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后的人不等于千年前的人(他们是两个人),一定要记住这点,后面还会写到的。(星号标重点强调)
☆、灵山
清风拂面,掀起了山脚处的灵力波动,微微振颤着凝聚又散开。
沈寒松抱着人站在这一处陌生的地方,警惕丝毫未变。
他望向山脚的一条隐秘在林子口的小径,心中暗自思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他和枫儿原本要赶去的论道大会举行的玉灵山,就是不知道在半路便遇上的阵法,被困其中又过了几日。
至于为何突然破阵而出,沈寒松百思不得其解,但一想到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他脸皮一红,轻轻咳嗽了几声。
既出了梦阵,便到了玉灵山脚下,许是那阵法有变换轨迹的能力,一朝缩地成寸便移到了这里。
他并未在此地停留,不过稍作思量便下了决定,将怀里的人向上举了举,随后抱着人就走到了林子的小径。
左右无人,空荡寂寥。
在他踏入小径后,身后便涌上了浓浓云雾,重新遮蔽了这上山的唯一路径。
沈寒松没有御剑飞行,一是这玉灵山危机暗伏不知深浅,还是脚踏实地为妙;二是怀里的人也受不住御剑时的颠簸,受腾空之术的影响而惊醒就得不偿失了。
沈寒松小心地护住沈白枫的头部,防止他被周围的树枝和垂叶刮到。
心疼的一一抚摸过沈白枫苍白的面容。那瘦若柴骨的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里作用,总觉得比入阵前还要瘦上三分。
沈寒松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这人遭受了什么委屈,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意和落败感。
小径崎岖而上,仅仅是铺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有些甚至遍布青苔打滑得紧。
不时有几块还歪放着,实则石块底部已被松土垫着,踩上去不仅突然打滑,还会整个人被崴着偏向一旁。
沈寒松就在这么难走的路上,怀里抱着个人,一路脚步不停的循路而上。
渐入渐深,玉灵山也不愧于灵山的称呼。这一路上有大大小小的灵植灵草遍布,甚至还有几株千年年份的灵植存在。
但沈寒松一眼扫过,并没有停下脚步,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怀中的人放下来。不是他抱不动了,而是枫儿有些不太对劲,即使他再粗神经,也该发现枫儿自破阵以来就没有清醒过来。
起初他以为枫儿是心神枯竭的缘故,可时间一长便觉察不对。怀里的人呼吸浅薄,面色苍白,身体内外并未受伤,灵力运转也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沈寒松心中郁卒,忧虑丛深,两眉蹙得好似要夹死只苍蝇,面色难看。
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沈白枫的膝下和背部,沈寒松一用劲便将人又搂紧了几分,远远地看过去,乍一眼还望不见他怀里的人,只觉得他动作奇怪,衣服色差过大。
林中鸟鸣兽驰,不时有几只小兽跑过,看见他们时还跟了一小段路,好奇不似作假,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斥着灵动的好奇。
刚开始沈寒松在其凑近之时也心生戒备,但见其仅仅是跟着,便放下了警惕。
小兽跟了一会儿便又无趣的离开了,这两脚兽太过无趣,颇有灵性的兽类不过短暂的好奇,没多久便失去了兴致。
也怪它们见识太少,失了对人修最基本的危险意识,才轻易的靠近沈寒松和沈白枫。
最后只余下一头小腿高的小鹿跟在后头,在沈寒松走得慢的时候,还从后头用那初生的鹿茸顶了顶沈寒松的小腿肚,似是在催他快点。
沈寒松看着有趣,这上山路足足有三个时辰不止,从正午前一直到几近傍晚,那鹿便一直跟着,似乎还有一直跟下去的打算。
他突然心里一动,破天荒的跟动物说了句话,也没管它有没有听懂,还很随性的给它取了个名字,
“小鹿。”
灵智尚且新生的鹿型灵兽听到他喊的话,也不知听没听懂,一撒腿冲到了沈寒松的前面,生生将他逼停了。
沈寒松停下脚步,微低下头看它,不解中垂眸看着小鹿的动作。
小鹿此时正站在他面前鹿角微扬,也抬头看向他,圆鼓鼓的眼睛上睫长得吓人,毛茸茸的鹿角以及它黄褐色的兽身上零散的花纹,看起来惹人喜欢。
沈寒松心里一动,一挑眉,轻言:“小鹿?”
