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剧本。”男人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剧本内容如潮水般涌入脑内。
　　【你是一个人气平平的主播。为了获得更多人气，决定动身前往最近上了热搜的废弃医院。出发之前，你约了几位相熟的主播同行，找到对那里比较熟悉的老乡，一起乘车，前往神秘的废弃医院……】
　　只是一个背景介绍，并没有详细的角色说明或台词。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男人笑道：“我们并不想对演员有太多限制。比起既定剧本，让演员自由发挥更能碰撞出火花。”
　　可能这就是游戏设定吧。杜一新倒并不在意：“那快开始吧，还是说要等那几位‘同行’？”
　　“别急，在这之前还有一项要事。”说完，男人又打了一个响指。
　　突然，半空中浮现数张黑色卡牌，轻轻上下漂浮。
　　“现在要决定这部戏的‘主角’。毕竟是拍戏，总得有一个主线。我们会从演员里面抽取一位扮演‘主角’，剧情走向会根据他的选择变化。‘配角’必须服从‘主角’的指示。”
　　“等等，这对‘配角’来说也太不公平了。要是‘主角’让他去死，他也必须得去？”
　　“不必担心。‘主角’什么时候能做选择，能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由我们剧组决定的。所以您说的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只不过……”黑暗中，男人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们并不能规避，由于‘主角’选择错误，导致‘配角’死亡的意外。”
　　果然是这种游戏啊。杜一新倒不意外，手伸向卡牌：“那么只要抽到主角，就基本无敌了？”
　　“主角也是可能死亡的。”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主角除了可以决定大方向的剧情选择外，其他一切都与配角无异。当然包括，如果受了致命伤肯定会死亡这件事。无论这致命伤是来源于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主角死了呢。”
　　“那么，我们会在幸存者中再抽取一名主角。”
　　杜一新明白了。也就是说，虽然“主角”在游戏中享有远大于“配角”的权力，但也得当心“配角”的觊觎。换句话说，即使抽到“主角卡”，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空中漂浮着的几张黑卡看起来一模一样，他没有多想，抽下中间那张。翻过来一看，不知是否因为光线黯淡的缘故，上边一片空白。
　　在他抽下黑卡之后，其他卡片都自动消失了。男人摇头：“可惜，看来您的运气还不够好。”
　　看样子，这只是张普通的配角卡，所以什么都没写。
　　“时间差不多了。其他演员已经到位，我们也赶紧出发吧。”男人探过桌子，手朝这边伸过来。杜一新下意识要后退，身体却跟黏在椅子上似的，动弹不得。
　　“还请牢记剧本，您的目的是什么。”男人在杜一新耳旁打了声响指，“那么，请加油活下来。”
　　伴随这清脆的响声，杜一新整个人变清明了。周遭黑暗褪去，染上笔墨浓厚的色彩。耳边传来风刮玻璃的响声、以及汽车的轰鸣。
　　他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巴士上。身下是老旧的塑料椅子，顶棚吊环所剩无几，残存的几个随着车身晃动，摇摇欲坠。
　　车上零星坐了几个人，坐得分散，每人旁边的座位上都摆了款式相似的黑色背包。杜一新旁边也放了一个，可能是剧组为他们准备的。打开来看，里边塞了了一个手电与一台小型摄像机。
　　他想起之前男人说过的话。牢记剧本、目的。既然道具准备得这样充分，恐怕不只是单纯让他们去医院探险，而是要跟演戏一样，把自己当作主播，拍摄可以赚钱的影片。
　　开启摄像机，画面中映出这破旧的车体。道路泥泞，一路颠簸，导致拍摄出来的画面抖动不已。摄像机屏幕中并未显示电量，也无法进行任何设置，只最下端有一个进度条，最右显示数字0%，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画面移动，杜一新将镜头移向窗外。这里不知是哪个深山老林，不见建筑，只有一片片张牙舞爪的树影。正值深夜，可见度很低，除了飞快滑过的树丛外看不见任何东西。
　　拍不出什么名堂，杜一新又转身，准备拍一下后边的情况。突然屏幕一黑，坐后面那人竟直接把手盖在镜头上，将其夺走。
　　“喂、你……”还没来得及叱责，他又看清了那人模样。身材高大，标志性的凶恶眼神与那一头扎手的青皮，竟是应晟。
　　对方看了眼影片，又把摄像机扔了回来。接着手撑椅背，竟直接翻坐过来，把原本的黑包给推到地上。
　　杜一新环视四周，其他人都在摆弄摄像机，没人注意他们，便压低音量问：“怎么回事，你来学校了？”
