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香烛店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闻一二
闻一二  发于:2020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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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药真诚建议道:“鬼王大人可用阴气凝出武安将军的样貌,这样我也可以将纸扎人做得逼真些。”
  谁料濮灼却道:“我也没见过武安。”
  “???”红药懵了,你不是被武安斩于城下的吗?怎么会没见过?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濮灼咬牙,表情略微狰狞,香烛店内越发寒气逼人,“……他那么多兵,用得着亲自动手?哼,我看他也不过只是个空有响亮名头的草包将军,真刀真枪地和我打一场都不敢,只会以箭雨伤人……”
  “武安将军援驰边城时身上还带着伤,又日夜辛苦行军,自然不会和你打,再说了,两军相交拼的又不是一人一将的战力,既然能不伤兵士箭雨制胜那为何不用?”一直安静如鹅的方冲也不知被戳中了哪个穴道,突然慷慨陈词。
  濮灼瞪视方冲,语气十分暴躁:“都过千年了,没想到你这狗还是如此护主!”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方冲虽然不解其中深意,但血性男儿绝不挨不明不白的骂!于是他当即便怼了回去:“我都是狗了,那你岂不是丧家之犬?”
  部族被武安军一锅端了的濮灼气到阴气外放,寒气呼啦呼啦的吹。
  一千年了!这狗怎么还是这般可恶!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女孩儿和小鬼头们一起怂在角落瑟瑟发抖,红药连忙打圆场道:“这画的年代和武安将军至少隔了两三百年,全是后人凭空臆测,而且画得这般丑……咳,这般写意凶悍,也与有‘美姿仪’美名的武安将军相去甚远。”
  画上人物豹头环眼,黑面虬鬓,若那武安将军真能顶着这副面貌渣遍上京城,那只能说明他的人格魅力突破天际,且当时上京城的年轻姑娘们全都有双注重心灵美的火眼金睛……这画像都可以贴墙上当辟邪图使了!
  濮灼却一点也不在意地道:“什么美姿仪,我觉得他就长这样!”
  红药:“……”
  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画像是你从无数武安将军画像里精心挑选出的最丑的一张,就为了坏人家帅哥的名声!
  “……行吧,那我就按这画像扎。”红药觉得,也许对濮灼而言,武安将军长什么样都不重要,反正他心里已经认定,被他揍的沙包就是武安将军……与其如此,他还不如不画脸,直接简单粗暴地在纸人脑阔上书武安二字,说不得濮灼仍然会心满意足的收货。
  红老板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濮灼却已经跳过武安画像的问题了,他现在满心满眼全是方冲,一门心思想要怼回去。
  不经意瞄到坐在方冲对面的裴慈,濮灼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你说的对,这画像确实与武安相去甚远。”
  “所以?”
  红药默默吸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甲方临时改方案的感觉吗?
  “所以……”濮灼勾唇一笑,抬手直直指向裴慈,“就照他的样子做!”
  “不行!”红药想也不想便果断拒绝,“说了不能照着活人做。”
  濮灼轻哼一声:“有什么关系,他又活不长。”
  这话一说出口,店内温度直接降至零点,不过这回不是因为濮灼,冷气的源头变成了红药。
  “鬼王大人还请慎言。”红药表情不变,依然是带着笑的,只是眼神含霜带雪凛冽非常。
  饶是濮灼这样的千年老鬼也被红药眼中风雪冻了一瞬,但鬼王的排面不能丢!他强撑道:“我虽未见过武安,但上官冲这狗…咳,是他的副官,一直跟在武安左右,忠心护主得很,如今他跟在这病秧……年轻人身边,姿态和从前一样惹人嫌,说不得这人就是武安转世。”
  方冲:“???”
  拿钱工作的事儿怎么就狗了?再狗也比你一个堂堂鬼王靠卖陪葬品维持生计来的体面啊!
  莫名其妙就‘被武安’了的裴慈有话说:“既然已经轮回千年……如此推论,是否过于武断?”
  “不武断。”濮灼坚持自己的理论,“上官冲这厮都与从前一模一样,那他效忠的人也必是武安转世!”
  方冲忍不住道:“什么效忠不效忠的,现代社会早不兴那套了,我们是正正经经签了劳动合同的雇佣关系!”
  濮灼冷哼:“雇佣关系?那我现在拿三倍的金钱雇佣你,你干不干?”
  这还用考虑吗?
  方冲:“不干。”
  濮灼嗤笑出声,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还敢说你不是效忠武安?”
