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作者:生姜太郎
文案:
傲娇血族(戚陆)X温和人类(司予)
排雷:血族,但非西幻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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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启事】
古塘村诚聘教师一名,无需资格证,月薪18k,包吃包住包网费,即刻上岗,享受公务员待遇
【岗位职责】
1、攻略冷酷吸血鬼;
2、安抚暴躁小蝙蝠;
3、定期维护拖拉机;
4、种菜养狗植树喂猫栽花驯鹿等系列日常工作;
4、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维系人类与其他种族的和平友好关系。
【任职要求】
1、人类,唯物主义者优先,O型血者优先;
2、心理承受能力良好,高血压、心脏病患者不宜上岗;
3、热爱动植物,有饲养宠物经验;
4、马哲思修毛概满绩者优先。
第1章 4G网络
司予把桌上那盆养死了的多肉扔进垃圾桶,和同事们简单打了声招呼,抱起纸箱转身往外走。
那可恶阴险的新晋总监陈一帆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右手捧着一杯珍珠奶绿,左手插兜,两脚交叉,斜倚在墙边。他还精心搞了个三七偏分发型,头顶吹的蓬蓬松松,戴了条明黄色发带,穿着件黄绿撞色衬衫。
三十好几的人了,法令纹能挤出个马里亚纳海沟,搁这儿模仿什么韩国小鲜肉?
司予心里嗤他,努力挺直背,右脸保持冷漠,同时左边唇角微微上扬,做了个潇洒不羁犹如江湖浪子的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小司啊,这就走了?”陈一帆叫了他一声。
司予没打算理他,他的直系leader和陈一帆是死对头,上月他们俩各带一个组,同时做一个短视频APP的东南亚推广项目。没想到项目才刚开始,leader出了场大车祸,司予只好硬着头皮顶上组长的位置。他熬了四个大夜总算赶出来一份策划,让组里一个大三实习生发给组内其他人,这缺根筋的玩意儿发邮件时手滑,群发给了公司所有人,关键是他还给这文件起了个颇引人遐想的名字,叫“最爱の小司老师の东南亚视频”。
司予半天之内被三个领导轮番指着脑袋臭骂,陈一帆大获全胜,不费吹灰之力就晋升产品总监,上台后马不停蹄借着这事儿把司予开了。
离职手续拖拉了小半个月,今天总算才全办下来,司予给全部门订了奶茶,权当离别礼物。
陈一帆把珍珠嚼的吧唧响,品评道:“小司啊,下次别在这家店订,虽然便宜,但这珍珠真没嚼劲!新开的那家皇爵贵族奶茶就很好,一杯四十几块,广告上面说英国皇室都喝的……”
司予摁下电梯键,对陈一帆的屁话充耳不闻。
陈一帆贴了个冷屁股也不觉着没趣,司予越冷漠他就越来劲儿,眼见着电梯就要到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司,接着打算去哪儿啊?要不哥送送你?”
陈一帆开的是辆丰田皇冠,这车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挺宽敞。
司予算了算他的几件行李,觉得陈一帆的车勉强够装,又算了算从市区打车去古塘至少得三百块,又觉得大丈夫该屈就得屈,有车不蹭是傻逼。
于是他转过身,点了点头,这回左右唇角都上扬了,扬得十分对称。他神情温顺,语气平和:“行,麻烦帆哥先送我回趟家,再把我送去西郊古塘村。”
陈一帆那喜笑颜开的老脸瞬间僵住,海沟挤得有点儿变形,捧奶茶的手微微颤抖。他万万没想到司予不仅答应了,竟然还提出了附加要求。
司予看他不爽,心里就很爽。
“叮——”
电梯到了,司予一只脚跨进门里,朝陈一帆扬了扬下巴:“帆哥,走吧。”
陈一帆扶了扶发带,不情不愿地跟着司予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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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帆一路黑着脸,司予猜他是心疼油钱,这几天油价又在涨,陈一帆出去接客户都开的公车。
司予先回了一趟出租屋,行李早几天就收拾好了,一个背包两个行李箱,上楼拎了就走。
他把大点儿的箱子放进后备箱,小箱子塞后座。
陈一帆往倒后镜瞟了一眼,司予的行李箱轮子在坐垫上轻轻碰了碰,他这宝贝车上周才刚送去保养过,于是着急地嚷嚷:“哎哎哎!你那破箱子小心点儿!别刮破了!”
