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公最后说:“玩得开心,晚点我来接你。”
怎么听怎么像把孩子丢去幼儿园的悲痛时刻啊!
饭菜上桌的时候阮鲤才感觉自己勉强回魂了,太丢人了,他今天是干嘛来了啊。
高妈妈还是对他那么亲切温柔,唉,可能Omega都是这样吧。阮鲤吃了一口妈妈做的山药块,好吃得差点落泪。他学的都是什么玩意啊,还是妈妈做得好吃!
“妈,这个山药做得真好吃。”他赶紧在高妈妈面前大夸特夸,夸得她咯咯直笑,脸上飘起了红晕。
阮鲤正夸得开心呢,高爸爸再一次点了他的名字:“咳,阮鲤啊。”
他赶紧收敛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高爸爸:“爸您说,我在听。”
给孩子紧张得,像开什么领导会议似的。高妈妈后来跟高宴川说起,她说感觉阮鲤下一秒就要掏出笔记本来记笔记了。这事儿高宴川笑了好久,笑到阮鲤扬言要把高宴川的黑历史发到他们公司群里去才作罢。
“就是之前那事儿吧,我先给你道个歉啊。”高爸爸也有点不好意思,儿子给他和老婆做了快一个月的思想工作,愣是把自己给说服了,顺带反思了一下自己碰见阮鲤出去玩的时候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宴川和我解释过了,爸妈也相信你和别人没什么的。先前对你使用了冷暴力,宴川说这种方式是不正确的,咱们一起反思一下。总之这事儿呢,我确实是有点反应过激了,你呢,下回也学着保护自己,毕竟迪厅那种地方乱得很,有些人就爱挑你这种年轻好看的小O下手。”高爸爸说了一大串,居然是要给自己道歉的。阮鲤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受宠若惊形容了,他忍了又忍,才没把惊讶的表情写在脸上。
一开始惊讶的是高爸爸并不是要责骂他什么,高妈妈还特意做了一大桌他爱吃的菜想让他这次回家开心一点。听到后面,阮鲤才惊觉,原来高宴川早就给他爸妈解释过自己真的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和别人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不仅仅是早就解释清楚,甚至后面还做了快一个月的思想工作,就是为了让父母不要对自己产生偏见。
阮鲤的心情有些微妙,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像胃里藏了一只蛹,现在它就要破茧,那种痒痒的感觉太撩人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阮鲤开始犯困,偏偏高妈妈聊天欲很旺盛,阮鲤不好扫她的兴,强撑着跟妈妈聊天。
“这个带点回去吧,你不是说很好吃嘛。”高妈妈给他装了一小盒山药块,“你要是想吃拔丝的,宴川也会,你带回去让他弄一下就行。”
“他好像不爱做饭呢。”阮鲤撇撇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抱怨。
“那得看什么人啊,如果给喜欢的人做饭吃,无论做多少次都会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吧。”不得不说高妈妈有些时候对事情的看法真的很少女,阮鲤有时在她身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好像一直都是青春的模样。
阮鲤接过那盒山药放在膝上,他坐在小板凳上,这时候正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摇椅上面的高妈妈。
她莞尔,柔声问:“怎么啦?”
“妈,那个……怎么做吊梨水啊?”想了很久,阮鲤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个容易啊,你喝还是宴川喝?”高妈妈伸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扯了白纸过来,唰唰几下给阮鲤写下简单的步骤,“如果是宴川喝的话不要放太多冰糖,他不大爱吃甜的。”
“嗯……”阮鲤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上一次高宴川问他是不是给他煮吊梨水的时候他还说不会呢,后面也没想着去学。这回听到高宴川咳嗽,心里居然一直惦记着,还跟他妈学怎么煮这个东西,想着回家弄给高宴川试试。
可能是胃里那只将要破茧的蝴蝶在作怪吧,阮鲤心想。
第十三章
下午六点半,高宴川的车子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他把车停好,三两步跨上门口的台阶,门恰好在这时候开了。阮鲤提着个保温瓶站在门内,他盯着高宴川,高宴川也盯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居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小鲤怎么了?”高妈妈过来看看什么情况,结果看到儿子和儿媳妇站在门口干瞪眼,“你俩干嘛呢?”
