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白月光手下求生/我把师兄拉下神坛后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江上鱼肚白
江上鱼肚白  发于:2020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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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此以往,他难免产生这样一种错觉:我虽然弱,却还没弱到一定程度。
  黑影俯身看着被自己掐住的周以光,周以光的眼睛因为缺氧而泛起一层水雾,眼底红彤彤的。眼神当中有愤怒,有挣扎和不甘,唯独没有恐惧,倔强得很。
  黑影终于开口说话:“你猜对了,所以你不能再活着。”
  黑影没再继续用力,就这样控制着他,想看他的反应。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鬼,黑影也是平生仅见。这么不知死活,好奇他怎么活了这么久。
  周以光更加生气,几乎就要憋出内伤。自认为很少动心,夜都那么多主动献身的鬼,争着抢着要与自己一夜风流,甘心奉上修行多年的灵力,可他谁都看不上。
  多难得,动心一次,被咬上几口都无所谓。可这斯,不识好歹,动起手来,竟这么不留情面,一门心思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周以光唯一没被钳制的那只手抓住黑影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一点也不能呼吸,却没有试图挣扎,也没有试图将他的手指掰开,只是泄愤一样,死死掐住那只手的手腕,并不考虑继续激怒黑影的后果。
  周以光的指甲刺入黑影的手腕,沿着指甲边缘溢出的鲜血温热而黏稠,胸膛因为缺氧窒息,急切地起伏着。
  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死到临头,周以光他没这个觉悟。像个小毛孩一样,打不过就用指甲掐人,力度太大,指关节都渐渐泛白,就这样与黑影僵持着,谁也不放手。
  黑影手腕的血一股一股流淌出来,顺着掐住脖子的手缓缓流淌到白皙的脖颈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妖冶之色。夜风和两人的动作都凝滞,只有黑影的血液还在流淌,顺着周以光的脖颈落入草间,更深露重,沁人心脾。
  周以光喉咙被卡得很紧,说不出话来,眼神与黑影对峙,竟是从未见过的坚毅。坚毅当中,还带着一丝委屈,水汪汪的。
  第一次动心,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就碰上这么个翻脸无情的货色。周以光越想越恼火,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骨骼都发出咯咯的声响。
  心想:就算你今天掐死我,我也在你身上留一道见骨的疤痕,这辈子别想抹掉。
  良久,黑影终于松手。早在虚妄之川,尚且年幼之时,他手上就已杀孽无数,没想到今天也有心软的时候,不可思议。好像,周以光那么看着他,他心里总是痒痒的。
  黑影感叹,声音沙哑:“你是真的嫌命长。”
  周以光剧烈地咳嗽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狼狈模样,嘴角带着笑:“咳......咳咳......身份被撞破,就要杀人灭口?”
  黑影点头:“是。”
  周以光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想从其中捕捉自己的倒影:“咳咳......我在这里见过你的事,我不会往外说。”
  黑影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周以光掐破的伤口。周以光这是,再向自己示好吗?
  周以光不悦,出冷冷道:“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黑影的语气肯定,不带疑问。
  周以光气急反笑,一身的狼狈也不妨碍他此刻吊儿郎当,不知死活的贴上去:“嗯?不信我,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拧断我的脖子,还听我废话?”
  “不信我,你为什么松了手,让我活到现在?”
  周以光凑到最近:“不信我,为什么这样看这我?”
  黑影忽然后退一步,不知道为什么,眼神竟然有些闪躲,我刚刚在看他吗?
  回过神来......
  活着不好吗?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周以光确实算得上一枝独秀。简单说,就是奇葩。黑影的心中对周以光做出中肯的评价。
  “办法多得是。”
  黑影像是自言自语,周以光不明就里。
  黑影把袖子撕碎,让伤口暴露出来,手上带着一道带有治愈力量的灵力,向伤口施加而去。
  周以光握住那只手,灵力化在周以光手里,触电一样,与自己体内气息相斥的灵力在他手上激起一阵酥麻。
  “别”,周以光用力攥住那只手,虽然知道可能是徒劳,但还是要说,“让这道伤口留着吧,别愈合他。”
  周以光叹了口气,“多没意思啊。”
  黑影竟然信了他的邪,一次被劝住,也没继续第二次。
  不管不顾,让伤口流着血,让手腕生疤痕。
  “想必你早就听过我,听过冥狱当中的恶鬼,个个儿十恶不赦。”
  “为什么不怕我?”
