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还以为你等得太久,吃醋吃到要离家出走了呢。”祝弃眉开眼笑,“咱们这就出发。”
元岳想了想,表情立刻晴转多云,显然有些吃醋,却不舍得朝祝弃发脾气,最后凑过去在祝弃额头吻了吻,这才心满意足,牵起祝弃的手。
祝弃考虑到姜半夏方才施展的蛊术,下楼时便选了另外一架公共电梯。元岳对这些并不在意,也没多想,只是幼稚兮兮地捏着祝弃的手指头。
电梯中途停下,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电梯内的两人就是一愣,随后目光落到了两人相牵的手上,身后蓬松的大白尾巴“噌”地一下炸起了毛。
第117章 制造机会
涂容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满心都是自己撞破隐机者隐私,即将被杀狐灭口的绝望。而就在这时,电梯里那个长得比狐狸精还要好看的祝弃先生,朝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狐狸,干什么去?”
涂容因为这个笑容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答:“可乐喝完了,我下楼买一点……”
“哎哟,这不是巧了吗?”祝弃笑逐颜开,将手中的可乐递了过去,“刚买的,喏,给你。”
涂容已经从祝弃的笑容中回过神,无比懊悔自己不坚定的意志,战战兢兢接过可乐,随手一拧——
“砰!”
大量液体带着泡沫飞溅而出,涂容霎时间想到了传说中的化妖水,据说可以将妖怪化为脓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嘭”地一声就变回原形,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不会把隐机者的隐私说出去的!”说着说着,他感觉一滴液体顺着脑袋流下,落入嘴巴,紧接着,可乐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咦?
涂容歪着脑袋眨眨眼,就发现元岳与祝弃两人正惊讶地低头看着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再定睛一看,原来刚才喷出来的不过是可乐而已,顿时心中大窘。
“我、呃……”涂容怀疑自己身上的毛都变红了。
祝弃蹲**,把可怜巴巴的小狐狸拎起来,替他甩了甩身上的可乐。涂容一声不吭地被拎着,乖乖缩着四肢,夹着尾巴,犹如一只死狐狸。
元岳则拾起被甩到地上的可乐瓶,里面还剩了小半瓶。他便拿着在涂容眼前晃了晃:“还喝吗?”
涂容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元岳却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将瓶子塞给他。涂容体型不大,不算尾巴也就一只可乐瓶的长度,便用四肢抱住可乐瓶,嗅着可乐的甜味发呆。
“都怨我,刚才拿着瓶子晃悠了一会儿,没想到气这么足。”
没想到祝弃会这样愧疚,涂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没事没事,我自己舔舔就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祝弃笑眯眯地说,“这样吧,咱们一起去看场画展,然后吃顿饭。”
涂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下楼买可乐,最后居然会演变成自己以原形的姿态,被放在摩托车后座上兜风。
他牢牢扒住坐垫,感受着劲风吹拂,眼看着自己的毛被一根根吹落,心仿佛在滴血。
祝弃与元岳没有发现涂容复杂伤感的心理活动。祝弃回忆着在元岳驾驶摩托从黑暗中冲出的一幕,而元岳则想起那天载祝弃回来,他睡着时轻轻靠在自己身后的触感。两人都是感慨良多,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
不多时,目的地到达。两人比跟满满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然而因为画展的缘故,小水滴培训机构已经停满了车辆,到处是家长与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元岳将不知为何变得生无可恋的涂容拎起,背上背包,转头去看祝弃,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师兄,元岳接完电话,脸色变得不太好。
“有事?”
“祝伯伯提前回来了。”元岳说,“师兄让我现在过去。”
祝弃一怔,随即笑道:“你去吧,满满还要过一阵子才来。等会看到他的画,我拍一张给你。”
“可是……”元岳不怎么情愿。
“快去快回。”祝弃推了他一把,顺手将涂容接了过来。
元岳想了想,最后点点头:“那我去跟他说一说,把婚约取消掉。”
恐怕你师兄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祝弃在心中苦笑。
这件事情,其实纪观其同他提过。
在纪观其口中,元岳自小便心思聪敏(祝弃对此深表怀疑),虽然蛊虫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转移情感,但如此突兀的改变,定然会让元岳起疑。
“元岳这孩子,向来沉稳自持,对待情感深藏不露,便是心中存有恋慕之情,也不会被冲昏头脑,忽略不正常之处。”纪观其这样评价元岳,“因此,必须要徐徐图之,不能让他看出疑点。”
祝弃只觉得不可思议。
纪观其口中的那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真的是那个坦荡地说自己吃醋,每天要说无数遍喜欢,在自己面前甚至有些呆头呆脑的元岳吗?
