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包括那家伙,也不是。
想着,戚砚心情舒爽,绕过李冀泽,从封闭的窗口里找到条缝隙往外看。
外面似乎没有人?
戚砚敲敲门,外面没有回应。
看来真没有。
“看好她。”
局外人一样的NPC终于获得了少有的重视。
近藤:“你要去哪儿?”
戚砚:“帮你找男朋友。”
众人:“……”
说完,就听见“碰!”的一声,木门被踹开。
几秒后,那残破的木头又被细心的关上。
“……”
·
路上的人很少的可怜,一名穿着显眼的现代青年沿着石墩路走了大概五分钟,也没被人发现。
还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忽然出现,从背后抓住前头灰色的卫衣帽子。
戚砚条件反射的侧身擒住那只手,接着往侧面迅速一压。
可刚挥出去的拳头被人硬生生接住,还把他往后扯去。
背脊撞进一片温暖。
“这位囚犯步履匆匆,要去做什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那位“步履匆匆的囚犯”脸都黑了,压着怒气回答:“帮你的同行找个男朋友。”
秦墨只觉好笑,自从戚砚离开参考区之后,好久都没听过这种冷笑话了。
不过一向在工作时正经惯了的人还是保持着严肃,松开手里的人,由衷评价:“嗯,副业不错。”
戚砚:“……要不要顺便也帮你找个?”
秦墨撩开前额的黑发,“这倒不用。”
并不愉快的谈话结束,戚砚继续往前走,秦墨继续跟着。
解决了几个巧遇的土著人之后,被当成领路导游对待的人终于受不了了。
立在石墩上:“你不是这么闲吧?主管。”
身后那位倒是直接踩上同一块石墩,笑:“介于某位考生存在威胁参考员的行为,为保证系统活力不受损,我接到通知进行监管。”
戚砚撇嘴。
“说来我正在开会,刚听见了你的考号就被弄到这座荒岛上。”秦墨低眼看着自己充当角色的衣服,极其不满。
戚砚又撇嘴。
深棕色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见秦墨那只闪亮的胸针。
血红色的矿石打磨成形,金属渡边。QM——正好是他的名字。
“我还以为主管只做些高级工作,没想到各种小事儿都要亲力亲为。”
我们的主管眯起眼睛,视线把戚砚的脸扫描二维码似的看了一遍。
嗯,看起来失眠至少三四天,怪不得刚刚这么容易就能控制住。
直到扫过了两片淡红的嘴唇,他才回答:“想是想,谁让某些考生不听话。”
“我……”
自以为听话的考生想解释当天的事,却组织不好语言。
“我那天……”
“嘘。”秦墨竖起手指,看不出悲喜:“听。”
隐约能听见不远处有嘈杂的声音,戚砚的记性不赖,知道那方向正是石质圆盘。
“部落有人结婚,正准备举行婚礼。”身后的人随意一句。
婚礼。
两个字在戚砚耳鼓上来回识别了两次,还是被大脑拒绝接收。他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
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有阴影。
你说巧不巧?还和后面这位有关。
把手插进兜里之前,戚砚活动了一下两只手腕。
接着就要朝声源处去。
“哦?”秦墨依在吊脚楼的木桩边,眼底含笑:“今天这么急?”
