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肆懿皮笑肉不笑,“在下自是游手好闲比不得萧兄‘矜矜业业’!”
萧絮:“宇兄何必妄自菲薄。”
宇肆懿:“那萧兄这次来凌怀又是谈什么‘生意’呢?”
萧絮道:“这次宇兄就猜错了。萧某对朝花节早有耳闻,这不是难得有机会就来看看,也长长见识。”
宇肆懿道:“这来参加的都是少年英才和闺阁少女,不知萧兄算是哪种?”
向问柳“唰”的打开折扇,在萧絮开口之前接道:“他?也就能算老蛤|蟆之流吧!”
萧絮:“……”
众人回到山庄就各自回房洗洗睡了,热闹了一阵的凌怀也安静下来。
天空黑云蔽月,黑暗笼罩了底下的一片天地。
萧絮背对着一人站着,“确定他们是在酒楼?”
半跪在地的女子低着头,答道:“是!三人似乎很是高兴,已喝得大醉。”如果有人这时出现,必然会看见被多少人众星捧月的鸿姬居然如此人小式微。
萧絮转身坐下,“去办吧。”
鸿姬领命退出。
邵淮瑜三人喝得醉醺醺的被各自家中下人搀扶着往山庄里去。鸿姬跟在云暮晟一队人身后,看他们三家分开,才渐渐跟得稍近了些,云家或许直系旁孙武功不高,但他们请的护卫里高手却不少,她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以免打草惊蛇。
云暮晟几乎醉死过去,下人们给他随便洗漱了一番就把人放到了床上,仆从退下各自回去休息了。
夜黑风高,众家院落的灯一一熄灭,鸿姬隐在暗处等着,她看着门口走来走去戒备的两人,趁两人互相背对的时候轻轻一跃跳进了院里,落地悄无声息。
她来到云暮晟的窗子下面,手里捏了颗石子往云暮晟的床上一弹,石子落到床上,云暮晟一下睁开眼睛,“谁?”就算他喝了不少酒,习武之人的警觉性也还在,发现窗边黑影一闪而过,他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想都没想追了出去。
鸿姬从房子后面往后山跑,云暮晟追着黑影来到后山树林,他追了一阵突然失去了那可疑人的身影。他酒已是醒了大半,脑子清醒过来一想,觉得自己太过冲动,怎么一个人就追了出来。
云暮晟没再贸然的继续追踪,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查看周围,小心的提防着。一阵闷哼,他就倒了下去。
鸿姬放下自己的手,眸中轻蔑,“简直不堪一击,还称什么利封云家!”
从树上跃下,鸿姬刚走了两步就顿住了身形,她身后走出来一个黑影,她刚想转身那黑影就沉声道:“奉劝你不要动。”
鸿姬没再有动作,盈盈一笑,眸中顾盼生辉刹是好看,“不知是哪位大侠,鸿姬可有幸一见?”嗓音中似是含着蜜,甜甜腻腻,只怕世间男儿听了骨头都要酥了三分。
那黑影完全不为所动,“收起你那魅惑之术,没练到家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鸿姬艳丽的脸庞刹时黑了三分,复又笑道,“不知大侠有何贵干呢?想来确实是奴家班门弄斧了。”
黑影指了指地上不省人事的云暮晟,鸿姬眸中黑曜一转,“那就送给大侠了。”说完纵身跃上树间,几个起落就离出好远。
黑影几经起落,经至一茅屋前停住,他没开门进去,而是面对着门道:“不知阁下有何要事?”
一声轻笑传来,谢扬自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瞒住这人,干脆从暗处走了出来,“你武功比我高,钱还比我多,我这是拿着生命危险在办事啊。所以,可否看在此份上帮个小忙?”
黑影推开木门走进小院,径直往屋里走去,点上蜡烛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这简陋茅屋,“我们已银货两讫,请回吧!”
谢扬看着这茅草房,“啧!你说你都拿得出那么多银票给我,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第26章
黑影转身面向谢扬,“给你的已是我所有积蓄,钱财不过身外物,你既喜欢,请你帮忙自是拿予你为酬,我住什么地方,又有甚区别?只要心安居天宫或陋巷都一样。”
“……”谢扬笑出了声,“说得好!”