“没事儿,破了也不用帆哥您赔啊,”司予摆正箱子,把硕大的logo朝前露出来,大度地笑笑说,“我这拉杆箱两万多,英国贵族都在用的。”
陈一帆沉默了,司予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眨眨眼说:“哥,走吧。”
“你去古塘干嘛?”等红灯的时候,陈一帆主动开口问。
古塘是市政府几年前才开发的新村,在西郊最荒僻的山里。前些年有个房产商打算开发度假村,去西山看地,没想到鸟不拉屎的荒山里竟然住着人。之后市里搞了个“建设最美原始村庄”的活动,口号喊得挺热乎,但没引起什么反响。大多人都和陈一帆一样,当个新闻看看就罢了,谁没事儿往又穷又土的山里跑。
“支教。”司予回答。
“啊?”
绿灯亮了,陈一帆踩下油门,汽车上了高架桥,他按下车窗,在风中大笑出声。
司予两手拉着安全带,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一个互联网公司搞产品的,失业后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穷村子里搞教育,听上去就和无恶不作的黑老大要坐火车硬座去西藏朝圣洗涤心灵一个效果。
陈一帆笑得眼冒泪花,呼呼的风往他喉咙里灌,他咳了几声,假惺惺地说:“小司啊,你才多大啊,只不过遭遇了一个小小挫折,你千万不要放弃你自己……”
“帆哥,这你就不懂了。”司予一本正经,把招聘简章上的话一字不差背出来,“为国家教育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帮助孩子们走出大山,实现人生价值、获得自我认可。”
陈一帆憋着笑,肩膀上下耸动:“有理想,有志气,好好好!”
车渐渐开出了城区,车道越来越逼仄,过了一条隧道后几乎见不到什么人,道路两旁峰峦起伏,山峰后藏着一团血红色的太阳。
司予头靠在坐垫上,突然撞见远处天边一道黑影疾飞而过,黑色双翼融进山中浓郁的墨绿。
司予心头猛地一跳,两手扒着窗框,半个身子几乎要探出去,他扭头盯着远方看了十多秒,但是什么都没有。
血红的太阳渐渐沉入山峰背面,司予心脏砰砰狂跳。
“干嘛呢小司?”陈一帆说,“虽然这破地儿没监控,但交通规则还是要遵守,万一扣分了怎么办。”
司予坐回位置上,说:“没事儿,可能眼花了,看见一只大鸟。”
“大惊小怪,”陈一帆嗤了一声,“我前年去澳大利亚度假,那边的鸟才叫大,你就是见识太少了……”
司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
“对了,古塘闹鬼,你听没听说?”陈一帆突然换了个话题。
“闹鬼?”司予说,“我不信那些。”
“我早上刷微博还看有人说呢!晚上山里经常有哭声,还有人喊‘放了我’、‘救救我’什么的,”陈一帆有点儿幸灾乐祸,“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你自己小心点儿,别怪哥没提醒你。”
司予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儿发慌,毕竟是个大山里的荒村,要不闹个鬼都辱没了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
前面一段连柏油路都没了,就剩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立着个石碑,刻着“古塘”两个字,底下还贴心地打了个箭头。
陈一帆把司予放在路边,撩了一下刘海,吹了一声口哨:“这天也黑了,哥就不送你进去了,有事儿常联系哈。”
丰田调了个头疾驰而去,司予在恶臭的汽车尾气里陷入了迷茫。
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天色昏暗,郁郁葱葱的树林夹着一条土路,放眼望去,前面好像蒙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没有路灯,司予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对眼下这种荒凉僻静的环境有种本能的恐惧。
明明就在山里,可却一片死寂,鸟叫蝉鸣统统都没有。司予抬头环视一圈,高处的林子呈现出一团团诡异的黑色,浓的要滴出墨来。
司予跺了跺脚壮胆,林子里有绿光闪烁,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司予吓得猛地急退两步,想到刚才陈一帆说的“闹鬼”,忍不住双腿发软。
他退回到柏油路上,想到范天行给他留了个电话,是古塘村村长的,要他到了就打这个电话。
司予在电话簿里翻了半天才翻到,村长叫林木白,他拨号之后等了很久才接通。
“你好,我是司予,是范局长新聘的教师。”他语速很快,“我已经到村口石碑这儿了,但不知道该怎么走。”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人类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司予重复了一遍,说:“对,我就是新来的老师。”
林木白听声音有点儿兴奋:“你先顺着那条路走进来!直走就行!”
