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易烈的眼眸里蓦地多出深沉浓烈的情绪,翻涌着要占据整个眼眸,仿佛被困在笼子里的凶兽般咆哮着想要挣脱出来。
邬易烈的心底关着一只恐怖的野兽,如今这野兽就要被他放出来了。
狐星河被邬易烈注视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向后缩了下身子,而这个举动却好似刺激到邬易烈一般,原本还算自控平静的邬易烈直接抓住狐星河的手腕,将狐星河拉扯起来。
邬易烈将狐星河按在床榻上,俯身下去,两人之间相隔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
狐星河甚至能感受到邬易烈心脏的有力跳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片刻,邬易烈忽然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撩开帐篷,身影消失在狐星河眼前。
狐星河坐起来,揉搓着被邬易烈握得红肿的手腕,缓缓吐出口气。
结果并没有太坏,最起码邬易烈对他不是没有感觉。
只要邬易烈不排斥他在身边,狐星河就有机会。
看样子邬易烈今晚上是不会回帐篷来了,狐星河重新变为狐狸的形态,钻入了被窝中。
等到半夜时,他感觉到一个火热的身子挤进了被窝,直接抢占他一半多的地盘。非但如此,那人还将狐星河抄入怀中,当枕头一样抱得死死的,呼呼大睡起来。
狐星河第二日艰难地从邬易烈的怀抱中挣脱,抱怨道:“你怎么大半夜进帐篷来?”
邬易烈还在半睡半醒,听见狐星河说话,眼皮也没抬,又将狐星河抱了进去,咕哝道:“我不睡帐篷睡哪儿?”
后面两日,舒曲离又邀请邬易烈前去,而狐星河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他情愿一个人待在帐篷里。
狐星河说不去邬易烈便也由得他不去。他此时一想到舒曲离看向狐星河的目光,便嫌恶地皱了皱眉,从心底感到一阵不快,连带着舒曲离这个名字也极端厌恶起来。
邬易烈走后狐星河便一个人在军营中游荡,看着这些士兵在井然有序的操练,颇觉得烦闷无趣。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想要翻越外面的栅栏,潜入邬易烈的军营里面,此时巡逻的侍卫正好从这里离开,这一处刚好处于无人值守的状态。
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栅栏外翻进,狐星河悄然隐匿身形跟在那人后面,想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看到潜入的此人四处摸索躲避着,而后潜入了邬易烈的帐篷中。片刻后那人从帐篷中走出来,又从军营中悄然无声地逃了出去。
狐星河进入帐篷中,见到案几上放着一卷羊皮信。羊皮信上入目的第一句话便是“阿狐,亲启”。
这是舒曲离的字,狐星河一眼便认了出来。
上面的字体清瘦有力,凛冽锋芒从字迹中透出来,一看便是舒曲离的字迹。
舒曲离专门派人来给他送信?
狐星河变出人形,拾起那封信阅读起来,读完整封信之后冷冷一笑。舒曲离这是在威胁他呢,用将他身份暴露给景帝作为威胁,让狐星河夜半去军营外五里的那条河边相见。
狐星河不知道舒曲离用意是什么,但不得不说舒曲离实在是太了解他的心思,他的确不愿意让纪昱知道他现在的身份。而舒曲离正是抓住狐星河此时的顾虑,让狐星河不得不去。
等到夜半,狐星河从邬易烈的怀中爬出,对邬易烈使用了一点灵力,让邬易烈能够沉眠到早上不会中途清醒。
做完这一切,狐星河便从军营中溜出,赶赴与舒曲离约定的地点。
月光下,一弯河流蜿蜒向远方,似一条银色的丝带丝,波光粼粼,将河的这岸与对岸分割。
河边的水草丰茂,长及人的小腿部。舒曲离早早就等候在河边,他似乎是站了很久,衣裳的下摆都被草露打湿。河边弥漫着淡淡的水雾,舒曲离的身影在水雾中显得有些朦胧,又有些寂寥。
他远远就看到那只火红色的狐狸,眼眸一霎那间便被那火红狐狸填满,他凛冽的眉眼于此时柔和,美艳得如同水妖一般。
狐星河跃至离舒曲离两米的距离,变换出人形,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宁静月光下,比蜿蜒的河流还要迷人,静静看着舒曲离,咬唇问道:“你让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舒曲离被狐星河这一声冷言冷语刺中,嘴角的笑意僵硬,精致的眉眼划过一丝受伤的痕迹,他的眼眸乌黑,仿若要将狐星河整个身影摄入眸中:“我想你了不行么,阿狐……”
最后两个字唤得既轻又深情,似乎怕惊扰了狐星河一般。这两个字萦绕在心里,舌尖,不知被舒曲离唤了多少遍,话语中的情谊与执着,如绵绵的细针一般早已深深扎进他的骨子里。
面对舒曲离的情谊,狐星河不忍却又不得不拒绝,他转过身终是决绝道:“舒曲离,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的情谊在你把我送回景国时,就已经彻底断了。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下一次即便是你威胁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身后始终没传来舒曲离的声音,狐星河却觉得空气都仿若凝滞了,他不再迟疑,狠下心来要走。却突然听到匕首刺进肉里的声音。
“撕拉”一声,打破深夜的沉静。
狐星河瞳孔微缩,一下转过身向舒曲离看去。舒曲离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泛着的森冷光芒,打在舒曲离的脖颈和侧脸,匕首刺进舒曲离的腹部,鲜血立刻打湿舒曲离的红色长袍。
狐星河大惊失色,匆忙上前扶住舒曲离摇摇欲坠的身体,咬牙怒斥道:“你疯了么,舒曲离!”
