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另一个人说她出去了，之前还在聊上头是不是开会、在哪开什么的。
　　这会儿赵兰蕤才隐隐觉得有点问题，和昨晚对方问自己的话连在一起，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得知杨婉娜问出来了开会的会议室在哪，她急忙跑上楼想找人——
　　然而晚了一步。
　　杨婉娜已经拦到了沈燮和于祥英。
　　而现在更是堂而皇之说出想要成为沈燮眷属的话。
　　杨婉娜仰首，露出优美纤长的脖颈，双目期盼地看着沈燮。于祥英和赵兰蕤都是心中发慌，但也得等着沈燮做出决断，于是同样看着他。
　　就见对面的男人挑了下眉毛，上下把杨婉娜一打量，面露嫌弃：
　　“确实蒲柳，资质也差。”
　　杨婉娜的笑容在脸上僵住。
　　但她心理素质不错，或者说脸皮挺厚，仿佛受伤地垂了下头，再抬脸又是盈盈浅笑：
　　“婉娜知道尊上有徐真人这样的眷属，眼光极高。婉娜陋质，实力与徐真人更是云泥之别，然不敢奢求更多，更不敢妄想与徐真人比较。只是听闻尊上可不止有一名眷属，才斗胆想要一试。婉娜实力低微，却也愿起誓一生忠诚于您，为您赴汤蹈火！愿您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对您的赤忱。”
　　于祥英脸颊上肉一抽，听不下去了：
　　“杨小姐，你够了吧？你偷跑到超管司会议室门口堵人已经够过分了，被沈先生拒绝了明智点最好赶快离开，不要纠缠。”
　　比起于祥英，同为女人的赵兰蕤就更不能忍了。
　　鉴绿茶还是同性更懂。
　　你不要脸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突然把徐云笈扯进来？
　　还口口声声“不敢妄想与徐真人比较”……你要真不敢妄想，提他干吗？难道不是奔着与他平起平坐去的？
　　就你那微末修为，这叫登月碰瓷谢谢！
　　杨婉娜并没有去看于祥英，她此刻眼底只有沈燮。
　　她望着对方的姿态卑微又专注，像是对方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似的。
　　在她的注视里，沈燮似乎轻笑了一下：
　　“你赶上我心情好——”
　　杨婉娜的眼睛亮了。
　　沈燮想到自家人修反复说什么法治社会，把后半句“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咽了下去”。
　　他看着杨婉娜：
　　“听闻雪域极峰上有仙阶丹鸟陨落留下的秘境，其中有一寒冰窟，深千尺，内蕴一颗千年寒晶。”
　　杨婉娜迷惑不解地听着，不明白这位尊上为何突然开始讲这些。
　　然后就听对方顿了顿，对她道：
　　“你去给我取来。”
　　杨婉娜呆滞了：“您、您说什么？”
　　“千年寒晶，你给我取来，今天之内我要看到。”沈燮不耐地皱了下眉，“我不希望我说话需要说第二遍。”
　　杨婉娜根本顾不上他这命令的语气，干笑：“您……您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难以实现？雪域极峰以我入门境修为根本无法涉足，更不要说是仙阶神兽留下的秘境……”
　　“你自己说，忠诚于我，为我赴汤蹈火。撒谎？”
　　“不、不是。”杨婉娜心里崩溃，内心咆哮着——这当然只是个形容啊，赴汤蹈火是比喻、比喻你懂吗？
　　然而对面是一根手指能按死她的神兽，她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我自然是忠诚于您的……可是雪域极峰的秘境，我要是去了，必然会死在那里啊。”
　　她语气有了一丝哀婉，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我若活着，才好为您献上一切……不是吗？”
　　那语气里隐隐约约透出了暧昧诱惑之意。
　　于祥英和赵兰蕤再怎么也没想到还有旁人在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比较老派的于司脸都涨红了，低骂了一声“有辱斯文”。而赵兰蕤瞪着杨婉娜，满心的卧槽，恨不得把这绿茶拖出去别再这儿污染空气。
　　只有沈燮表情纹丝不动：
　　“就你这点修为。你的一切我还看不上。你说忠诚，那就去证明。”
　　杨婉娜再次僵住。
　　她没想到能有人不解风情到这个地步。想想徐云笈，或许这个男人是个纯粹的gay？不对啊，不是说神兽看人类大多没有很强硬的性别之见吗？
　　难道自己这么倒霉就赶上了？
