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榕惊呼:“小白,你做什么!你停下,快停下。”
“送给你的,怎么叫浪费呢。”
桑白继续传送灵力,强行让葛榕吸收。
直到金色光芒完全逐渐减弱,但茂密的榕树的每一个树枝,树冠,每一片小小的榕叶上都泛着金色的光,枝叶舒展,在风吹动下发出灵力碰撞的清脆响声。
桑白抹了一把额头汗水,问:“葛榕,怎么样了?”
葛榕没有回应,是榕树在消化千年灵力。
若是按着紫藤的话,葛榕消化掉转灵丹的灵力就会立刻拥有人形。
葛榕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桑白激动的无以形容,坐在树干上静静的等待着葛榕的变化。
晴朗的青邸天空,突然暗云一片。暗云越来越厚重,低沉。很快将整个青邸铅一样的阴暗的世界。
暗云中开始出现霹雳,夹着轰隆的雷鸣,雷鸣声朝着桑白的方响缓慢的移动,直到停止在榕树上方。
“是劫雷,有妖渡劫啦!”
树下,野兽妖怪,昆虫蝶鸟为了寻找安身之地四处逃窜,唯恐受到劫雷的波及。
桑白站在榕树干上望着上空中霹雳雷鸣心惊胆颤。原来这就是劫雷么,看上去是朝他自己来的。
每个妖命数中都会有劫,都会在某一个时机来临。
桑白想,大约是自己吸收了赫渊那么多灵力,引来了一道劫难。
他知道妖渡雷劫,要么飞升,要么死。
但不管怎样,在这里接受劫雷会波及葛榕。
桑白想着,立刻跳下榕树准备远离葛榕。
脚还没落地,绿色榕叶哗哗哗地朝他飞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葛榕,你做什么?你放我出来!”
葛榕不听,不断掉落千千万万的榕叶,不断将包裹桑白的绿球越滚越大。
像强大的绿盾。
葛榕要保护桑白,要替他受劫。
“葛榕!你放我出来。”桑白试图用灵力打破绿球。
葛榕低沉的声音响起:“小白,我的命是你给的。早晚还给你,现在能替你渡劫也总算了却了我的心愿。”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转灵丹。”
榕叶仿佛自残般将自己的榕叶哗啦哗啦的落下,原本繁茂遮天的榕树已经越见稀疏。
却把裹着桑白的绿球滚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厚到里面桑白的灵力和大声的叫喊都穿透不出。
‘轰隆’一声夹着霹雳闪电的雷朝着榕树直直落下,青邸整个沉暗的天空骤然变白,震耳欲聋的响声让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巨大的绿球几乎被劈成两半,地面上散落着绿色地毯般的榕叶,茂密的无数根树干枝叶被破裂倒下,生长了数千年的峥嵘老树,此刻摇摇欲醉。
“葛榕!!”
桑白毫发无伤。
他从绿团中跳出来后就看到眼前的情形。
劫雷,跟上次赫渊打在齐熬身上的戒雷完全不能比你,这样的威力几乎能毁天灭地。
一片片榕叶在地上挣扎着要飞来想要再次护着桑白,只不过有颤巍巍的掉落在地。
暗云还没有离去,隐隐的雷声和道道闪电还在轰鸣。
葛榕沉稳的声音变的虚弱,却很担忧的极力说着:“小白,你快!快,躲到我树下,快!”
桑白:“不!”
他第一次见葛榕这么虚弱,还是为了保护他。
他飞跃而起远离葛榕,迎着天空的劫雷奔去。
“……桑白!”
无数的榕叶朝他追去,却因为虚弱飞走到一半便全部散落在地。
~
赫渊又去了季墨家。
手里又提了两罐酒。
季墨无语:“这次你不怕酒后失智变禽/兽了。”
赫渊无言,闷头喝了几杯之后,暗声道:“一年后,你替我照顾好他。”
季墨一怔,黯然垂下头:“艾莉要走,你也要走。”
房间陷入了压抑的安静。
楼台上养着一盆睡莲,平静的水面突然一丝波动。
季墨望去,说:“好像要有人渡劫。”
赫渊给自己倒酒,声音淡漠:“真是稀奇。多少年没有过飞升的妖了。”
“妖?”
季墨仔细探去:“还真是妖,劫雷落下的地方还是青邸。”
青邸?
