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门外极为养眼的二人,心想现在的道士颜值都这么高吗,之前来的那一批没这么夸张啊。
正想着,厕所里传出来一声嚎叫,听上去像是刚刚进去的那位大师的声音!
“!!!”屈昊林和自己的老婆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绝望——
这个鬼,当真如此厉害?刚请进门的大师也拿它没办法吗?
难道他们只有搬家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肖司明抿着唇一言不发,径直越过屈太太,来到厕所门前,直接抬脚踹开了门。
狭小的卫生间里,卫瑄裤子掉到膝盖,缩在角落站着。
见到众人一窝蜂地出现在门口,卫瑄一脸恍惚,以闪电般的速度提起裤子,避免走光。
屈昊林则以同样飞快的速度捂住了屈太太的眼睛。
接着,就听卫瑄受尽屈辱般地向屈昊林控诉道:“你们家这个女鬼是个变态吧?!”
屈昊林嘴唇颤抖:“大、大师,您看见什么了?”
卫瑄手指着马桶,一字一句道:“我刚脱下裤子,它就从马桶里钻出来偷偷摸我屁股!”
屈昊林:“……”
他虽然有些汗颜,但为了避免卫大师太过尴尬,便顺着卫瑄说道:“平时我们家人洗澡的时候,它会出来一下,但是钻马桶还是头一回……”
听他这么说,阮阳也惊了,喃喃道:“居然有这么变态的鬼吗,不仅会钻马桶,还会摸人的屁股?”
肖司明:“……”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阮阳的视线,对卫瑄无比头疼地说道:“你先把裤子穿上。”
卫瑄原本腹痛了一路,眼下被鬼摸了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屈辱感使然,连肚子都不那么痛了。
他余怒未消地掏出符咒贴在马桶上,口中念起了一长串咒语,符纸无风抖动了两下就再无反应。
“看来是转移阵地了。”卫瑄愤愤道,“当时我就往马桶上一坐,等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只看见马桶里有一团黑色的头发。”
他对肖司明疯狂暗示:“老大,如此狡猾的厉鬼,你一定不能错过。”
肖司明看了眼马桶:“……”
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不是很有食欲了。
——————
桌上的饭菜虽香,但不将这个女鬼捉住,在场各位是无心享用吃食的。
在肖司明的安排下,卫瑄去两间卧房里搜查,他负责客厅以及靠门的小书房。
至于阮阳,肖司明考虑的是他现在还是个凡人,不一定能直视鬼魂,索性让他只需要跟在自己身边。
屈昊林自然是跟在比较厉害的那位身后,肖司明每检查一个地方,他就给肖司明讲述女鬼在这里做过什么,争取多提供些那女鬼的线索。
他指着客厅的沙发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被逼到只敢挤在沙发上一起睡,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半夜我在睡梦中感到呼吸不畅,就像是有人掐住了我的喉咙一样,大师,我这是被鬼压床了吗?”
肖司明手指抚摸着柔软的沙发垫,指尖确实感到了一种鬼魂身上的阴凉,说明女鬼在这里活动过,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屈昊林长叹了口气,说:“我就猜到是这样,所以第三天就回房睡了。”
阮阳有些好奇:“你们房间不是也闹鬼吗?”
屈昊林颇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闹啊,既然在哪里睡都鬼压床,床它难道不比沙发香吗?”
阮阳:“……”好像挺有道理的噢。
屈夫人带着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再次来到卫生间,屈昊林指着淋浴间说:“这里,我们洗澡的时候,那只女鬼也会突然出现在镜子里。”
“洗澡水有时候洗着洗着也会变臭,”屈昊林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淋浴喷头示范给他们看,“我问了隔壁邻居,他们的水都是正常的。”
水放了有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酸臭味隐隐约约飘了出来,阮阳嗅了嗅,觉得味道似乎并不是来自上方的淋浴喷头,而是源自他们脚下。
他定睛一看,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迟疑道:“屈先生,你们淋浴间的下水道是不是被堵住了?”