舒曲离却笑起来,他眉目舒展,这些日子从未有哪一刻笑得这般痛快洒脱,他眼眸幽深带着一丝奇异的亮光,带血的手紧紧握住狐星河的肩膀:“我赌对了,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狐星河气得要命,恨不能就把舒曲离一个人扔在这里,懒得管他的死活。
他四处望去,却见到周围根本就没人,舒曲离是一个人来的,若他此刻把舒曲离抛弃在这里,舒曲离真的会死。
狐星河忙把舒曲离平躺放在地上,要替舒曲离把匕首取出来。然而舒曲离却抬手制止了狐星河的动作,在狐星河诧异的目光中,又将匕首刺得狠了一些。
他对狐星河道:“答应我一个要求。”
狐星河气得眼眸燃起一簇火焰:“你又威胁我!”
舒曲离嫣红的嘴唇勾起,声音带上几分沙哑:“想你了,阿狐。”
他拉着狐星河的手往下,让狐星河触碰到一处坚硬,狐星河猛地瞪大眸子,羞恼到脸颊都快滴血:“看样子你真的是疯了!”
舒曲离道:“是,我是疯了,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他狭长眼眸微眯,染上些许疯狂,眼底的执着如浓墨翻涌,带着是不罢休的决绝。
狐星河按住舒曲离的肩膀,将舒曲离腹部的匕首抽出。舒曲离闷哼一声,鲜血霎时从腹部涌出。狐星河立马将手贴在舒曲离的腹部,为舒曲离灌输灵力治疗伤口。
然而舒曲离却一点不老实地抬手扯开了狐星河的腰带,他不顾自己的伤口,猛地翻转身体将狐星河压在身下,一双眸子跳动着黑色的火焰。
血腥味与河边的泥土潮湿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头顶发昏。
舒曲离紧紧扣着狐星河的肩膀,一声一声叫着狐星河的名字,伴随着两人肢体的摩擦温度在逐渐攀升,连空气都变得湿热起来。
露水打湿衣裳,打湿了狐星河的黑发。几缕黑发粘在狐星河白皙潮湿的脸颊,狐星河只能仰着脖颈咬着嘴唇,时不时泄露一丝声音。
眼角的潮红落在舒曲离眼中,成了最好的勾动人欲|念的迷香。狐星河越隐忍退让,舒曲离就越发变本加厉。
而后舒曲离又将狐星河翻过来,露出狐星河整片背部,大片艳丽的彼岸花在月光下妖异的开放着。艳丽的红与雪一般的白交织成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的画卷。
汗水一颗颗滴落在画上,每一滴汗都让狐星河微微战栗。他仿若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承受着越来越猛烈的风浪,在最后一个浪头袭来,狐星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吟,累得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狐星河却全身僵硬起来,一道冷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像是掺了冰碴子一般,让狐星河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寒冷之中。
隔着茂盛的水草,狐星河远远望见一匹俊逸的黑马。黑马之上骑着一个高眉深目,面容俊美带着几分野性的男人,那个男人望着狐星河,厚薄适中的嘴唇勾起,似嘲讽的一笑。
他双腿踢在马路上,驱马上前,那道清晰的嗤笑声传入狐星河耳中:“本王还以为你大半夜干什么来了,原来是与人有约。”
狐星河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而舒曲离依旧紧紧扣着狐星河的手,他将狐星河挡得严严实实,自己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裳,单薄的身影活似水里的艳鬼一般,他的眉眼极凛冽,带着一股杀气,与邬易烈针锋相对:“邬易烈,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今夜一过,你就不再是明国的帝王了。”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看想邬易烈的身后。
只见邬易烈的军营驻扎处火光冲天,似照亮天空,远在五里外都能看到那亮彻一方的光亮。
邬易烈不为所动,手中的长戟却已瞄准舒曲离,随时准备投掷而来。
邬易烈的声音冷沉淡漠:“那又如何,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你在我眼中譬如蝼蚁一般。”
就在这时,舒曲离的军队已赶到距离舒曲离两百米的距离,将邬易烈团团围在其中。
邬易烈就像一头困兽被困在其中,又像是被狼群围攻的雄狮,一双线条分明的浓黑双眸带着不屑,睥睨着所有人:“谁能拦我?”