“我……”司予结结巴巴,“我、我……”
我他妈不敢啊!
“你、你、你……”林木白好像觉着有趣,学着司予的样子说,“你快进来啊!”
“能麻烦您出来接一下吗?”司予犹豫着说。
“我出不去啊!”林木白脱口而出。
“啊?”司予没懂。
“哦,”林木白突然严肃起来,“我是说我很忙,每天要处理很多公事。”
司予抬起手臂看了看表,这都八点一刻了,一个破村子的村长能有什么事儿这么忙?
“你先走进来,”林木白说,“顺着那条路走到尽头,我叫戚哥开车接你。”
司予往土路的方向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一阵风吹来,树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小响动。
“快来啊!”林木白热情得活像风月场门前揽客的妈妈,“快来快来呀!我们全村都迫不及待了!”
没想到古塘村民这么热情。
司予心里有几分感动,毕竟是生活在大山里的村民,民风如此淳朴。
“行,”司予咬了咬牙,“你让那个七哥快点儿来,我马上就进去了。”
“放心,”林木白也不知道乐些什么,在电话那头咯咯直笑,“戚哥开车很快,肯定比你两条腿走得快。”
司予把手机插在裤子口袋里,恰好露出手电的那个角照明,他一手拖着一个箱子,低着头不敢看两边,缩着脖子快步往里走。
栏杆箱滚轮被小石子硌来硌去,发出抗议的声音。
司予也心疼,去年公司组织去海南团建,他为了装逼耗巨资买了个名牌箱,平时坐飞机托运都舍不得。
这宝贝箱子连机场传送带都没上过,竟然沦落到被村里小石头疯狂摩擦。
司予战战兢兢地走了整整十来分钟,终于要走完这条路。
前方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司予用力眨了眨眼,眼前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兜里的手机恰好宣告电量告罄,司予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厉害,背包里有个硬梆梆的东西硌着他的背,他反手摸了摸,是他老爸留下的那把桃木剑。
他记得出发前明明是先把剑裹到衣服里,接着才装进包里的,怎么剑跑到这个位置来了?
估计是路上颠的。
司予没多想,尝试着伸手往前碰触了一下。
着手一片冰凉,没有实体,只是一种湿冷的触感。司予手臂上的汗毛都直立起来,冷汗沁了一额头,他犹疑着不敢往前,更不敢原路退回。
林子里传来细小的响动,司予维持着一只手往前伸的造型,连呼吸都屏住了,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
“轰——突突突——”
突然一阵巨响,司予吓得浑身一抖,面无血色,哆嗦着嘴唇闭上眼。
这阵持续的轰鸣声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司予全身僵硬,仿佛听见了死亡的宣告。
随后,一大片刺眼的光冲破黑暗,嚣张地照亮了整片区域。
司予鼓起勇气睁开眼,眯着眼睛看过去,那束耀眼的白光穿透浓雾,是车灯。
“是七哥吗?”
司予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有一只手在雾中抓住了他的手,再用力一拽,司予低呼一声,毫无预警地被拽进一个人怀里。
浓雾背后就是古塘,司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刚刚在外面周身森凉,穿透这层雾气后,那种诡异的阴冷感消失殆尽。
司予头靠在一个肩膀上,借着车灯率先看见了一个公告牌,上面贴着一张海报,写着“4G网络已全面覆盖古塘村”。
司予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有社会主义4G网络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鬼?
“劳驾,从我身上起来。”
一道低沉嗓音响起,音质很冷,像是要融进如墨的夜色里。
“不好意思。”
司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倚在对方身上,匆忙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站着的男人披着一条长及脚踝的黑色斗篷,在夜晚也戴着兜帽。他背对着光源站着,身姿笔挺,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肤色很白,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整个人冷淡又疏离。
宽松的帽檐堪堪搭住他的双眼,司予看不清他的全貌,但仅从下半张脸的轮廓看,这位七哥俊美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