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顺势松开他,凑到他面前,“你......”
“你什么你!”沈白枫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听金丹修士们说话,抢先打断他的话。
却发现顾南城一挑眉头,扯出一个在他看来是抽筋的邪魅一笑,“哦。”语气悠扬,百转千回似有深意的点点头。
沈寒松心中大急,以为他知道了。赶忙起身走回了沈苍柏和沈梦柳盘膝之地坐下,二人此时仍然在修炼当中,不知道他离开又回来了。
他坐下后,心中懊恼的想着要是顾南城告知了金丹修士他偷听的事实,不知会被怎么样,会不会被收回令牌除去名册上的名字不得参加考核?
想的多了,就越发担心。
周身萦绕焦躁不安的气息,让从周天循环中回神的沈苍柏吓了一跳。
“白枫,发生什么了?”他用手遮住半边脸,小声的问沈白枫。
听到声音的沈梦柳刚好也结束了灵气的周天循环,睁开了眼睛,看向说话的两人。
沈白枫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将偷听的事告诉二人,面容越发皱在一起,犹豫不已。
他抬眼张了张口,刚想说“没什么”,就见二人带着真切关心的眼睛正看向他。
心中突然一松,便将偷听到的话以及顾南城发现的事实袒露给两人。
在三人说话间,顾南城已又融入了少年人之中盘膝而坐。
青衣修士神识扫荡间也并未发现不妥,于是便收回了关注,和老者三人继续讨论此届修真界,东西南北方考核负责人的事项。
☆、开始
少年们看见有人第一个出头了,纷纷都不再犹豫,一个二个的踊跃跳入考核门中,而在地上仰视考核门的少年也各自拿出了本事,或用浮空符篆,或用浮空术,或......直接用上了轻功。
总之,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般,争先恐后地进入考核门。
沈寒松有一瞬间被这如狼似虎的场景迷惑,产生了这是个比赛,而不是考核的错觉。
苏玲珑见地上的人走了大半,只有些许个还留在原地上前几步又怯怯的退缩。
他有些着急,拉着沈寒松就要往考核门内跃去,他们两浮空术也学得不错,这点高度自然是不在话下。
沈寒松随着他拽,脚步不动,对转头好奇疑惑他怎么不走的苏玲珑道:
“你先走,我等白枫他们。”
苏玲珑被他口中的称呼噎了一下,什么“白枫”,喊得那么亲密干什么?
他点点头,反正考核门内又不是秘境,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于是便撒开手,提起灵气,于空中跃起脚步浮空轻点,红衣少年便灵巧的入了那玉门之中。
沈寒松目送他动作轻巧的跃起入门消失不见,心中也隐隐有些赞叹在眼底。
抬高的视线不由自主又放到了峡壁上不断跳下的少年门的方向,白枫他们应该也在峡岸上吧。
正细细留意时,几个少年突然在跨越考核门的时候,令牌断裂,从半空中掉落,直至砸在了瀑布低端的潭水中。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引来黑袍老者们的目光。
他在少年们断裂的木牌上,目光一扫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接着毫不在意的拢袖闭起双眼养神凝思。
其余三位金丹根本不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眼睛都没撇过来一下,又不是他们那边考核。
被吓得不轻的少年们狼狈的从水里坐起来,怔怔的还没从刚才的意外中缓和过来。
沈寒松在盯着峡壁的时候,分出神看了一眼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少年。
啊,是那伙打人抢东西的人。
而就在少年们淌水出潭的时候,沈寒松有注意到一个胖胖的少年也正好走到考核门底下的空地,也就是少年们面前。
胖胖的少年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狼狈的几人,勾唇间是一丝残酷,紧接着靠着胖胖的身体竟是使出了一手好轻功,轻如飞鱼般进了考核门。
少年们看见了他眼中的轻视,也看到小胖子通过了考核门,而不是同他们这样从门口被弹了出来。
就算是再怎么痴傻的人,也明白了为何令牌会在关键时候断裂,都是这胖子搞的鬼。
包括领头少年的一群人都龇牙咧嘴,怒发冲冠,被人暗下手脚断了仙缘的仇,你说大不大?
