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下节课要上的课本资料一一拿出来,翻开要用的那页。就连铅笔橡皮圆珠笔都从笔袋里拿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在桑白手边。
动作熟练细致,完全看不出是刚变换成人形不习惯。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大约是李遇跟体育老师推荐了葛榕,他一上课就被体育队老师找过去。
说要给他测试跳高,跳远,短跑几个项目。
葛榕参照着别人的队员的跳出去的高度和距离,控制自己力量。结果还是一不小心跳出四米多远。
接近世界纪录。
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200短跑的时候,葛榕想这次必须得控制速度不能再引起注意。
结果当他听到是桑白在旁边喊:“葛榕加油!葛榕加油!”的助喊声后。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直接冲到了第一名。
不小心,又破了这个学校有史以来的最快记录。
体育老师们看着葛榕的眼睛闪闪发亮,如同发现了旷世珍宝。
一起参加测试的还有体育队的关浩。
他听到桑白在喊‘葛榕加油’后,就一直在观察葛榕。
身高跟他差不多,跳的比他远比他高,跑的比他快,爆发力比他强。
更最要的是明明自己也在跑,桑白完全没有看到自己。
眼睛里只有葛榕。
他瞥了一眼葛榕,淡淡问道:“你是新转来的?”
葛榕立刻感知到了关浩的不快和敌意。
他‘嗯’了一声,问:“有事么?”
关浩:“一会儿组队打篮球么?”
语气里略带些挑衅。
“没兴趣。”
凭空来的敌意葛榕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看关浩,微拧的眼眸在操场上到处寻找桑白。
直到他看到远处一位瘦高的少年朝他跑过来,眼眸里才开始带上些笑意。
桑白买了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葛榕,说:“给你。你出了这么多汗,得补充水分。”
“好。”
葛榕笑着接过。
关浩看着眼里,张张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抿着唇望着桑白。
桑白这才发现关浩:“啊,你也在这?哦对了,我上次还欠你一瓶水和一盒巧克力呢。”
他把手中的另外一瓶水递给关浩,说:“这瓶水给你喝吧。”
关浩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葛榕看了看被自己喝过一口的水,皱着眉头问:“那你喝什么?”
桑白:“我再去买,反正我也没怎么运动。刚才体育老师找你做什么?”
葛榕:“就测试了几个项目,还说下午会过来找我,让我加入体育队什么的?”
桑白:“你想加入吗?”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葛榕凑到桑白的耳边,小声说:“回去问问仙君他们的意见吧。”
毕竟妖在体能上比人类超出太多,如果这么加入体育队对同期竞争的学生们是极不公平的。
两人聊的时候,关浩冷不丁的把拧开的瓶盖的水递给桑白,说:“你先喝把,你也出了很多汗。”
“啊,谢谢。”
桑白没想太多,接过来扬起头灌了两口又递还给关浩。
玩的好的男生之间讲究不是很多,尤其是运动之后极度口渴的情况下,只要不嘴对着瓶口,市场会有两三个男生拿着一瓶水带冲脸带喝水仰头灌下。
葛榕撇了一眼关浩。
他又从关浩身上感知到了一种挑衅和排斥的情绪。
他悄悄拉走桑白,问:“你新认识的朋友?”
“不是。”
桑白悄悄把他的灵力能救人,还救了关浩的事说了出来。
葛榕沉思,他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树,快要枯竭的时候是桑白的灵力救了他。
而后又生了灵源成了妖。
他猜想,桑白的灵力是极稀有宝贵,能赋予万物生命的灵力。
但稀有宝贵之物,会成为所有贪念之人想要拥有之物。
这也许会给年幼的桑白带来灾难。
所以,在三界管理局的仙君们质问他时,他也没有说出自己能成为妖的真正原因。
葛榕问:“赫渊仙君知道吗?”
桑白摇头:“我哪敢告诉他。他肯定不同意我做出修改他人命格的事。”
又嘱咐葛榕:“你也不准告诉赫渊。”
“……好。”
葛榕:“但你以后也不要再用灵力救人。万一被发现,可能会带来危险。”
关浩站在不远处,双手揣进口袋里看着两人亲密的耳语的样子,低头踹飞了脚下一颗小石子。
他捡了一只篮球,喊:“葛榕!”