  这个问题,黑影真的好奇。曾经他还没被关入冥狱之时,大家介意他是夺梦的“魇”,就很怕他。如今成为冥狱逃犯,更是闻名于街巷,令人闻风丧胆。偏偏这个少年不怕他,甚至知道了身份也不怕。
  周以光觉得好笑:“惧怕一个东西需要理由,不怕一个东西,难道也需要理由?”
  “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你叫周衍,你跟我姓,姓周。你是我的人,我为什么怕你?”
  自己还有个名字呢,周衍,这个少年给取的。
  黑影恍恍惚惚,像是在思索什么,忽然间旷野起了疾风,接着是大雾,天地风起云涌,草木盛衰都加速变幻,星河流转,刹那间千百种颜色遁入混沌的万花筒,周以光竟然转瞬之间被带入大梦之中。
  “你......要干什么?”
  来不及问,周以光浅浅昏睡过去。办法多得是......这就是周衍对付自己的办法吗......
  眼前的一切,都消逝不见,脑中一片虚无,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似是一种昏睡的状态,却有身体意识,可是记忆渐渐变得虚无。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躺下之前干了什么。时光好像在一点点倒退,抓不住,记不下来。
  你跟我姓,就是我的人,周衍,你多大能耐啊,敢抹去我的记忆......
  少年眉头紧皱,似乎在挣扎。为了保持一点点清明,把舌尖儿都咬出血来。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又有点后悔忘记一切之前没来得及尝尝那恶鬼的味道。
  可他那一点幽微的灵力,怎么能与这只“魇”相抗争呢?“魇”带他入梦,夺走他这一天的记忆,轻而易举。
  再次清醒之时,这片荒原将会崭新,新得像什么事没发生过。
  黑影看得出来,周以光做鬼也做得娇惯,心无挂碍,不知天高地厚。可他不一样,他身上背负沉重的过往,还有师傅的一条命,以及那盏没找到的冥灯。他没空嬉笑纠缠,也没资格下赌注。
  这个地方是他的筑梦道场,不能暴露,无论如何,他不能冒险,来赌周以光的口风。
  所以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他,要么让他忘掉今天的一切。黑影脸上竟浮上一抹苍凉之色,一身艳骨,不知其名,也不必问。清风霁月一相逢,却落得如此收场。
  显然,他选择了后面那个办法。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斑斑渍渍。直到最后,他也没去处理那道伤口。
  就当是个小小的纪念吧。
  黑影隐去身形,只剩周以光一人躺在荒原上,和散落一地的酒坛子。
  醒来之后,周以光在荒原之上踽踽独行,好像......父王着急叫自己回去?
  因为个什么事儿来着?哦对,恶鬼从冥狱逃了。恶鬼又怎样,搞得人心惶惶,又要被管束一阵子了。推三阻四能够推脱一时,但父王都让大哥找来了,周以光心里有数,也该回去消停几天了。
  身上痛的厉害,强行使用遁形术的后遗症这么严重。但是想到他那个倒霉大哥被自己用遁形术坑惨的样子,值了。
  倒霉大哥领了罚,挨了骂。夜深人寂,鬼王罚也罚完了,骂也骂完了,周宇之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没来得及擦,周以光已经偷偷溜回天光殿。
  地府的白天也不甚明亮,只是夜更黑一点。其实夜游地府当中的白昼与黑夜并不容易通过光线分辨,一盏冥灯担负照亮长街百里的职责,多亮的光都显得幽微。
  久而久之。依照本能的作息,他们已经习惯以声音嘈杂的程度来辨别昼夜。
  但周以光自己的卧房,永远亮如人间之白昼。他那一间卧房,就燃着两个冥灯,生生不息。
  周以光对样貌苛责的不像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一照不得了。灯火之下,脖子上的猩红血迹十分刺眼。
  要不是自己就是鬼,周以光真的觉得自己是活见鬼了。
  千杯不醉的他在荒原醉死过去就已经让他很惊异,喝醉之后,还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这一身血迹。外头黑漆漆的,当时竟没发现,还是回房间照镜子才看到的。
  周以光心中闪过一千种想法,其中九百种是在骂街。
  我撞鬼了吗?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是眼下不是整理思绪的时候,比撞鬼更要命的,他偷偷溜回来并未成功瞒住父王。父王知道他在卧房,赶着要来看望一番。
  父王果真是年纪大了,也许,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含饴弄孙,天伦之乐。几天不见,就着急得不得了,吹胡子跳脚的。
