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玄幻科幻]——BY:泠司
泠司  发于:2020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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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注入的新鲜血液究竟是能力挽狂澜还是垂死挣扎,答案没有任何人知晓。
  与此同时,因为没能进入董事会而远离风暴中央的谢景迟才刚下飞机就被人堵在了接机口。
  “江董让我们来接您。”是江敛身边那个姓郑的助理。
  所有在江敛身边做事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看重这个外甥,郑助理半点不敢怠慢,拿过谢景迟简单的行李,认真地和他解释为什么江敛没有亲自前来,“江董还有别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才让我们代劳。”
  车停在不远的地方。郑助理为他拉开车门,看着他坐进去,然后自己才转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席。
  “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先去学校?”
  这次谢景迟回这边是为了处理毕业的事情顺便拿他拖了好久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谢景迟反应慢了半拍,“先去学校。”他慢吞吞地说,“我和辅导员约好了时间。”
  “你电话在响,不接吗?”
  经郑助理提醒,一直心不在焉的谢景迟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
  “不接。”他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就被手机调到静音又塞了回去。
  在他离开南安路的这两天里只有蒋喻试着联系过他。起先他还愿意接电话,谁知蒋喻一反过去的有话直说,吞吞吐吐旁敲侧击,就是不肯和他说重点。
  他知道蒋喻立场尴尬,也知道蒋喻不过是公事公办,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蒋喻的错。
  最后他还是接起了蒋喻的来电,“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找我,如果他没有说的话,麻烦你也暂时放过我。”
  他这样说完,蒋喻沉默了很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他没有应声,直接把电话挂断。
  秦深会来找他吗?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想的却是这种事情。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想起车里还有其他人,他只觉得丢人。
  郑助理没有说什么,递给他一杯提前买好的海盐榛仁巧克力,话术巧妙地转移重点,“你可能有点低血糖,喝点甜的会好很多。”
  谢景迟喝了两口热饮,感觉力气稍微回来了一点,“谢谢。”
  如果会的话早就来找他了,何必要等到今天。如今他只希望蒋喻能够理解一下同样身心俱疲的他。
  “小迟,你睡了吗?”
  当晚十一点左右,应酬结束的江敛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谢景迟。
  他敲了敲二楼谢景迟房间的门,许久得不到回应,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四楼。
  四楼的家庭影院,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葡萄酒香,有那么一瞬间江敛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存放葡萄酒的酒窖。
  大银幕上画面光影不断变换,茶几第一个酒瓶空了,第二个空了大半,玻璃杯的内壁也还残留着一点紫红色的液体。
  谢景迟赤脚蜷缩在柔软的沙发床上一动不动,像看电影看到一半睡着了。
  不知想起了怎样悲伤的事情,睡梦中的谢景迟眉头也依旧皱着,
  江敛看了他一会,察觉到他在微微地发抖,便试探性地摸了下他的手臂,果不其然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得像冰,上面还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他无奈地叹气,去别的房间拿了条毛毯过来准备给谢景迟搭上。
  “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
  毯子还没沾到谢景迟的边,谢景迟就睁开了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敛被他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接道,“放不下也得放下,你总不愿意害了她吧?你们的事情一旦败露,你可能没有什么,对她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他们话音刚落,银幕上穿白旗袍的年轻女人和她的同伴就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醒着啊。”
  谢景迟揉了揉眼睛,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刚刚你进来的时候就醒了。”
  江敛不动声色地把毛毯放下,然后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目光放在闪烁的银幕上,“好看吗?”