他笃定了眼前这位小状元已经知道要怎么找到那个NPC,确实,这对他不算难。
但轻易放弃最省力的方法,可不是某位考生的习惯。毕竟他……很懒。
“为了让你的新队友不那么害怕?”越不熟悉越恐惧,恐惧每一秒没有结束的时刻,毕竟夜长梦多。
戚砚没回答,自顾自越走越远。
……
石盘上的确有人群集会。此时正是中午,可惜因为天气阴沉活脱脱像是傍晚。
戚砚侧身立在一栋吊脚楼的木桩后,眼神快速扫视着人群。
这个不是、不是、不是……
视线无形地穿梭,像是把利刃划过他们的脖颈。
那“刀刃”飞快流转,终于停在其中一名土著人身上。或者说,是脖子上。
系统是为了筛选而存在的。
筛选的载体就是题目。
既然有筛选这个目的,就一定有解题的线索。
意思就是“女主人公”既然没有考生要的线索,那“男主人公”必须提供出来。
比如——
“项链。”戚砚抿嘴,只有这东西贯穿始终。他猜测这项链也许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他也很清楚秦墨的意思,这不是个行动的好时机。
最保险的方法应该是等待“男主人公”落单。然后打晕、绑走、见面,一条龙服务。
而这时候,就是要把他从一堆土著人里面带走了。
蛮打不是不可以,只是算算时间……也挺长。
不知何时,秦墨已经再一次坐在那把椅子上了。正百无聊赖地支着脸,看前面一群土著人跳舞。
现在跳的是太阳舞,晚上还要跳月亮舞。
戚砚尽量不去看他,把眼神放回那个戴着项链的土著人身上。
要怎样才能把他打包回去见面呢?
利用这里独特的环境……
椅子上的人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一群壮汉跳舞,有意无意地抬起眼皮去找那个灰色的身影。
谁料没找到人,只看见吊脚楼下的水面起了一层波纹。
“狡猾。”
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可能会说“有点小聪明”。
几秒之后,值得同情的NPC忽感脚腕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入湖水中。
“扑通!”在嘈杂的欢歌艳舞声中并不突出,何况刚入水,强壮的土著人就发觉自己被什么怪物钳制地动弹不得。
此时木屋处。
门边站了两个土著人,心疼的摸摸自家残破的门,叽里咕噜念叨了两句,便朝着里面几个人喊到:“入侵者!你们简直欺——”
“啊!啊!”惨叫声骤然插了一腿,紧接着是两个沉闷的倒地声。
“戚哥哥?!”
又是一只已经湿透的戚砚站在门边。他稍微点头和里面的人示意,目光就直奔这次考试的女主去了。
近藤先吞吞口水,然后咬着牙说:“怎、怎样?!我可是没跑!不然他们能看的住我?”
是看不住,毕竟能做一个考区的状元不简单。
门口的人无视她,反正还在就好。
于是伸手把带来的礼物拽了出来。
[滴——]久违的广播声响起。
[通报考试情况。C考场2区,考生戚砚,考号2018010413,已交卷。C考场2区李冀泽……]
木屋内的气氛瞬间诡异非常。
两位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NPC见了面,四名休息了半天的考生被交了卷。
只有戚砚撇嘴,“生火。”
近藤:“恶意毁坏考场要扣分的!”
众人一惊,这不是还要做什么可怕的事吧?
戚砚:“……烤衣服。”
“……”
“不是该打分了吗?系统这么迟钝?!”李冀泽甚至有些害怕这样开挂一样的速度会出问题。
“因为离截止时间还早,结算分数要等今晚。”NPC翻了个白眼。
真麻烦,意思就是说她还要和这个阴险狠毒的状元待在一起,说不定他们主管也会在……
好惨一女的。
旁边烤火的人没吱声,他现在有些混乱。因为秦墨忽然出现,自己竟然做了个不太想回忆的梦。
比起这个。
一般的雨天,他只要入眠就会梦见更不友好的事情。
戚砚皱眉,独自站起身来:“你们可以找些吃的,休息一会儿。”
众人看他已经走到门口,于是都应声说好。
外面还飘着细小的雨丝,他戴上潮湿的帽子,慢悠悠踩着一块块光滑的石头。
没走多久,就坐上石墩,拿出打火机和烟盒来。盒子刚刚湿透了,里面的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点了两次没着,就又把烟盒和火机塞进兜里,望着澄澈的湖水发呆。
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两个身影,除了自己以外,另一个人穿着灰色的长袍,领口有金属光泽。
“别担心,清算完成绩后我就会离开。”这口吻先入为主,像被赶出家门的小朋友。
戚砚平素自认为,秦墨这家伙,虽然偶尔会和他开开玩笑。真正行为举止,除去公事公办外,能表现出的东西极少。
听说转化NPC,也就是参考员,都一致认为他们主管是行走的系统规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点头。
旁边的人坐下来,修长的腿随意垂下,鞋底几乎沾上湖水。
“小状元。”秦墨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他脖子上。
还湿着的布料贴在皮肤上不怎么舒服。
戚砚:“能放开吗?”