然而纪观其可是看着元岳长大,对他的了解定然比祝弃要多。祝弃当时也没好意思多说,只是点点头。
“因此,我会在未来四十九天内,制造他与祝家小姑娘接触的机会,让元岳认为自己是在相处中对她日久生情。”
没想到纪观其的动作这样快。祝弃打发走元岳,抱着涂容懒洋洋地晒了会儿太阳,出神地想了想元岳会不会跟祝语霖发生点什么。
然后他发现,这真的很难想象。
祝弃抬手揉了揉心口,涂容突然小声问:“你现在身上很疼吗?”
“哇,你别突然开口,会被人抓走去研究的。”祝弃赶紧抱着涂容一个转身,生怕被别人看到。
“别人只会听到狐狸的叫声,你能看破我的尾巴,才能听懂我说的话。”涂容解释了一句,感同身受地说,“那一定很疼,我的尾巴受伤的时候,身子也会这样一抽一抽的抖。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受得伤呢?刚才隐机者在的时候,你明明还好好的来着。”
祝弃心说这小狐狸活得还挺滋润,痛了都不用忍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连狐狸精都能骗过,不禁又有几分得意,笑道:“人在忍笑的时候,身体也会这样抖。”
“咦,有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涂容茫然地问。
祝弃此时却已经在人群中找出了一张熟悉的小脸蛋。满满此时也看到了他,正兴奋地涨红了脸,一个劲地朝他挥手。在他身边,围绕着邢冬徐茵几名小伙伴,此时也在高兴地蹦蹦跳跳。
“当然。”祝弃快步朝满满他们走去,“你很快就会交到几名新朋友,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
几分钟后,在一群小朋友的围绕中,涂容严肃地思考着。
虽然他喜欢跟小孩子玩耍,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喜欢被人用橡皮筋在尾巴上扎小辫!他可是一只走过红毯的时尚的明星狐!拥有专业明星造型师的那种!
涂容的神情是那样肃穆,目光是那样深邃,哪怕是被挠到舒服地呼噜出声,尾巴快乐地甩来甩去,把零食啃得嘎吱作响,都无损于他在思索形象问题时的威严。
“哥哥,它能吃小鸡腿嘛?”满满拿着香喷喷的零食,回头问正在欣赏画作的祝弃。
祝弃正在仔细观看满满的大作,从中充分地感受着未来天才画家的潜力,闻言看了一眼享受众多小朋友按摩与投喂的小狐狸,笑道:“你去问问它。”
涂容心满意足地啃起了小鸡腿,祝弃又将目光投向满满的画。
画上有蓝天白云,绿树成荫,一座红色屋顶的小房子前,两大一小三个人正在放风筝。
祝弃仔细看了半天,最后只猜出那个小的是满满自己,而两个大人……实在看不出是谁。祝弃一边感慨满满小小年纪,竟然懂得抽象艺术,一边在心里将两人当成是自己和元岳,兀自畅想了一番。
不知道元岳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屋子里热热闹闹,小朋友们又笑又叫,家长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祝弃看了一会儿,摸摸满满的脑袋,对他说:“我要走啦。”
“哥哥?”满满奇怪地抬起头,他直觉祝弃的状态不太对,却没办法很好地描述出来,最后只是担忧道,“哥哥不舒服呀?”
