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要紧,两人也没心思浪费时间,直奔酒店监控。
祝弃脑子转得快,记忆力也好,几个屏幕一起开倍速,便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正面面相觑,忽听祝弃说了一句:“这里!”
画面定格在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她正跟一名男子走进酒店电梯,电梯门关闭的刹那,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团被她抛了出来。
“求救的人就是她了。”祝弃若有所思,追着女孩的行迹查看监控,最后看着她跟男人走进一间套房,两人并没有出来。
从监控上看,女孩神志清醒,并没有被下药的样子。
——难道她遭到了胁迫?
祝弃联系了汪自顺,将事情告知后,展示了那张“救救我”的纸条。汪自顺判断得非常迅速,让祝弃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几分钟后,几名便衣匆匆赶来。与酒店人员稍作商量,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准备化妆成酒店的清洁人员进行潜入。
接下来的事情,祝弃并没有参与。他跟抱着小狗的女孩坐在监控室,一起目睹了便衣混进套房。紧接着,守在门外的几名便衣就接受到同事的信号,几人一拥而入。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画面中多了一名上身赤裸、已经被制服的男子。他的表情异常愤怒,正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女便衣搀扶着一个姑娘走了出来,正是之前丢出纸团的那个。
“结束了。”祝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女孩身边,拍拍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狗,“你立功啦!”
女孩则呆呆看着监控屏幕,似乎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
虽然一直跟在祝弃身边经历了一切,但她一直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直到此刻,女孩被营救出来,她才后知后觉一阵后怕。
万一自己当时将纸团随手一丢,女孩身上会发生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女孩身上已经发生了什么。如果自己速度再快一些,反应再快一些,脑筋再灵活一点,会不会……
“想什么呢!”祝弃大嗓门地喊了一声。
女孩被吓得整个人跳了一下,无意识抓着小狗的毛,喃喃道:“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就不管了?”
“对啊,警察都来了,你还想干什么。”祝弃起身,随口说着,朝门口走去。
“可是……”女孩咬了下嘴唇,艰难地问,“我是不是,原本有机会救下她的?”
祝弃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女孩:“你这个想法,倒是跟我认识的一个家伙挺像。”
“啊?”
“我当时好像说了一番特别帅的话,当场就让她解开了心结。嗯,是什么来着?”祝弃拍拍脑袋,“想不起来,算了,那我就说另一番特别帅的话。”
女孩正准备洗耳恭听,却见祝弃闭上嘴巴,正用目光催促她。
“是什么?”女孩只好问。
祝弃摸了摸肚子,严肃道:“我饿了,你要不要请我吃饭?”
“为、为什么?”虽然如此说,女孩脸颊却泛起淡淡红霞。
祝弃笑着一拍手:“这就是了。无缘无故,你不愿请我吃饭;同样是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把其他人遭受的苦难算在自己头上?”
“我……”这番话无理至极,女孩张口想要反驳,然而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祝弃的例子固然无耻,却很有力地说服了她。心头的负罪感一轻,再看向祝弃时,除了每次都忍不住的惊艳,女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与感激。
祝弃没有注意,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与女孩道别后,便径自离开。
他是真的有些饿了,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与元岳在一起分享美食。而今天这个时候,元岳在与祝语霖约会。
元岳把他养得胃口都有些叼了,这样下去可不好。祝弃揉了揉心口,苦中作乐地想。离开元岳也是件好事,不然迟早要被他喂成个大胖子。
回去的路上,祝弃路过便利店,顺手买了瓶可乐。夏日炎炎,冰爽的可乐相当宜人,祝弃一边喝一边走,心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可能是今天的天气太好,阳光晒得人晕头转向,饶是以祝弃的记忆力,也没有想起来。他慢悠悠地边走边琢磨,突然发现前方的路上围了一些人。
祝弃最喜欢凑热闹,喝着可乐过去一看,被围在中心的是宠物医院,几名执法人员正抬着个笼子从里面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有人问。
马上有知情者热心解惑:“有人非法养狐狸被人举报了,现在狐狸还在,主人跑了。听说要把狐狸送林业局去。”
呃……
笼子终于被抬了出来,祝弃的动作在喝可乐定格。因为就在这一瞬间,笼子里涂容茫然无措的目光,正对上了笼子外围观的祝弃的双眼。
可乐从祝弃的嘴角流了出来。
涂容被抬上车,车门一关,绝尘而去。
第124章 母女亲情
“我被人抓走,你就眼睁睁看着!”房间内,涂容浑身毛都炸了,气愤地朝祝弃大吼,“还喝着可乐!”