屈昊林闻言挠了挠头:“大概吧,最近总是动不动就堵住。”
他说着,蹲下身用手扯了扯地漏,可以看见,地漏已经完全被纤细的黑色长发紧紧缠住。
屈昊林从地漏里扯出来一大把黑发,扭头便喊:“老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又在淋浴间梳头啦?看,下水道又堵了。”
屈太太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没在里面梳头啊。”
屈昊林一边收拾堵在地漏上的头发,一边对肖司明他们说:“自打这房子开始闹鬼,我太太压力一直很大,甚至开始脱发了,你说这,唉……”
阮阳却察觉出一丝违和,他有些害怕地说:“等等,屈先生,您太太是短发吧?”
屈昊林:“是啊,怎么——”
话音未落,他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屈太太是短发,那他手里这一大把长发又是谁的?
…………
在一阵面面相觑后,屈昊林第一反应就是向屈太太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婆,我向你发誓,我从来没有跟人乱来过,更不可能把人带到家里!”
他解释得语无伦次,生怕屈太太误会自己。
肖司明招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他沉声道:“这不是活人的头发。”
话音刚落,屈太太和屈先生同时松了口气。
一个庆幸丈夫没有出轨,一个庆幸自己的清白没有遭到诬陷。
阮阳:“……”这一家子,心好大啊。
那个女鬼同样不在卫生间。
就在众人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阮阳听到卫瑄大喊一句:“抓住它!千万别让它上了孩子的身!”
小孩被鬼魂附身的容易程度,仅次于阮阳这种毫无阳气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阮阳只感觉一道黑影向他们冲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出手,然后——
他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一顶黑色假发,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那道黑影似乎也同样凝滞了一瞬,似乎是在震惊为什么自己一个灵体会被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一把揪下假发。
它正要在阮阳和另一旁的小孩之间做个抉择,就被肖司明一把抓住了脖子。
“啊啊啊啊啊道长饶命!”被掐住脖子的鬼像一条刚被捞出水的鱼,疯狂摆动着身体,求饶道,“我没害过人啊你不要抓我!!”
同一时间卫瑄从屈昊林的卧房里冲了出来,指着它说道:“我管你害没害过人!你摸我屁股就是不对!”
那鬼的声音听起来愤怒又崩溃:“谁摸你屁股了!明明是我先用的马桶!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坐到我头上来我说什么了吗?!”
卫瑄:“……”
屈家夫妇:“……”
卫瑄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地说道:“不行了,你们谈吧,我去上个厕所先。”
仗着有肖司明在场,人鬼双方坐下谈判。
那鬼确实是个女鬼,皮肤惨白,但和屈昊林描述的不同的是,它并没有一头乌黑凌乱的长发,发际线已经飞到了头顶。
阮阳和肖司明坐在一起,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假发,再看了眼女鬼头上稀疏的几根秀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女鬼抛开惨白的肤色不说,长得其实很清秀,它对着阮阳一瞪眼,凶巴巴道:“还给我!”
肖司明掀起眼皮向它丢了一记眼刀。
“……”女鬼的气焰顿时就收敛到几乎没有,声如细蚊地说道,“把假发还我吧,我头冷。”
阮阳心情复杂地将那顶乌黑的假发还给了它。
戴上假发后,女鬼心平气和了许多。
屈太太拍了拍儿子的头,说:“乖,林林先回房间睡午觉,这边留给爸爸妈妈解决。”
等儿子回了卧房,屈昊林忍不住问道:“我们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家纠缠不休?”
女鬼幽怨地看着他们:“你们抢了我的屋子,怎么就无冤无仇了?”
屈昊林立刻回怼道:“什么叫你的屋子?这房子是我前年刚买的,装修了小半年,从未租出去过!”
阮阳恶补了几天的灵异怪志,听她这么说便了然道:“哦,你是宅鬼?”
宅鬼其实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鬼。
它们通常会采取各种恶作剧的手段,吓唬房子里的住户,从而达到赶走住户占据住所的目的。
按照阮阳的理解,这种可以称之为,鬼界钉子户。
身为钉子户的女鬼却丝毫没有这种自我认知。
屈昊林仍觉得气愤:“不是说恶作剧吗,那你为何想害我一家三口的性命!”
