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电脑不常用,把它翻找出来还花了些力气,等到电脑完全开机时已经快要接近六点,此时天陡然阴沉下来,乌云密布,看起来是要下暴雨。
明鹫找到存储卡插口,挨个看了一遍,看到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插口后,将存储卡磁片方向对准,插了进去。
叮咚——
电脑屏幕上显示有外部设备接入,正在读取信息,看来这个插口是可以用的。
由于存储卡内存很小,因此读取速度很快,几秒钟后,电脑屏幕中弹出一个输入框以及提示。
【输入你妹妹的血型】
这或许是尹连鹤以防被外人发现这张卡,而在读取前设置的密码。
明鹫记得明鸢资料上显示血型是O型,于是他在输入框中敲下“O型”。
噔——!
【输入错误,请重新输入!】
难道需要输入的并不是明鸢的血型,而是其他内容?
明鹫在输入框中再次输入“A型”,明鸢的父母梁殷以及明沉水的血型都是A型。
噔——!
【输入错误,请重新输入!】
父母的血型都输入也不对,明鸢资料上显示的血型也不正确。明鹫盯着电脑屏幕上阻挡他继续的红叉提示语,依稀觉得,父亲尹连鹤或许是想让他通过破解这个密码,知道一些信息,并且还是和明鸢有关的信息。
既然谜题与明鸢有关,那不如直接找她问问。
于是明鹫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明鸢,这种感觉令他感到生疏。
语音很快被接通,那边环境有些嘈杂,但是对方说话还是一贯地沉静。
“处长,什么事?”明鸢直接了当的问,她并不觉得明鹫会为了私事找她。
“有个问题要问你。”明鹫倒是习惯她的语气,“你的血型是什么?”
明鸢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反应这问题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记得你的血型是O型。”明鹫为了让她更确信一点,补充了一句。
“是的,”明鸢迅速回答,“我的血型是O型,为什么会问这个?”
明鹫想到尹连鹤恐怕就是因为这张卡被害,因此不打算告诉明鸢关于这张卡的事情,“没什么,例行调查,你验过自己的血型吗?”
对方又短暂沉默,她可能觉得明鹫有些奇怪,“没有,我没生过病,所以没抽过血。”
明鹫点掉电脑屏幕上的红叉,随手又输入一个血型,确认输入后,那个红叉没有弹出来,连带着输入框也一起消失了。
明鹫呼吸一滞,他回应明鸢,“你有空去医院验一下血型,之后告诉我。”
“好的。”
明鹫挂断了语音电话,屏幕上此时弹出了存储卡的文件夹,里面仅存着一张表格,表格很大,足足要占满1M,双击将表格点开。
弹出来的表格铺满屏幕,明鹫盯着成功显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愣了片刻——他刚才输入的血型是B型,这是两个血型都为A的人绝对配不出来的。
也就是说,明鸢如果最后验出来的血型也确是B型,那么她就不是明沉水和梁殷的亲生女儿,或许她只是与其中某一个人有血缘关系,又或者……她和两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先暂时放下这一暂时无法理清的事情,明鹫注意着表格中所呈现的诸多信息,从上往下滑到底,共有一千多条数据,每一条数据都是一个人,全部都是AO,前面的信息几乎都是这些人的个人资料,最后一栏的“状态“中记录为标红的“失踪”。
触目惊心的一千多处标红,全部都是“失踪”状态,可这份名单留存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每年都有许多失踪的人被登记,往往到最后都会发现这些人不是自|杀,就是偷渡到别的区,或者是四处躲藏伪装成失踪,这对于刑事局的人来说都是常态,因此往往有家人报失踪,他们都不会急于去找。
那么……这个名单留下来,是想说明什么呢?
这恐怕是尹连鹤死前唯一给明鹫留下的东西,他或许是知道自己会死,也知道明鹫会去自己的住处,所以才设下那并不复杂的机关,让儿子能够找到。
所以,您是因为想保住这个东西而死的吗?明鹫看着那不足1M大小的名单,心里想着,电脑都不会因此而发烫,它看起来实在是太渺小,渺小到明鹫有一刻竟认为这一切都不值得。
女王?联合处处长?上将?没有一个值得豁出命去拼斗的,可笑至极,明鹫有些颓丧地自嘲,自私点没什么不好。
轰隆隆——
天边传来闷雷,雷声从远方滚滚而来,锤进明鹫耳中,裹挟着阴云笼罩着他的心。紧随而来的闪电更是像举着镰刀,咧着血盆大口的死神在向明鹫炫耀,炫耀他那势不可挡、难以力竟的生杀大权。
“你看起来很难过……”
埋藏在阴云后模糊的声音隐隐传来。
“你的名字里有‘鹫’,它们很厉害的,优雅又残酷。”
“你也会啃食尸体吗?”
