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那人嘴里吐出一口血：“被反噬了。”
　　牛芳芳拧眉，思索片刻，开口准备改动计划。
　　“你们都别动！”一道冷冽的声音却突然插入。
　　偏头一看，是那名在一旁沉默的年轻少女。
　　因为比程凤鸣还要艳丽逼人的面孔，不少人都在暗中观察她。
　　看到岩浆的那一刻，钟愿就知道是叁来了，她冷冷扯出一抹笑容。
　　“藏头露尾的做什么呢，好没意思，不如滚出来咱们叙叙旧。”
　　嘶，程凤鸣有些牙疼，这么嚣张的吗……
　　却没想到里面的人还真应了：
　　“肆，你来掺和这些干什么，不怕死吗？”
　　带笑的声音。
　　嘲讽的语气。
　　钟愿舔舔尖利的虎牙，慢慢走到牛芳芳面前，右手一动，一柄巨大的黑色斧头凭空出现。
　　斧头狠狠在地上一砸，砸出一道深坑，裂纹蔓延数米之外，更有一股黑雾随着她的动作从斧头里涌出，在半空中呈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女鬼姿态。
　　“谁死，还不一定呢。”
　　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
　　四下一扫，没见到相见的人，有些失望：“怎么，零大人还没来吗？”
　　即使如此，他仍是带着笑的，眼角细密的皱纹压在一起。
　　人群中的萧天瑞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叁是他啊啊啊！


第74章 一发千钧
　　另一边, 异控局的某个房间里。
　　阮陵接住了那水滴，顿了顿，然后将其放在冷硬的台子上。冰晶碰到金属, 发出一声脆响。
　　慕绍看着看着，突然问：“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噢？”阮陵偏头, 漆黑的瞳孔直直盯着慕绍，“什么不简单。”
　　暖色调的灯光打下, 显得他苍白如鬼的肌肤多了一丝柔和的颜色, 就连盛着冷意的瞳孔都没那么寒意逼人。
　　慕绍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像是开玩笑一般说：“这些事情……你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像是早就在预料之中？”
　　阮陵定定看着他，瞳孔就像是寒潭一般，要把人吞噬进去。
　　汗毛不自觉立起来, 慕绍觉得有些冷。
　　就在这时, 阮陵突然勾唇一笑, 笑意爬到眼底, 驱散了那择人欲噬的寒意。
　　“我确实对叁会做的事情有预料，不过……”他开了个玩笑, “罗老师和石玉的事，我的确没料到。”
　　“虽然我不是个好人, 但也没这么坏。”
　　凝滞的气氛顿时一松，慕绍也跟着露出笑容。
　　“那我们快点赶过去。”
　　-
　　这是个很滑稽的场面。
　　被所有人当成罪犯严阵以待的叁，却是穿着一身警服出来的。
　　如果有和C市槐花区分局合作过的人，一定能够认出他是谁。
　　比如萧天瑞。
　　他满脸不可置信, 一头空白。
　　“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如此，他就算是睁眼闭眼无数次，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草，”萧天瑞低声骂道，“老子这是看走眼了！”
　　不过一想到自家老大也看走眼，他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萧天瑞认识李成还不到一年，感触没那么深，真正在C市待了好几年的程凤鸣才是真正震惊了。
　　“你他妈……”
　　李成。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人的名字。
　　在公安局里默默处理文书资料、做笔录的李成，经常捧着保温杯养生的李成，调侃自己接受不了新事物的李成……
　　李成原本只是公安局里一名普通的中年警察。
　　而现在，他是挑起全国慌乱的罪犯！
　　开膛手杰克案、校园炸弹案、邪教祭祀案……
　　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都有他的身影。
　　他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李成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零大人来了，没想到只有你们几个。”
　　他温和的目光扫过诗人和钟愿，直接忽视了其他人。
　　钟愿冷笑：“要真是他来了，你还有命活？”
　　背后的巨树仍在缓慢生长，李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可说不定。”
　　短短几句话过后，两人当机立断直接动手。
