准备。德先生的记忆虽说解释了大部分疑惑,但是也没有详细的说出屏障之后到底是人是鬼是仙是魔。所以也没有办法准备一些针对性的措施,这就是谢衡只身一人前来挑战的原因——他有几乎无敌的金手指,但是他的朋友们没有。
此时谢衡凝神静气,等待这位不知名敌人的后招,云层却好像淡了一些。
“鹤仙,看来你心里知道我拿你没什么办法,所以才在这里有恃无恐。”
谢衡心想我还真不是,你要说你直接现身趁我没有防备直接一刀捅我肾上,那我就立刻撤退了,但你现在和我搞这些玄的东西。他谢衡说自己身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是第二,没人敢叫第一。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上运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律,脑中贮备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知识。
他转念一想何必在这里听敌人的嘴炮,直接上前把它干碎不就完事了吗?
说干就干,谢衡手握美工刀,再一次站在了屏障前面,扬手便要开始工作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化,似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上面的内容却让谢衡皱起了眉头。
他依旧在天门,带领天门徒众向小康生活迈步,但是不幸却在他身边的朋友身上接连发生。
望南柯被自己的幻境迷惑心智,最后疯疯癫癫的了解了自己。雁引愁因为教育不当引起师生纠纷,最后被他的学生们辱骂唾弃,群起攻之,最后心灰意冷,永远的沉睡在万壑松之下。云霓则是他的试验品暴动,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释春风因为沾花惹草,最后愤怒的阑海三龙将他分而食之。酌山花和回舟最后合作,想要弄出一个云中岛,最后却在做浮空实验的时候坠崖而死。
剩下的还有许多,谢衡却没有往下看,只是扬声质疑:“且不说这些死法有多弱智,他们还没脑残到这个地步。只要我在,就必然会保他们一生顺遂。”
“你错了谢衡。”天空之中乌云几乎散尽,“渡鸦一族还不能让你恐惧吗?”
谢衡出神的望着天空。
“天门众人最近都运道不佳吧?”
“谢衡,这都要怪你!是你连累了他们,是你传授他们不该知道的道理,是你让他们脱去愚昧,也是你亲手将他们送上死途!”
现在云层几乎完全散开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甚至有温暖的阳光覆在谢衡身上,他外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男主角谢衡面色敬佩,摇头鼓掌:“一开口就是老喷子了啊,明明是你愚不可及,竟然奉行所谓的知识愚昧论。”
“你知道人与兽的区别是什么吗?人会思考,人能创造。你能杀光天门徒众,你能杀光这世间所有人?”
谢衡伸出食指点在屏障之上。
“只怕到时,无欲因果第一个就会让你消失。”
他眼前出现另一幅画,漆□□仄的空间之中,有一人无知无觉的躺在其中,不知材质的物质蒙住了他的眼与耳,束缚他的四肢,只剩流淌着月色的银白长发在这一方凝固的时空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无知无理的声音还在反驳:“这世间万物,只能遵循天意。”
谢衡嗤笑:“没有任何外物能够主宰人的思想,这是基因决定的,不是你决定的,傻哔。”
“无所谓你怎么想,你的徒众,你的朋友此后永无宁日。”
谢衡单手成拳,狠狠地打在了屏障之上,屏障之上出现细小的金色纹路:“像个死人一样被困其中,怪不得你思想狭隘心理变态。今日我杀了你,此后世间傻哔事也能少上几件,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说着一拳一拳的打在薄如宣纸却又无比坚韧的屏障之上,今日已经结仇,倘若不杀了这个神神叨叨的天道,只怕之后后患无穷。
“别做无用功了,鹤仙。”这道声音似悲似喜:“你若真的打碎这片屏障,你,你的天门,必将在顷刻之间覆灭。”
谢衡拿出大号美工刀,没理他。
“你真的以为只凭我一人……算了,我最后劝你一句,谢衡。”
“交出你的能力,你与天门才有一条活路。”
被破坏的面积越来越大,天色也快速变暗——是之前几倍厚的云层再一次集结,高压的雷电迅速狠绝劈向谢衡。谢衡想逃却没有躲开,避雷针早已被击穿,作为在场唯一良导体,水缸粗的蓝白电流狠狠的追向谢衡。、
“你看,无欲因果对你出手了。”
谢衡依靠着金手指狼狈地闪躲,身上早已破破烂烂,束起的发也凌乱的散开,发尾一股子蛋白质烧焦气味。
那道声音有些喋喋不休起来:“现在交出你的能力,才是你唯一的生路。谢衡,你在犹豫什么?”
“想想你的天门,想想你的朋友,他们多无辜?本来可以忍受那漫长的黑夜,可你偏偏出现,带来希望和光芒。”
“现在你只能在无欲因果的惩罚下仓惶逃窜,你为什么不能强一点?”
