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井轻轻碰了碰江赫然的肩,“伸手。”
江赫然递出一只爪子。
鹤井将他的手掌翻正,在江赫然的手心里倒了两颗兔子形状的维生素药丸。
“我们情报组新招了名专员,知根底,车开得很好,眼睛很像二代目,很听话。”鹤井以商量的语气说:“我把他调来给你当司机吧。”
江赫然斜他一眼,冷淡道:“费心这些无意义的事,你那三起案子查完了么?”
“公事是公事。”私下唠闲嗑的鹤井又积极的将对话转回私人频道,“能令你高兴,就是有意义的事。”
江赫然并不高兴。
“赝品终究是赝品,不值得收藏。”
鹤井内心叹息: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
已经被从司机身份除名的樊天正在开车。
他将摄像头的接收器与车内的屏显相连,在驾驶期间快进查看监控的内容,直到安静的音响里传来铁索的碎响。樊天单手扶着方向盘,将画面调到正常的速率。
监控是对着床远景拍摄的,自己并不在画面内,他漫不经心地分出半分视,看到江赫然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我待你还是挺好的……”江赫然这么说着。
樊天颦了一下眉,怀疑这个摄像头的录音功能出了故障——江赫然怎么会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说话。
随后,车内音响里传出了微弱的水波声,再度怀疑录音功能出故障的樊天,在将视线落在车屏上的那刻,于枪林弹雨中镇定自若的心理素质,被震惊到险些出了车祸。
在将油门当刹车踩过之后,樊天将车停在了路边。
暗昧的壁灯光线下,坐在床上的人正对着镜头的方向自渎。
最私密的部位并未暴露,他只是将手伸进了裤子里小幅度的拨弄,连喘息的声音都很隐忍,却极具诱惑,因为机位的关系,那盛满性欲的眼神仿佛正透过屏幕与人对视着。
重色而艳情,令人不敢想象,亦想象不出。
樊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勾引屏幕外的人,片刻后,随着铁链的声响,被他注视着的方向,樊天看到自己出现在了画面中。
——“跪下”
樊天与江赫然同床时总是睡得很沉,不警醒。
樊天先前设想过药物控制或是催眠洗脑的可能性,然而完全想象不到江赫然是用肉欲引诱让他跪服的。
在听到江赫然接下来所说的话时,樊天合理的怀疑自己此刻还在梦中。
——“交配吗?”
——“想要你……来操我……”
对彼此充满渴求的两个人互相扑蹭着对方,调情,结合,水浪四溢的肉体碰撞声几乎燥熟人的耳朵。
专业的监控设备拍摄出的画面足以清晰地捕捉到人的面部神色,然而除了最初床边只有一人时,能窥见几分外放的春情,过后出现在画面中的另一人,独占而吝啬的将被他以后入式享用的人,牢牢挡在了窥伺的镜头之后。只能从晃动时,隐隐见到下位者被攥出指痕的腰臀,腿部绷紧的线条,被肏得与膝盖轮番离地微微蜷缩的脚趾。
“要到了……操得再快点。”
翘着屁股承受的人,抽泣般断断续续的祈求着,并欲求不满的主动扭着腰用屁股含起了鸡巴。
即便觉得再离奇,再不真实,甚至对录像里的自己感到陌生,至少画面中的江赫然是真实的。
他听到在性潮里哼出声音的人,哼着他的名字——“樊天。”
语调湿软得像是吸饱水分一挤就出汁的海绵,尽管失真却依然听得出是江赫然的声音。
相识的三年来江赫然无数次叫过他的名字,被真相冲击得回不过神的樊天甚至习惯性的想回应。
他的下身已然给出了回应——贪食过这道荤宴的下身此刻欲火翻腾。
樊天暂停画面,将车门打开透气,沉默望天。
太阳那么大,却驱不散樊天此时的心理阴影。
见鬼了,晴天白日见鬼了。
樊天合理的怀疑今早砸鹤井房门传消息时,被那个常以下作手段下毒的家伙,下了什么致幻物质。
天不晴了,与江赫然脾气一样多变的天际忽而堆积起了雨云。
暴雨追赶着路上的行人,几片飘零的树叶贴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对车内私密的定格画面不怀好意的观望。
无法自欺欺人的樊天在欲念被雨雾吹冷之后,关上了车窗门,调低视频的音量,再度正视真相。