葛榕刚抬头,一个深红色的篮球带着呼啸韧劲的风朝他猛地砸来。
他迅速侧身挡在桑白身前,伸手拦住,还在翻转的球稳稳地停在手中。敌意太多强盛,葛榕不想再退让。
他冷声问:“做什么?”
关浩双手揣进校服口袋,歪着脑袋朝他一笑:“打球啊。”
“我不会。”
葛榕一手抓着球朝他砸了回去。
力量和速度比关浩的要强出数倍。
关浩神色一慌,双手本能地护在胸前。球砸在手上那一刻他感觉到仿佛是一辆车撞过来的力量,手腕骨和胸腔都被震的生疼。身体更是踉跄地后退着差点跌坐在地。
这样的力量跟本不是正常人能扔的出来的。
“葛榕!”
桑白悄悄拉了一把葛榕:“你做什么?”
葛榕:“……他先砸我的。”
“他就是个……”人类。
桑白小声提醒:“你让着他点呀。”
他去扶关浩:“葛榕他真不会打篮球。要不你再找别人组队?”
葛榕提醒:“小白,关浩刚才是故意砸我们俩。我能感觉出来。”
桑白:……葛榕确实能感知出来他人的情绪,且不会撒谎。
他问关浩:“你是故意的?”
“我……”
关浩小声解释:“……我,没想砸你。”
一向意气风发的的男孩,突然气势弱了下来。犯了错似的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委屈。
桑白:???
关浩这是什么眼神,怎么仿佛自己做了亏待他的事一般。
那么幽怨。
葛榕:“小白,别被他骗了。”
到底是自己救活的人,桑白也不想就这么不管。
他说:“葛榕是我亲戚,他人很好的的。你刚才要真的是故意砸他的话,能跟他道个歉么?”
关浩看了看葛榕,又看看桑白:“那我,我请你们吃饭。”
葛榕嗤道:“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我不接受。”
“欸欸。”
桑白赶紧劝住葛榕:“你刚来学校,多认识个朋友没错。而且万一以后真的加入体育队,关浩是篮球队队长,朋友多,人缘好。你跟他认识结交下挺好啊。”
葛榕以前只跟着自己。
但从此要作为‘人’在关系复杂的人间界生活,桑白的本意是想让他多接触些各种性格的人类,了解人际关系。
然而到了食堂,却又变了画风。
葛榕关浩让桑白占座等着,各自去买饭。
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中都提了大大小小的一堆餐袋盒子,摆满了长形餐桌。
葛榕知道桑白爱吃口味和饭菜:“这是卤鸡腿,这是阳春小面,这是生煎,奶黄包,还有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说完把筷子都递到人手上。
关浩不知道桑白爱吃什么,就把学校所有食堂里有人气的饭菜各买了一样。
一样一样全推道是桑白面前,“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买了些。我还买了小蛋糕,你可以饭后吃。”
桑白拿着筷子,望着两人终于察觉到了违和感。
葛榕以前没有原形的时候,就爱操他的心。吃的穿的学习人际交往安全什么的,几乎天天在耳边无微不至的絮叨。
现在有了人形,更是体贴细致到连笔袋的拉链都是亲自给他拉上
而关浩呢。
对于关浩,自己只见过一次面。
上次关浩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也会对自己这么好。
正常人类即便是有好感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这样对一个人。
难道是……
桑白心里有多种猜测。
他推开手边的面碗,任性地说:“我不想吃面,想吃麻辣串串。”
“好。”
葛榕立刻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买。”
桑白:“你,你把面吃完,再买。”
葛榕犹豫。
桑白不看他,心虚试探,半命令着:“你先把面吃完。”
葛榕:“好。”
低头开始快速吃碗中洒着葱花香菜和卤肉丁的小面。
桑白:……
他又拈起一只奶黄包低头咬着,轻问:“关浩,我想吃那天的巧克力。”
关浩立刻放下筷子,“杏仁巧克力吗,学校商店没有,我现在去校外给你买吧。”
“你得等我一会儿行么?”
