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过。”戚砚转脸看她,“简单说,我比你们早进系统一年多。”
两人愕然。
“什、什么意思?”李冀泽舔舔嘴唇,茫然问:“难不成考生还要分届?”
“可以这么理解。”
“跟中考高考一样?一年一届?”男生语气狐疑。
“嗯。”
华雪眼见着对面的男生石化,就接下话头:“不是说优秀者可以离开考场吗?”
按照系统规定,戚砚这样的考生,按理是绝对会送出系统的。
原本不喜欢回答问题的人,罕见的有求必应。毕竟他们,至少算是队友…或者朋友。
“没错,系统每年都会清理一回考场,不过它会把各个考区的状元留下。”
考区?状元?
高考状元的那个状元?
华雪实在诧异,原本以为这是个筛选精英的考试,可现在竟然说分数最高的人要留下。
她真心搞不懂系统要做什么了。于是又问:“留下……继续做考生?”
“做NPC。”对方淡淡回答。
“哦,NPC……嗯?!”
“NPC?!”李冀泽几乎要跳起来。“妈蛋!这不是玩你们吗……”
每个空间都有自己的规则与潜规则。比如他们的规则就是“高分者可脱离系统”、“幸存低分者被剥离系统”,而“每个考区的状元转化为参考员”就是考试系统的潜规则了。
其实就是把最优秀的留下,变成下一届的考题。
“这样可以保证系统内部的活力和血液更新,以便它筛选出更为需要的人。”
知道他们算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戚砚附加了一个提醒业务:“这个规则一般没人知道。你们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转化成NPC。”
是没有转化的机会。
状元变成参考员。
李冀泽的五官和三观不断刷新,脑子猛地蹦出一个念头:那……他戚哥是个留级生?
诶,不对。
“戚哥,那你为啥留了一年半。”
戚砚没有随即回应。
沉默几秒后,才说:“当时…系统出了点儿小问题,我就去当了半年检修员。”
“……”检修员?
提到这个亲切的职业,就不得不想起另一位检修员。
这也是他试考为什么会来晚的原因——开考前半小时,他还待在某个不知名的考场里检修最后一个考题。
话说回来,刚才对秦墨的态度,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
恶劣。
头疼,那家伙很喜欢生气的。
“还是先休息吧,其他事儿明天说。”看见戚砚揉眉心,华雪催促大家去睡觉。
“对对对,戚哥快两天没好好休息了。我也困死了~”
“好。”
……
嘴上答应地爽快,可当真躺上床后,脑袋里面就嗡嗡作响。
他才记起来,自己有很长段时间没失眠了。自从……做“检修员”后,住进秦墨那里。
使劲闭眼,他不信邪地翻个身。
其实在进系统前,自己就常常失眠,不过一般只限于雨夜。
现在可好……
戚砚认命地睁开眼皮,不带焦距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害怕?”
这声音鬼魅般出现在耳鼓。
可想起的画面却是,灰蓝天空下生锈的铁网后,那个目送他离开的身影。
早知道……
他把枕头塞进怀里,又磕上双眼。
早知道就说“没错,我害怕。”了。或者…什么也不说都好。
·
[滴——]
广播声打断早饭时间。
[各位考生请注意。书籍即将开封,请做好准备。]
“这、这就开始了?怎么开始啊?还开封?”几乎和广播声同步,李冀泽像只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边飞边嗡嗡。“等一会儿怎么答题?我没带笔啊……”
哈莉被“那只苍蝇”吓到,也跟着摸摸自己的包:“我也没带笔。”
“不用拿笔。”戚砚塞口饼干,细嚼慢咽。
[正在转换场景。3、2、1——]
倒数结束,四周倏然黑下来,像被巨大的幕布包裹住。
[场景转换成功。]冰冷的广播声出现又消失,四下安静。
“不是说成功了吗?为啥还黑着?”某男声依旧没忍住。
“我也想知道。”女声。
[哔——已识别考生戚砚。]
“要先写名字还有考号。”戚砚的声音不算清亮,却是打破三人恐惧感的唯一破口。
“随意写。”他又将那破口开的大了些。
不知是谁吞了一口口水,就连这声音在也异常清晰。
[哔——已识别考生华雪。已识别考生李冀泽。已识别考生哈莉。]
“好了,等着吧。大概还有几分钟开考。”戚砚多说了两句。
本来冷清又正经的嗓音,却让其余三人倍感安心。
“那个,戚哥啊……好考吗?”李冀泽支支吾吾问。