这鹿听完后,突然一跃前蹄,在空中堪堪转了个身便冲进了小径一旁的林中,曼妙的身姿在灌丛中跳跃,最后消失在沈寒松的视线里。
沈寒松摇头失笑,然后便继续上山。这灵山的消息着实少,就算知晓一二也不知真实几分。
但这通人性的灵兽还算不假,还挺有趣的。
据说灵山二十年一开山路,论道大会便在山中进行,只有最后胜出的二十人才能留在灵山,其余人等都将在这决出人选后离开。
也不知这论道大会结束了没有那前来灵山的人又住在何处
沈寒松叹了口气,手指擦过怀中的人的侧颜,与他额头相抵。随后便继续循径而上,好在并无大碍,这玉灵山也还未有什么凶兽出没。
不知玉灵山的主人,玄机阁又在何处。
他走着走着心思便又飘远,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睫毛微微颤抖,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那放在他胸前的手悄悄地缩回了几寸,沈寒松并未发现。
山中久住,不知世外已过数载。
玉灵山虽静,却也寂寥,呆得久了恐怕也就真成了世外之人,不通凡俗。
脚下不停,沈寒松踏上一处修葺尚好的方阶,抬眼找路时便与一双惊异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人眼熟得紧,正是一袭白衣的沈苍柏。沈寒松见他时也是微微一愣,下意识便喊了这人的名字,
“沈苍柏?”
那人震惊的点头,还处在看见一副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的样子,既震惊又讶然。
这时又一人走到了沈苍柏的身侧,待完全看清了沈寒松和他怀里的人时,冷凛的眉眼也是一愣,神色意外。
沈寒松看向他,心下有揣测,这是.......沈苍柏的哥哥沈苍槐?
一场别开生面的再见和初见可还没完,又一个人从远处跑了来,也是个面熟之人。
那人的道袍相较于剑修从头到脚的白色劲装不同,绣金边和暗绣流云的青衣潇洒又出尘。
顾南城将一柄不含任何灵气的扇子摇在身前,看见沈寒松时,甚至还了他一个斜眼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么一来,他身上的洒脱之色瞬间便被破坏个精光,看上去颇为扎眼。顾南城一合扇叶,以扇捶胸,道:“你终于得手了?我真没看错你,我的好兄弟!”其中的惊喜和自豪可见一斑。
一旁的两人听了,震惊的神色如出一致,均一脸难色的看着沈寒松上下打量,似乎在看什么穷凶恶极的妖兽一样。
沈寒松抿了下嘴,侧过身将人遮住了,不太喜欢被人盯着枫儿。
不等沈寒松询问顾南城如今的时日和论道大会的情况,周围便又来了更多的人 。
有披着黄色袈裟的佛修看他们一眼便默默的摸上了佛珠,念起了经,也不知在叹惋什么。
有面生的各大宗门的弟子看见他们,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甚至来不及反应,手上的飞剑还掉了下去,哐镗作响。
沈寒松飞快地看了那人一眼,却发现那人还在惊讶到嘴巴大张的状态,对他的审视一无所察。
沈寒松迅速扫过在场的众人,就在他思量着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在意。
那人一袭黑衣,看那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显然是魔宗之人,可沈寒松却觉得这人应是哪里见过。
黑衣,面具,还有不如男修高的身量,是下属?
是顾姨当日在离中城的下属无疑,这么说...顾姨也在这里?