“没有。”祝弃笑道,“只是这两天骗人骗得多了,有点累。”
第118章 解除婚约
出门的时候是两人一狐,回家的时候便只有祝弃一个——涂容深深为小朋友们的热情而感动,决定吃完零食再回家。
奇怪的是,明明只少了一个人,房间却立刻变得空荡荡的,有些大得吓人。
祝弃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晃晃脑袋,开始清点东西。
虽然只住了短短几天,元岳却已经给他买了不少东西。成套的牙刷杯,情侣拖鞋,连毛巾都是情侣套装,衣服更是乱七八糟什么类型都有,也不知道元岳是如何买的。
至于祝弃自己带来的私人物品,则少得可怜。一个背包就能装下他的全部家当,随时背起包就可以离开。
祝弃打开柜子,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呀掏,最后取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盒子的外表已经有些旧了,但依然能看出精致的造型。里面盛放着他最珍贵的东西,之前哪怕流落街头,最窘迫最难过的时候,他也没动过盒子里的东西。
祝弃凝视良久,按下首饰盒隐藏的按钮,盖子轻轻弹起,露出里面的挂坠。
铂金的挂坠比硬币稍大,繁复精美的祥云图案雕刻其上,环绕着中间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母亲为祝弃起的名字,是她亲笔所书,字迹隽美,笔锋温柔。
只可惜,祝弃的命运却不像母亲希冀的那般。他笑了笑,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自己是她最重要的宝贝,但将来一定有一个人,会像她一样爱他。
母亲说过许多谎,比如说她的身体会好起来,比如说父亲其实很爱他……但这句话,却是实打实没有掺假。祝弃轻轻合上首饰盒。
再过十天,正是元岳的生日。
正出神地想着心事,祝弃突然听到房门传来动静。他急忙将首饰盒塞回包里,放进柜子深处藏好,这才跑到玄关。
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元岳回来了。
祝弃顿时傻了眼,还特意看了看时间——没错,此时距离自己回到家,堪堪过了二十分钟。
“你……忘带东西了?”祝弃只能如此猜测。因为如果算上往返的路程,元岳在祝家呆的时间短暂到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我回家啦。”元岳笑容满面,“原本我想去看看满满的画,然后跟你一起回来,结果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就跟满满玩了一会儿。他的画很不错,就是把你画得有点丑。”
“等等,你不是去祝家了吗?”祝弃现在怀疑元岳压根就没去。
孰料,元岳却一脸无辜:“去了呀,师兄、祝伯伯,还有祝语霖都在。我们一起喝了茶。”
“哈?”祝弃只觉不可思议,“然后呢?”
“茶喝完了,我就站起来走了。”元岳老老实实地说。
“走了?其他人知道你直接走回家了吗?他们真的没以为你只是去上个厕所?”
元岳歪了歪脑袋。
“撒娇卖萌是没有用的!我不吃这套!”祝弃严厉地朝他比划了一个叉。
元岳便笑嘻嘻按住祝弃的手,凑过来亲亲他的脸。
“我想你了嘛。”
元岳的声音就跟他人一样暖洋洋的,热得祝弃忍不住脸红,他将人推开了一点,勉强板起脸,问:“祝语霖长得可是很漂亮,而且好像也挺喜欢你,你就一点都没有动心?”
“她又不是你,我怎么会动心?”元岳想了想,“不过,她倒是有点奇异的地方,明明年纪不大,但气息却很沧桑,大概是因为她身上带有某种亘古相传的灵物。”
这所谓的“灵物”,大概就是七窍玲珑心了。祝弃暗想。元岳明明知道这件事,可说起来语气平静无波,纪观其所制造的两人接触的机会,到底有没有用呢?
这样想着,他就问了出来:“你师兄怎么说?”
“师兄不许我提解除婚约的事,他说他自有安排,还拿话堵我。唉,你知道我嘴笨,师兄不想让我开口,我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元岳委屈极了。
“解除婚约这样大的事,当然要从长计较。”祝弃已经维持不了严肃的态度,语气不知何时已经放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的。这样就够了,不用在乎旁的人和事。”
“那怎么可以。”元岳睁大了眼睛,“你原先明明很在意的!”
“我……”祝弃想说今时不同往日,想说自己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想说他可以继续留着这个婚约……但该死的,这些话竟全都哽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是笑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使了个小法术。”元岳就等他这样问,顿时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眉飞色舞道,“师兄说了那么多话,口很快就干了。我就让他被茶水呛了一下,趁他咳嗽的时候,把事情跟祝伯伯说了!”
“……啊?”祝弃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那个纪观其……那个看起来高深莫测、气度惊人的纪观其,就这样被如此幼稚的一招搞定了?!
“那祝——他怎么回你的?”
“哦,祝伯伯不太愿意,还挺生气的。”元岳回忆道,“我再三解释我有了喜欢的人,但他还是觉得我看不上他的女儿,除非我尽快与祝语霖结婚,不然他就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