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照看?”秦枢皱眉,在脑海里问八七:“何时开始的,为何我不知道?”
【“每晚都有呢,不过宿主睡得熟,从来没被弄醒哦。”】八七语音末尾十分欢脱。
“……”秦枢咬牙道:“你那个‘哦’字是什么意思?”
【“嘻嘻嘻。”】八七不答了。
从来没被弄醒?秦枢扶额,这么看来,谢临清不喜欢同他待在一处的样子也是假象。白天冷冷淡淡,晚上偷偷摸进屋来指不定做了什么。
更可怕的是这后门不是暗地里的,是他师兄师姐光明正大给人开的。
看秦枢联想到什么的眼神,谢临清笑得愈发意味深长。
秦枢情愿收回刚刚的问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最好。一旦了解到真相,思绪就混乱交织,离题万里都拉不回来。
水声哗啦,秦枢已靠近岸边,猛地从水中一跃而起,要去抓谢临清手中衣衫。
谢临清早有准备,右手一扬,衣衫收进纳戒。除此外,他本人不做更多防备,束手而立,任凭秦枢将他按倒在雪地中。
寒风吹过,刚从温泉中出来,身体战栗。秦枢冷得脸色发白,试图扒一件谢
临清的衣服下来。
面子没有保暖重要,他要是因此伤寒,绝对跟谢临清没完。
谢临清将怀中人一搂,就势滚进温泉之中。
水花溅起,秦枢猝不及防,被水灌进鼻腔,呛得咳嗽两声,下意识抓紧了身前的人。
身上白衣湿透,谢临清没有在意,敛着眸子,睫毛纤长,沾了几颗水珠,沉沉地望着怀中之人。他搂得很紧,双手牢牢箍住秦枢腰身,二人之间可以说是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缝隙。
该感受到的,不该感受到的,统统传达给了对方。
秦枢觉得自己不太好了,僵着身子想要后退,反而被按得更紧。
好像两年前秦枢为他做的那样,手抚上后背,往里传送灵力,驱散方才的寒气。
谢临清将头埋在秦枢颈窝之中,缓缓嗅着熟悉的气息。
时冷时热的呼吸吹拂在颈侧,水滴顺着发梢滴下来,激起细小的涟漪。
【“鸳鸯戏水,宿主好兴致。”】八七学着谢临清说话。
“闭嘴。”秦枢冷冷道。
凡人的力气跟修士没法比,秦枢挣扎两下,反倒被谢临清一口咬在肩上。
“嘶,你是狗吗?”秦枢皱着眉推他,依然推不动。
谢临清用力不小,松嘴后,肩头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隐隐可见血痕。
抬起头来,舔了舔牙齿,谢临清眸中冷意散去不少,又接近秦枢的唇边,似要吻上来。
明月,飞雪,四周唯余风雪声。
这个吻下去,若说要顺理成章发生点什么,秦枢丝毫不奇怪,当下便伸出了手。
谢临清有先见之明,在秦枢伸手挡他前,将人双手反剪,取了绳索绑在身后。
拧动两下没挣开,这下秦枢真正慌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不安感挥之不去,还绑了手……刚才怎么没想起谢临清还有这个倾向!
