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禁划水[无限][玄幻科幻]——BY:逐鹿三更
逐鹿三更  发于:2020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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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人。现在院里的大部分人还沉浸在百感交集的情绪里,没有从大厅里疏散。他们也得以谈论一些难以在人前谈论的话题。
  “李院长应该是知更鸟,也就是纪河清在这个世界的纽带。他死之后,恐怕会刺激纪河清当前的精神状态,引出黑医生。”三危道。
  “那可不妙。要是知更鸟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被黑医生吞噬,现在的纪岛主也就会彻底被黑医生取代了。”喻易沉吟道。精神病院里的人找到了比往常更坚定的、活下去的支柱,他的神情却没了平日里的散漫,显得有些凝重。
  这凝重不仅是对纪河清当前精神状况的,也是对基因病的。
  那天上午,李院长在办公室里告诉他的,不仅是他的过去,还有他临死前公告众人的、足以治疗基因病的方法。
  李院长告诉他,CAR-T细胞治疗法并不能运用于基因病的治疗。别说是治疗方法了,甚至就连有关基因病的基因组破译结果,到现在也依旧是个谜题。
  而媒体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宣传CAR-T细胞治疗法,只是因为负责这一研究的小组背后,是当前台上的那一派。在基因病横行的几千年来,由于寿命的不确定性,领导人的更替成为了颇为频繁的事。于是暂时掌握优势的党派交替掌握政权,然后在短暂的大权在握中,像个亡命之徒那般捞取短时利益。
  最近这段时间,社会动荡更为剧烈,如此行为变本加厉,愈发露骨,于是便有了治疗基因病的报道。在畸形存续的文明中,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在意未来,只需要在意当下的蛋糕是否足够香甜。
  喻易推开了病房的门。知更鸟和画疯子还没有回来。而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事。纪河清当前的状况已然不能再拖,他与三危需要避开众人的耳目,尽快前往地下那个文明的内城,完成调查。
  ……
  画疯子和知更鸟一同回到了病房。男护士做完了例行的检查,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画疯子和知更鸟面对而坐,病房中一时沉默。
  画疯子黝黑的面庞上残留着泪痕,眼神忧郁地望着床头那一排用报纸包着的、写着“XX传”的英雄小说。
  他发现,曾经信誓旦旦说着“再也不这么做”的他错了,直至如今,他依旧没有做好成年的准备。不再强健无畏的成年,不再触碰画笔的成年,无时无刻不与衰老相互磋磨的成年……这是何等的恐怖!
  在亲眼看见李院长那样的英雄倒下后,他已经不再敢鞭挞自己朝18岁前行了。可回来的一路上,他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死神的链条钉入他的骨髓,看到自己的双脚失控般步往死亡的樊笼,勇气无地自容,灵魂低声下气,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莫大的、无力抗衡的窘迫。
  可他不该如此,他不想与那个名为“死亡”的怪物纠缠,一点都不想。
  “他们离开了吗?”半晌,画疯子收回了视线,问知更鸟。
  知更鸟面有疑惑。
  画疯子愣了愣,随即面上浮起了抱歉的神情。他拿起笔,在床头的白纸上写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听不见。”
  他将白纸举在身前,给对面的知更鸟看。虽然无法用口头的言语交流,但是有时候,即使不写字,知更鸟似乎也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有时候,他便会忘记知更鸟听不见,说不了话,或者说是只能用书面符号向另一个文明传递意义。
  知更鸟摇了摇头,在自己床头的那张白纸上写道:“没关系。”
  画疯子勉强牵起嘴角,对知更鸟笑了笑,又写道:“护士先生们离开了吗?”
