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青山[玄幻科幻]——BY:长舟
长舟  发于:2020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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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行“……?”
  这也不知道说的是哪门子的鬼话,叶酌又夹杂了很多坊间俗语,温行听的半懂不懂,他抱着醉猫的腰,强行把他往床上拖,提高了音量“太晚了,叶酌我们还是睡觉吧”
  醉猫又一次抓住了重点,翻手按住温行“我们睡觉?我们?”
  温行心跳的飞快,叶酌可能把他当柱子抱了,下巴磕在肩头,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烧的他从脖子红到了下巴。
  醉猫重复“我们睡觉?”
  他话音刚落,就已经软到了,整个重量都压了上来,温行叹了一口气,抱着叶酌把他在床上安置好,拉被子的时候,忽然见叶酌胸口鼓了一块,像是匆匆放了个什么。
  东西放在怀里,睡觉翻身容易硌着,温行便打算替他拿出来收着,他抓着露在外头的一丝,伸手一勾,勾出来一个金黄的穗子。
  这玩意做工粗糙,像是农家老妇随手打出来的,温行略奇怪他什么时候有的,将穗子放叶酌枕头边,轻声道“给你放这儿?”
  叶酌头一歪,和被子滚成一团,伸手捂住耳朵,说“帮我把窗子关了,外头好吵啊。”
  温行这才留意到外头的声音,似乎有无数人来来去去,议论声中传来女子夹杂哽咽的哭喊“元郎!”
  他推开窗户,无数拿火把的人聚在岸边,似乎在照着什么地方,温行看去,依稀能见到起伏的人头。
  看这个架势,无疑是有人落水了。
  此时正是枯水季节,章河水流平缓,江面细窄,温行自窗边掠下,踩着水面掠了几步,知听岸上上一片惊呼,温行探手入水,将那溺水的男子径直拎起来,岸上的人开始鼓掌,他几个急掠落在岸边,将手里的人放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已经开始叫神仙了。
  众人乌拉拉的围成一片。
  那女子见男子面色乌青,不似活人,顿时跪在了男子身前,抽抽噎噎的开始哭。
  温行探了探鼻息,道“没死。”
  于是周围人连忙冲上来按压胸腹,他们七手八脚的开始救人,温行是不懂这些的,便让开道路准备离去,他步子还没迈动,却见男子仰头吐出一口江水,醒了。
  他献宝似的给姑娘塞了个什么,姑娘愤怒的捶了他两下,然后抱着男子的脖子开始哭。
  这人也奇怪,落水一趟,非但不难过,还笑嘻嘻的和姑娘说话“好险让我捞着了,我们婚事板上钉钉,不可能有波折了。”
  周围一片唏嘘。
  温行本已经走了,听到这话微微回头,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他眼尖,方才男子塞给姑娘的,分明是个金黄的穗子。
  做工粗糙,颜色艳的俗气,却和叶酌衣襟里那个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疯狂翻腾,冲的他站都站不稳,于是温行拦住他们,急道“劳驾……这穗子,是什么物什?”
  身边的人第一次被仙长搭话,七嘴八舌的向他解释“哎呀,就是祈求仙君保佑姻缘的孔明灯上的穗子了。”
  “向仙君祈愿,让仙君作证要和一起放灯的人白头偕老的意思。”
  “小仙长以后也和喜欢的人放一盏吧,很灵的。”
  “姻缘……姻缘灯?”
  温行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就愣在原地,他自觉着脸格外热,似乎整个秋天的秋老虎都集中在了今天,烧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手指揪着衣摆,过了,许久,才轻声问“人们只会和,想要白头偕老的人,放这盏灯吗?不会是其他人”
  周围人先是一愣,旋即哄笑开来。
  “当然了,求姻缘的,还能和谁放啊?总不能找你爹,你娘,你老师放这种东西吧?”
  “哈哈,那会被老师打断腿的。”
  温行像被‘老师’这两个字烫到了一样,满脑子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念头,一遍遍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反反复复,叫他几乎分不出一丁点儿神智去考虑其他东西。
  “叶酌知道,他和我放了个什么灯吗?”他想“他是刻意挑了这个,还是随便选的?”
  他一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片刻也等不了,拂开人群,连说了好几个借过,直接祭出飞剑,扑也似的 往街口去了。
  然而等他他挤开人群,也不要什么风度了,好容易在收摊之前找到了卖灯笼的老妇人,却陡然生出两分近乡情怯的怯懦来,他莫名的心慌,随后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在离摊铺几尺远的地方站着不动了。
  那妇人还坐在街口,今天显然是个特殊的日子,来来往往的人都愿意买上一盏灯笼,青衫的书生买走了浅青色的,临街做些小生意的买走了金黄色的,那些恩爱的爱侣挑了正红,金黄的穗子飘在空中,和悦动的灯火一样轻快漂亮。
  最终还是老妇人先看见了温行。
  她本已经准备收摊了,眯着眼睛看了温行好一会儿,还是冲着温行挥挥手,叫他走过来,问”年轻人有什么事儿吗?”