　　“刚过了上个任务。”应晟蹙眉，“又接到通知，说下个地点在你们学校附近。”他有点恼怒：“那些家伙怎么尽往这边窜。”
　　杜一新深表同感：“就是，白鸟太不是人了。都没让你休息一下就让你过任务。”
　　“啥？”应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组织让我来的。”
　　“哎？”那你干嘛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杜一新害羞道：“原来你是担心我……”
　　“哈？你脑子秀逗了吧！老子是怕你这只弱鸡一下子就嗝屁了，耽误我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你冷静点。”杜一新不敢逗应晟了，这边的骚动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坐在前排的演员纷纷回头。
　　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示意不要在意。但当跟其中一人四目相接时，却愣住了。
　　那女孩也进来了。刚才在食堂跟他搭话的女孩，白鸟的工作人员。
　　女孩看见他也是微微一愣，起身，似乎是想过来。但当看见坐在旁边的应晟时，露出害怕的神色，犹豫一会儿，又坐了回去。
　　看来应晟在他们公司是臭名昭著了。
　　“说回正事吧。”杜一新简单说明了一下刚进来时发生的事，与自己抽到的卡牌，“你呢。”
　　“一样。刚进来就有个叽叽歪歪的男人，本想直接杀了。”
　　哪里一样了喂！
　　杜一新双眼圆瞪：“你不会……”
　　应晟摇头：“这里的主人等级应该不低。在那个房间压根没法动弹。只好听那家伙啰嗦完一堆废话。”
　　听应晟讲完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杜一新陷入沉思。自己和应晟抽到的都是配角卡，也就是说，主宰剧情进行的主角在另外几人中。现在巴士上除了他们，还有五人。除掉司机——这应该是背景介绍里提到的老乡，其他玩家共四名，两男两女。
　　肖柔，白鸟工作人员。不知道有没有特殊能力，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另外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孩，坐在她后边。
　　两名男士，看上去都十分年轻。一位面容清秀、身形单薄。另一位有一头显眼的褐色蜷发，长相可爱，偏女相，像是还未发育出第二性征的未成年人。
　　肖柔且先不论，其他人都未对目前的情况表现出惊慌，看来不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了。很可能这次全员都拥有钥匙。
　　而“主角”，就在这些人里面。
　　不过现在再怎么猜测也无济于事，抽到主角卡的人绝不会自爆，只能根据之后的剧情走向，看能不能推测出来。至少现在他们几人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是先共享一下现有情报，看之后任务该怎么推进吧。
　　首当其冲的，是得搞清楚摄像机的用途。
　　虽然他也想跟应晟商量，但对方貌似完全不感兴趣。毕竟按照应晟至今以来的通关方式，估计早就拿着球棒把一车人全干掉了。
　　话说回来，现在好像没带着啊。
　　杜一新见应晟两手空空，没带背包，正想询问。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巴士猛地停下，全车人不由自主向前倒。
　　应晟一脚蹬上椅背，右手扯住身旁人衣领，避免跟其他人似的直接撞上去。杜一新只感觉脖子被衣领勒住，差点没窒息。
　　那名身形单薄的男子揉了揉额头，起身询问：“怎么回事。”
　　“熄火了、熄火了。”司机一口浓重乡音，听起来有些费劲。他转动钥匙，想要打火，但几次都失败了。
　　“离医院还有多远。”其他人并不在乎车的情况，只想快点推进任务。
　　“还有半小时车程吧。”司机看了几人一眼，起身，“我下去看看车的情况。”接着按了开门按钮。
　　车门“啪”地展开，不知是否因为这车体太过老旧，光是这开门的动静，都让人感到车身晃动了一下。
　　司机打开手电，走出车门，身影没入黑暗。


第34章 废弃医院与选择游戏（二）
　　车厢里陷入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即便对于这个世界的主人而言，他们都是受害者。但并不意味他们会将其他人当作同伴，反而彼此心生警惕。
　　尤其是针对相互认识的应晟和杜一新二人。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虽不涉及互相残杀。但“主角”与“配角”这一设置，势必让他们无法相互信任。
　　杜一新揉揉脖子，感觉咳嗽好了一些。但抬头一看，所有人都面带怀疑地对视。特别是他身边那家伙，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猎物——
　　能干掉。