　　可若是他弯成一盘蚊香，那确实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办法。靠脸和身体不行，她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这可是神兽啊，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让她在修真界横着走了。
　　对方不受诱惑，但似乎愿意接受忠诚？
　　雪域极峰的秘境是吧……杨婉娜咬了咬牙：自己不行，杨家似乎也没什么人才，但人脉还算可以。这可是成为龙神眷属的机会！调动所有资源也要拼一拼！
　　她勉强撑着笑容，重重点头：“是！如果这是您的希望，我自然会拼尽一切！”
　　她声音慨然。沈燮似乎随意地又点了点头。
　　于祥英看着看着觉得这事儿不对了，怎么就点头了呢？
　　虽然你提的要求苛刻，可是能给她这个机会证明忠诚……不就是动心了吗？你昨天才和徐云笈结契啊。
　　他忍不住试探地开口：“沈先生，您……您真的要让她成为您的眷属？”
　　语气透着十足的难以置信。
　　杨婉娜这会儿虽然有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压在头顶，但听得于祥英的话，再看看他和赵兰蕤难看的脸色，一股扬眉吐气之感油然而生，不无得意地扫了他俩一眼，活灵活现地体现出“小人得志”这个词语的模样。
　　然而却听沈燮道：
　　“嗯？我几时这么说了？”
　　“您不是让她去取千年寒晶？”
　　“唔。她说让我给她一个机会证明她的赤忱。”沈燮对于祥英解释，都没看杨婉娜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提这个要求，但她要求了那我让她证明去吧。反正是举手之劳。”
　　杨婉娜：“……”
　　神tm举手之劳！
　　于祥英愣了一下，仿佛回过味来：“那她证明完了的话……您会让她成为您的眷属吗？”
　　“为什么？”沈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废品回收站吗？”
　　杨婉娜瞬间绿了整张脸。
　　而她斜对面，赵兰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为什么有人居然想去挑战应龙大佬的脑回路呢……
　　以及今天只有一更呀，所以肥一点嘿嘿


第65章 65
　　沈燮在五楼会议室门口,正想直接移动回家,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便露出一点笑意：
　　“徐云笈来了，我去找他了——不用送。”
　　男人对于祥英略点了下头，并没去看杨婉娜崩溃的脸色，直接闪身到了一层。
　　徐云笈刚到，正站在大厅里,忽然看到他过来,不由惊讶：
　　“还没到会议结束的时候吧？”
　　“提前结束了。如果不是刚才遇上个脑子有问题的,我现在已经回家了。”
　　——回家啊。
　　徐云笈琢磨着家这个字眼,无声弯了下眼睛，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
　　“脑子有问题的？怎么了？”
　　“有个堵在门口要当我眷属的，被我拒绝了还非要展示她的忠诚。这个我倒是不介意,她要展示就展示吧。所以我让她去取个千年寒晶。结果听说取回来也不能成为我眷属,她脸色就变了。”
　　沈燮一脸嫌弃地摇头。
　　“这不是她自己的要求吗？我愿意给她个机会实现她有什么不满？”
　　徐云笈听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段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没想到自己昨天才和大佬办完仪式，今天居然有人好意思来撬墙角？
　　不过比起这点，就沈燮所说，徐云笈很确定对方的脑回路大概和那个要表达忠诚的人完全没对上。
　　想想自己数次被应龙大佬的话弄得无语的情形，徐云笈甚至顾不上生出什么危机感或者醋意之类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笑完他才顾得上问：
　　“堵你的这个是谁？”
　　“不认识，听超管司员工说好像是什么杨家的杨……叫杨婉娜吧？”
　　以神兽强悍的神识,但凡听过的内容都不会忘。能让应龙大佬犹豫了一下才记起来，只能说对方的名字大概在他这里算无效信息，直接给忽略了。
　　徐云笈失笑，得，这可真是让他没办法有危机感。
　　不过这事儿确实让青年想起个问题。
　　他现在胆子也肥，伸手掐了一把沈燮的腰：
　　“大佬，我好像没问过你——你有过几个眷属？要当你的眷属都什么标准？”
　　神兽的寿命都很长，沈燮醒来之后提过明真门这个受他庇护的门派，但没提过要找自己眷属，但不代表以前没有过。
　　只不过可能是早就转世了——也就是死了。
　　沈燮伸手捉住自己腰间不老实的爪子，没再放开：
　　“就你。你什么样就什么标准。”