她觉得好笑,这两夫妻怎么回事?阮鲤下午认认真真向她请教怎么煮吊梨水,家里刚好还有几个梨,他又卖乖让她教教她实际操作,最后自己捣鼓出两碗的分量,拿保温瓶装了就往外走。
她还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有点反常,是不是被他爸吓坏了,打算好好安抚一下,没想到就看到两夫妻别扭地站在门口不讲话。
“下班啦?”高妈妈把目光抛向同样发呆的高宴川。那头很快回过神来,答道:“下班了,过来接小朋友回家。”
“这儿不也是小鲤的家。”他妈心情挺好,笑眯眯地逗阮鲤。
谁知道高宴川牵起阮鲤的手,像当初结婚的时候那样对他妈说:“我要带我的小锦鲤回我们的家了。”
“好好,那你们路上小心。”高妈妈也不留吃饭了,再次叮嘱注意身体就把俩孩子放走了。
上了车,阮鲤的心情还是有点微妙。刚刚他一直没说话,高宴川牵他的手她也很配合,就像来的路上男人交代他的那样“乖一点”。
“怎么不说话?我爸骂你了?”高宴川见他不说话故意逗他。
阮鲤摇摇头,说:“没骂我,还给我做好吃的了。”
“那不挺好。”高宴川开车的时候其实不怎么爱说话,但这时候他就是很想听阮鲤讲,“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高兴,阮鲤就是一直想着高宴川早就给自己解释清楚,并且给父母做思想工作这事儿。如果在父母面前亲他、牵他的手、叫很亲密的昵称都可以归为演戏,归为情景需要,那他和自己签协议以后没多久就给他爸打电话讲自己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对了,协议!他俩是签了协议的啊!阮鲤突然醒悟过来,赶紧伸手拍拍胸膛。
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还以为高宴川暗恋他,自己也差点喜欢上高宴川了!
好险好险。
“嗯?”他抬头看着高宴川,一脸懵然,“你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高宴川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丰富的心里活动,干脆闭嘴不问了。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几分钟才往前动一下,高宴川自认没有路怒症,可长时间的堵塞也让他心情渐渐焦躁起来。阮鲤后面一直没说话,怀里抱了个保温瓶,手上拿着手机狂摁一通。
可能在跟责编交流工作吧,高宴川猜测。
他用余光观察那只保温瓶,看来看去都觉得是他爸妈家里的,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阮鲤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脸莫名红了一片,顿了一下,说:“……吊梨水。”
这三个字一出,车厢里忽然安静了。高宴川没接话,阮鲤也悄悄把手机放下了,侧过头假装看风景。
“你做的?”可能是被阮鲤耍过一次以后心理阴影太重,高宴川憋了半天居然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阮鲤估计也想到了上次骗高宴川菜是他做的那事儿,赶紧说:“那肯定啊!”
“哦……”高宴川应了一声,两个人又沉默了。
车流慢慢往前走了不少,走到某个节点的时候一下子通畅了,高宴川专心开车,暂时没有注意力分出来观察副驾驶上的阮鲤。
上回他问阮鲤给不给自己煮吊梨水,阮鲤明明白白说了自己不会。这次他倒是没有问,没想到阮鲤回一趟家反而主动做了半壶给他。
进地下车库的时候阮鲤忽然问高宴川:“协议是不是快到期了?就一个月。”
“快了吧。”高宴川回答得含糊,他不大想那么快结束这种生活。
或者说,他暂时不想和阮鲤离婚了。
“那还挺好,我马上有要有工作了。”
这话叫人怎么接,难不成他还得附和一句“对啊挺好的”?
幸好阮鲤也没打算让他接话,自己拿着东西就坐电梯上楼去了。
他走得又快又干脆,一点没有等自己的意思。高宴川眼睁睁看着阮鲤把电梯门关上了,自己离门少说还有五十步。
忍一下,忍一下,阮鲤给你做了吊梨水!高宴川深呼吸,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还没等来下一趟电梯,心已经飞进家门了。
阮鲤换了身衣服,路过门口去厨房的时候看到高宴川在门口换鞋,本来想直接经过假装没看见,可是摆在玄关那儿的保温瓶又让他移不开眼睛。
唉,算了。阮鲤脚步停了停,对高宴川说:“吊梨水趁热喝,保温瓶也不能保温很久。”
“知道了。”高宴川好像是笑了一下,阮鲤没看清,心脏骤然收紧,随后跳得比平时快上好多。
“那个……”他伸手挠挠脸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我放了洗澡水,你要不先去洗个澡?”