黑影不动只看着他,“可以走了。”
“诶!”谢扬不乐意了,“你这人,好歹我们也算有点交情,怎么一点都不近人情。”
黑影直接道:“说事。”
谢扬眼眸一转,“对于你来说就是小事一件。”说着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很容易办到。”
黑影不接话,等他把话说完。
“……你这人真是无趣。”谢扬抱臂绕着黑影转了一圈,“你说你身上披这么厚一层东西,不嫌热得慌么?不妨脱了给我瞻仰瞻仰阁下的英俊身姿?”
“你来就为这?”黑影道。
谢扬本想委婉一点,奈何对方喜欢直来直去,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黑影没停顿,直接揭开头上兜帽,把身上斗篷脱了去,在揭脸上面巾的时候手顿了一瞬,谢扬看着也提起了一口气,还好对方也就停了一下,直接揭下面巾,左脸颊上一道交叉疤痕张牙舞爪的横陈其上……
谢扬蓦地睁大了眼。
这个夜晚注定了它的不太平,鸿姬进屋朝萧絮跪下,萧絮拔了拔手中的茶,茶盖碰撞出清脆声响,“处理好了?”
鸿姬手指紧缩了两下,答了声“是”。
萧絮看着杯中茶叶,淡淡道:“下去吧。”
朝花节结束,天光还未大亮,云家就向山庄辞了行早早的走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大门小派也都相继离开,凌怀还是之前的凌怀,却总给人一种好像一下清冷了许多的感觉。
宇肆懿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看着霞光中的晨露,晶莹剔透。四姐妹陆续把准备好的早点端进房内。
宇肆懿走到桌边坐下,给冷怜月盛了碗粥才自己拿起筷子吃起来。筷子刚送进嘴里就见院子门口突然跑过一群人,又跑回来一群,时不时还传来叫“这里找找”“都找找”“看清楚”之类的声音。
宇肆懿咽下口中饭菜,“他们这是找什么?”
冷怜月放下碗也朝外面看了一眼,“是在找人。”
“找人?这么大阵仗是谁丢了?”
“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宇肆懿放下筷子往外走去,刚转出院门就和从外面回来的向问柳撞到了一起,向问柳的头直接磕到了他的下巴,痛得他龇牙咧嘴,宇肆懿痛得“嘶嘶”直抽气。
向问柳只顾埋头往里走,也没注意宇肆懿刚好在门口,草草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诶!”宇肆懿抬手,都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不见了。
巳时刚过,这时本是山庄中各自作工的时候,这时却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宇肆懿抓住一个从他眼前跑过的弟子问道:“请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弟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喘了两口气还不忘朝宇肆懿拜了拜,才道:“宇公子有所不知,吕家的小公子不见了,闹得是人仰马翻,大家都在帮忙找人,但是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似是很急说完就又跑了,刚跑两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又跑了回来,宇肆懿以为他还有什么要说的,抬手等着他开口。那人站定气都没喘匀朝宇肆懿拜了拜又赶紧跑走了。
“……”
宇肆懿走回厅里,他朝冷怜月小心的看了一眼。
冷怜月头都没抬,“说!”
宇肆懿腆着脸走上前,“冷宫主,你的人能借我用下吗?”
冷怜月抬眸看他,“你现在居然连我的手下都想染指了?”
宇肆懿:“……哪敢啊,她们那么厉害,不能埋没了人才不是?”
冷怜月冷哼一声,“你要用谁?”
宇肆懿举起一根手指,“借丁然用用就行了。”
冷怜月瞥他,“你要查什么?”
宇肆懿朝他一笑。
丁然从外回来朝两人报告,“吕佟已经找到,只是人已经死了。”
宇肆懿闻言眉头一跳,让丁然赶紧带路去现场。他在院里碰见明显睡眠不足的向问柳,他说:“向兄,来得正好,我们走一趟!”直接拉着人就往外走。
吕佟的尸体是在后山被发现的,但是现场明显不是第一现场,因为太干净了!宇肆懿几人到的时候吕佟尸体的不远处已经围满了人。
人群中有人见到向问柳,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向家公子来了”,众人纷纷朝他们看来。向问柳点头算作招呼,穿过人群走向吕佟的尸体,众人都站在一丈开外,宇肆懿也没贸贸然上去,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尸体在一簇竹子下,旁边都是空地,隔了两丈许才有其他树木。
地上没有血迹,尸体周围除了细小的竹叶再无其他。吕佟是趴在地上的姿势,左手呈半握状,似是生前抓过什么东西。右手握拳成筒状,当时右手里应当是握过匕首,但是现在匕首已经不翼而飞。
向问柳只简单地看了看吕佟的尸身,这里人多眼杂他并没有做详细检查,暗沉下心,他走到人群中让吕家的人把吕佟先搬回山庄,不要动他身上的任何东西。
人群中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邵淮瑜脸上是一片沉痛惋惜之色。
吕家人把守着吕佟的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向问柳提着一个箱子走到屋前,见到宇肆懿和邵淮瑜,周围有一些别的人,他看了一眼两人就朝暂时放置吕佟尸体的房门走去,门口的守卫开门让他们三人进了。
宇肆懿同邵淮瑜站在一边看着向问柳对吕佟进行尸检,事发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这时宇肆懿才有心思来想想这事。吕佟作为吕家的小公子来参加朝花节,在擂台之上大放异彩,本是前途无量!三大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毋庸置疑,谁会冒着得罪吕家的风险作出这种事?