　　能干掉。
　　能干掉。
　　“……”杜一新默默移开视线。
　　总之，基于这个游戏“主角”与“配角”的特殊性，他们几人很可能必须一起行动。虽然房间里那男人没明说，但既然“主角”可以控制剧情走向，那么“配角”恐怕没办法离开“主角”太远。或者即使能离开，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他率先开口：“别把气氛搞那么僵嘛。各位，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总之，先互通一下姓名？不然待会儿不知道怎么叫。”
　　如果严格从拍戏的角度而言，他这番话应该算完全的“角色崩坏”。不过这个游戏似乎并没有这种设定，否则在刚才他跟应晟聊天的时候，就早该被警告。
　　不过，这倒算一件好事。毕竟他在演戏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如果一边得注意形象一边推进，会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力。
　　恐怕应晟更是如此。这家伙一站在那，就是一副酷拽不好惹的模样，要是还得强迫他演戏，估计就算自己阻止，对方也会当场把这辆巴士给轰烂。
　　杜一新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众人。
　　蜷发男似笑非笑，却并不打算开口。肖柔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那名身形娇小的女孩解了围：“我叫琉璃。”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眼睛很大。虽看着像个学生，但神态语气都十分早熟。
　　有人接话，肖柔也跟着开口，柔柔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那名清秀男子。他面相柔善，语气温和：“你们好，我叫罗敬。”
　　杜一新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个头发卷曲的男生，其他人似乎都还比较好相处。
　　应晟皱眉：“我可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
　　啊不对，这里还有一个刺头。
　　杜一新无视他，晃了晃手中的摄像机：“来说说这次任务吧。去医院拍摄影片。不过我还不太明白具体的通关方法，具体要拍摄到什么程度。跟时长有关？还是必须得拍到具体的物件？你们在之前的房间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在问我们之前，不如先说下你自己的情况？”蜷发男道。
　　杜一新点了点头：“好吧。”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全都是基本信息。虽然其他人遇见的可能也都大同小异，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
　　果然，听他描述完，所有人都表示是一样的情况。只是最初呆在房里的介绍人男女老少不一。
　　“不过，影片的完成条件应该不是时长。”肖柔打开摄像镜头，她屏幕跟杜一新一样，最下方同样有进度条，“醒来后我就一直把它开着，但进度条完全没动静。”
　　“不是因为还没到医院吗。”清秀男子质疑。
　　肖柔红了红脸：“有可能，但是……”
　　“我也觉得时长不太靠谱。如果只要拍摄医院就可以，咱们完全可以不进去，直接站大门口就行了，想拍多久拍多久。”杜一新接过话，算作解围，“既然大家没有其他线索，咱们还是等到医院再说吧。”
　　肖柔朝他投去感激的笑容。
　　方才相互怀疑的气氛因这谈话消解许多，至少总算可以正常交流了。
　　蜷发男笑眯眯的：“嗯，废话说完了，我可以提问吗。”
　　“？”
　　他虽笑容甜美，说出的话却不那么让人愉快：“我就直说了，你们谁是‘主角’？”
　　这番发言再次让众人陷入沉默。
　　搅屎棍啊这货！杜一新在心中呐喊。
　　少顷，应晟喉咙里笑出声：“你这也有够废话的。会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抽到‘主角卡’？”
　　蜷发男看他，神色未变，眼神依稀有些闪烁：“就算那人不肯开口，也有办法知道。”
　　“怎么做。”清秀男子追问。
　　“花色。”蜷发男只点了两个字。
　　杜一新明白了，“主角卡”只有一张，所以只有它的花色跟其他人不同。如果让在场人把自己抽到的卡牌样式画出来，那么画出唯一一张不同画的人，就是“主角”。
　　“怎么样，大家把自己抽到的花色画出来吧。”蜷发男环视众人，“毕竟，你们都‘声称’自己是配角卡。”
　　这种做法，对于配角来说没有任何风险。相反，可以提前知道主角是谁，对自己性命更有保障。所以若是真正抽到“配角卡”的人肯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