  知更鸟是正对着病房的房门的,他看了一眼房门,摇了摇头。
  “那就好。”画疯子点点头。
  “怎么了吗?”知更鸟写道。
  “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
  “院长大叔离开后,我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有余力拯救他人的英雄了。站在我们身前的英雄,也许会在站出来的那一刻,便倒下了。”
  知更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他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了画疯子的手。
  “我没事。”画疯子写道,“我在想,如果人生必须是一场悲剧,我并不想成为破灭得毫无美感的悲剧。”
  “过了今晚,我就是十八岁的人了。我不想等死,我想成为自己的英雄。”在尚且能成为英雄的时候。
  “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知更鸟看着画疯子。
  “可以帮我望风吗?我想做一件事情。”画疯子恳求道。
  “好。”
  画疯子从床底一一取出用胶布黏在床板背面的画笔、画铲、颜料盘、颜料,还有一顶夸张的羽毛帽。这些是李院长偷偷带给他的。知更鸟站起身,用他干瘦的身体挡在了病房的门前。
  画疯子走进病房附带的卫生间,解开了集会时扎着头发的发绳,看着镜中披散着棕色长卷发,样貌平平的自己。半晌,他低下头,调好了颜料,用画笔在脸上涂抹起来。他那张黝黑的脸逐渐染上了夸张的彩色。
  画疯子端详着镜中因为画上了彩色脸谱而不再平凡的脸,弯起了嘴角,目光里流露出纯粹的喜悦。
  十八岁生日在即,不确定的死亡即将与他这条命捆绑,他感到沉甸甸的黑暗站在前方窥视着他,他感到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眷恋,皆在这不断缩短的倒计时里,被无限放大。他曾在深夜里凝神屏气不敢呼吸,他害怕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黑暗中那未知存在的注意。
  可现在他明白了,就算有些东西是这尘世难以求得的奢侈品,他应该从黑暗里站起身来,为自己画一幅通往明处的窗。
  画疯子双手捧着羽毛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拿起颜料盘与颜料,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卫生间。
  “谢谢你,知更鸟。”不管知更鸟听没听懂,他对背靠门前的知更鸟说了一声感谢。他的声音虚弱,他的目光却明亮。
  随即,他拿起笔,开始在病房的墙上作画。
  他从心头呕出血来,去作那颜料;他从胸膛中剥离出骨骼,去作那画笔。他像捏着命根那般捏着他的画笔,将所有的情绪一笔一笔宣泄成颜色;他沉浸在每一笔里,与所有的颜色一同体会低谷的沉寂与穷途的疯魔,一同体会宽恕的慈悲与仇怨的郁结,一同体会生与逝的热忱与凉薄、希望与无望。
  在这过程中,耳边似乎传来遥远的声响,像是开门声,像是慌乱的脚步声,像是怒吼,像是尖叫。但那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这面墙。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从入夜到深夜。
  他长时间握着画笔的手像癫痫一样的颤抖,可他依旧没有停下。他注视着他的作品,像求爱者注视着他慕恋的恋人,像婴儿酣睡在母亲的臂弯中。墙上,他的意识野蛮生长,胜于日月。这是无人能解的错漏百出的拙劣画作,却是他的命,却是他竭尽所能的全部一生。这一笔,冰炭入体,欢荣刹那,这一笔,肝肠尽断,知音难觅。
  最后,他大汗淋漓、元气大伤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边围满了人。人们看着那面画满了他画作的墙壁,第一次面带惊色。
  “可以提前祝我生日快乐吗?”视线逐渐模糊,画疯子虚弱地对走到他身旁的知更鸟微笑道。
  知更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隔了一个文明,语言不通的哑巴一手握着画疯子的手,一手捂着脖子,发出破碎而嘶哑的声音。
  “呜,呜,呜——”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身边传来了无数交叠的歌声,像教堂里的唱诗班,像降临于前的、神秘国度的欢迎词。
  画疯子露出一口白牙,看着知更鸟笑:“你唱的,真好听啊。我听到了。”
  知更鸟喉咙动了动,无声流泪。
  他们像人世孤独的旅人,相互依偎着取暖。
  画疯子的呼吸逐渐微弱,面上却带着如愿以偿的笑。
  “祝你……永远……孤独。”最后,画疯子对知更鸟说道。
  知更鸟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画疯子,注视着那张不驯的面孔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他也听到了。听到了!