虽然想明白了高宴川最近对他那么维护只是出于他俩的协议,可阮鲤一下子还没能从那种暧昧的情愫中走出来。
他可能真的有一点点喜欢高宴川,就一点点。
趁高宴川去洗澡,阮鲤赶紧回房间翻出来好久没吃的口服抑制剂,刚刚和高宴川待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两个人看着都没怎么说话,但是他身上有些不舒服——高宴川无意识释放了信息素,把阮鲤的信息素也勾出来。明明是深秋,阮鲤却觉得很热。
吃了药躺到床上,阮鲤在脑子里回忆上一次发情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算了算好像也快了,他又爬起来在床头柜翻找,想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只套子。
发情期和平时不一样,那时候他的生殖腔会张开一道小口,如果不做好避孕工作直接弄在身体里,搞不好真的会怀孕。
“阮鲤,你要洗澡吗?”高宴川搭了条浴巾在肩膀上,边擦头发边往阮鲤房间走。
他把快空掉的避孕套盒子丢回柜子里,抓起丢在床上的睡衣就溜进了浴室。
高宴川有点奇怪,这人怎么了?早上不还哭天抢地不肯回家吃饭,怎么回去吃了顿饭以后变得那么娇羞了?
加班半天都不觉得有多累,回到家洗完澡坐下来才感觉手臂格外酸,高宴川歪在沙发上刷手机,有点想享受一下小鲤捏肩膀服务。阮鲤洗澡很慢,高宴川等得差点睡着,一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坐直了身体。
“阮……”
“高宴川。”他话还没说出口,直接被阮鲤打断了,“我发情期要来了,应该再过半个月,你房间里还有几个套子?”
这我哪儿记得啊,高宴川腹诽,谁还天天数安全套不成?
“记得多买几盒,不然我怕不够用。”阮鲤转身回了房间,好像并没有要听他把话说完的意思。高宴川站起来往他房间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阮鲤突然把门打开了,补充道:“车上也记得放一盒。”
啧,他今晚就这几句话了?高宴川本来以为喝了他的吊梨水,他俩还能有别的交流,或者别的更深入的交流。或许他们可以聊聊各自喜欢的东西,慢慢培养别人口中的“夫妻感情”。
高宴川没让他把门关上,大腿一卡整个人挤进了阮鲤房间。
他的房间高宴川不常来,里头总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奶味。高宴川向来不爱吃甜食,也不怎么喜欢喝甜牛奶,现在倒觉得草莓牛奶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我们聊聊天?”他先开了话头,却见阮鲤已经坐在电脑前,上面打开了十几个文档。
“我得工作。”阮鲤说。
“怎么想到要给我煮吊梨水?”高宴川不管他的话,眯了眯眼,神情和刚才大不一样。
他这时候很有一个Alpha的样子,从眼神到肢体动作都充满了对Omega的侵占欲。
口服抑制剂是不是过期了?阮鲤怎么感觉身体又开始发热,他对Alpha的信息素更加敏感了,就连说话语速都放慢了:“就……你不是感冒咳嗽嘛,吊梨水止咳……”
高宴川走到他的身后,两臂往前一伸撑在阮鲤身前的电脑桌上。
“但我会觉得你是在向我示好。”他俯下身子,更贴近阮鲤的身体,嘴唇轻碰到他的耳廓:“是这样吗,小锦鲤?”
“没……”阮鲤控制不住自己发软的双腿,他半睁着眼,双颊一片绯红。他今晚不大想和高宴川上床,更加不想被高宴川的信息素诱导提前发情。
意识到阮鲤的状况,高宴川及时止住信息素释放。他靠近阮鲤的时候,后颈腺体就那么暴露在他的眼前。高宴川尽量不叫自己的视线落到那儿去,生怕自己忍不住咬掉那块“奶酪”,直接提前阮鲤的发情期。
他本来想利用Alpha信息素对Omega的天性压制,问问阮鲤对他有没有一点点和以前不一样的感情,又觉得这种问话方式和威胁没什么两样,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阮鲤真心的回答。
他又心软了。
阮鲤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后背冒了一层汗。如果高宴川刚刚继续下去,他真的有可能发情。
“高宴川,我真的要工作了。”
“好。”高宴川弯腰,一手撩开阮鲤的刘海,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早点休息,晚安。”
高宴川朝他笑了一下,这一下是实打实的。阮鲤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当然也没有错过高宴川温柔的神情。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拍了。
第十四章
高宴川的吻和那声温柔的“晚安”让阮鲤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改好编辑要的稿子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打开房门想倒杯水喝。客厅留了一盏小灯,主卧的门缝没有灯光漏出来,看来高宴川已经睡了。身上的燥热在高宴川离开他的房间的时候就消退了不少,这会儿只觉得喉咙还有些干。
家里水壶通常是没有热水贮存的,但是阮鲤倒水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至少还有半壶。慢吞吞地喝完一杯热水,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