赫渊一怔,扔下酒杯走了过去。
第33章
桑白彻底远离葛榕,他望着天空空即将落下的劫雷闭上了眼睛,心惊胆颤地等待着撕裂灵魂般地疼痛。
‘轰隆’一声巨响,劫雷落下,桑白身体猛的一颤。
然而却没有等到疼痛,他惊愕的睁开眼睛。
远处粗状繁茂榕树在雷光电闪下‘哗哗哗’地倒落着根根树干枝叶。青邸最远古的大榕树,一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劫雷是葛榕的?!
怎么会这样!
不行,葛榕的状态已经经不起第三道了。
桑白意识到这一点后飞速回去。
他跳跃到榕树最顶端,仰望着空中骇人的暗云滚雷的雷,张开双臂,迎面而上。
葛榕的声音虚弱至极,“小白,你快走开!快……这是我的劫,我能承受。”
桑白说:“刚才那道你以为是我的,还替我挡。”
“所以,这最后一道该我替你挡。”
他刚才的紧张害怕再也没了,纵身朝雷落下的地方跃去。
又唯恐有了偏差不敢闭眼睛,望着刺眼的雷厉之光带着无尽能量,朝着他是身体直直的落下。
来了。
桑白这次真的在等待劫雷的疼痛。
然而,在雷落到身体前的刹那间,突然一位黑衣黑裤的男人出现在他上空,并紧紧的抱住了他。
是赫渊。
霹雳一声巨响,抱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随即两人坠落到铺满厚厚榕叶的地上。
“仙君!”
桑白一骨碌爬起来抱着赫渊,惊慌喊着:“您为什么会来啊?!”
赫渊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他看着桑白好一会儿,才问:“……你没事吧。”
即便是仙,劫雷的痛和对身体的伤害都是一样的。
桑白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强大赫渊,这么苍白无力的躺在地上。
他哭了,说:“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呀?”
一起赶来的季墨挤了过来,说:“快,快,快给我看看我领导死透了没?”
他哼了一声,声音凉凉:“一把年纪还要抢小孩子的劫雷。他们被劈了能飞升,你能做什么。”
没有桑白责怪之意,但言语中却是明显的不悦和迁怒之意。
桑白此时比任何时候更自责。
赫渊为他修补灵源,给他浓厚灵力,还有十颗转灵丹。
他欠赫渊的太多了。
而现在又多了一道劫雷。
赫渊伸手去抚桑白脸上的泪:“别哭……我没事。”
“没事个屁。”
季墨骂道。
原本就不多的寿命,被这么一道劈下来不知又要减多少。
他咬着牙,声音恨恨的:“报恩是你这么报的么,不要命的给人送灵力。现在还给人挡雷劫,你是拿命报么?”
桑白抓着赫渊的手,茫然不明白季墨在说什么。
却看到季墨驾着赫渊就要离开时,急忙拉着赫渊的衣袖:“你们,去……去哪?”
“还能做什么,带去他疗伤。”季墨没好气的回他。
赫渊:“别凶他,跟他没关系。”
季墨气结:“你……”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旁几乎四分五裂的榕树突然笼罩上一层金色光环。而后,榕树残缺的枝干在光环下一点一点消失。
最后汇聚成一团耀眼地光芒,光芒之后一个人形隐约出现。
是一位男人。
男人走出光芒,桑白他们逐渐看清了他的模样。
五官深邃,俊气明朗。
深褐色头发长长垂着,额前几缕发丝间是一双碧绿的眼睛。
浑身上下只有腰间汇聚着一团榕叶遮挡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伟岸挺拔的身材一览无余。
臂弯肌肉和修长的双腿如同峥嵘笔挺的榕树树干,胸膛腹部的一块块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浑身都隐藏着强劲的力量。
桑白几个人愣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凭空出现的男人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一直走到桑白面前,拉起了桑白的手。
因为比桑白高出一截的原因,男人只能俯视桑白。
他便单膝跪下,仰头望着桑白开口说到:“我的名字,我的生命,我的人形姿态都是你给的。”
“我葛榕,这辈子愿侍你为主,为你而生。”
桑白惊呼,“你,你是葛榕?!”