如果以一个色情片的角度看,这部“片子”的可看性其实并不高。露得不多,叫得不响,可耐不住主演是自己与自己所憎恶的名义上的父亲。
清醒的樊天理应对这段不正当的结合产生心理上的不适感,然而视频记录中的自己对于身下人食用的放纵又性起。意识深处“食髓知味”的就眼看到的场面,将自身先前体验过的快慰感回放,他的器物再度叛变地硬了起来。
总是高高在上,肆意张狂的江赫然,以这样的顺服的姿态在他胯下颤栗承欢,这种反差,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同为上位者的征服欲。
画面中的自己将对方“保护”得太好了,在将软倒的人摆正,面对面的把缠在自己怀里的人抱到了监控之外的塌垫上后,监控画面彻底空了下来。
交合的声音还在继续。樊天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失去对暗查目标的监视,还是因为视频里一直遮挡的自己太过碍眼,心情莫名不爽。
——“不要,别射进来……”
樊天眼角跳动,心脏像是被收起爪尖的猫的肉垫扑了一下。
激情戏码总算播放完毕,樊天解衬衫领扣的动作因为自己接下来的出声而顿住。
他听到自己向江赫然要亲、要抱。
这摄像头的录音果然有问题,樊天面无表情的总结——自打他进入变声期以后,就没用这么奶的语气说过话。
江赫然赤裸的身躯短暂的出了一下镜,看着对方胸膛上的淤红,樊天总算知道上次与江赫然一起出任务时,为什么会从对方身上的指痕上感受到参与感了。
紧接着他看到自己跟条训练有素的狗一样,站在那里等人。
比跟厌恨的人乱性更离奇的事是什么?
在自己接下来的操作下,樊天颦起的眉毛再没松开。
录音设备坏了都甩不了锅的那种。
樊天合理的怀疑自己患有精神分裂。
仿佛这样想就能与监控记录里哭唧唧要妈妈的低智商巨婴划清界限。
真相往往都是难以直视的残酷,樊天本就等同于无的三观被残酷的现实洗礼,在将后面无内容的进度条全部快进看完后,才缓过神来。
这盘监控视频为樊天重拾了丧失的人性。
没人性的人,缓缓用手盖住了脸,懂得了何为羞耻。
不知畏惧的人,甚至没敢将视频录像深究细节看第二遍。
所以自己这种症状多久了?
和江赫然不正当的关系有多久了?
上次的春梦对象也是江赫然?
以江赫然最后的警告,最初的那次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进行的?
才回神的人再度陷入沉思。
樊天本以为在三年的相处中已经足够了解江赫然,然而此时他才发现,江赫然本身就是个秘密。
被遮挡住的画面为樊天留了一个愈发吊胃口的悬念——江赫然的身上真的有着一个他在录像里以粗俗的用词提到的,一碰就湿,渴求被进入的器官么……
樊天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了解一下江赫然。
深入了解。
第11章 今晚有时间吗
把控“餐桌”席位的江赫然以首领身份出席场合时,身边总是围聚着各种为权利折腰意图分羹的追随者。
悼念献花之后,冷脸的首领无意与人周旋,将鹤井当成“交际花”向人堆里一推,就要带着其余手下离场。
在江赫然面前跟朵小白莲似的鹤井,对待旁人时杀人不见血,慢条斯理的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可以私下里与他慢慢谈。
江赫然这剂“杀虫药”放出去,嗡嗡转的“苍蝇们”果断飞走了。
有惜命的,就有不怕死的。
眼看着有个人逆大势而上,横冲直撞的“飞”来赴死。
穿得跟棵圣诞树成精了一样,在脸上纹身的黄毛,是整个葬礼上最喜庆的一个人。
完全看不出这场葬礼的主角是他的亲爹。
江赫然在对方开口前,截断对方的问好,“把你的称呼咽回去。”
埃里森很无辜的歪歪头,“可是你确实是我教父的妻子。”
看在棺材里亡灵的面子上,江赫然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近乎和善地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他已经进到了坟里。天父见证,我们甚至没有交换对戒,更没有说‘我愿意’——你不妨亲自去下边问问你的教父——爱情都是盲目又冲动的,在长久到头骨都冷却下来的思考后,他一定比我更不愿意。”
