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活，可以，接下来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不仅可以活下去，而且，还能一起通过这道关卡。否则……”许扬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破锣嗓子的脸由白转绿，又由绿转红，似乎憋得不行的样子。
　　瘦子低声说：“……我们有选择吗？”
　　破锣嗓子嗤笑一声：“不是，你要我们和你合作，那我们又凭什么信任你们呢？问完了问题，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杀我们灭口？”
　　他话说出口，有些忌惮地看了殷迟一眼。
　　许扬低头看他，淡淡地摊开手：“那么，你想我们怎样证明呢？”
　　破锣嗓子眼睛一转，看向殷迟：“松开我，快！”
　　殷迟眯眼，不动。
　　破锣嗓子扯开了嗓门：“是吧，我就说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许扬和殷迟对视了一眼，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殷迟眉眼微蹙，抬腿松开了少年。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少年忽的起身，身躯化成一道残影，袭向了许扬。
　　许扬没有动。
　　几乎是0.01秒的时间内，破锣嗓子停了下来，他手上捏着一根钢针，紧贴着许扬喉部的皮肤，只要再多向前一毫米，就能划破那略显纤细的脖颈。
　　“呵呵，诚意还可以嘛。”破锣嗓子收回了钢针，正想往后走。
　　许扬微笑：“别向你的后面走。”
　　“为什么？”破锣嗓子回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双腿一软，差点没倒下去。
　　一道银白色的光刃，抵在他后颈，紧贴着他的皮肤。
　　“如果刚才，你的钢针再向前移动一微米，那么我会在钢针刺破他表皮之前，切下你的头颅。”
　　殷迟似乎在微笑，声线却阴寒如冰。
　　“我……我这不是没真正动手吗？”破锣嗓子的额角淌下大片汗水，心有余悸地退开几步，腿软地蹲在地面上，举起手臂作投降状，“行行了，别折腾我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求你们了还不行？”
　　许扬没理会少年的话，打量着殷迟手中的刀，眯了眯眼。
　　这把白色的光刃，有点……眼熟。
　　他好像，在某段忽然闪现出来的影像里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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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随机点数
　　殷迟快速收了刀, 漫不经心道：“很好。”
　　许扬没有看清他把刀刃收进了哪里，只觉得，银白色的光瞬间隐去, 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愣怔了一瞬，思绪飘飞。
　　侧卧在地的瘦子轻嘶了一声, 直起身子, 低下头, 小心翼翼地把那根穿透手心的钢针捏紧, 咬着牙，一下子拔了出来。
　　鲜血溅红了一小片地面，瘦子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嘶鸣，抓着自己的手腕, 浑身颤抖了片刻。
　　许扬回过神来，略微皱了皱眉，看着他从衣摆撕下一小块布条, 一圈一圈地缠紧了伤处，把末端分成两半，绕圈打了个结。
　　他耐心地等了半分钟，而后开口了：
　　“问题很简单，我想知道，你们之前投了几次骰子, 每一次的方向、点数，分别是什么。”
　　破锣嗓子不屑道：“知道这个有什么意思？”
　　瘦子气息顺了过来，他微微扭过头去，与斯文男人交换了目光，而后轻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许扬：“我……可以回答, 一共投掷了四次，每次，都向着同一个方向……”
　　许扬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瘦子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似的说：“西。”
　　许扬细密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而后抬起，眼神微微发亮：“那么，点数？”
　　“点数分别是五、一、三……”瘦子回忆着，缓慢道来。
　　“喂，你怎么回事啊？就这么把家底都兜出去了？”破锣嗓子暴躁地说：“要说也是他们先说啊，你们，说好的公平交易呢？”