向问柳揭开吕佟身上的白布,吕佟那惨白的脸首先露了出来,唇色惨淡,颈部左侧有创口,右侧耳迹有粗浅勒痕。
向问柳按了按吕佟皮肤上的尸斑,又试了试尸体的僵硬程度,“他应是在寅时左右遇害的。”他抬头看向邵淮瑜,“你们昨晚什么时候回的山庄?”
邵淮瑜回忆道:“我们昨晚从酒楼出来时大概是丑时初。”他酒量算是三人里最好的,虽也喝了很多,但多少倒还有点意识。
宇肆懿道:“那就是回到山庄里才遇害的,你们当时是一起回来的吗?”
邵淮瑜道:“没有,我们当时都喝醉了,是被家里人接走的。”
“所以说你也不能判断他昨晚是否回了山庄?”
“嗯。”邵淮瑜道,“但是吕家人必然是知道的。”
宇肆懿停下询问,他问向问柳:“他是怎么死的?”
向问柳一边翻看死者,一边答道:“被利器刺入颈部流血过多而死,应该是匕首之类的。”
邵淮瑜想不通,“吕弟的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制住?就算被暗算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流着血等死!”
向问柳答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昨晚你们两的比武震惊世人,就算喝多了也不至于被人这么轻易得手。”
宇肆懿道:“翠竹山庄晚上巡视的人这么多,何况是朝花节这种时候守卫更是只多不少,那个凶手是怎么做到杀了人还没被发现的?”
向问柳把吕佟翻了个身,果然在尸体背部看到了颜色不同的尸斑,他们发现吕佟时人是趴着的,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尸斑不可能出现在背部,果然尸体被人移动过。
宇肆懿走到向问柳旁边,“他左手……?”
向问柳也注意到吕佟左手的异常,举起吕佟的左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到现在手还是半握的形状必然是他到死时都抓着什么东西,可能是凶手行凶的手。但是这就很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那这手离他的颈部这么近怎么可能没有喷溅上的血迹?
宇肆懿看着那手道:“我怀疑他的手被人清洗过了。凶手这么做,必然是吕佟手里当时一定有什么可能导致凶手暴露的信息。”
向问柳也赞成他的说法,他们又转到另一边查看右手,右手握拳成筒状,向问柳道:“他右手当时应该握着匕首,现在不翼而飞,被凶手拿走的可能性很大,很大可能他也伤到了凶手。”
邵淮瑜闻言立刻道:“我这就派人去查。”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向问柳赶紧唤住他,“你等等。”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心浮气躁的。
邵淮瑜转身看向他。
“我知道你心急!”向问柳语气不免严厉,“就因为这种猜测你就去让所有人都脱了衣服给你看么?不说可行不可行。你这一下出去大张旗鼓,肯定会让凶手有所警觉。再者一个伤口而已,易容一下就能伪装。”
邵淮瑜垂下头,握紧了手里的剑。
向问柳转回头继续同宇肆懿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宇肆懿一时也没有头绪,向问柳把重点基本都说到了。对尸检他懂得也不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宇肆懿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向问柳同邵淮瑜两人继续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宇肆懿出来就见到冷怜月在门口,冷怜月只看他就走,宇肆懿连忙跟上,笑嘻嘻道:“冷宫主这是来寻在下的么?在下实在受宠若惊。”
冷怜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宇肆懿也连忙停下两人才没撞一块儿,“怎么了?”
冷怜月看了他一阵,“你不觉得你有什么话直说比好吗?”
“啊?”宇肆懿垂了垂眼,“冷宫主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