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开得够了,秦墨走到他对面:“好累,我们赶紧对台词。嗯?”
“等、等一下……”床上的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些。可还没抵在墙上就被人捉住肩头拉近,一双漆黑冰凉的眼睛停留在他面前。
果然,正经起来的确像模像样。
戚砚别过脸不和他面对面,依旧穷追不舍的问:“你、你一个人怎么演七个人?”
“哦,那还真是不好办呢。”秦墨低头看着跪坐在床上的人,离自己近到能感觉出呼吸起伏。
他把手里的枕头随手往床上一扔,问:“那你说怎么办?系统怕是缺人手了。”
视线停在眼下的耳朵上,又微笑道:“所以小状元,快点入职帮忙。嗯?这样好不好?”
话尾几个字听的戚砚浑身难受,他慌忙转脸道:“不好!”
谁知耳廓正擦过一处柔软的事物。时间虽短,触感却极其强烈。
温润又潮湿的嘴唇擦过,就连秦墨抓住戚砚的手都毫无防备的抖动了一下。
戚砚更不必说,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小状元。”兴许过了几秒,还是秦墨开口:“觉着我不合适演老头?还是说你希望这些天,跟别人同吃同住?”
他抿嘴,只觉心里怪异的紧。
“或许,我应该把你的小床友叫来。”
戚砚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说了不是。”
他不悦的抬眼看他:“快点对完台词,睡觉。”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现在说出来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哪里,出了问题……只安慰自己说完台词就好了。
“你是谁?”
“我是这个王国的公主。”
“你是怎样到我家里来的?”
“我的继母一直不喜欢我……我被她派的猎人绑到了森林里,可他心地善良没有杀害我。我一个人迷路了……”
“如果你愿意为我收拾房子、做饭、洗衣服、纺线、缝补衣裳,你可以留在这儿,我会尽心照料你的。”
可两人还是暗暗觉得这台词也有问题。
“好啊,我非常愿意。”戚砚说完最后一句,总感觉明天开始自己就要过上全职太……呸!太太你妹!
对这个忽然冒出的词语,戚砚惊恐万状。赶忙扯过被子准备直接睡了。
谁料扯被子却好像需要很大力气。
“放手。”他撇嘴,看着秦墨手里另一角被子。
“就一张床。”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道明了用意。
“不行。”戚砚气得肝疼。!
“你又不是没睡过我的床。”秦墨挑眉。“半年多还不习惯?”
“我、我……”戚砚发觉语言已经不能对付这个人了。
“两张床能一样吗?!”
单人小床和双人大床。
“有什么不一样?”秦墨已经坐上床沿,“不是睡得像猪,怎么也叫不醒吗?”
“你才是——”
“好了。”秦墨打断他,终于笑道:“别害羞,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不叫一起睡吧!”
“都是男人,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戚砚的脸早就红了个通透,听了这话更是恨不得把人给撕吧了。
忍着怒火恶狠狠道:“随便!”随即扯了被子倒头就睡。
“嗯哼,那你往里头睡些,我得吃点儿东西再睡。”
“知道了!”
秦墨笑着抿唇,自己乐呵呵溜达到餐桌边拿起一杯葡萄酒。
说来搞笑,一个小时之前。他还刚让人订了标配的晚餐,准备洗完澡坐在落地窗前望着早看腻了的风景。
现在就换成咬了两口面包,和一位面瘫考生吵完架之后准备睡觉。
啧。
喝完最后一口,秦墨侧身往里看,视线停留在床上那个身形上。不用猜都知道,只要告诉戚砚救人的方法,他就一定会努力拿到高分。
他轻轻熄灭蜡烛,借着月光上床。
被子里的人还穿着裙子,窄瘦的腰好像两只手就能握住。
“睡着了?”他恶劣地凑近,发觉戚砚没有抗拒,伸手把被角扯好后,从背后将那人整个抱住。
“我有些冷,借我抱一会儿。”
戚砚哪能睡着,倒是怕自己又失态,只能由着他的臂弯自腰线环绕。
还冷?分明……是自己的体温低些。
出乎预料,他的身体竟没有任何陌生感,没过多久,意识就有些迷糊。
朦胧中,后脑有什么事物贴近,接着是温柔地触碰。
“晚安,戚砚。”
兴许是下意识,戚砚唇瓣开合:“晚安……”
腰间的手更紧。
第21章 红色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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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砚以为自己醒的很早,他从床上坐起来时天还只是蒙蒙发亮。
直到有人进屋,熟练的拉开碎花窗帘。
哗啦一声,明艳的阳光就在屋里铺开来。
他伸手遮着,眯眼看来人。
“这都十一点了。”秦墨的声音。
他手里拿了只玻璃碗,搁在餐桌上,冲戚砚道:“你到底是落难公主还是睡美人?”