不能说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
只能说,
谁藏得最深,谁算计得更好,谁就是赢家。
沈寒松心道:原来自己没看错。
这胖子在出传送阵的时候,锋锐的眼神突然敛下,等抬头时就化作了人畜无害的怯懦。
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这胖子是故意撞了那领头的少年,借着道歉的借口跟人进了林子。
至于出来时身上凌乱的脚步,也约莫是他故意激怒了少年们,被少年们拳脚相加时,悄悄在令牌上做了手脚。
这一系列的行动和算计,不说多么完美无缺,但对付一群热头小子,好使就行。
看他一来就争对那领头的人,还撞了他,应该是认识,私仇吧?
沈寒松轻松的想着,抬头的动作还是不变,像个木桩子似的站着,周围从身边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向他投来目光。
什么人啊,不赶紧进入考核门,还在发呆?
沈寒松可不管他们的想法,一门心思地有等到三炷香时间到的架势。
又过了很久,地上除了几个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这些人要不就是迟迟不敢去冒险跳入半空的,要不就是没那个能力的,唯一淡定的只有站在瀑布前的沈寒松。
随着人流的减少,他已经从角落走到了最显眼的正中。
玉门的光从一开始的明亮皓洁,如今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暗淡,估计快要暗淡的时候,沈寒松动了。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保持抬首眯眼的姿势。
还是不死心,再等等。
而另一边峡壁岸上,沈白枫三人刚一听到黑袍老者说完话,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考核门的事。
就听见一声这几日听惯了的欠揍声响起,
“既然没人,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沈白枫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可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他 看到穿过半个身子在考核门内的顾南城对他又来了个“抽筋笑”,还是带了个眨眼的。
瞬间又被他恶心了。
三人站在峡岸上,不同于其他人那样积极的跳下峡岸进入门中,而是商量着关于老者在甩袍袖将他们纳入乾坤袖,再把他们放到峡岸上的一系列的举措。
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沈寒松若是到了考核地,那也一定是在这周围。
他们此时还未发现峡谷底端的瀑布之下还有一群人。
较多的人站在岸上,跳入半空门中的基数也大,其中夹杂着一两个飞跃而入的人根本看不到,再加上从上面往下看,根本是黑漆漆的一片。
经过又几轮人群涌入,三人交谈中,终于发现了峡谷底的人。
是因为少年们的惨叫以及惨叫过后众人涌入的间断。
被突然而来变故吓住的一群峡岸上的少年们,突然没了入门的冲动,担心也被弹出门。
而后一个胖子从谷底跃上来的动作更加证实了沈白枫的想法。
周围的确有不是坐飞舟来的人。
沈寒松一定也在那些人里面。
放在心里许久的担忧终于放下,像是搬开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如今终于有了喘口气的舒畅感。
他想了想,道:“沈寒松应该是在谷底,我们等人走了差不多,再进去。”
沈苍柏对他心里的猜测也有一点想法,点点头,
“等人少了再入考核门,寒松应该就看得到我们了。”
说着,忍不住朝下方乌压压的一群身影里探寻 ,果然,人多了谁都看不出来。
沈梦柳抱着剑,对他们俩的商议不发一言,看来也是同意了。
几人静静等候,直到玉门光泽变得暗淡。
沈白枫打量着玉门的时候第一个就眼睛尖尖地发现了,他焦急地 站起来,对二人说道:“梦柳,你和沈苍柏一起先走吧,玉门应该快关了。”
沈梦柳点点头,也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跃下峡谷。
沈苍柏站起来后犹豫了一下,正相对沈白枫说点什么,就听得他道: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不会错过考核的。”
沈苍柏看着他扬起的笑容,没忍住说道:“记得,不要错过了。”
然后背上就被他推了一把,踉跄了一下,前进几步跌下了峡岸,正好入了那玉门之中。
“你!”沈苍柏余音还在,人已消失在玉门中。
沈白枫虚虚晃晃手,没忍住吐了个舌头,抱歉啦。
沈梦柳也站在了峡岸边,她朝沈白枫颔首,目光清淡中带了一线柔光,向后退一步,仰身倒在谷中,轻松后仰的一个飞跃便精巧的入了玉门。
沈白枫被她这一手炫技,吓得一跳,“没想到她有这般本事。”他喃喃道。
金丹修士中黑袍老者也看到了那水蓝色女娃的动作,没有灵气的波动,全靠身体的柔韧和跳跃撑起来的干净利落的动作。
眼中闪过欣赏的一丝笑意,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如果通过考核,也许......那里是个好去处。
眼见六千多的人都快走了,沈白枫站到了岸边,在玉门突兀的开始震动时开始心焦。
这该死的沈寒松怎么还么来!