“你们状元,一般考多少分啊?”虽然他也是个一米八五、高大壮实的体育生,但被拉进这稀奇古怪的考试系统里,他总感觉有点怕。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
[滴——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即将开始。]广播声倏然出现。
幕布好似被谁猛地扯开,一阵光芒包裹住四人。
[2019年第一轮真人入书考试。书籍:《土著文化》。本次考试关键词:习俗。]
白光下,戚砚弯腰卷起牛仔裤的裤腿,露出骨感有力的脚踝来。
“嗯。”他又专心紧紧自己的鞋带,没有抬头。“我们那个考区比较特殊,我虽然是状元,不过……”
三人被这样的停顿搞得有些头皮发麻。就看见戚砚终于把脸转向了他们。
[正在转换场景。3、2、1——]
“我是零分状元。”
[场景转换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0章 部落
·
赤道附近,日出日落规规矩矩都在这个点。
雨林茂盛,因为在半山腰,踮起脚就能望见远处的雨林之上有光正拨开天空的皮肉,露出血淋淋的颜色来。
这个身材修长的人穿着灰色卫衣,一条卷起了裤腿的牛仔裤,踏着皮革靴子往山上走。
“戚哥——戚哥——”
原本漫不经心的步伐有些意外的停了两秒,不过也只是两秒,他便接着往前走了,还越走越快。
“戚哥——你、你等等我啊——”
直到身后的人猛扑过来,挂在他脖子上。
戚砚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要不是有一年的“实战经验”,他就会莫名其妙死于第一题,还是自杀式落地成盒。
“戚、戚哥……呼……呼……”李冀泽显然没有这种危险意识,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害得我们担心。”
戚砚没吱声。
李冀泽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做无谓的担忧,要担心也该担心自己这种新考生。他摸摸脑袋笑道:“雪姐带着哈莉不好上来,我就来追你了。你这是?”
看着这种不合时宜的傻笑,那只总是插在兜里的手抽出来,把李冀泽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掉。冷着脸回答:“晨练。”
“?”李冀泽的脸色变了又变。再瞧瞧戚砚这副正经模样,好吧,你说晨练就是晨练。
[考场时间:1628年。考场地点:新几内亚。]
乍然出现的广播声让这个大个子有些发怔。
还是戚砚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红色粘稠的液体才流下来,没有染上他黑色的运动服。
“我、我……流鼻血了?”作为体育生,李冀泽从小到大流鼻血的次数还没有手指头多。
这种刺激性的颜色和感觉都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新几内亚岛。你这是高原反应。”戚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给他捂住鼻子,“死不了。现在跟我下去。”
李冀泽泛红的眼角眨了眨,飞快的点头。
两人往山下走,广播也一直没停。
[公元前5000年,此岛屿和澳大利亚相连。由于海平面上升,托雷斯海峡把岛屿和澳大利亚分隔开来。]
[1511年,葡萄牙人最先发现了这个岛屿,因岛上的土著人长得颇像非洲西海岸几内亚的居民,便给岛屿取名为新几内亚。]
[下面宣读考题:阿斯玛特部落第一美女爱上了高地部落的小伙子,请各位考生帮助这对有情人见面。考试时间:7天,加分项:体验土著习俗越多加分越多。减分项:任何触怒部落居民的行为。]
坐在横于路边的树干上,小女孩摇晃着一双踩脏了的鞋子,金色的双马尾颤微微的跟着前后摆动。
“戚哥和阿泽哥回来了~”哈莉的耳朵很灵敏。华雪一转脸就瞧见两个人从交错的雨林里逐渐露出身形来。
“雪姐——哈莉——”李冀泽挥舞着手跑过来。越过这家伙奔跑的身影,就能看见那个灰色衣服的人。双手插在兜里,走的缓慢。
等戚砚走到这三人面前时,李冀泽已经解释完了某状元不是失踪而是去晨练了,他的鼻血不是被打出来的而是高原反应。
华雪抿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人,舒口气。“走吧。”
捂着鼻血的人与他并肩而行,“戚哥,我看你心情不好?”