　　张牙舞爪的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旋即向李成扑去，黑雾随着她的动作拉起一道厚厚屏障，铺天盖地向李成压去。
　　陷入地下的巨大黑斧头上，缠绕起隐隐约约的血红脉络，黑色雾气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泄出，令人望之生畏。
　　却见那厚厚屏障中金光一闪，一股金红色的液体将其撕裂，滋滋散发热气，将空气蒸腾出白雾。其温度之高，纷扬的大雪落至半空便被融化成水，下起了小雨。
　　李成从容地走了出来，背后是铺天盖地的岩浆。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突然停在了牛芳芳和程凤鸣那处。
　　“石榴……”轻声呢喃。
　　其实仔细去看，牛芳芳和石榴的五官还是极其相似的，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眼。不过刘芳芳的气势太过强盛，又时刻都板着那一张脸，和常年带笑的石榴相比自然在气质上千差万别，熟悉的人恐怕一下子都认不出来。
　　然而仅仅是一个照面，李成就认了出来。毕竟以前针锋相对，日日夜夜都想着对方死。
　　“你们体内的东西，是从石榴身上跑出来的吧。”李成歪歪头，不紧不慢地说。
　　他用岩浆挡出了钟愿的攻击。
　　“石榴啊石榴啊，跟你作对这么多年，我活着，你却死了。”他的语调像是惋惜，却又暗含着炫耀。
　　牛芳芳的眼神一瞬间冷下来，对面的人就是当初害死母亲的人了。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却炫耀着自己的存活。
　　牛芳芳尚且还能够忍受，保持冷静，程凤明却被他的话激得怒火中烧——听他的话，“石榴”指得就是牛局长的母亲，也是他们一族的长辈！
　　程凤鸣从小听着她的事迹长大，现在如何能不恼！
　　来不及多想，体内血液翻滚，风中隐隐传来一声清脆的凤鸣。
　　“程凤鸣！”牛芳芳想要阻拦，却来不及。
　　几秒之后，霞光自程凤鸣的体表浮现，一道纯红色的凤凰虚影一跃而出，在他头顶盘旋几转。凤既出，凰也跟着出来，牛芳芳想要压制体内的异能波动，无奈两人站得极近，引力太强，凰最终还是脱离了她的掌控，一飞而出。
　　两只凤凰缠绕着飞舞，最终融合成一只更为强壮的凤凰神鸟。翎羽泛着奇异的华彩，赤红火焰在其间熊熊燃烧，脖颈高昂，有凌然不可侵犯之姿态。
　　巨大双翼一振，掀起狂暴飓风。
　　钟愿抓住时机，提起斧头往前方一抛，接着朝诗人一吼：“快上！”
　　凤凰在前，携着烈风和火焰：巨斧紧随其后，带过鬼影和绝对的力量。
　　诗人当即立掌吟诵：“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好似人为推动一般，飓风瞬间膨胀数倍，卷起地面的尘埃与灰烬，压过滚烫的岩浆和烈火，朝着李成摧枯拉朽般袭去。
　　天空灰白，四野岑寂。
　　一路下来，地表的水泥被震裂，褐黄的土壤被卷起。
　　这样的攻击，换成以往的李成，应对恐怕会很吃力——他的岩浆根本抵挡不住。
　　然而他一点也不惊慌，仍然勾唇轻笑，温和地看着袭来的恐怖攻击，从容不迫。
　　“这家伙一点不慌啊，”钟愿看着，心说，“肯定留足了后手，这一波怕是不能杀了他。”
　　不过能够在他身上留下伤，减损他的实力也是好的。
　　钟愿这么想着。
　　却看见几条粗壮的黑绿触手 从公园里面窜出，啪得抽到凤凰身上，击碎了狂风。凤凰躲避不及，发出一声哀鸣。
　　而李成在下面站着，像是看戏一样轻轻笑了。
　　这么悠闲！
　　钟愿原本想着，杀不了他至少重伤他，却没想到那植物突然参战，李成最后毫发无伤！
　　触手上裹着腥臭的粘液，凤凰一碰到，就好像被火焰灼烧一般，猛地缩回翅膀，想要朝别处飞去。
　　然而触手想要的正是它体内的东西，送上门的食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紧追不舍，逐渐包围凤凰，触手贪婪地吞噬它体表的神光和火焰。
　　凤凰的危机也影响到了宿主，牛芳芳和程凤鸣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唇缝不停渗出血液。
　　再这么下去，不仅凤凰会死，两人也会丧命。
　　“收回来……”牛芳芳缓声说。
　　程凤鸣不甘心，却也知道轻重，当即召回了凤凰。
　　触手失去了食物，在空中狂乱地舞动几下，甚至还不甘心地想更近一步，把这里的人全吃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回去。”却被李成阻拦。
　　触手还没吃疯，仍记得和李成的协议，虽然很不甘，却还是只能缩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说不出的默契，两方都停手。
　　“国外怎么说。”牛芳芳小声询问程凤鸣。
　　经此一试，她发现敌人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光靠他们自己，恐怕没办法对付。而阮陵……她不是很放心。