谢衡终于凝出了一层厚厚的橡胶罩子,可是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力的电击,有些岌岌可危。
鹤仙大人此时却还能顶着一张花脸嘴炮:“你很熟练啊?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别有用心啊。”
一个翻滚靠在屏障之上,谢衡更大力的打在屏障之上:“可惜我只喜欢好看的。”
“你要死了。”那声音带着一丝可惜。
“也许吧。”又抗过一道雷击,绝缘体被击穿,谢衡再一次全身暴露在空气中。他来不及凝出新的绝缘物质,眼看着雷击再一次降临。
老套的故事,老套的情节,谢衡觉得自己也许要死了,于是老套的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科技社会的生活都已经模糊,反倒是在天门之中的嬉笑怒骂历历在目。他靠金手指创建天门,他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高谈阔论。云霓同他一起在地下室解剖,手下跳动的颈脉。雁引愁释春风同他在天桥下算命,春风吹过龙女的笑脸,绿色柳叶落在她的头上。同酌山花回舟规划万壑松的布局,青石板上的青苔湿滑,最后望南柯别在耳边一朵花缓缓盛开。
谢衡睁开双眼,鎏金色在灰暗的幻境之中闪闪发亮。像是慢镜头一般,金线一根一根的没入他的身体,然后迅速消失。
谢衡指间金线织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挂在屏障的裂纹之间
雷击已在眼前。
☆、第 27 章
雷击近在眼前,然后稳狠准的落在了靠着屏障的谢衡的身上,然后湮灭在谢衡身体之中。
雷:?
会说话的天:?
不会说话的天:?
谢衡:嘻嘻。
“这不可能,你……”
谢衡伸手又挂了几朵花:“没什么不可能,我们的设定可是唯心设定啊。”
“世间万物运行都□□控,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说:“你……罢了,你能逃过这天雷,别人可逃不过。”
作为回应,鹤仙大人扬手又来了一拳,屏障之上出现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小黑点。
“你说的对,倘若这天雷降于天门,没几个人能承受。”谢衡收回手“但你们知道如果真的对我的徒众下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过鱼死网破而已。”
现在就是我知道你能弄死我,也知道我能弄死你,这就是可以坐下来谈判的先决条件了。极细的金丝穿过屏障,天雷在天空之中轰隆作响,却又迟迟不降。
谢衡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对方对他提出的条件也很心动。
看来天有不甘,他有不甘。
“把握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谢衡抬头看着被拦住的天雷,了然一笑。随后两层金色的罩子密不透风的将谢衡与屏障上的裂缝裹住,他伸手覆在凹凸的纹路上。
“现在说吧,无欲因果就是有天大的能耐,现在也不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监控画面再一次展开在谢衡眼前,漆黑无觉的空间之中,被束缚的人指尖缠着一圈细如发丝的金线。金线分成两股,其中一条慢慢的,试探的落在束缚那人的物质之上。另一条则安静的呆在那人的指尖,散发着细弱的光。
谢衡小心的操控,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展现在那人的脑中。
“你的幻境也不必望南柯的差。”
“我这个可比望南柯的高级,他作用于眼前,我作用于于眼中。”谢衡收回手指:“看来你同意我了?”
“你倒是胆大,可你怎么能够成功?你知道给人希望最后却不能实现,只能得到更加猛烈的反扑。”
“我当然需要你来配合我,”谢衡看来一眼纹路正中的小孔:“相信你可以做到。”
“到那时无欲因果也会发现我,我们时间不多。”
“唯心设定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刚刚在我自己身上做了一个小实验,可以说是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吧。”谢衡仰头喟叹:“现在尝到唯心的好了,到时我应该已经有办法了。”
“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罩子碎成光点。谢衡气沉丹田,面上义愤填膺,张口愤然:“可恶,你竟然如此狠毒!苍天当真不公!”
“.…..”
“拿天门那千条人命威胁,你下作!”谢衡声嘶力竭,表演极其逼真。
老演员了。
天边的雷声都停了。
谢衡捂住心口,几乎要落下泪来:“你说话啊?!我谢衡岂是那种奸诈狡猾不将朋友姓名放在心上的人?”说着用满是灰的袖角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赢了。”
他面色木然,双眼空洞,语气冷淡:“为了朋友,我谢衡可以赴汤蹈火!今日我便将这身能力封在这玉佩之中,换我天门千条人命!”
有着氤氲金盲的玉佩悬浮在空中,却没有进入屏障,而是消失在天边。
许是里面的充沛的力量取悦了无欲因果,天雷散去。
谢衡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屏障:“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此后便自囚与瀛洲,直到……”
“直到玉佩回到你的手上,那时便是我判断你无力影响天机,便是你恢复力量,也没什么威胁。”
“呵,”鹤仙大人面色凄然:“怎会有那一天?此后我便只能囚与瀛洲,死于瀛洲了。”
“鹤仙,于瀛洲之上万万不要自暴自弃,天道心存慈悲,也不愿看你这天才陨落。”
谢衡没在说什么,便离开了孤山。
此处再一次归于沉寂,时空停滞的空间之中,金丝于白发缠在一起,四肢眼耳被束缚的人,嘴角翘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
谢衡与绣眼一起看向窗外,谢衡嘴上不停:“只要杀了你这自私的天,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困住我。”
瞳孔占满整个眼球的绣眼翻了一个不白的白眼,但只能继续配合:“天门众人名声如此,大多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还不快将玉佩交还给我?”
雷声轰鸣,在应和着绣眼的话。
谢衡与绣眼一同忌惮的看了一眼窗外。
“叫我给你也可以,你自己看管不利,总要给我些好处我才能办事。”谢衡拿出玉佩,在手中抛上抛下。
雨来的又急又大,看来园子里的菜要遭殃了,实在是对不起谢毓了。
绣眼觑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再张开之时掌中便放着一块玉玦。她似笑非笑,嗓音粗哑:“你发现的倒是快,我最近确实得了这块好玉。既然要你一个玉佩,我便还你一个玉玦。”说着把手中的物什扔到了谢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