邬易烈一双如虎豹的眼眸早已瞄准舒曲离的身影,手中的长戟如黑夜中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黑夜,带着破空之声向着舒曲离的心脏刺去。
而就在这时,舒曲离却猛地被人推到一旁,狐星河取代舒曲离的位置,替舒曲离挨了这一长戟的攻击。
刺目的白光再一次从狐星河身上爆发出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眼睛。
邬易烈死死盯着狐星河的身影,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片段飞快涌出,他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驾驭着黑色宝驹穿越阻拦的人群向着狐星河冲去。
邬易烈扯住狐星河的手腕,将狐星河整个人提到马上,而后取出腰间弯刀,压着狐星河俯身在马背上,用弯刀杀出一条血路来,载着狐星河扬长而去。
舒曲离双目近乎充血,指甲掐进肉里,他忽而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液来:“邬易烈……邬易烈!把寡人的阿狐还给我……”
风声在狐星河耳边呼啸,狐星河四肢无力,被马背颠簸的浑身疼痛,但他强忍着不发出一句声音,忍得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水来。
强烈的羞耻感冲昏狐星河的头脑,他迷迷糊糊中绝望地想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53章
烈马在嘶鸣,就在狐星河快要被颠簸得晕厥过去时,邬易烈终于收紧缰绳。
黑色宝驹高高抬起前腿,被缰绳收拉停下脚步,摇晃着马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天光黯淡,乌云滚滚挡住天空中一轮皎皎明月,宛如洁白的月盘被浸染了污墨,白玉有暇。
马背上,狐星河紧紧抱住马脖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他的衣服是匆忙之间系好,此时经过一番跋涉之后,又变得松垮起来,黑色发丝从脖颈边上垂落,露出雪白的后颈来,顺着脖颈往下,依稀能见到黑发遮掩下的红印。
夜色暗沉,却暗不过邬易烈的眸光,他的眸光几乎实质化,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划过狐星河暴|露的肌肤,狐星河的身子便在这样的眸光下微微颤抖起来。
他看不到邬易烈的表情,只本能地感觉到寒冷,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闷感。
狐星河忍着难受,低头不肯看邬易烈的脸,整张脸红如滴血,任谁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大抵都会羞愤欲死,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丧气道:“邬易烈,放我走吧。”
狐星河没有听到邬易烈的回答,他等了等,又强忍着羞恼,声音低低道:“邬易烈,你放我走……”
邬易烈依旧不答话。
在这样沉默得近乎尴尬的环境下,狐星河有如芒刺在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他支撑起身子,想要从马背上翻下去,一只干燥的手掌却突然按住狐星河的肩胛骨,再次将他按压回马背上。
冰凉的肌肤在干燥的手掌触碰下,似贴了一团火一样,烫得狐星河心底发慌。
他感受到那炙热的手掌正在自己身上游移,而后伸向自己的脖颈,那只手掌的力道陡然变大,穿过狐星河的脖子,将狐星河托了起来。狐星河便贴在邬易烈的胸膛。
那只有力结实的手掌与狐星河纤细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似乎下一刻,手掌就会掐断狐星河的脖子。
邬易烈手指在狐星河脖颈上的红印揉搓,大力得像是要将那层皮都搓下来一般。他的声音沉沉,又带着野兽般的凶狠,对狐星河道:“你曾说本王杀不了你,本王的确是杀不了你,不过却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折磨你。”
邬易烈的手掌一点点收紧,缺氧感瞬间让狐星河头颅充血,他只能两手抓着邬易烈的手臂,在邬易烈怀中挣扎。
邬易烈很快放开手:“果然,与我预料的一样,只要不是遭受一击致命的打击,你的防御就发挥不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