  谢景迟用柔软温暖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感受体温在毛茸茸的茧内渐渐回升,
  “还可以。”他小声说,“挺好看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片子,有段时间跟走火入魔似的看了好多好多遍。”
  “我知道,看得出来。”谢景迟尖尖的下巴藏在毯子后面,精致昳丽的眉眼里有种难以言说的脆弱,“连盒子都旧了。”
  江敛没再说话,陪着他把电影的后二十分钟也看完了。
  《故园春梦》是三十多年前的片子,即使蓝光片源用现代技术修复过,画面也充满了陈旧的岁月感。
  剧情的话,《故园春梦》其实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女主角夏窕春出身曲艺世家,幼时懵懵懂懂地随母亲学习琵琶和胡琴,最大的梦想是在某一天能够登台演出。
  改变她的契机是母亲的去世,她亲眼目睹母亲因为一道没有妥善处理的小伤口感染去世,毅然抛弃弹了十多年的琵琶,立志要做一个外科医生。
  国仇家恨、悲欢离合,所有的事情在那个年代都变得格外艰难,留洋归来的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战火就已燃起。
  无疾而终的初恋,市侩冷漠的丈夫,和小她十岁却天真热烈的情人,经历过三段感情的她从懵懂的少女长成战场上刀枪不催的夏医生。
  影片的尾声,功成名就的夏窕春独身一人回到了残破的故园。彼时她已年逾六十,鬓角微霜,红颜不复,唯独那身雪白的绣花旗袍还和少时无甚差别。
  数十年前日军在这一带大面积轰炸,家中亲眷带学徒逃往了南边,老宅就是在那时荒废的,后来说要修葺也不知怎的搁置到现在。
  夜色融融,亭台冷落,穿堂风徐徐掠过。往日里她练曲的旧屋底下,生满青苔的砖墙缝隙里一小丛不知名的白色野花随微风轻轻摇曳。
  她站起来,远处传来依稀的琵琶,电影就在这个地方结束,画面逐渐黯淡,最终变为一片漆黑。
  铮铮的琵琶声逐渐变得急促,一行行白色的字迹开始滚动,首先是导演和主创,再是各位主演的名字。
  夏窕春的饰演者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女星阮珩,阮珩也靠着夏窕春这个角色拿下了那一年的金马影后。
  阮珩这两个字飘出来,一直面无表情的谢景迟的目光动了一下。
  他低着头,“我都不知道这个……”声音被淹没在凄凉冷清的琵琶中。
  他只知道秦深父母双亡,却从不知道和他们有关的任何一件事,秦深也从未主动和他说过。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个穿白旗袍、被秦深叫妈妈的女人是阮珩。
  “现在可以说了吗?”
  六七分钟的片尾播放结束,放映室内重归静止,直到江敛又开口说话,打破了满屋静寂。
  “说什么?”谢景迟看也不看他,注意力还停留在前方的银幕上。
  “说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没什么,我没有心情不好……”
  他刚要伸手,忍了很久的江敛终于忍不住把酒瓶和杯子拿到另一边不让他够到,“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摸了个空的谢景迟低落地把手缩回去,“随便喝了一点。”
  面对如此拙劣的谎言,江敛罕见地生气了,“一点?”
  仔细看的话,谢景迟眼神涣散,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身上也一股酒气。
  “说吧,我听着。”他生硬地扭开视线。
  谢景迟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两条议案不通过,谢明耀的姐姐谢予书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卷土重来的机会。”迟来的酒意让他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谢予书的背后是秦深,秦深选了她,给我投的全是否定票……”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说,你进董事会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谢氏那个情况跟火坑……”看他这幅样子,江敛叹了口气,“算了,木已成舟,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他给家里的保姆发了条消息,麻烦她这个点起来做一点醒酒汤送到这边,免得谢景迟第二天醒了难受。
  “你这次准备待多久?”折返回来的江敛再度坐下,“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谢景迟回这边是为了处理学校里的事情,也就是说拿了毕业照和学位证他随时都可以回去。
  江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待得久一点。
  “下个星期吧。”身上暖和了人就开始犯困,谢景迟迷迷糊糊的打瞌睡,“回去……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回去做手术,然后处理离婚的事情,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
  当惯了领导的江敛不太满意这个笼统含糊的回答,刁难似的追问,“再之后呢?谢明耀和方如君罪有应得,你没进董事会,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醉鬼谢景迟迷茫地仰起头,视线半天对不上焦,“可能……可能会继续读书。”
  拿完该拿的证件,他被辅导员叫住,说让他再等一下。
  一刻钟后,陶教授匆匆从家里赶过来——他听说了谢景迟家里的事情,有些话想要和他当面说。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呆了很久,久到他看到郑助理的脸都觉得过意不去。
  “我还是想要读书。”像是冷极了,谢景迟把毯子裹紧一点,眼神也很茫然,“我本来就不讨厌读书,我喜欢学校……”
  “好,我支持你。”听到他说要回学校,江敛倒是很高兴,“年轻人本来就该多读书,你是打算考国内的学校,还是……他怎么看?”