  温行半跪在摊子前,看着老妇人,踌躇了一下,向她比划,轻声问“老奶奶,你记不记得,有一个买灯的人,紫衣服,长的很好看……”
  他顿了一下,还没有形容完,却见老妇人一拍脑门,笑道“哦哦,他啊,记得,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标准的小哥了,他从我这买了一盏姻缘灯……”
  温行声音更轻了,几乎到了细不可闻的地步“那他知道,他买的是姻缘灯吗?”
  老妇人白了他一眼”当然知道,哪有放灯的人连求的是什么都知道的。”
  她嗔怪“这可是是那个小哥特意问我要的姻缘灯呢。”


第76章
  叶酌在床上睡的不怎么踏实,他缓了缓,只觉头疼欲裂,于是撑着脑袋坐起来,走到门外透气。
  这画舫虽有客房,到底还是个寻欢作乐饮酒唱曲儿的地方,楼下歌声渺渺,叶酌侧着耳朵,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便随口问”这唱的什么?”
  侍者给他解释“老爷,唱的曲儿是《授长生》,此曲取意‘结发授长生’。”
  “说是仙君自临江城驾云而起,见章河旁浣纱女容貌秀丽,邀少女同游山河,共度长生的故事。”
  临江有仙君神迹在此,百姓信这个,今日又是他们仙君的寿辰,淫词艳曲都要沾两分仙君的名头才叫座,叶酌估摸在这种风月场合唱的曲儿,也就是把金瓶梅里西门庆一类的角色换成他叶酌,也没什么意思,听了两句便要回去。
  然而他还没走到门口,却越听越不对劲。
  楼下歌声缠绵谴眷,扮演仙君的小生已经唱到了“姑娘天生灵秀,何苦困于尘缘,何不同赴巫山。”这种暗示很明显的话了,按一般艳曲的套路,要嗯嗯啊啊两句表示战况激烈。
  然而浣纱女顿了顿,忽然面露愁苦“只是妾身了无仙骨,听说姐姐们都生的好看,我这样,都怕是不日仙君便要倦了!”
  叶酌喝茶的手一顿。
  他招来小二“怎么还有姐姐?”
  小二擦擦汗“您有所不知,仙君的曲共三十二部,每部一个女主,自然有姐姐。”
  他还没来得及无语,那小生连忙上前擦拭“无妨,”他捧着姑娘的头,深情款款,“浣儿,我这就抬你当我的二十八房天妃。
  浣儿听到这深情表白,已然激动的落下泪来。
  叶酌虽然醉的不浅,还是给这台词吓的一个激灵,他扶着头,在二楼寻了个雅座坐下来,
  温行远远的看见他,他点水而过,恰好从窗子里翻进来。
  叶酌迷迷糊糊,看见温行,就往他身上靠,问他“去哪儿了?”
  温行扶住他,含糊道“救人,晚上风大,回房吧。”
  他抓着叶酌的胳膊,扶着他回到房间,叶酌一着床,就抱着被子滚道一边,温行却有心想要问清楚,按着他不让他睡,然而等他坐在床边,嘴唇开合数次,话滚到嘴边,却莫名生出两分惧意,只能替叶酌拉好被子,垂下眼帘,含混到“快睡。”
  他半夜跑了,理由还给的含糊不清,屡次想说话却没有解释,叶酌心想“我醉成这样,你居然不照顾我。”便蛮不讲理道“你的身手,救个人要那么久?”
  温行坐立难安“我……仙君寿辰,我逛了会儿。”
  合着把他一个醉鬼扔在那里,是为了仙君寿辰。
  叶酌胃里那点陈年老醋又开始泛酸,一听到叶崇宁的名字就来气,他坐起来“你听到下面唱戏了吗?”
  温行摇头道“没有。”他坐下来,把叶酌微凉的手按进被子里,轻声道“唱了什么?”
  叶酌却不回他了,作对似的把手露出来,还扯乱了一大块衣衫,道“仙君寿辰……我一直没问过,你是不是很喜欢崇宁仙君?”
  温行露出一丝诧异来,道“是很喜欢……”他垂下眉目,“会让你困扰了吗?”
  叶酌不晓得那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起了一肚子火,恨铁不成钢,捏着他脸颊上的一小块肉,忽然恶向胆边生,恨恨道“那你该下去听听,他有二十八房小妾!”