　　许扬挑眉，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说：“首先，我从没有说过是‘公平交易’，这四个字，是你自己加的戏。”
　　“你……”破锣嗓子噎住，捂着心口，后退了半步，满脸的难以置信。
　　瘦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许扬接着说：“其次，如果不是撞上了我们，你们恐怕早就失去了唯一一次通关的机会。”
　　“你……你说什么？给我解释清楚！”破锣嗓子瞪大眼，两步走到许扬身前，伸手就想抓他的衣领。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把整个人提了起来，扔在一旁。
　　“注意点分寸。”殷迟冷冷道。
　　“喂……？”破锣嗓子双脚落地，迷茫地瞪着眼，抬手抓了抓头发。
　　许扬不理会他们的小冲突，转而询问瘦子：“第四次投掷骰子的点数，是一吧？”
　　瘦子愣愣地点头，瞳孔剧烈颤动：“对、对！你……你怎么知道？”
　　许扬沉思着，将脑海里所有的猜测，连成了一条线：“那就没错了。”
　　“什……什么没错？你是怎么推算出来的？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见过这个棋盘的全貌？”瘦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语无伦次地追问。
　　“刚才还不清楚，现在知道了。”许扬冷静地说出自己的推理过程：“我从西边来，在两个回合之中，行走了3+5=8格；你们，从东边来，在四个回合之中，总共行走了10格。8+10=18，再加上原来我们所处的站位，算作是1，结论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是一个19*19的棋盘，围棋的棋盘，而它，曾经出现在那个迷恋桌游的男孩的房间里。”
　　破锣嗓子一愣一愣地听着。
　　瘦子听完许扬的话，眼神逐渐清明，而后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许扬。
　　许扬不理会他的目光，垂敛了眼睫，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神经一寸寸地，悄然紧绷起来。
　　——这里，是千钧一发的一格。
　　如果，他和殷迟在落地的一刻，就被瘦子的钢针袭击而死……
　　如果，他没有临时起意，翻入瘦子勘探过的房间，看到那个塞满桌游、独独空缺了一格的书柜……
　　如果，殷迟刚才独自闯入回字楼时，被瘦子他们三个人打败……
　　如果，他无法成功劝说三人与自己合作……
　　少了任何一个环节，这次副本，就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们不会再有任何通关的机会。
　　许扬眯了眯眼，又抬眼扫视着在场的几个人：“四面骰在欺骗我们，我们每个人的行进方向，其实是无法改变的，一路投掷，最终只会走到棋盘的另一个边缘，殒命于燃烧的火海。除非……”
　　他沉吟了片刻，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物品栏里殷迟所抓到的那只——[幸运之鼠]。
　　那只老鼠，提供了一次让他们改变方向的机会。
　　他猜测，如果他们无法在正确的那一格使用[幸运之鼠]，那么，即使更接近了“正确”的方向，也只是徒劳的。
　　毕竟，他们所能行走的方向只有东南西北四个，目前仍没有发现能斜线行走的方法。
　　“所、所以，”瘦子恢复过来之后，很快地推测到了许扬话语之中隐含的表达：“我们之前所停留的那格，在这条东西线的终点，而那里，是我们唯一最接近棋盘中心的地方？”
　　跟聪明人说话，相当省事。
　　许扬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直视着瘦子：“你们刚刚才离开了关键的转折格，而我们，即将到达。”
　　瘦子后退了几步，神色灰暗而绝望。
　　斯文男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来，看着神情混乱的瘦子和破锣嗓子，清了清嗓子，嗓音相较常人，更细一些：“刚才，你说过，只要我们配合，就可以一起通关……那么，你是在欺骗我们？”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架，镜片之下，闪过一抹凶戾的暗光。
　　“对、对啊！这句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别、别想食言！”破锣嗓子一蹦三尺高，而后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殷迟。
　　许扬点了点头：“我会带你们一起走。可是，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他的目光转了片刻，落在了瘦子身上。
　　“什……什么东西？”瘦子略微后退了半步，嗫嚅道。