“你的身上有血腥味,可我不讨厌。”
“因为你流泪了,猎人不会难过,牧羊人才会。”
……
屋里没有亮灯,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外面哗啦啦的雨砸落下来,啪嗒啪嗒敲打在窗上,电脑屏幕微弱的光映在明鹫脸上,他在昏暗又吵闹的角落低语。
“戍渥……”
“你现在,在哪儿……”
——
十八区中央大学外一家咖啡馆内。
由于天色骤变,外面倾盆大雨,即使打着伞,雨水都会溅湿到膝盖,因此咖啡馆内来了不少人,闹哄哄的令人觉得嘈杂。
咖啡馆靠近窗子的角落有一方桌,坐两人,他们在这里已经静坐了一小时,其中一人背对着窗子,戴着眼镜,一手正放在桌上,拿着什么东西,推到对面人的面前。
“给你。”白复说。
戍渥垂眼看着那个被裹在密封袋中的黑色耳钉,犹豫着没有伸出手。
“怎么?之前不是还问舅舅到底让你做什么吗?现在有安排了,你反而不想做了?”白复把密封袋推到距离戍渥最近处,便收回手,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戍渥,舅舅现在有些看不懂你了。”
“我……没有。”戍渥低着头。
“乖,”白复像个有耐心的长辈,在劝你喝药,“这不难,你只要把它戴在耳朵上,把他在你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再传给我,这不难,毕竟它看起来只是个耳钉,小巧又精致。”
戍渥看着那颗静静躺在桌上的耳钉,觉得它刺眼的很,“舅舅,您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我现在不清楚——”
白复面色一冷,打断道,“怎么,你舍不得?”
“不是,”戍渥连忙否认,“我只是想知道些原因。”
“原因?”白复像是听到笑话,“你很少质问我‘为什么’,现在是怎么了?你跟他待一起久了,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吗?”
“不,不是的,我不敢,我没有忘记舅舅的养育之恩,”戍渥说着便一把将耳钉抓进手里,“我……我做就是了,不会再问了。”
“这才对,”白复嘴角弯着,眼里却没多少喜色,“不要忘记传给我,我不会经常联系你。”
“……我明白。”
雨水打落在窗边成了雨帘,雨帘中映着的人都变得扭曲,光怪陆离,不成人形。
咖啡馆内坐着的人并未发现,此时一辆黑色军用悬浮车悄然驶来,又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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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浴室
暴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雨滴仿佛是被人从天上甩下来似的,砸在车身上,玻璃上,地面上,急促又凶猛。
房间是暗的,今晚的月亮藏在了乌云背后,半张脸都没有露出来。
戍渥打开灯,看到屋内没有人,想着明鹫或许今天会很晚回来。他在离开咖啡馆时身上淋了些雨,衣服半干,头发还有些湿,于是他打算先洗澡。
平时明鹫不在的时候,戍渥喜欢不穿鞋,直接踩在地板上,他走向卧室时,身后留下一串雾气脚印,随着他的脚踩而出现,又随着他远去而慢慢消失。
戍渥从卧室拿了睡衣出来,转身径直去往浴室。
走到浴室门口又停下来,继续往前走,进了明鹫书房,没开灯,他就想瞅一眼窗户。
当看到挨着榻榻米的窗子是关着的时候,便放心地退了出来。他担心雨水从窗子打落进来会弄湿榻榻米。
即使明鹫不在,戍渥洗澡的时候还是会把浴室门关上,但不会上锁,今天也是如此,他只是把门关上了,并没注意到在他转身开始脱衣时,又渐渐被推开的门。
戍渥今天穿着清水蓝短袖衬衫,上衣从肩膀处褪下,珠玉一般莹润的肩头寸寸露出,肩胛骨和劲瘦的腰线也随着衣服的离开袒露出来。戍渥拽着袖口扯下衣服,转身将它搭在洗脸池旁,又低头去解裤子。
可扣子刚解开,他的手便顿住了,再一抬头,便对上了已经换上家居服的明鹫,正抄着手,肩膀倚在门边,身子斜站着,满面阴沉地正盯着他。
戍渥忙捂住解开的扣子,有些回避地问,“你……在家啊……”
“嗯。”明鹫闷声答着,一动不动。
戍渥脚趾蜷曲着,觉得窘迫,“我以为,你还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戍渥并不敢正眼看明鹫,他心虚地不行,想让明鹫快点离开,至少不是在现在这种状态下进行对话。
“我要洗澡。”戍渥说。
“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简短。
看着明鹫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戍渥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面露难色地说道,“我……要洗澡,你……能不能——”
“你去哪儿了?”明鹫头也抵在门边,没有听他继续说,“你今天回得很晚。”
“我……”戍渥几乎天天都比明鹫回得早,今天戍渥去学校找教授取东西,出校门时遇到了白复,完全不在戍渥的安排之中,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比明鹫回来得晚,但总得找借口圆过去,“我去找教授,我们在研究一个项目。”
明鹫眼神死死咬着戍渥,“在哪里研究?”