“放开!”没有手只能用腿,秦枢怀着深重的危机感挣扎后退。
不料谢临清果真松了手,身后没了阻拦,秦枢没收住去势,沉入温泉之中,又呛了几口水。
“咳咳。”秦枢欲稳住身形,但双手反剪在身后,水里委实很难控制住平衡。
他踉跄几下,在冒出水面的一瞬间又被拉了回去。窒息间,温软的唇瓣覆上来,渡了一大口空
气。
谢临清成心不让他起来,秦枢尝试了好几次,每次差点浮上去,就会被拉下来,再以唇渡气。
往返几次,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温水四面而来,像是要将他溺死其中。
大脑也开始迟钝,水声、风雪声都远去了。
波光摇曳,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抱着他的手是真实的。
秦枢终于放弃挣扎,主动咬上吻过来的唇瓣,贪婪地摄取其中气息。
耳畔似乎有一声低笑,那人拨开几缕飘浮的墨发,抚着他的背脊,在温水中与他缱绻缠绵。
白色衣袍散开,谢临清那双眸子墨色浓的化不开,映衬潋滟水光。
情动之间,身体微僵,秦枢又感受到胸中那股闷痛感。
他躲开谢临清的吻,血色如莲花自唇角绽放,染红眼前一片。
谢临清脸色一变,将人托出水面。
擦去唇角血迹,秦枢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乏力地靠在谢临清身上,直至闷痛感彻底消失。
淤血一吐,先前旖旎的气氛完全消散了。
细雪落在鼻尖,快速融化成水,鼻尖微微冻红。
理智回到脑海,秦枢眼角斜睨,示意谢临清给他松绑。
谢临清叹了口气,撤掉绳索,没有再做什么。静静抱了一会儿,待秦枢平复后,用法诀烘干二人身上水汽,又给秦枢裹上厚厚的披风。
回了屋内,谢临清用灵力再次驱了一轮寒,确保秦枢体内没有残余丝毫寒气后,才让他睡下。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
昨日泡了温泉,吐了淤血,秦枢早上起来时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比往日更松快。
小童服侍着他洗漱完,二师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是什么?”
谢临清的声音答道:“回师叔,是薏仁粥。”
“为何想起做这个?”
“前几日山上细雪不断,恐师尊沾染寒气。”
“不错,有心了。”二师姐赞许道。
细雪只是幌子,给昨晚善后才是真的。
秦枢冷哼一声,在小童好奇的目光中推门出去。
二师姐站在小筑门口,应当是与前来送粥的谢临清恰好遇上。
她看过来,上下打量后,和缓道:“看来小师弟恢复得不错。”
因着二师姐修炼瞳术,她的目光扫过时,秦枢无意识
地紧张了一下,生怕被她看出什么来,比方说肩上那个至今没消完的牙印。
好在二师姐脸色如常,对谢临清催促道:“给你师尊端去吧,好好照顾他。”
谢临清应下后,她接着对秦枢道:“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师徒,我去练剑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枢:我怀疑你想淹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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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审核别锁!这章啥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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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有榜,所以从今天到下周三会日更ww,下榜后恢复两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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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梦
双湖县外,乱坟岗中。
女子身影袅娜,乌发挽髻,伶仃手腕戴了枚玛瑙镯子,愈发衬得肤色如雪。
她伸手在不知名的坟头上一点,黑气自坟冢里浮现上来,缠上女子皓腕。
黑气起先充满戾气,试图侵入女子经脉之中,却被女子随意一挥,当即乖顺得如同小猫小狗,不敢多加动弹。
收起这缕黑气,女子回身挑起眼尾,唇角带笑:“怎么,我收个孤魂野鬼,你也要看着?”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眉目俊朗,神色冷若冰霜:“自然。”
女子幽幽叹息一声,道:“你真是我见过最不开窍的正道修士。”
回想起以前见过的各色男子,女子觉得招惹这人的确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你到底想要什么?”女子悠然问道。
男子神色柔软了些,道:“我说过,想要做你的道侣。”
女子不为所动,笑意依旧:“楚公子,我也说过,我不缺道侣。”
“总是会改变的。”楚江月道。
婉菁一怔,随后笑意更深,眼眸带着探究:“你为何如此肯定?”
楚江月不答,转而道:“你不肯接受我,是否因为喜欢秦枢那样的相貌?”
婉菁拨开野草,慢悠悠地向乱坟岗深处走去。秦枢?这两年确实与其在不同地方遇见过几次,但这与楚江月又有何干?
“相貌不是过是具皮囊。”她语气中的笑意近乎缥缈虚无,淡薄得不像尘世中人:“于我而言,有如何?无又如何?”