戚砚满脸鄙夷,也不好跟他吵,只阴阳怪气道:“我不像公主,说的你像老头似的。”
都不像,配这个童话刚刚好。
秦墨抿嘴一笑,看着那位小考生开玩笑时都是这一副扑克脸,真心感觉他才是系统的亲生儿子。“好好好,公主过来吃饭。”
吃饭?
嘴里想说我不饿,可是……胃里的确没东西。
戚砚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是坐到秦墨对面去。用还沾着水珠的手拿了一片面包,然后瞥一眼自己跟前的碗。
花花绿绿的,生菜水果……
“怎么了?吃啊。”秦墨拿着杯水,慈母般微笑。
“……”戚砚不想搭理他,冷着脸低头啃面包。
“公主殿下,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吃水果蔬菜吗?”继续微笑。
“……”戚砚眉毛一拧,恶狠狠反驳:“老矮子,你多吃就好。”
“那你比我矮,要叫侏儒公主吗?”
“你……无聊。”戚砚瞪他一眼。
看着这难得的表情,秦墨有点想笑。
只感觉如果没有裙子束缚,对面这位绝对要爬上桌子打自己。
说到裙子……
秦墨表示又爱又恨。
昨夜里,戚砚的裙子总是往上跑,眼见着过了膝盖,还往上撩。
“喂,戚砚?别…别往上掀了。”
穿长裙睡觉的不适感没能使怀里人听话。
裙摆皱巴巴到了大腿中间。
秦墨不敢有动作,压低声音:“小东西,再撩我就失眠了。”
谁料怀里人忽然翻了个身,脸就枕着他的上臂。
秦绅士僵硬的手指因为这个动作,难免下意识地换位置,不怕死地碰着一片细腻的肌肤。
又像触电般逃走。
“……妈的。”简直不让人活。
他有些佩服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把戚砚的公主裙整理回原样……
回忆就此结束。
秦墨的叉子戳来戳去,碗底都快出个窟窿。
“……”戚砚单纯地以为,这家伙没食欲。
就在这时候,屋外倏然传来叫卖声。“卖杂货,多好的杂货——卖杂货——”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记得故事里公主差点死了三回来着,这第一回就是被王后派来的老太婆拿丝带差点勒断了气。
戚砚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起身。
其实这种故事情节很骇人。按照剧本演是保守方法,可系统提出的得分点有个首要前提——活着。
毫无求生欲的由这老太婆勒,万一真交代在这儿了怎么办?
别人还好,他这可是要死三回。
想到这儿,戚砚的手摸向腰间拿出那把匕首来,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摸到了门边儿。
“想干嘛?谋杀NPC?”秦墨破天荒地没动,就坐着看他。
他的小状元,总能迅速进入状态。
“闭嘴。”戚砚回瞪一眼。
只听见门外有个脚步声,像是故意放轻了力量一般。
叫卖声也没有再出现过。
戚砚暗觉不对劲,伸手把门闩上。
他猫着腰,一步步往门边的窗户走。窗帘方才被拉开了,安静地堆在一侧。戚砚没往玻璃那边走,只是轻轻把窗台上的陶瓷花盆转动。
黑色的釉面,随着转动和光线折射显现出一张丑陋苍老的脸。
那脸上布满了脓包,苍白皲裂。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珠转动,离玻璃更近了些。
刹那间,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咧嘴阴森一笑。
戚砚正不知她要做什么,一根彩色的丝带就如同活着似的穿过窗棂的边缝勒住了他的脖颈。
窗外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公主!!!”