　　程凤鸣听着耳麦里传来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
　　李成笑说：“不用指望他们来支援了。”
　　看来最糟糕的局面终于出现。
　　“你们之前调查过吧，那些植物，我让复生的小喽啰帮我送到国外去。”李成有些得意，“除了一些极其贫穷的地方，大部分都有。”
　　“虽然比不上这里的强大，但聊胜于无不是吗”
　　即使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程凤鸣僵着一张脸：“国外也遭到了袭击。”
　　李成：“你们是赢不了我的。”
　　钟愿听着，暴脾气就上来了：“你放屁！当初被老娘打得屁滚尿流地还不知道是谁呢！”
　　巨斧回到她手中，她手指一动，巨斧一转，无形的煞气开始生成。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李成好脾气地解释，“除非零大人亲至，否则你们毫无胜算。”
　　“他现在在哪里呢？”李成自问自答，“估计还在给那可怜的小丫头收殓尸骸吧。”
　　“你个宰种。”提到石玉，钟愿恨声，一字一顿。
　　“唉，”抬头望一眼天空，想见的人却一直没来，李成叹了口气，“大人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好无聊。”
　　先找个乐子。
　　李成偏头，目光锁定程凤鸣。程凤鸣一下子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束缚住了，接着周围景色一变，再一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李成面前。
　　脖子被冰冷的手掐住，程凤鸣眼前发黑，窒息感如影随形。
　　他听见李成在他耳畔低语：“程队长，您似乎很看不起零大人……可是为什么零大人一点不生气，让你苟活至今呢……”
　　“真不公平。”他淡淡地说，言语中却饱含嫉妒与恶意，“要是杀了你，大人会是什么反应？”
　　“草，你个垃圾快放开他！”
　　“妈的杀普通人算什么，有本事来和我对刚！”
　　……
　　外围的人不听攻击，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
　　钟愿咬破了嘴唇，尝到铁锈的味道。她看向诗人，却见诗人摇头：“叁留了一手大的。”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凤鸣去死
　　异控局人的脸色尤其不好，牛芳芳更是快要站立不稳——程凤鸣若死，程家绝后，凤隐，到时候还拿什么维持平衡！
　　……
　　“看起来还是有人关心你的嘛，他们多着急呀，你看看。”李成掐着程凤鸣的脖子，迫使他转头面向对面。
　　“那就让他们见证你的死亡吧。”
　　李成说着，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喉头滚出鲜血，视野里一阵模糊，在这种一点点窒息的痛苦中，似乎下一秒就要迎来死亡。
　　我这是，要死了吗？
　　好不甘心，我还没……
　　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程凤鸣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一发千钧之际，远处传来轰鸣的雷声。
　　众人齐齐抬头向上，那灰白的天空此刻被低沉的乌云取代，云中翻滚着紫黑色的闪电。
　　而在低垂云层之下，有人款款走来，携着乌云和雷电。
　　“大人！”看着远处不紧不慢向这边走来的人，李成一阵惊喜，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放松。
　　“咳咳。”
　　大手挪开，程凤鸣疯狂咳嗽，血沫在口腔里滚动，他逃出生天。
　　李成似乎正沉浸在疯狂的喜悦之中，程凤鸣忍住痛苦和身体上的虚弱，一点点挪动身体，试图逃离。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一声轰然的雷鸣，接着眼前一阵白光，一道粗壮的闪电劈头盖脸打下！
　　程凤鸣：我#$%……？！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揭露了叁的身份，是不是很惊讶！！其实一点也不突兀，来看伏笔
　　之前提到过，叁知道阮陵的位置，可是阮陵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坐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1章给阮陵做笔录，他就知道了。
第3章，阮陵竟然在公安局对面遇到了杰克，【“上午十一点，一千多公里外的A市发生了开膛破肚杀人案，而仅仅半小时后，又在C市槐花区……”】，其实杰克是被叁叫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