“学校,在学校的实验室。”戍渥认为成功了。
明鹫依旧岿然不动。
“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
“看你洗澡。”
戍渥耳廓红透了,他不解地看向明鹫,眼神里甚至透着茫然,全然写着“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但是他没有明确的理由能够拒绝,按理说,伴侣看伴侣洗澡没什么不对的,这有什么错呢?何况明鹫和自己早就发生过关系,虽然那些都是自己不曾有印象的部分,但明鹫都还记得,而且记得十分清楚。
不过明鹫和自己结婚一个多月,他根本没有碰自己一下,甚至连接吻都不曾有过,为什么今天明鹫整个人的状态会这样奇怪?难道是压抑太久了?
“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洗澡。”戍渥无论内心如何疑惑惊慌,他都认准自己要拒绝明鹫这件事。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看呢?”明鹫身体没动,但气势已经快要压倒戍渥似的。
“你今天不对劲。”戍渥觉得明鹫没有往常那样讲理,他甚至也开始有些生气。
明鹫那双本就凌厉的眸子这会儿像是寒到极致,他离开门边,站直了身子,语气不容反驳,像在战场上下达必杀令的将军,“脱。”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都不让步,明鹫气势更盛,整个人比屋外的乌云还要阴沉,戍渥受不住,他心里发虚,干脆拿起自己脱下的衬衫,打算出去。
“那我不洗了。”
(有一只辣么大的河蟹爬过……)
明鹫在品尝自己的猎物,他的吻带着泄愤,带着血腥气,带着恨不得把戍渥吞进肚里的变态爱欲。
“你只能是我的。”明鹫在戍渥耳边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你只能是我的。”
——
二人狼狈的夜刚过,还没来得及清醒,明鹫家中便上来一群人,他们来自刑事局。
明鹫给戍渥盖好被子,自己出去看。
“明处长,您好。”潘杰向明鹫打招呼,“我们来,是为了带走一个人。”
“谁?”明鹫警觉起来。
“您的伴侣,戍渥。”
明鹫眉头紧锁着,“为什么?”
“他涉嫌谋杀您的父亲——尹连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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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逮捕
刑事局的人通过匹配尹连鹤在没入海里之前的移动路径,发现了戍渥,戍渥光环上的移动记录和尹连鹤在同一天的几乎同一时间内出现在同一条线上,并且戍渥也是个年轻男子,与目击者描述基本吻合。
戍渥被带到刑事局审讯,明鹫则以嫌疑人家属为由,被阻止跟随前往。
审讯室内坐着三个人,戍渥以及两位警员,一位做记录,另一位则是负责审讯的潘杰。
“今年三月初,大约3月5号左右,你那天在做什么?”潘杰发问。
戍渥听到自己被逮捕的理由,他觉得荒唐,那个时候他明明还躺在病床上,怎么可能去谋害明鹫的父亲,“我那时候还在生病,一直都躺在床上。”
由于戍渥说得很真诚,一副好学生的乖巧模样,潘杰问话时也就有耐心不少,“在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