“那,那不用了。”
桑白立刻拉住要起身离开的关浩,说:“不买了,我不吃了。”
他毫无心思吃饭。
两人若是被自己灵力影响这样顺着他,那他就错大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要求:“你俩握手言和,行么?”
“以后……好好的,不吵架,不拿篮球互砸。”
他看到葛榕和关浩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而后默默放下筷子,握了下手。
表情都是极不情愿,但却因为他的话而去顺从。
完了。
桑白心里默默道歉:……对不起。
第37章
季墨拿着逗猫棒和毛线球跟艾莉玩的不亦可乎。
只是他老父亲般的笑声和活泼的艾莉的跳动,依旧覆盖不住墙角处那个男人散发出来的阴郁。
季墨看不下去了,吵他:“你不是说没经小狐狸同意不看他隐私的么,你看看这几天眉头要偷窥他几次。”
“想小妖狐还不回家抱着亲,看到小狐狸被葛榕,关浩两个大帅哥宠着哄着,你自找虐呢。”
赫渊:“有人照顾他,挺好。”
“呸。”
季墨恨不得拿毛线球砸他:“你摸摸你心痛不痛?”
“我就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人小狐狸喜欢怎么了?”
“反正都是死别,两人最后疯狂半年后,跟你现在虐心压抑,让小狐狸也难过半年,怎么想都是前者值吧。”
赫渊不说话。
季墨:“你看看我啊。我家艾莉只剩下六天,我每天给它弄最舒适可爱的窝,给吃它最喜欢食物,陪它玩最喜欢的游戏。”
“回去吧。你在这里让我天天看着你这样一张脸,我也难受。总共剩下没多少日子了,就开心点过呗。”
正说着,旁边玻璃桌上放的赫渊手机,响了。
桑白给他打电话了。
赫渊望着屏幕上那只白色的小狐狸,握紧了手。
季墨看得着急:“来个电话,你手抖什么?”
他拿起手机摁下接听,不由分说得放在了赫渊耳边。
~
白天在学校,桑白还能像无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
但到了晚上,睡在到处充满赫渊淡淡灵力的卧室里,铺天盖地的失落感朝他扑来,难过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种日子,一连持续了一周。
葛榕终于发现了桑白的不对。他日落而眠,日出而醒,完全感知不到每晚桑白的低落情绪。
只有早起时看到桑白一脸困倦。
早饭时,他边给桑白净化边疑问:“你怎么了,晚上睡不好?”
桑白低声念叨:“赫渊一星期没回来了。”
“我知道啊。”
葛榕说:“他说了他出去有事,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
桑白吃惊:“他让你照顾我?”
葛榕点头:“我以为你知道。”
他低声劝桑白:“我觉得仙君是真的对你好,要不,你把你灵力能赋予生灵于生命的事告诉他?”
“这以后,万一有人贪婪你的灵力,以仙君的能力他定护你一辈子平安。”
一辈子……
一年后,赫渊就不要他了。
桑白想了想,摇了摇头:“一年期限到头我跟他就没关系了,不想给他添麻烦。还是自己守住秘密吧。”
葛榕不可思议:“你们真的只有一年婚契啊?”
桑白不想再继续婚契的话题,独自闷进了卧室。
瘫在床上眼睛闭上一会儿,忍不住睁开想看那头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有没有哪个熟悉的人影回来。
却只能看到空空的躺椅晒在阳光下。
难过的情绪逐渐被委屈难过:不就是一年后不愿意跟他继续做婚偶吗?有必要这么躲着他,连家都不回吗?!
他翻身起来拿起手机给赫渊发信息:
【您什么时候回来?】
删了。
【您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么?】
删了。
他又编辑了几条信息,想了想又全删了。望着空空的屏幕,桑白趴在床上想哭想流泪。
握着手机的手指一滑却不小心摁到了通话键。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后,桑白惊慌的坐了起来。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挂掉,还是就这么响着。
直到接线声断掉,手机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压得声音:“喂。”
短促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