  “和他没有关系!”谢景迟突然提高了音量,江敛今夜第二次被他吓一跳,“我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怎么跟他没有关系?你们吵架了?”江敛捏了捏眉心,“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谢景迟沉默了很久,“吵不起来的。和他吵不起来的。我和他提了离婚,他同意了。”
  他梦呓似的说着,全然不顾江敛那震惊到了极致的眼神,“就是说……以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看完电影喝完汤差不多都是第二天凌晨,江敛把谢景迟送回房间,看着他躺下,再顺手帮他把被子拉高。
  隔着一层磨砂罩子,台灯的灯光像无数细密的针,不规则地向四面八方放射。
  谢景迟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大半张脸孔埋在被子里。
  柔软的黑发散落在枕头,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宁静乖巧,江敛看着就对他生不起气来,“早点睡,别仗着年轻就天天熬夜。”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被谢景迟从身后叫住。
  “舅舅,谢谢你。”
  江敛被他叫得一愣,“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他知道谢景迟一直对自己很抵触,所以从没勉强过他什么。
  更何况他们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不过是谢景迟外公的养子。
  谢景迟打断了他,“舅舅,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以前……我以前说了很多任性的话。”
  江敛折回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以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正值壮年的江敛的鬓角已经隐隐有了白霜,“现在我没有这么多要求了,只要你今后能够过得幸福,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从未在男性长辈这里感受过善意的谢景迟呆呆地睁大眼睛,江敛笑了下,“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喜欢你的人有很多。”
  “可能吧。”说到这个话题,谢景迟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不置可否地应付了一下。
  “是真的。”江敛还想说什么,看他打了个哈欠也说不下去了,“睡吧。”
  送走了江敛,谢景迟半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还是江敛刚刚安慰他的那句话。
  喜欢他的人可能确实有很多,偏偏哪一个都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第63章
  事故频发的梅雨季结束后,沄港市正式进入漫长的夏天。
  失去生机的城市在烈日的烘烤下边缘发皱、卷曲变形,急需雨水的浸泡。
  身为董事长助理,蒋喻的隐性权力很大,甚至和副董平起平坐,许多部门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他。
  按照提前订好的日程表,这两天是董事长结束大项目后例行的休假时间,然而这里有两份文件必须由董事长本人签字,在确定过时间来不及以后,他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秦董,是我。”女佣将他带到书房门口,他敲敲门,“我进来了?”
  没有否认就是同意,他在心里数到十便拧下了门把手。
  门没有锁,蒋喻刚一进去,连自己老板人在哪都没看清就被浓烈的烟味给呛到了。
  他眯起眼睛,花了点时间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照,“秦总,我带着要您签字的文件来了。”
  秦深将还没抽完的那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嗯。”烟抽得太多,他的嗓音比平时还要沙哑。
  “请问我能开窗吗?”不抽烟的蒋喻待了一小会就感觉呼吸困难。
  “随你喜欢。”在这一点上,秦深并不是一个很苛刻的老板,“抱歉。”他甚至还道歉了。
  蒋喻打开窗户让干净的空气流进来。
  在讨厌的烟味的衬托下,连平时让人难以忍耐的热风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解脱似的大口呼吸着,忽然听到自己的老板提起另一件事,“律师找得怎么样了?”
  蒋喻准备关窗户的手顿住,“这个……”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刻意忽略了这件事才勉强有的几分好心情彻底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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