不就是......仗着我,仗着我照顾你吗?!怎么还没来!
要是你还不来,那就..
那就...大不了我还照顾你行了吧?!
就在沈白枫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衣色是火红的少年,突然从峡谷底部一窜而起。
像一根红色的箭羽般于空中顿息闪身轻点脚尖,飞袖被风撩起,成了腾飞之势。
就在沈白枫看得入迷赞叹之时,身材颀长的红衣少年突然抬头。
面容尚且青涩,长而浓的眉梢,长发束起间足见其轻松写意般的若水游龙,举手投足的气质,宁静淡然。
薄唇的少年一双明亮的眼睛迅速在峡岸上扫过,似乎在找什么人。
四目相对见,薄薄的唇明明是最薄情寡淡的模样,却愣是如乍现的春暖,勾出了一副浅笑的模样,又拉扯出几分一闪而过的形状。
盯着红衣少年的沈白枫,不自觉的随着那薄唇的弧形,张了张嘴,是,
我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就这样直直冲向那刚刚跃上半空的红衣少年,
“你还知道来啊!笨瓜沈寒松!”少年清脆的嗓音盖过了巨大的瀑布声,回荡在山涧中。
红衣的少年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跳下来,还是冲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性子。
听见他责怪的喊他名字,无奈的轻笑,伸手把白衣的人接入怀中。
“来晚了,抱歉。”明明是道歉,沈白枫却很想哭。
等了那么久的人,终究还是来了,心里开心得他想要大声哭出来,又生生忍住。
“哼。”埋在红衣人的颈部不肯抬头,轻哼出声表达不满。
红衣的少年感觉到了润湿于肩窝浸染,心神一顿又将怀中的人搂紧,脚步浮空又一踏,闪身间便入了玉门。
衣摆纠缠间,红色风姿卓越,白色柔和静谧。
玉门缓缓闭合,玉光不再,黑暗又临。
三炷香到,玉门闭,考核开始。
☆、笨瓜
青草的香味随着嗅觉的复苏钻入口鼻,不说十分好闻,但也有独特的清新。
沈寒松睁开眼,便看见这广袤的草绿遍布视野。
清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感觉身上那个像袋鼠般的挂在身上的人,还死命扒拉着自己。
轻笑声响起,“白枫,已经到考核门内了。”沈寒松无奈的低头,凑近那个还不知道传送阵为何物的紧紧闭着双眼的人。
好歹安不安全就不能先睁开眼睛吗?
沈白枫听到少年特有的嗓音,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也挣开了眼睛。
刚一睁开眼睛,便直直望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他一愣,猛地推开沈寒松,
“进来了就进来了,乱喊什么。”
沈寒松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无奈敛笑。
“那我要叫你什么?”
沈白枫抿嘴不言,他也就是随便说说,白枫什么的...其实也不怎么讨厌呐。
沈寒松见他不说话,脑袋里思考不过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小枫子?”
他笑着又叫了一次,“小枫子。”
沈白枫的小名除了爹爹知道外,就没有人知晓了,此时从沈寒松嘴里冷不丁说出来。
冷冷的打了个寒颤,略羞‘耻。
沈白枫理着身上的衣服,抬头又瞪了他一眼,“瞎喊什么啊!”
“可是,凌叔不也这样喊你吗?”沈寒松不在意他的白眼,歪着头问他。
沈白枫可没有他这般的厚脸皮,他走了几步,道:
“他是我爹,你又不一样!”
“哦哦,也对。”沈寒松跟上他,背着两只手,肆意地转了下眼珠子,道:“那还是喊你白枫好了。”
沈白枫不想搭理他,走在前面偷偷翻了个白眼,“算了,随你。”没有必要在称呼上纠结,笨瓜沈寒松,就是个大笨瓜。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平旷无人的草地上,天色是浅淡的蓝,带着微微的薄云,勾勒出细致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