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因为您才去当联合处处长的,他本不需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明沉水冷笑一声,“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要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女人身上,那他也太失败了。”
风短暂地停了,房中陷入寂静。
“你们......不是曾经相爱过吗?爱到母亲甚至在嫁给首领前一晚跟他好,难道那是假的吗?”
明沉水觉得手里有些空,她伸出手臂去拿桌上的烟,又在片刻犹豫后放了下去,“人总是会变的。儿子,我所爱的尹连鹤,只是那个时候的他罢了。”
明鹫攥着拳,他觉得沉入水底,周身冰冷,眼前的母亲果然还是那个样子,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您所爱的,又是哪个时候的儿子呢?”
明沉水垂着眸,吞咽着口水,面上只是笑。
“等到了不能给您带来荣耀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就成为了废品。”
巨石沉入海底,未曾掀起一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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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闯
明鹫离去约莫一小时左右,明鸢来了。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窗边,明鸢站在明沉水身旁,想要傍近她。
“怎么样,最近有解决什么大案子吗?”明沉水说话声音有些不清楚,像是鼻子不通。
“我整理了档案,特意带来给您看。”明鸢说完便双手一起将一包牛皮纸包装的袋子递给明沉水。
明沉水微笑着,先瞟了眼明鸢认真的脸,又垂眼瞅着那看起来沉甸甸的东西,眼里透着满意,抬手将它接了过来。
“对了,”明沉水打开着纸袋,“我的好女儿最近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
明鸢双手背在身后站着,像个军人,她回答,“没有。”
“你呀,”明沉水抽出一沓文件,上面满是文字,“也到时候了,遇到喜欢的就去追,要找一个良人相伴左右,能陪你一辈子的。”
文件被平放在桌上,牛皮纸袋被搁在一旁,明沉水一页页快速浏览着,看着女儿的功绩,没注意到牛皮纸袋上留下一块浅淡的水渍,像是个指纹。
“母亲是在为尹叔叔哭吗?”明鸢问。
明沉水没有抬头,“母亲是心脏病犯了,老毛病,习惯了。”
“母亲,”明鸢很希望走进明沉水心里,“母亲心里有话,可以跟我讲的。”
“呵呵,”明沉水翻动着纸张,也不知那一行行的字她到底看进去没有,“没什么事值得说的,我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而已。”
明鸢背后的双手搅在一起,觉得即使她站得离母亲再近,心也还是远的。
“对了,你嫂子怀孕了吧?你去看过她吗?”明沉水突然抬起头看向明鸢问道。
明鸢和梁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二人父亲都是梁殷,明鸢的嫂子,也就是指的赵晴晴。
对于明沉水突然的发问,明鸢有些抵触,她不喜欢没有准备地谈到与梁舍有关的话题。
“哦,是吧,我不清楚。”明鸢过于冷淡地回应。
明沉水似乎放松许多,她没有再不断翻动桌上的纸,而是身子转向明鸢,一副慈母的模样,“你啊,不要跟梁舍关系那么差,虽说你们十几岁才见面,但他好歹也是你哥哥,他那么疼你,你应该跟他和他妻子多走动走动。”
“他那么疼你”这几个字像是骂人的话一样猛地刺痛到明鸢的心,她有些不屑。“疼”这个词,外人提起来总是轻而易举。
但明鸢并不这么认为,她冷漠道,“或许吧。”
——
戍渥考完试了,虽说下周才放暑假,但这会儿已经不需要再去学校了。过去不用上课的时候,戍渥总是喜欢往学校图书馆跑,或者去练习格斗和射击。但是现在作为Omega的戍渥已经没有资格去上格斗和射击课程,而学校的图书馆他暂时也没有心情去。
他这一天什么事情都没能做,整个人完全静不下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几分钟就要看看有没有人联系自己,过于涣散的注意力让他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也因此觉得有些沮丧。
时间就这样不停向前走,转眼就到了晚上七点,眼看着距离这一天结束还剩五个小时,戍渥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告诉自己,为了让能够完全静下心来去做事情,要直接给明鹫打个电话,问清楚他此时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如此才能才自己不再受思绪干扰。
可这电话还没打,电梯响了,人已经到家了。
电梯门打开时,明鹫就站在正中间,他脱下外套,手臂屈起将外套搭着,眼下染了点黑,看起来像是昨夜一夜未睡。