她的身形渐远,不知要去向何方。
即便这次下山只剩下半日之期,楚江月仍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前面的人却忽的停下脚步,盈盈回首,桃花眸中春水暖软:“罢了,楚公子,若你当真思慕我,愿与我做道侣,就替我取一样东西来。”
女人难得松口,楚江月的眼睛一亮,坚定道:“好。”
婉菁斜勾唇角,示意他附耳过来,柔声说了几句,最后道:“一年之年,你取了来,我便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不过大抵是不可能了,那样东西生长之处可谓穷凶极恶,本身也无甚用处。以楚江月如今的修为,其难度不啻于上刀山下火海。
明年今日,这
里或许会添一处新坟。
婉菁带着浅笑等楚江月的回答,楚江月丝毫踌躇也无,应道:“等我。”
他转身而去,雷厉风行的背影让人不免诧异。
婉菁笑意淡去几分,拨了拨腕间镯子,身形慢慢消失在乱坟岗中。
……
雪停之后,一月中,春风草长,庭院里转眼绿意盎然。
小筑中植了许多梨树,原身想必很喜欢这种树,秦枢记得梦云山脚亦种了数株。
正是花开的时节,小童帮他将桌案搬到梨树下。
无事的时候,秦枢在桌案边练字。春风拂来,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
练字能让他心情平和,不受某只小狗的打扰。
对,是狗,谢临清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人了。
许是那夜温泉给谢临清带来了什么灵光,这一月以来,秦枢严整的春衫下,牙印从一边肩头蔓延至另一边腰侧。常常旧的未消,又添了新的。偏生每个都下足了狠劲,离见血只差一步。
跑也跑不出山门,打又打不过,秦枢能怎么办,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谢临清会挑着地方咬,知道不咬脖子。
要是脖子上留下痕迹,就不止被他骂两句这么简单了。
出于某种愧疚和心虚心理,秦枢当他在泄愤。毕竟身处列星宗,二人不可能公平公正地打一架,谢临清要记恨这两年被抛弃的事情,只能咬他几口出出气。
笔尖落在宣纸上,秦枢逐渐心不在焉,想着以后该当如何。
谢临清这人很会吃一蛰长一智,修为恢复后,即使要瞒着人跑掉也不太可能了。更别提现在他赚足了师兄师姐的好感,发现自己离开后指不定会请师兄帮着寻人。
有什么法子既能合理地离开,又能不被人发现?秦枢想了很久,觉得大概唯有一死。
他叹了口气,对八七忧郁道:“听说人家的系统除了手握原世界发展剧情,各种金手指,还自带许多道具。为何你不仅没有前二者,连道具也没有售卖的?”
【“八七级别不够,还买不起道具……”】八七的声音逐渐变小。
秦枢思及纳戒中这两年来从秘境里得到的法宝,大大小小也有数百件,淡淡道:“需要我友情价卖你几件吗?”
【“……”】八七沉默了,它没
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靠宿主倒卖法宝为生。
成功将郁闷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秦枢开心了,继续练字。
当夜,秦枢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正同人说话,忽然看见婉菁的身影闪过。
两年间,他们在一两个秘境里遇见过。每次婉菁都不与他说话,只对他笑笑。
但梦里不同,婉菁叫了他的名字,手中握着一枚玉佩走了过来。
“何事?”秦枢平心静气问道。
身边说话的人消失了,婉菁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周身景色十分眼熟,荒凉凄清,断碑残垣,野草长到一丈那么高。
“秦长老,还记得这里么?”婉菁浅笑盈盈,语气柔和。
于是秦枢环视四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嘴里却迟迟说不出那个名字。
“罢了,秦长老记得就行。”婉菁莲步轻移,二人距离缩短。她低头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动作亲昵又婉约,雪白颈段近在眼前。
秦枢不着痕迹后退一步,问婉菁道:“这是我的玉佩?”
婉菁笑着应道:“是啊,两年前从秦长老身上拿走的那一枚。”
他想起两年前的雪夜,佳人倚在窗边,月色笼罩,好似飘忽剪影。
“我今次来,是受人所托。”婉菁拉开距离,眼波流转:“秦长老不妨猜猜是谁?”
“我如何知道。”秦枢皱眉道。
婉菁笑着摇摇头,皓腕一翻,一面镜子出现在她手中:“前几日,这小东西来找我。不慎,被我擒了。”
镜子在婉菁手中自动旋转起来,秦枢仔细看了两眼,发出不确定的声音:“……心神?”
他话音刚落,镜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少年郎。
少年长发束起,穿着月白衫子,眉眼柔和,白皙清秀,唇角噙着春风般的笑意。
呼吸一窒,秦枢瞳孔放大,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燕翎?”
“是我。”燕翎步履轻快,扑进了秦枢的怀中:“是我,秦枢。”
少年身形娇小,堪堪至秦枢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