　　徐云笈不自觉就笑了，沈燮瞥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像以前洪荒时候，自己领地里那群蠢兮兮的幼崽，给点吃的就傻乐。
　　青年喜滋滋地用被沈燮握在手掌里的右手反过来捏了对方一下：
　　“那你怎么突然想找个眷属了？”
　　沈燮沉默了一下，没回答。
　　徐云笈右手在对方手心挣了挣，没挣动，犹不罢休，屈起手指在对方宽厚的掌心里挠了挠：“为什么啊？”
　　沈燮瞥他一眼：
　　“想就想了，有什么好说的。”
　　语气有点硬，要是不了解他的，只怕以为这是不耐烦了。
　　徐云笈却越发嘚瑟了：“前辈你害羞了？——所以，你那会儿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沈燮又不说话。
　　徐云笈心情好得很。
　　他心里头说不出的快活，像是小时候拿着肥皂水奔跑，拉出长长的肥皂泡，心里头蓬蓬的全都是膨胀起来的、阳光下一照就五彩斑斓的泡泡。
　　他也不需要沈燮回答，笑眯眯地定论：“我就知道。”语气有种莫名的得意。
　　下一秒。
　　身边的人叹了口气。
　　熟悉的腾空感传来，随即两人转瞬便置身于新搬进去的房子，落点在客厅。
　　男人一张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转身就提着徐云笈把他放到了沙发里。
　　然后，欺身而上，把青年困在了自己身体和沙发之间。
　　他直接用嘴堵住了对方那张一点点说出让他脸上发燥的话的嘴巴。
　　很软，而且甜丝丝的。
　　是真的甜，细嫩的舌尖上尝得到奶茶的味道。
　　沈燮在青年弹软微凉的唇上轻咬了一口，意犹未尽地拉开距离：“喝奶茶了？”
　　徐云笈被亲得有些缺氧，脸颊泛红，额发也在刚才额头相抵的过程中微微凌乱。
　　他听到问题下意识乖乖地回答：
　　“喝了。李菲菲送的。”
　　啧。
　　真乖。
　　沈燮看着他，觉得这个样子乖得有点过分。问什么说什么，叫人控制欲一时爆棚。以后自己想要问什么，大概总是忍不住要把人按着狠狠亲一顿。
　　人类传言说龙性本……那个啥。
　　沈燮以前一直觉得是造谣。也就是那种鱼变成蛟再变成龙的后天龙可能会有一些不良习性，他这样的先天龙神可一直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可是这会儿，他看了看被困在自己和沙发间抬眼看他的人修，觉得果然传言也非空穴来风。
　　对方因为方才的亲吻双颊都笼着薄红，一双平日清透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滟色，双唇更是显得格外饱满欲滴，上头一层薄薄水液光泽。
　　可爱，想……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站直，拉开和对方的距离，走到电视柜边上拿起杯子一口喝完，这才觉得躁动平息了不少。
　　“少惹我一点。”他放下杯子，回头看了看沙发里还乖乖坐着的人，“不然，真的要图谋不轨了。”
　　他说罢，也没等徐云笈的反应，就闪身去了书房——明明两步道的路，居然都用上了身法。
　　留下徐云笈回过神，嘟囔了一声“我哪惹你了”，却又忍不住看着对方写满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
　　.
　　一个周末过得飞快。
　　周一徐云笈跟张家通了信，约时间跟他还有李菲菲聊一聊。
　　地点选在了一家高端茶舍的某个包厢。
　　徐云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张家的家主、张华德的父亲、李菲菲血缘意义上的外公张肃行亲自过来。
　　三个人在木桌边分坐，张肃行和李菲菲坐了对面，而徐云笈坐在他们之间。
　　李菲菲进来之后问了句“张家主好”便格外沉默，张肃行和徐云笈寒暄了几句，却也没怎么看他的外孙女。
　　然而这次徐云笈是来做中人的——尽管他偏向十分明显——主角到底是李菲菲和张家。
　　青年虚应着张肃行的客套话，借提起茶壶斟茶的动作打断了话题。
　　他先给张肃行倒了一杯，又给李菲菲倒。
　　李菲菲一直低着头避免跟张肃行眼神接触，这会儿看老师动手给自己倒茶才从发呆的状态中惊醒，怪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她斟茶。
　　徐云笈把要站起来的姑娘按回椅子里，用眼神鼓励了一下她。方才李菲菲状态看着着实不太对，他有点担心。
　　李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里终于有了一贯的神采。
　　徐云笈这才放心，转头看向张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