戍渥正坐在客厅,见人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拖鞋吧哒吧哒打在地面上,这种极富生命力的声音,让明鹫紧绷的唇有了一丝松弛。
“你……回来了。”
每天明鹫回到家,都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像是在不断告诉明鹫“我在等你”,这样的想法令明鹫欢喜。
哪怕戍渥忘记了与自己相关的一切,他依然在不知不觉中表露出对自己的在意。
就像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戍渥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以及他没有在忙自己的事情这两点,就足以表明他在担心自己。
但是明鹫不想让他看到这时的自己,他现在处于精神极度敏感的状态,稍不留神可能会失去控制,失控的明鹫会发疯,会咬人,甚至会杀人。
“我累了,”明鹫径直走向书房,“不要来找我。”
跟在明鹫身后的戍渥在听清他的话后,脚步渐渐停了下来,眼睁睁看著书房的门被关上,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书房门不久又被打开,明鹫进了浴室,从里面传来似乎想要掩盖一切的水声。
好陌生。
戍渥觉得这样的明鹫好陌生,他看起来竟是那样的痛苦和脆弱。
———
戍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他这一天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脑子里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围绕着一个人。
在这样夜深人静,思绪万千的时刻,戍渥敏锐地想去感知书房的动静,他下意识觉得明鹫也没有睡着,怎么说呢,戍渥想去看看他,偷偷地。
天知道戍渥什么时候爬起来的,鬼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穿鞋,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做贼似的猫着腰往书房去。
书房门底没有透光出来,人应该是睡下了,戍渥松了口气,他觉得偷看的成功率增加不少。
明鹫的书房不会上锁,随时欢迎戍渥进去,于是书房的门也轻易被推开,由于担心门开大会出现声音,所以戍渥就开了个半个身子的空隙,侧着身挤了进去。
屋内确实半点光都没有,帘子都拉得死死的,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戍渥刚进去时眼前一片黑,他站在原地缓了半天视线,才适应此时的黑暗,能看清些东西。
明鹫一般都睡在窗下的铺设的榻榻米上,那里一般是明鹫看闲书的地方,要睡觉时把中间放茶具的升降台收起,就可以当床用。
由于戍渥平时也会来书房,所以大致什么位置摆放了什么东西他都记得,便摸边走倒也还顺利,没磕碰到什么。
床上的人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但戍渥能感觉到人体的温度,可以确认那里躺着人。
估摸着要到榻榻米旁了,戍渥半蹲下来,双手不敢用力地在身前试探地摸着,边摸边小步向前走,又走了一段,脚尖先抵到了什么,戍渥便不往前走了。
他先用膝盖去试探高度,接着顺着膝盖去摸榻榻米,生怕不小心直接摸到明鹫,把人摸醒就说不清了。
摸着摸着戍渥突然停了下来,手顿在半空,他开始纳闷,这黑黢黢的,摸到了也什么都看不到啊?撑死能知道他还有没有喘气。
犹豫间,戍渥不注意地要收回手,身子也慢慢站起来,却不料手腕被人猛一拽,一股强劲的力道搂住后腰,他被人用力一翻,摁在了一团硬邦邦的热气上。
“你在找什么?”带着沙哑的声音像是夜里的猎豹,戍渥在黑暗中,捕捉到了那双含着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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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呼救
戍渥双手被死死摁在头顶,半截腿搭落在榻榻米边上,踩不到地面,他的大腿和身上正压着一个人,用力地控制着他。
“我……”戍渥觉得那双眼离自己越发近,滚烫的气息正在烘着戍渥脸颊,他脑后紧贴着榻榻米,已经无处可躲。
“不要撒谎。”明鹫指腹勾勒着戍渥柔和圆嫩的下巴,“否则我现在就吻你。”
明鹫的声音近在咫尺,戍渥可以清楚听到明鹫唇齿间发出的碰撞声,还有短暂的舌尖脱离上颚的黏着声。
戍渥知道,明鹫没有在开玩笑。
“我……”戍渥被压得有些难以呼吸,想仰起下巴向后退,却被明鹫敏锐地发现,再一次用力摁着他手腕,下巴上的那双手也在预警,警告着戍渥——自己随时都在观察。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戍渥说话时嘴唇幅度动得极小,堪堪能让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看我?”明鹫鼻尖抵着戍渥的鼻尖,动作亲昵,像在求欢的兽类,“你在担心我吗?”