  “……”方冲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居然直接呸了回去,“单纯不屑去你那破烂街道打工而已。”
  濮灼怒极:“你!狗贼!!!”
  方冲气势不输:“略略略!!!”
  裴慈:“……”
  红药:“……”
  这种天雷勾地火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如濮灼所说,方冲便是那个和他有段故事的上官冲?
  “没有故事!只有血仇!”
  听到濮灼怒气冲冲的反驳,红药才发现自己把心中吐槽说出口了。
  红药呵呵一笑:“什么有血仇,我就觉得有故事!”
  濮灼:“……”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第52章 砍竹刀
  不管濮灼再如何纠缠加钱, 红药都坚定地驳回了他想用裴慈的脸做武·沙包纸扎人·安,和用方冲的脸做一个看门狗纸扎的要求。
  但出于手作人的敬业精神,他可以稍稍改造一下那顶着武安之名的纸扎人, 让它变得较寻常纸扎更为耐打。
  打又打不过,自己又没门手艺可以不求人, 濮灼再如何不满意也只能摸着鼻子低下头。
  “……那你再给我做条小狗, 我栓在后街街口看街用。”哼,就算不能用上官冲那厮的脸做狗脸, 也要用他的名做狗名儿!
  红药的目光在气呼呼的濮灼与方冲之间转了转, 表情有些为难。
  方冲见状心中一喜, 红老板果然是偏帮他的!
  正想接机再刺那老鬼几句,就听得红老板道——
  “那得加钱。”
  方冲:“……”
  濮灼咬牙:“加!”
  ……
  送走濮姓大顾客后,红药欢欢喜喜地往里间搬钞票, 刚才还牙尖嘴利和鬼王打嘴仗打得旗鼓相当的方冲却蔫蔫的陷入了沉默。
  毕竟是被用三倍工资挖墙角都没挖走的好员工,裴慈关心道:“怎么了?”
  方冲神情痛苦地摇摇头。
  裴慈以为他是在为红药答应给濮灼做纸扎狗烦心,便宽慰道:“放心, 红药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
  宽慰之语还未说完, 就被方冲哭丧着脸打断:“我……我刚才和后街鬼王杠起来了?”
  语气小心翼翼, 还带了丝丝微弱的希冀,只希望是梦一场!
  裴慈点头, 何止是杠。
  希望破灭得干脆又迅速,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方冲脸一垮, 彻底绝望了:“啊啊啊是谁给我的勇气和鬼王杠!?我我我中邪了吗?我这么会戳人痛脚的吗?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知道我这破嘴这么会叭叭叭!”
  红药搬钱的手一顿,若有所指道:“你今早起床, 身体感觉如何?”
  那千年灵莲子到底补的是哪儿啊?三个小鬼倒是很正常,只是身形更加凝实了一些,可这两个人怎么症状都不一样呢?
  话题突然大跳跃,方冲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感觉很好啊,昨晚睡得特别香,还做了挺多梦,可惜一觉起来全都不记得了……”
  不过虽然忘了具体内容,但他还记得那种酣畅淋漓的畅快之感,那应当是些好梦吧……
  所以那千年的灵莲子,作用就是送一场好梦吗?红药直觉其中还有隐秘,却碍于线索太少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后悔昨晚熬夜制衣,一夜未眠了。
  ……
  小钱钱全部搬运安置好,红药拍了拍方冲的肩,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方冲愣了一愣,随及苦笑,其实他并未将濮灼定制纸扎狗放在心上,毕竟他又不当自己是狗,濮灼也只能过过嘴瘾罢了。他害怕的是自己的脾气近来见长,做了许多他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说了一些他不应该说的出来的话。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觉醒一般。
  红药见方冲沉默,也没有再问,而是将目光移向另一位还没有走的顾客,礼貌询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和小纸人们同病相怜的一起在墙角怂了许久,原本有些害怕纸人的心又活络了起来,女孩抱着书包,小心翼翼地道:“那我……我能定制一个纸扎猫猫吗?”
  死了这么久,她都好久没撸猫猫了!
  现在的年轻女孩心是真的大,都要投胎了,追星撸猫也一个不落下。
  红药默了默,道:“行。”
  反正都要扎狗了,再用边角料扎只猫也是顺手的事儿。
  小姑娘顿时欣喜,扯着书包带子连声道谢。
  红药摆摆手,冷酷无情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扎纸人机器:“不用谢,要给钱的。”
  “应该的应该的!”女孩笑得十分灿烂,“我叫熊诗,请问纸扎猫猫多少钱啊?”