提到权谋者,另一位常与其捆绑出场的人物,自然也要拉出来遛一遛。
埃里森心大地略过话头,在江赫然带来的下属里看了一圈,打听起了樊天。
埃里森的父亲与已故的权谋者是世交,樊天先前身为继位者,和埃里森家族的交情比江赫然只多不少,樊天冷在性格,但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接人待物上缜密周全,理应到场。
江赫然清楚樊天的为人,且并不认为樊天是因为早上自己不与他同行才赌气没到场,合理的猜测道:“可能是死在哪了吧。”
说到死亡。
踩雷狂魔埃里森又有话题了,“你们组织的副手近来死得有点勤啊。”
原身为暗杀的组织,高层却一再遭遇暗杀,这丢脸程度跟直接伸手打江赫然的脸也没区别了。
着恼的江赫然,闻言反倒不怒地笑了,慈祥的在埃里森的头顶摸了摸,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能顺利活这么大,已经挺不容易了。”
两个重度作死患者正交流病情呢,某位被宣告死亡的副手活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埃里森以拜年般热情的语气和樊天打了声招呼,像是全然忘记了对方是来参加自己亲爹的告别仪式的。
好在樊天也不像是专门过来慰问悼念的。
樊天垂下视线,优先跟被众人簇拥的那位称了声“首领”,随后就止步在了这里,倒像是专门来会见江赫然的。
江赫然一身整肃的正装穿得刻板中矩,樊天的视线随着对方被黑色衣装衬托得白如瓷色的手腕升高到胸口。
监控画面里一闪而过的肉体,在直面本人时,在樊天的脑海里回现——昨夜红透的指痕是否以如上次那般,在胸前盛开出青紫交加的艳景。
狼子野心的养子,单纯出于好奇心,想将饲养他的人,扒光脱净。
江赫然取下别在胸襟上的白玫瑰,边上的鹤井微笑着向江赫然讨这只花。
江赫然顿了一下,没给。
他将玫瑰在手指上转了半圈,冲樊天招了下手。
江赫然边向外走,边说出缘由,“从葬礼上带出来的花,寓意不好。”
最近内部不太平,当他副手太高危,江赫然不愿意把这不吉利的玩意给鹤井,并出于大庭广众下不乱扔垃圾的绅士修养,将花交到了樊天的手里。
收到花的另一名副手:“……”
擦身而过的时候,樊天叫住了江赫然。
“父亲。”
江赫然用舌尖搅着嘴里的糖块,挑了下眉梢,不知道这便宜儿子突然卖得什么乖。
樊天剥掉花托上蛰手的刺,葬礼上迟来的宾客将这枚花别在了自己的胸口。
“今晚有时间吗,有些私事想与你谈谈。”
谈话内容并没模拟好,毕竟语言探寻不出内情,放置暗处的摄像设备可以。
江赫然放飞的心绪短暂的犯贱,因为他偏爱的人主动的邀约而喜悦了那么一秒,然而,诚如他自己所说,爱情都是冲动的,在对情感长久的消磨下,再多的热情都空耗成了燃尽的死灰,火星忽闪那么一下,就灭了。
江赫然平声道:“没空。”
樊天表示出了适度的诚意:“多晚我都可以等你。”
这是句含义多面的话。
江赫然眉心有些浮躁地颦了一下。
樊天收回了在对方警戒线试探的脚,解释道:“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
鹤井看着樊天脖子上环圈着的上吊一样的痕迹,生出几分八卦的心思。
樊天极少跟江赫然商讨私事,江赫然没再一味的拒绝,发出了一切随缘的声音,“那你就慢慢等吧。”
首领的走狗温驯的应好。
樊天自然等得起。
虽然秘密的源头皆在江赫然,但以樊天的严谨行事,应当先弄清楚自身的异状,一步步解读真相,而不是直接游向危险的漩涡中心。
他是怕江赫然等不起——现任首领的时日不多了。
半天过去了,那盘信息量巨大的录像视频还没有完全消化,此时看着远去的首领桀骜的背影,视频最初江赫然那句低微的自白在樊天的脑海里再度回音。
江赫然待他好么?
没心肝的养子扪心自问,姑且算得上善待。
然而比起江赫然跟他之间的仇怨,这点善待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收养樊天的权谋者,虽没二代头目对待江赫然那么情深义重,对其认可的小狼崽也是有着“喂肉”的恩情的。查清谋害其真凶的樊天理应以敌人的血肉报答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