  温行愣在原地。
  他自顾自的懵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什么风姿仪态欺霜塞雪都丢到一边去了,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晚饭酱油和醋放的有些多,搞得叶酌嘴里直泛酸味,他阴阳怪气“你说我什么意思。”
  “二十八房啊!”
  温行两条修长的眉目纠在一起,定定的看了叶酌许久,过了他像是明白了,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有些像在撒娇,又有些像在讨好,问道“仙君有二十八房,你呢?”
  又笑出了漂亮的卧蚕。
  叶酌看他笑,更来气了,居然两只手去扯他的脸颊,咬牙到“为什么要拿我和仙君比?我可不是什么娶二十八房的垃圾,我钟情专一到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好吗?”
  温行按住他往外扯的手,离他更近了一些,眨眨眼,他被扯着**,吐字不清楚,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疼。”
  叶酌被烫到似的松了手。
  在他的记忆里,温行似乎是没有叫过疼的,无论是当时仪山上灵气紊乱,还是当年东海瀛洲宫里通幽作乱,他最严重也只是咽在喉咙里的闷哼罢了,叶酌想他居然忍不住叫疼,定然是他下手太狠了,迟疑了片刻,便抬指揉了一揉那通红的脸颊,道“对不起啊。”
  温行摇摇头,他原本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现在已然半跪在了床上,便索性在叶酌旁边的地方躺了下来,问他“你为什么觉着……我喜欢崇宁仙君?”
  叶酌嘀嘀咕咕“明摆着的嘛。”他翻身背对着温行,接着阴阳怪气“你平常住客栈,不太同我睡,和崇宁仙君在东海瀛洲宫那晚倒是睡的很开心啊。”
  温行眨眨眼,直起身子,想把他翻过来,然而他晃着叶酌的肩膀,叶酌纹丝不动,甚至道“不要乱动,我已经睡着了。”
  温行只得轻声道“更喜欢和你睡。”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嘴角上扬,压也压不下去,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对着叶酌的背比划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问道“可以抱吗?”
  叶酌一愣,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贴到了他的手臂,才道“随你。”
  翌日清晨,叶酌宿醉清醒,发现他好好揣兜里的穗子不知怎么着跑到枕头上去了,心虚的不行,一把抓起来放好,这才敢回头去看温行。
  温行早便醒了,下床更衣,他昨晚上床的时候胆大的很,这时又给憋回去了,规规矩矩的坐着系了带子。
  叶酌缩回了被子里,悄悄的看他,温行余光恰好能扫见叶酌的视线,于是他的手越来越慌,抖的不行,居然连最简单的结都系不上了,叶酌便接过了这个活儿,垂头帮他绑衣服带子。
  平常叶酌也帮他绑过带子,梦境里看不见的那一段,叶酌甚至往他头上扎丸子头,但那个时候,两个人的衣衫都是整整齐齐的,就像人间普通的师长和弟子,但现在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叶酌这样凑过来,就无端让人想起举案齐眉的夫妻了。
  他吞了口唾沫,声线抖的不行,问他“昨天,你还记得吗?”
  叶酌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他潇洒的系了一个蝴蝶结,问温行“怎么说?”
  ——这便是不记得了。
  温行也不知道他自己希不希望叶酌记得,听到这话,略松了一口的同时,又觉着有些难过,只道“无事。”
  而后,他便趿上鞋,打算起来,但是叶酌还没松手,他一动,衣带就散了。
  叶酌按住他“别动,我系好再动。”
  然而这样睡在一处,这样散着衣带让仙君来系,温行实在遭不住,这个角度,仙君略低着头,低垂的脖颈到脊背的上部都能扫见,细密的睫毛笼罩住眼睛。
  温行不敢看他,揪住衣带,想把衣服扯回来。
  叶酌再一次按住了他,他越靠越近,几乎要同温行靠在一起,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其实我酒品很好的。”
  温行“!!!”
  叶酌像是和温行的衣带杠上了,他细细的抚平每一丝皱褶,就是不肯抬头。温行深呼吸,按下颤抖的声线,问他“什么意思?”
  叶酌道“我喝酒不断片。”
  于是他系着系着,忽然把头往温行肩胛处一放,两人偎在一起,叶酌道“我……”
  他忽然接不下去了。
  其实叶酌设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他甚至和那些写话本的先生一样,仔仔细细的推敲过表白时该说的每句话,他想他要在秋山上和温行告白,必须是在葡萄成熟的季节,琼仙醉的香味要溢满整座山,他要说很多很多的话,要学那些最浪漫多情的才子,然后如果温行同意,他就挑明仙君的身份,如果不同意,他就等此间事了,去山下的春山镇做个富贵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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