“……我看到新闻了。”戍渥手腕处被攥出了汗,他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因为……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呵!”
明鹫捏着戍渥下巴的手游移着向下,寸寸肌肤都不落下,滑动着停到了戍渥毫无防备的脖颈处,张着手掌完全敷在上面,掐住了戍渥细长脆弱的脖子。
“戍渥,”明鹫食指在所能够触及到的范围内来回抚摸着光滑,“你曾经,在考试时也这样掐着我的脖子,不,你当时比现在用力多了,像是想要我的命。”
戍渥被迫仰起了头,这令明鹫产生了想要更加肆无忌惮的念头。
“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明鹫像猛兽嗅着猎物般地贴着戍渥脖颈闻着,“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每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你一定不知道。”
戍渥双腿开始用力挣扎,但是久居战场习惯了常年厮杀的明鹫,实在是太知道怎样去钳制一个人,并且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戍渥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嗯!”明鹫生气戍渥又一次的反抗,他双手再次用力,并且膝盖也死死扣住戍渥的大腿两侧,“你不是想要看看我吗?现在怎么想跑了?我让你害怕吗?嗯?戍渥,我让你厌恶了吗?你甚至想过要杀我,你甚至想要杀了我。”
“没……”戍渥有些喘不上气,要不是四周一片黑暗,恐怕明鹫可以清楚看到,此时戍渥的脖颈已经被他掐得开始充血,“我没有……想过杀你……我……我当时……不……不认得你放……放开我……”
戍渥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悬在岸边的细线,已到绷紧的极限,再一用力就会断掉。
脖颈上的手猛地松开,手腕也从压制中挣脱出来,戍渥侧过身抚着脖子大力咳嗽,“我……我从没想过杀你,从来……咳咳……从来……都没有!”
笼罩在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明鹫从他身上离开,转身拉开窗帘,银白月光顷刻间落入四周,戍渥看到了在窗前坐着的过于凄冷的背影。
“凄冷”,头一回戍渥觉得这个词对于明鹫来说,是适合的,是贴切的。
“你出去吧,”明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刚才……是我失礼了。”
戍渥也跟着坐起来,他的眼里还含着未干的泪,那是刚才快要窒息时导致的,他的头此时还是有些发胀发疼。
“我没有撒谎。”戍渥说,“我没有想过杀你,这句话是真的。”
他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时不是很顺利,听起来像是脖子还在被掐着似的。
“我知道了,”明鹫没有回头,他像是在看月亮,“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想走。”戍渥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走?”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
即使什么都忘了,即使他……什么都忘了……
明鹫苦笑,戍渥忘记的一切,他都还记得。
他们初次在十九区相遇,是明鹫在酒吧当了三天琴师的时候,戍渥吊儿郎当的,小痞子似的穿着大背心大裤衩,踏着双夹脚拖鞋就进了酒吧,说话黏黏糊糊地跟这热烈夏日倒是相配。
酒吧营业一整晚,天大亮时人已经离去不少,可喝了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就已经醉气熏天的戍渥,还依然没有离去,他双眼朦胧,托着腮盯着明鹫看。
明鹫盖上琴盖,戍渥还是一副痴态,依旧直盯着看。
“我好看吗?”明鹫走到戍渥身边坐下。
“好看。”戍渥用力点头。
“没看够?”明鹫瞥了眼桌上的空酒杯,底部残余些许酒水,那是名叫“冰骨美人”的酒,味道微甜,带着少许辛辣。
“没看够。“戍渥说着还伸手搭上明鹫肩膀,嘟囔着,“可我不忍心再看了。”
明鹫任由他搭着肩膀,“你都看一晚上了,又说不忍心了?”
“嘿,”戍渥坏笑道,“不忍心,但又忍不住。”
“为什么会不忍心?”明鹫直觉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因为你看起来很难过,很难过。”
戍渥说完这句话后,便吻了明鹫,蜻蜓点水般的,像小孩偷吃了一口糖,之后暗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