  红药开口,说出了一个远低于先前给鬼王报价的数字。
  裴慈和方冲不禁在心中默默庆幸,还好濮灼走得快,不然非得闹起来不可。
  就连熊诗,也有些犹豫地开口问:“纸扎狗和纸扎猫的价格差这么多的吗?”
  红药直言不讳道:“不多,给你开的是市场价。”
  那给濮灼开的是什么?熟鬼价吗?
  方冲都有些同情濮灼了,堂堂一介鬼王,买个纸扎居然被杀熟。
  虽然有些感慨老板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碟下菜,但鉴于老板太牛批,坑的是鬼王,熊诗也没话说。
  “转账还是现金?”
  红药:“看你方便。”
  头一回阴间购物的熊诗拘谨道:“我家人平时工作都比较忙……转账的话,该怎么操作呢?”
  红药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缺了好几个角的A4复印纸,上面是一个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二维码,红药裁下一个递给熊诗,道:“你先入你家人的梦,将事情价格说清楚后把这二维码放在他们床头就可以了。”
  熊诗接过那小小一片二维码,心中有些激动,这还是她死了以后第一次碰到阳间的东西呢!
  捏着触感和家人给她烧的海报画册完全不一样的小纸片,熊诗顿时对纸扎猫猫更加期待了:“大概多久可以提货呀?”
  应该不会像她活着的时候订的那些棉花娃娃一样,等完团后等工期,等完工期等发货,三月之后又三月……吧?
  好在这种传统手工艺就讲究个热乎,首要保障亡者能在投胎前享受到自个儿的货。
  红药:“你要愿意等一等,浆糊干了就能把猫领走。”
  熊诗脸都要笑烂了,忙不迭点头:“愿意的愿意的!我就在这里等!”
  虽然她的心里都是小偶像,但能现场看帅哥做猫猫她也……嘻嘻嘻嘻嘻!
  红药点了点头,不再管眼睛突然放光的熊诗,他从里间翻出面粉瓦盆和小火炉,一股脑全放在方冲面前后,十分亲切地问:“会熬浆糊吧?”
  “……会。”您东西都搁我手边了,我也没机会说不会啊。
  红药满意道:“那就麻烦你多熬点浆糊了,我和裴慈去园子里砍点竹子回来。”
  方冲抱着瓦盆木讷点头。虽然不应该,但看着两位老板并肩而行充满喜悦欢欣的背影,他心中还是没忍住划过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这氛围,为什么……为什么像是去约会似的?就砍个竹子而已啊……
  ……
  进了园子后,裴慈才好奇开口:“红老板从前也是在小院里砍竹子做纸扎吗?”
  红药:“对,就游廊景观亭旁边的那丛竹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长得慢还不怎么冒笋,已经被砍得不剩几竿。我原本都做好这两年去山里砍竹子回来做纸扎的打算了,没想到殷老头给我留的园子里还有个小竹林,真省了我不少事。”
  万里无云烈日当空,太阳光直晃人眼睛,红药走到湖边,顺手折了两片荷叶:“你怎么又不叫我名字了?”
  裴慈一愣,还未回答,眼前光亮突然暗了下来。红药将荷叶翻转,戴帽子一样盖在脑袋上,他定定地看了裴慈几秒,粲然一笑道:“你还是叫我红药吧,比起红老板,我更喜欢你唤我的名字。”
  裴慈愣愣抬手,摸到盖在脑袋上的冰凉荷叶后,他像是在一片混乱虚无中抓住了唯一的一丝真实,他开口,声音低且柔:“红药……很好听的名字。”
  红药闻言笑得越发灿烂,小小一片荷叶根本遮不住他明媚的容光。
  “我也这样觉得。”这两个字,是他唯一的生而知之。
  原本红药还打算礼尚往来地夸一夸裴慈的名字,但不知为何,漂亮话堵在喉咙口就是说不出口,就好像他准备说违心之言一样,停顿了一会儿后红药也不为难自己了,自然而然的将礼尚往来的打算抛诸脑后。
  “所以啊,这样好听的名字不多听你喊一喊实在是太可惜了。”
  裴慈也笑了:“好,这样好听的名字我一定会多喊一喊的。”顿了顿,他又道,“把从前的份一起补回来。”
  对上裴慈认真专注的眼神,红药下意识揉了揉耳朵,怎么回事?他还没喊自己的名字呢,怎么耳朵就酥酥痒痒的……
  红药不自然地清咳两声,垂头避开裴慈的眼神,闷声道:“走吧,去砍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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