  情感的交流终于打破了语言的藩篱,打破了文明的隔阂,让他们在最后一刻悲欢相通,让他们在最后一刻,用灵魂,来相拥。
  白色灯光侧过来投落在知更鸟的脸上,将他的脸映成了光与暗的两极。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让阴翳一点点地笼上他的面孔。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握着画疯子的手,站起身来。
  病房里一片喧声。地面上一幅红色画卷,好像生命回归了最原始的抽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画疯子大概是这本用隐喻最多的一个人物吧,本来想给他来个双重结局,但好像已经写得挺明显了orz,也可以当双重结局看吧


第98章
  为了节省时间, 喻易和三危通过空间门直接出现在了离开时的轻型飞行器上。飞行器上方的天空依旧是一道道水流一般的红色可视数据。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往哪个方向走?天上还是地上?”喻易趴在飞行器的边缘, 往下瞅了一眼, “啧, 这黑不溜秋的,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飞行器下方的, 是一片看不到宽度与深度的、无底洞那般的黑色隧道。
  “先往下走。”三危伸手在控制面板设置了向下的指令, 解释了一句, “这也是未经探索的领域,如有意外,还能从上方撤退。”
  “说的也是。”喻易点点头,双手往后脑交叠,朝后一躺,瘫在了靠背椅上。
  “怎么了?”三危听到喻易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在上面简直闷死了,我可怜的面部神经天天都在承受着惨无人道的对待。”喻易语调夸张地感慨, “比如这样……”说罢,他一拉嘴角, 做出一个与周身气质严重不符的假笑,又对三危挤了挤眉毛。
  三危嘴唇微弯, 似是笑了一下。
  喻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他立即就改换了表情,笑嘻嘻地对三危道:“话说, 该说长官不亏是长官嘛,刚才的演讲不错啊。”
  “接着念稿子而已。”三危略微偏开了视线,目视前方, 神色自若。
  喻易这次注意到了三危的动作,他自认和三危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就是三危这张基本维持面无表情的棺材脸都能看出一朵花来,他了然地笑笑,习惯性地又开始占口头便宜,“哟,有的人这是害羞了?不过我说的可是实话啊,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是有的人在台上可是有魅力的很……”
  飞行器突然在空中颠簸了一下。
  喻易惜命本能发作,“嗖”地一下就抓在了身旁的扶手上。然后就见三危淡定地从控制面板收回手。
  “刚刚发生了什么?”喻易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误触。”三危冷漠道。
  “?”喻易一脸怀疑。
  隧道的深度比二人想象中的要深更多,飞行器以最快的速度平稳下沉,一时间却依旧探测不到隧道的尽头。喻易等得无聊,也没兴趣盯着控制面板上那无趣的探测成像,于是便时不时扒着飞行器的边缘向下瞅瞅。
  “探测器有反应了吗?”这会儿,喻易便一边向下望着,一边问一旁的三危。
  “怎么了?”三危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人声。”喻易皱起了眉头,侧耳辨认道。
  喻易这么一说,三危也听出了端倪。他看着依旧模糊一片的探索成像,切换了另一种模式。随即,面前的虚拟屏前浮现出了一个绿色圆筒状的几何体,几何体之中的,是一个个代表了生物体征的红点。
  “752米下有一座建筑,还有252米就是它的警备距离了。轻型飞行器的体积过大,不易藏匿,目前最好的方案是将飞行器停靠在警备距离外,做好隐匿措施,直接跳下去。”三危解释道。
  “不不不不是吧,又来!”喻易望着下方黑黢黢的一片,嘴角抽了抽。
  “你可以在这里等着,我下去。”三危操纵着飞行器减速,提议道。
  想到三危的病患身份,喻易当即摇头,他摸着下巴,用浮夸的方式道:“不行!那怎么成?有道是,生活就像螺蛳粉,往往让你觉得臭不可闻,但是你还是得含泪嗦粉,用沙哑的嗓音发出屈辱的呐喊:真香!”
  “所以?”三危一脸冷漠。
  “所以!我喻某人怎么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呢?而且你技术那么好,跟着你就是一片黑也能跳出水平,跳出风格……”喻易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一口气说完了。
  咳,不过话说回来,技术这个词还让他想到了一些怪不好意思的事情……喻易老脸一红,默默想道。
  “……走吧。”三危很平静地听喻易说完了一长串,对喻易伸出了手。
  喻易嘿嘿一笑,把手放在了三危的手上。
  二人贴了隐匿符,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警备区的激光扫描与巡逻器械,着落在了建筑的顶部。比起上方那些悬浮空中,嵌在光轨里的建筑,脚下的亚光合金建筑要朴实无华得多。换句话说,它的隐秘性更高。
  这时,耳边来自建筑内部的声音更加明晰。
  “我听到了纪岛主的名字。”在建筑内部纷繁的声音中,喻易注意到了来自某个角落的对话。
  “谁曾想短短数月,连顶上那位都觉得烫手的纪府就这么倒了。没了姓纪的压着,得了虎符,姓裘的总算是扬眉吐气喽。”一人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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