“是。”
葛榕回答:“是你让我有了现在的姿态。”
碧绿的眼睛里是坚定又忠诚的笑意。
桑白还没来得及惊喜,赫渊就把他的手从葛榕手里拉回来,冷冷说着葛榕:“先把衣服穿上。”
他一挥手,裸露的葛榕身上多了一套衣服。
暗灰色的长衫长裤。
正是桑白早上说丑的那套。
葛榕感激:“谢仙君。”
说完他手中多了一片榕叶,榕叶飞向在赫渊上方后一片朦胧水露洒下。
紧接着赫渊身上的雷劫之痛逐渐消失。
这是葛榕的能力:净化。
赫渊显然并不领情,面色不好的望着葛榕:“多此一举。”
葛榕态度端正,对赫渊行了一礼,说:“多谢赫渊仙君替小白挡了雷劫。若仙君不弃,葛榕愿意为仙君治疗。”
“不关你的事。”
赫渊脸色更加冷淡漠然,吩咐季墨:“葛榕的形态太过奇怪,你带他回去调查。”
桑白:!!
他赶紧求情:“葛榕他……没做过坏事。”
赫渊语气淡淡的:“只是调查而已,没事自然会放了他。”
季墨:……
早告诉过你葛榕形态奇怪,你不管。现在看他成了小狐狸的男人,就开始滥用权力。
葛榕反过来安慰桑白:“小白,没事的。我没有做多违背三界律法之事,不怕被查。”
他塞给桑白一片榕叶:“你若是有急事你叫我,我随时能到你身边。”
“行了,行了。”
季墨打断他们:“跟我走吧。刚成人的小帅哥,回去让我这个变/态好好研究下你的构造。”
桑白:……
他突然想到,葛榕曾说过季墨是变态,还被季墨当场听到。
他十分担心,巴巴的望着季墨,说:“您……您不要欺负他呀。”
葛榕忍不住闪出一丝笑意:“放心,他欺负不了我。”
赫渊却暗暗握紧桑白的手:“回家了。”
~
家中的苍伯伯和仙使们已经收到了赫渊仙君承受了劫雷的消息。他们立刻从天界引来疗伤的天泉之水,流入家中宽大的浴室。
赫渊站在浴室脱换衣服准备泡澡。
桑白担心赫渊的伤,只是赫渊不让他看,表情冷冷的不跟他说话。
明显的生气的模样。
桑白不知所措,便向他说出实情:“葛榕梦想拥有人形,所以我一直在帮他找方法。”
“我听说用您的十颗转灵丹,就能帮助葛榕,所以……”
赫渊淡淡的:“所以你向我要的转灵丹,全部给了他?”
“……是。”
桑白解释:“我知道转灵丹十分贵重,我会偿还您的……”
他闭上了嘴。
因为他看到赫渊把身上的衣服重重地扔到躺椅上,像是更加的生气了。
桑白咬着唇,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但我不知道他会有劫,我怕他承受不了第三道所以想替他挡。我没想到……”
“……没想到,您会出现。您疼吗,让我看看您的伤行么?”
赫渊:“你们可真好啊,好的你可以为他挡劫。”
桑白忙说:“如果您有劫,我也会替您挡!”
赫渊正在褪去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嗤了一声:“就你,替我挡劫?”
他跨进浴室正欲关门,桑白扒住了门框,:“我,我想照顾您,行么?”
“不用。”
赫渊推他出去。
桑白固执地拉着他的手:“我知道您在生气,我……我想知道,您怎样才能消气啊?”
少年薄薄的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隐忍着眼泪的眼睑早红了一圈。可即便是被这么的冷漠对待却还低声细语地请求着。
赫渊:“……我没生气。”
明明就是在生气。
桑白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您可以罚我,可以吩咐我照顾您,您别这样……不理我。”
说完,眼泪流了出来:“您替我受雷,您肯定很疼……对不起,都怪我。”
“别哭了。”
赫渊抬头给他擦泪,问:“你这是在做什么?自责?道歉?”
桑白抿着唇。
自责有,道歉也有。
但更多的是心疼。
赫渊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的样子在大脑里一直挥之不去,越想心越揪着痛。
他宁愿赫渊没有去,宁愿是自己受的雷。
赫渊声音发暗:“别哭了。你想进来就进来吧,只是……”
他手掌在桑白前一晃,桑白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赫渊夺了他的视觉。
黑暗中,赫渊暗哑的声音传来:“你只能这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