对方冷漠:“这条胳膊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戚砚抿嘴:……我像是傻子吗?
“你这回考试的态度不错啊。”秦墨似乎是回忆片刻,上年这家伙还是个带领一群考生作弊的刺头,现在也就胁迫了一个NPC而已。
“怎么?害怕新队友被带坏?”
“对,行了吧?”戚砚还是尽量控制音量才说出来的。这家伙总有能耐把他惹火。
秦墨收回手,模糊地笑一声。
两个人就坐在细雨里,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戚砚甚至在思考自己刚刚说话是不是又有些重,或者语气……
“咱俩也就只能探讨一下书本知识。”正当思考着要不要说话的时候,秦墨倏然开口。
戚砚:“比如呢?”
对方淡淡道:“比如新几内亚土著把数字13视为不详。”
他眉头一松:“嗯……”
秦墨微微一笑:“某位考生正巧是13号。”
戚砚沉默两秒:“真巧。”
主管先生认同的点头。
2018010413。
“再比如,新几内亚东部中央高地的土著部落里,流传着一种离奇的对死去亲人致哀的习俗。”
戚砚示意他继续说。
秦墨:“凡家中遇有亲属不幸死亡时,家里的妇人就要砍下一根手指,以向死者致哀。”修长的手指抬起,手套洁白。
戚砚:“血腥。”
秦墨:“断指方法要按当地的传统方式进行。先让妇人将手指放在石斧下,男子以木棒猛击石斧,将手指切下。”
戚砚:“野蛮。”
秦墨:“由于每个家庭总会有人去世的,所以当地土著妇女极少有人是十指齐全的。”
戚砚:“活——”
“是挺活该。”
语速不快,却成功的拦截了戚砚的话。
“不过有时候想一想,这种最原始的习俗也很有道理。”秦墨拿手擦擦胸前闪亮的字母。
“爱人如血肉,失去了,自当拿血肉祭。”
戚砚不禁被这话吸引,转脸看向他。
那位被系统设定管理所有NPC的主管,一向只是代表规则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正此刻,远处传来密密的鼓点声。
“知道这是什么吗?小状元。”问话人的目光流转到了他的眼睑上。
戚砚摇头。
“婚礼进行曲。”那人回答。
“婚礼……”
不过声音尚且动听,络绎不绝的回响在耳鼓:“原始部落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露骨的淳朴,都是他们原本的样子。”
“比如某位能力强悍的土著看中了一个可爱的小土著,他就会……”
声音停顿。
正盘算着怎么找机会“道歉”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脑后一疼,视线倏地迷糊起来……
等他毫无意外地倒进怀里,秦墨才收回那只“有自己想法的手”。
低声对意识模糊的人说:“他就会打晕了,直接拖回山洞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民政局的声音)
第17章 入梦
·
“你……真狠心啊……小状元。”
教堂里,男人笑的温柔。彩色玻璃折射清晨的曦光,直撒在他的身上。
“是吗?”
巨大十字架之下,那原本坚毅的背脊却是微微弯曲。
好看的眉头皱起,垂着眼皮看对面的人,嘴角终于渗出丝血迹来。
“嗯。”
“你……”来不及解释,莫名的情绪波涛汹涌般包裹住了戚砚。
想伸手,至少扶他一把。
穿着黑色礼服的人,拿套着丝质手套的手背擦去血迹,眼神依旧温柔,甚至还笑着,可呼吸的确变得沉重几分。
他支起腰来,轻轻把手放在圣经上。
“我……罗切斯特,请你……简·爱,做我的妻子……”声色动听深沉,可誓词里含着淡淡血腥味。
“我生命中的伴侣,我……唯一的爱人。”
戚砚只觉得耳畔轰鸣,双手使劲抓住身上这件原本令他恶心的婚纱。
“你没必要这样。”考试已经结束了,还有二十分钟清算成绩。
可惜面前这位新郎,依旧继续。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