他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一瞬,转身的动作干净利索,踏出一只脚就要离开这方石台。
顾南城见好友要走,刚好要出言阻止,就听得一道女声响起,好奇中还带着点悠扬。
“寒松,你走什么?嗯?”女子从众人身后走来,一袭紫衣意蕴天成,散开在人群中的馨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你怀里的是谁?不会是枫儿吧?”她走上前来,就站在石台阶的边上,言笑嫣嫣。
沈寒松动作一滞,艰难的咽下口水,背上如同针芒毕露,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不等顾桔梗再说些什么,他搂起住怀里的人压进怀里便飞快地下山,离开的动作迅速而慌乱,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一样。
众人均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顾南城。
他没想到在他心里一直“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沈寒松,在面对丈母娘这种生物的时候,竟然会选择一溜烟的......跑了?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顾南城表情一垮,夸张的大笑毫不客气地震飞了林中的栖鸟,传到某个正在御灵下山的人耳里,使得他突地脚步一乱,差点将人给抛了出去。
要说沈寒松这落跑的行为,也只是心神一乱的结果。若不是这见面太过尴尬他来不及反应,又何必这般狼狈。
但既然跑都跑了,那就一错到底吧,沈寒松懊恼的想着,看起来颇无志气。
某个人趁他不注意,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狡黠和好奇一闪而过,在沈寒松低头的时候又迅速闭上了眼睛,装作了乖乖昏睡的模样。
☆、装样
清风迎着晚霞为玉灵山送来了一丝微凉,四周静谧无人,沈寒松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他面上轻松,心里也格外放松惬意,甚至有些高兴。
又抱着人走了一段路,手上的力气不减分毫,甚至有将人永远抱在怀里的念头。
温香暖玉,不外如是。
就在这时,林中倏地窜出来一头熟悉的鹿型灵兽,正是那先才离开的“小鹿”。
小鹿冲刺着奔到了沈寒松的面前,猛地停了下来,抬起两根短小的鹿茸蹭蹭他,让沈寒松停了下来。
沈寒松将怀里的人搂高了,单膝跪了下来,将沈白枫放到腿上坐着,上半身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一只手固定让他不往外倒去,腾出左手摸了摸脚边正好奇的看着他的小鹿脊背,还有那带着绒毛的双角。
小鹿并不怕生,被摸得舒服了,甚至还用角顶了顶沈寒松的手心,示意他这里也要摸摸。
沈寒松轻笑一声,右手指抠了抠小鹿的鹿角绒根部,轻轻搔’动。
小鹿被“伺候”得格外惬意,嘴里微微发出尖而细的叫声,听着格外引人好奇。
一个装睡的人此时也忍不住了,歪向一旁的脑袋微微抬起一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向这边看来,眼睛里氤氲着好奇和精光。
湿‘润的眼睛冒着精光,好可爱,超想摸!
沈寒松没有察觉到沈白枫的心思,他此时正专注的给小鹿撸皮毛。
就在沈寒松想要起身离开时,奇异的声响从林中传来,似笛声又如司琴,空谷传响,婉转悠扬。
身边的小鹿听见那奇异的声响,转头望了望传声而来的方向,随即一跃前蹄,险些撞翻了重心本就不稳的沈寒松。
沈寒松赶忙站了起来,将怀里的人换了个方向继续抱着,低头问小鹿:“找你的?”
小鹿并未听懂他的话,只一个劲的在原地打转,跳跃的动作越发激烈起来,似是在焦急什么。
沈寒松看着它焦躁的样子,心里一动,眼神一转突然开口道:“是找我的?”
话刚一出口,那奇异的声音像是在尖锐处拐了个弯,悠长之音色层层响起,催促之意从丝乐中逐渐明显。
不知为何,这管乐之声虽急或促,但并未引起沈寒松心里的焦灼之感,反而心怀也因这管乐之音安抚平息。
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即也放开了心里的忧虑,是福是祸,总得来的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寒松将怀里的人放到了一块路沿的大石上,半蹲下来将人背到了身后,起身时动作太大,整个人向后一仰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么一出,引起了在场的第三个喘气的反应,一小声惊呼转瞬即逝,但那脖颈处被勒紧了的窒息感却是不假。
沈寒松握着两条腿的动作一顿,立在大石旁站定不动,尴尬与静默在两人中一点点蔓延开。
小鹿不懂为什么这两脚兽突然不动了,转着圈圈的在沈寒松脚边顶他,似是在催促他走。
沈寒松站定的脚步一顿,随后顺着小鹿催促的方向跨出一步,三两步还带着犹豫,之后便正常不快不慢的走向丛林深处。
他握着人腿的动作不变,时不时向上举一下,防止人掉下去。
身后的惊呼并没有再次传来,就好似方才的声音只是他听错了而已,就连颈部的压力也轻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垂下来的两只手臂无力的随着走路颠簸而左右摇晃。
沈寒松被那装作昏睡的人刻意下垂的双手打了好几下,虽然不疼,但每每磕到自己下巴时,那手的主人都有一瞬间的滞愣。
随后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继续垂着手,随之晃荡,以此循环。
沈寒松自己虽然没什么关系,心里好笑的时候也心疼沈白枫这般难受的动作,在背上的人还在气恼又羞愤的时候,冷不丁开口:
“枫儿的手不累吗?”他言语轻盈,亲密之意溢于言表。脚下行走如风,长衫硕袍翩飞,看起来似乎心情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