女鬼也叫道:“我没有!我要是害人性命,不就成厉鬼了吗?厉鬼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着,它的视线忍不住飘向肖司明,在对上肖司明的视线后怂得肩膀打起了战,在心里悲伤地呜咽道——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非人类也来做道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瞥一眼肖司明):厉鬼是要被吃掉的!
第15章
它能察觉到肖司明不是常人,是因为它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十分恐怖的威压。
而且它总觉得,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有些像是在打量食物好不好吃。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但女鬼深刻地意识到对方抬手间就能叫它灰飞烟灭。
女鬼打了个寒战,这还是它做鬼这么久以来头一回感觉到害怕。
但实际上肖司明左右打量了这个女鬼,确认它确实不是害人性命的厉鬼后,表现得就有些兴致缺缺。
听女鬼说自己没想害人,屈昊林当然不信。
“你敢跟我对质吗?”
“我怎么不敢!对就对!”
于是一人一鬼当真对起了账。
屈昊林:“你半夜放煤气意图毒死我一家三口!”
女鬼:“那是你家煤气罐漏了!”
屈昊林:“那你半夜爬我电视机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夫妻二人!”
女鬼觉得自己巨冤:“我不爬出来吓唬吓唬你,你能知道煤气漏了?”
屈昊林:“……”
屈昊林:“那我还得反过头来感谢你?”
女鬼摆摆手:“感谢就不必了,口头道谢没什么用,还不如给我多烧点冥币,下次你家遇到危险了我还出来给你报信啊。”
屈昊林:“…………”你还挺会做生意的啊。
他腹诽完,猛地回过味来:“不对啊,你凭什么住进来?这里明明是我家!”
屈太太也及时反应过来,和丈夫站在统一战线:“对对,还有鬼压床呢,还有浴室里那么多头发。”
阮阳以为屈太太会害怕和这只女鬼沟通,谁知道她和她的丈夫一样地勇气可嘉,指着女鬼指责道:“我们每三天就要拜托物业上门通一次下水道,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们在业主大会上被点名批评。”
提起下水道,女鬼难得有些心虚。
它摸了摸自己顺滑的假发,面露尴尬地说道:“下水道堵塞确实是我造成的,但这事不能全怪我啊,要怪只能怪我生前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了脱发严重。”
女鬼给他们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江文月,生前是位职业编剧,一直以来我的剧本都以仙侠剧为主,仙侠题材在这个行业也还算吃香。”它幽幽地说着,语气直转而下,“可近些年,那些制片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个个地想走独特风格搞什么中西结合,我熬了一个月的夜,头发也掉了一大把才完成的初稿,交上去后制作人和我说可以考虑将剧本里的千年蛇妖用西方神话中的美杜莎来代替,让我按照这种风格半个月内改好交给他。”
“没办法啊,甲方就是爸爸,我闷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改啊改,改啊改,改到最后某天我凌晨起来上厕所,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疼痛,再然后我就死了。”江文月说着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知道熬夜有猝死的风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人家还是个花季少女啊呜呜——”
阮阳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盯着对方秃了的脑袋看,但江文月还是注意到了他可疑的视线,于是更加悲伤了,豆大的血泪从眼角溢出,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卫瑄刚好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从厕所里走出来。
感受到室内温度的显著变化,他打了个寒战:“我去,这天谁还开冷空调啊?”
没有人回复他,屋内唯一回荡着的只有女鬼的抽噎。
“既然你对人世间没有执念,为何不去冥界转世投胎?”肖司明眉毛微挑,沉声问道。
江文月在他面前就显得安分了许多,它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渗出的血红泪花,老老实实答道:“没人来带我走啊,我做编剧的嘛,这几年走南闯北搜集素材,对鬼神之说也略有了解。老人常说,人死之后,会有黑白无常前来勾魂。”
阮阳听它这么说,不由得连连点头附和,甚至有点小骄傲:嗯嗯,黑白无常是真的有,我还近距离接触过呢。
虽然那种感觉并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江文月继续说道:“可是我猝死之后,等了很长的时间,压根没看见什么勾魂使者,我孤身一鬼,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索性飘啊飘,正好就飘进这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