“咳咳咳!咳咳……”戚砚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双手扯住丝带往回扯。可外面的老太婆显然不是什么正常女人,力气大到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哎呀!看这丝带多美呀,来吧,让我给你系上一根漂亮的新带子!这样你就更美丽了!”
戚砚的匕首就抵在丝带上,可能是因为缺氧,他的脑子有些混乱。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这个老太婆的出现,她的台词,她……
“你在做什么?!”身后的餐桌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咳咳……”眼眶里竟涌出泪水来。
“自杀吗?!”秦墨抓着水杯的手指按地发白。
“这下你的美丽该结束了吧?!这美丽只属于我了!”窗外声音喊的撕心裂肺。
戚砚颤抖的手终于把匕首的刀锋送上去。
“撕拉!”丝带断裂。
“咳咳咳……咳咳……”他一只手撑着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还没喘两口气,就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过去,推开门。
屋外早已是风平浪静,窗棂下只躺着一只花篮。
“咳咳咳……咳咳……”戚砚顺着门倚坐到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可他的视线依旧不停落在面前的景物上。直到扫掠完远处的草木,他才看着那花篮出了神。
戚砚捂着刺痛的脖子,皱紧眉头。“咳咳……”
“喂,戚砚!”秦墨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面前。他直直盯着那握着匕首的手指下的脖子,白皙之上已经留下了一条殷红。
“嗯。”戚砚伸手去吧篮子拿了过来。
秦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咳咳咳……”对方正认认真真的摆弄着那只篮子。
“真的会死,你知不知道?”秦墨胸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戚砚哪能听不出这语气忽然变得正经又严厉。他慢慢悠悠用篮子里的剪刀又剪下一段血色的丝带来。
“算了,你又不是不懂。”秦墨实在是后悔自己多说了这几句话。
不论是作为题目还好,NPC也罢。他都不该说的这几句话。更何况,去年考了一年这家伙也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在这儿吗。
再说……出题的,让他们考试的人又是谁?秦墨极为不着痕迹地皱眉,转身欲走。
可一只手却防不胜防的攀上了他的手腕。
低头就看见戚砚低下的头颅。
“我知道了。”一向是冷冰冰的语气,这次温和了很多。
戚砚把头埋得更深一些,只感觉血气都涌上了面颊。“你……帮我解开吧。”这句话更轻。
秦墨低下眼皮,就看见那白净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鲜红的丝带。
怕解不开,特意系成蝴蝶结。
要想得高分,就要在各种刁难下完成更多故事情节。这丝带就算没在脖子上,他也得自己绑回去让小矮人解开。
戚砚放开抓着秦墨手腕的手指,乖乖坐好低头。
那红色与白色放在一起,衬的好看。秦墨靠的进了,弯下腰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向红色的丝带,触碰到细腻的皮肤。
丝带顺势滑落,露出被遮盖的勒痕。秦墨的眼睛一时间不能移开。
“嘶……”戚砚倒抽一口气,摸着脖子抬起头来。
对于刚刚那种拿绳子勒着他脖子的怪力老太婆,他确实是遭不住。
秦墨提醒他的他自然都懂,他要这条命还有用,现在还不想给别人。
“你放心,就算是你的题目,我也死不了。”戚砚迎着阳光抬头看他。
“所以……先生。”戚砚抿抿嘴,伸出两只手:“为了不让我那么容易挂掉,能给点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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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砚不喜欢逛街,极其不喜欢,特别是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实在是忍不住腹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别走太快啊。”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肩头探上只手来。
要不是自己没钱,绝不会让这家伙跟来凑热闹。戚砚看他,皱着眉头真诚道:“你不累吗?还是说这是剧情需要。”
秦墨扯扯他斗篷的帽子,似乎心情还不怎么好:“我就是无聊。”
戚砚把遮住眼睛的帽子拉开,笑:“是挺无聊。”
逛了一路,要用的东西已经备齐。两根鞋带、一把梳子、几个苹果。
最后戚砚拉着秦墨进了一家成衣店。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现在王国里的各个地方都有士兵在搜查他的踪迹。很多事果然还是需要秦墨出面。
“先生,请给我拿一套男士的衣裤。”秦墨撑着下巴,正经地站在裁缝柜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