抬脸看看前方高耸的雨林,戚砚有些恍惚出神。
“还好。”总不能说自己跟参考员吵架了。
一行人沿着小路进了部落,见到了那些需要小心翼翼恭敬着的土著居民。
他们纹身彩面,穿着草裙。正在自己的吊脚楼旁边忙活着早饭。
有些女人身上佩戴着用树叶、布条和彩色羽毛串成的“奢侈品”。
男子则是用牙齿还有鸟爪挂在鼻子上……
其实相比于土著居民的原始扮相,在这里,他们四人的打扮才更显突兀。不过居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看见一个脸上涂了白面粉的男人走过来。
李冀泽和哈莉不自觉的就往后退,华雪朝前半步却被人止住。
那人自然是戚砚。
“都是NPC,所以我们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他们才不会感觉奇怪。”
话刚刚说完,那张大白脸正好到了四人面前。微笑着,声音温和道:“各位是酋长请来的客人吗?”本该是说土著话,十足的NPC。
“嗯。”戚砚回答。
“哦,客人们随我来吧。酋长等候多时了。”大白脸笑的更加开心 。
戚砚又嗯了一声,二话不说跟着大白脸就走。
这可把李冀泽吓到了,抓着哈莉的手直冒虚汗。
“走,跟上。”还是华雪揪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前拉了两步。
部落大抵呈一个圆形。都是木质吊脚楼。
除了酋长的住所有些不同。
那栋吊脚楼比较大,左右列开像座小堡垒。撑起房子的木桩旁堆满了散碎的白骨还有染了色的石头。
值得一提的是楼梯旁边满满摆着人的头骨,有些完完整整,有些则有个规矩的破洞,像是死之前受了伤。
他们跟着白脸男人走上楼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同时,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李冀泽直接捂着刚止血的鼻子咳了起来,“咳咳咳……”
哈莉转脸背过身去,大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华雪的表情有些失控。
就连戚砚都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还是最先迈了一只脚进去,然后整个人都钻进了那黑暗里去。
其余三个人再一次跟上。
屋里有些暗,家具之类的物件都没有,只是铺了两排草席。头顶是张巨大的黑网,从网上垂下许多用黑绳拴着的东西。这些东西杂乱五章:有一只死了的鸟,还有半块蝙蝠翅膀、一大根骨头、两簇野鸡毛……
而正前方的草席上坐了一个人。长相看不清,只能分辨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有衣蔽体的尊贵人物。
“您好。”虽然用了敬称,可由于声线冷清,其余三个人都没听出“敬”的味道。
哦,好像广播里说了激怒居民要扣分,那么搞好关系总没错。
“您、您好!”仿佛是倏然意会,后面三个人喊口号似的,还齐刷刷鞠了个躬。
前头的戚砚嘴角一抽,他刚刚只是站直了身子,并没有鞠躬。是因为这土著部落的生活习惯与礼仪都和他们千差万别。搞不好鞠个躬就是宣战的意思。
不过还好,运气没那么差。
“哦,我的客人。”是个老头子的声音从正前方飘来,还阴阳怪气。“一路上劳累,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嗯,考生们点头。心想这老头还算体贴。
“咚!”的一声,那个身形依靠这一根权杖站起来。然后叽里咕噜的对着刚刚进来的大白脸说了几句,转身就进了另一扇小木门。
匆匆一面而已,酋长就是酋长。
“跟我来吧,客人。”白脸男人在这种屋里更觉显眼。
并不想再闻这个味道的四个人都乖乖的跟着他出了门。
截止到现在,一切都那么顺利。
直到白脸男人指着四间屋子告诉他们要住满。原本没什么可稀奇的,四个人四间屋正好。
“雪姐姐,我、我怕……”哈莉拉住华雪的手,这软绵绵的一句就把在场的各位成年人叫怕了。
完辽,这还有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