  但周以光这副模样,怎么解释?以往出去鬼混,习惯了胡诌八扯搪塞过去,但这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撒谎至少还需要点根据呢,他连撒谎的依据都没有。
  慌张匆忙之际,周以光赶紧拿起罩子把冥灯蒙上。
  这种罩子是特制的,取材于黑川黑草,密不透光。卧房当中,刹时漆黑一片。周以光一个翻身利利索索躺在榻上,将被子拉到领口,装睡。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久等了,跪地抱拳~


第31章
  脚步声临近, 周以光认真装睡,动作熟练而逼真,一看这种事儿他就没少干。装出均匀的呼吸声, 露出半截熟睡的侧脸, 就跟真的一样。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鬼王抬起一只手想去扣门, 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把手收了回去。片刻后, 脚步声远去。鬼王离开了,没有推门打扰。
  这小子耍的什么把戏,鬼王自然能看破,只是不愿说破。一些小事情,能由着他, 就且由着他吧,左右自己看着他, 出不了大乱子。
  鬼王不是无端宠爱他这小儿子,说来,周以光看似一马平川的命途,实则走得曲曲折折。
  虽说如今在整个夜都, 再也找不出比周以光更受鬼王疼爱的鬼, 周以光实际上是个没娘的孩子。如果他的爹再不疼他,还有谁来疼他呢
  周以光是鬼王一夜风流之后留下的种。
  鬼王想起那一夜的风流债,不禁掩面叹息。
  “唉,想当年......我是真的想要明媒正娶, 把她迎进夜都。艳鬼又如何?本王爱她!本王一点都不在乎!唉, 老子爱你啊,可你怎就, 瞧不上我呢?”
  “她!瞧不上我,瞧不上我......”
  鬼王一张老脸苦巴巴的,眼眶都红通通的。当年一番欢好后,鬼王没想推卸责任,心肝儿都被他那娘亲迷醉了,最恨不能天长地久,最愿意负责任不过。
  但是他娘,风流之后拍拍屁股走人走得潇洒,丝毫不给鬼王负责人的机会。
  “你这地府,规矩多,不适合我。今夜之后,你也损耗良多,我是艳鬼,必定不能与人长久。我若同你过长久的日子,那便是在消耗你。”
  “今后,你就忘了我,好好过日子吧。我也不需要鬼王负责任,我自己一个人风流快活着呢。”
  鬼王想说一句他不在乎,可是他连话都没插上,周以光他娘就离开得无影无踪。
  于是,自那以后,他们一别两宽,鬼王是不够欢喜的,也不知道他娘欢喜不欢喜。
  周以光这一身艳骨,就是从他娘那里承袭而来。
  周以光的娘亲,在当时名扬千里,是个勾人魂魄的美人儿,而且人鬼通吃,勾引凡人造孽不少,回头又跟鬼王搞在一起,不清不楚地生下周以光。
  当时鬼门关尚且无人看管,地府的游魂在夜里,偷偷溜去人间,不是什么难事。后来人间不堪其扰,修仙大能在鬼门关设下禁制,出入就不再那么自由。
  当然,想混去人间,也不是没有办法。
  想从鬼门关逃出去,首先就得脱去自己一身鬼气,幻化成飘乎的灵修,去到人间附在命数早夭的孩子身上。越过鬼门断绝鬼气,人间一生全在消耗本灵,寿数大多有限,根本没办法兴风作浪。这样一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被称为载灵之人。
  做鬼的时候,意念强大的,越过鬼门去到人间能够觉醒自己曾经是夜游地府的一只鬼,或许能比凡人强点,却也并不长久。人间的气脉养不了他们的神魂,可这也是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去到人间的唯一途径。
  想要觉醒,越过鬼门踏入人间,途中那是万里挑一的艰辛。
  隐约带着点做鬼的记忆去往人间的,大抵心中都有一些放不下的牵挂,才迫不得已赌上这条路。
  正常的通往人间的道路,奈何桥上一碗汤,前尘恩怨皆忘,仇缘两清,那才是身为一只鬼,通往人间的正途。可有的鬼,他连断头都不怕,就怕这桥上一碗汤,只好去鬼门硬闯,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拼那万里挑一的觉醒的机会。
  万一我在人间还能记起一星半点的你呢宁愿除去这一身血肉神魂,挑起关于你的零星记忆。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至于周以光儿时那坎坷的命途,还得继续从他的娘亲说起。
  像他娘亲那样一个风流胚子,每每昨夜酒醉不知心负何人,今宵酒醒不知身在何处,都是常态。美艳无双,处处留情,睡过王侯将相也睡过山林草莽,睡过九五之尊的鬼王也睡过虚妄之川朝圣而过的游魂,什么都不图,色名远播,只图那“快活”二字,今朝有酒,当醉且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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