　　许扬定定地望着他：“刚才，你在那个男孩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
　　瘦子的动作一顿。
　　他慢慢低下头，捏紧了衣摆，又缓缓松开。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许扬。
　　这是一个相框。
　　许扬接过相框，看到那上面，有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男孩，手臂搭在一个半人高的木偶的肩膀，咧嘴开心地笑。
　　那木偶的嘴部设置了关节，此刻也被摆出一个快乐的笑容。
　　不知为何，却透着几分诡异。
　　照片的背景，就是那个摆满桌游的男孩的房间。
　　【你已获得关键线索：[男孩与木偶的合照]，是否公示？】
　　这里的公示，依然指的是向整个副本的参与者公示。
　　许扬立刻选择了否，而后端详着相框，微微蹙起眉。
　　虽然这个相框里隐藏的信息十分重要，但是……
　　它的尺寸，与那房间枕头底下的凹槽，并不相符。
　　“还有吗？”许扬盯着瘦子的眼睛问。
　　“没有了。”瘦子下意识地摸了摸缠着绷带的右手。
　　“我有办法带着你们走回刚才的那一格。”许扬低声说着，声线清冷而淡定：“可是，我希望，我的队友是坦诚的，我们能分享彼此的战果，整合信息，共同通关，而不是各自为战，最后谁也落不得好……”
　　他从来不打算，再与另一个“方诚”合作，然后被对方从后面捅上一刀。
　　“喂，什么意思啊你，都说已经没有了，还想怎样？咄咄逼人的是要做什么？”破锣嗓子走上前来，伸臂把瘦子护在身后。
　　许扬懒得理他，眯了眯眼，紧盯着瘦子逐渐变得纠结的神情。
　　瘦子手心早已汗湿，低头不语。
　　天空中，蓝光大盛。
　　两只骰子不停闪烁，好似在急切地催促着什么。
　　不过，这一次，催促的却不是许扬，而是瘦子他们。
　　许扬微笑，抬眼望了望高处两只躁动的骰子：“它们催得很急了吧？这已经是你们的第五回 合，要独自离开吗？”
　　瘦子原本还在纠结，不知怎么，身躯忽然剧烈一颤，猛地抬眼，从怀里取出一本硬皮本子，直接塞进了许扬手里：“拿……拿走！系统刚才提示，再不投骰子，就要给我们随机分配一个点数！它、它正在倒计时！快……快！求你……”
　　他眼眶不知何时变得通红，恳求地望着许扬，眼白爬上了血丝，额角全是冷汗。
　　许扬神情一凛，快速点头，将本子收入物品栏里。
　　【你已获得关键线索：[残缺的日记]，是否公示？】
　　他耐心地再次选择了否，而后找到那面[很小的团旗]，将它从物品栏里取了出来。
　　系统自动弹出了一条提示——
　　【检测到您身边有人即将投掷骰子，是否将其拉入您的队伍，取得他的投掷权？】
　　【是。】
　　许扬眯眼。
　　这面旗子，看起来是个组队道具，可是似乎在组队的时候，并不需要征得他人的同意，甚至可以不用过问对方，直接取得对方投掷骰子的权力。
　　他猜测，不同的团旗，是有品级差异的，总有一面团旗，能覆盖其他的团旗。
　　那么它的持有者，就能可以在幕后暗中操控其他人的投掷权。
　　【检测到此人在另一队伍之中，队伍人数：三，是否将三人全部拉入您的队伍？】
　　【是。】
　　许扬勾唇。
　　看来，他所拥有的这面团旗，品级更高。
　　——【组队成功。】
　　许扬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系统快速弹出几行提示：
　　——【0。】
　　——【倒计时已结束。】
　　他呼吸一窒，面色沉了下来。
　　——【正在随机分配点数中——】
　　天空中的两枚骰子，未经任何人的同意，兀自飞速转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6.8）晚上还会有一更。捂脸……


第36章 作为道具
　　回字楼岿然不动, 四个楼面仿佛密不透风的深灰色墙垣，向中间的人们沉沉压了下来。
　　五个人错落站开在楼底，屏住呼吸, 目不转睛地抬头向上望。
　　此刻他们仿佛被困在某个深井的底端，仰头看到的, 却并不是碧蓝清透的方寸天空, 而是两颗冰冷硕大的骰子。
　　两枚骰子高速旋转着, 炫目的蓝光依次映亮了每个人的容颜。
　　许扬长身静立, 沉默地凝视着天空，眸光微微闪动。
　　殷迟姿态从容而放松，眉尾挑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隐隐透出一点慵懒恣肆。
　　瘦子眸子里渗透着丝丝恐惧, 缠着布条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微微发抖。
　　破锣嗓子瞪大眼睛，目光愣愣的。
　　斯文男人推了推眼镜, 眸中闪着诡异的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场豪赌。
　　四面骰获得理想点数的概率是1/4，六面骰，则是1/6，1/4 x 1/6 = 1/24。
　　他们仅有1/24的概率，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