“所以我不是又去把你捞出来了么。”祝弃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声音比涂容还大,甚至还在嘲笑他,“还是个狐狸精呢!你怎么不自己变成人逃走?”
涂容一愣,声音弱了下去,有些心虚,尾巴一晃一晃的:“我、我中暑……就忘记了嘛。”
祝弃嗤笑:“哦,那你为什么中暑了呢?”
涂容委屈极了,明明是祝弃把自己一个狐孤零零地抛弃在宠物医院里,自己跑去买冰镇可乐喝,怎么到了最后,感到愧疚的反而是自己呢?
他的脑容量实在不大,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努力地想了好久,也没有想明白。
糊弄住犯糊涂的涂容,祝弃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看到小狐狸被关在笼子里拉走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几分心虚。因此才赶紧想办法拦下车,将涂容营救出来。
如今涂容已经安全,他随手揉了揉那光滑柔顺的皮毛,试探地问:“下次你想出去散步,还需要人遛吗?”
涂容立刻警惕地竖起了耳朵,怀疑地打量着祝弃。见状,祝弃已经对他的答案不抱希望,目光黯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糟了,难道他很想遛我吗?涂容心里一动,偷偷观察祝弃。
祝弃的长相自不必言,连涂容都觉得这家伙漂亮得过分。只是性格实在恶劣,涂容跟这家伙并不太熟,可就是这短暂的几次接触,已经让他充分认识到祝弃欺软怕硬、欺凌弱小、见财起意、随便遗弃狐狸等等的恶劣缺点——可就是这样又嚣张又坏心眼的一个人,露出伤感的神情时,竟然这样令人心疼。
难怪隐机者会看上他,涂容暗道。祝弃这一叹气,让他心里突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很对不起祝弃一样,最后只好别别扭扭地说:“那你要是想遛我的话,可不许把我丢在宠物医院啦!”
祝弃一喜,哈哈大笑地拍着他的脑袋:“只要你别中暑就好!哈哈哈,你打完针之后张嘴流口水的样子,我还拍了一张呢!你要不要看看?”
涂容磨着牙:“不要!”
祝弃却乐呵呵地要给他看,刚解锁屏幕,一通电话恰好打了进来。
元岳?
祝弃眼睛一亮,可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眼睛里那点亮光如漆黑夜里的火星,闪一闪就寂灭了。
“汪大队长,有何贵干呀?”祝弃的腔调还是那样不正经,“那小姑娘怎么了?不会是你们抓错人了吧?”
“还不是你提供的线索!”从汪自顺的声音听起来,他已经是焦头烂额。
祝弃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大哭大嚷的声音,不由大惊:“汪队,你那边怎么有女人哭啊?难道你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汪自顺中气十足地嚷嚷,“我是那种人吗?要是你嫂子知道,我还有命在这里跟你打电话?”
祝弃想起汪自顺的妻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汪自顺似乎是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女人的哭喊声一下子减弱了不少。再次严肃地训斥过祝弃让他不要胡说之后,他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便衣进入酒店套房后,发现屋里有两个人。一名裸露上身的男子正将一名不断挣扎的女性按在床上,女性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
见到这样的场景,警方自然是当机立断,立刻对男子实施抓捕。然而,将人抓到派出所后,男子却对“强奸”的指控极力否认。
据男子说,两人是相亲认识,今天约好一起来酒店开房,房间还是女方开的。从始至终,女方都没有表露出不情愿,直到上床的时候,才发了疯似的开始反抗。
“我就是以为她当时犯病了,想按住她,怕她伤害到自己。”男子如此解释,“打她耳光是为了……对,为了让她清醒过来。”
听到这里,祝弃忍不住插嘴:“汪队,您老人家的眼睛比狐狸还精——”说到这里,祝弃顿了顿,目光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甩着尾巴玩的涂容,换了一种说法:“您的眼睛可是火眼金睛,会被这几句话糊弄住?”
“问题不在这里。”汪自顺叹了口气,“那姑娘像是真受了刺激,来到派出所后一直一言不发。我们通知了她的家人,她妈一来,就开始闹着要打人。”
“打那个男的?”祝弃推己及人,“唉,这大妈也太急了,怎么能在派出所动手呢?应该先——咳咳,我是说,打人是不对的。”
汪自顺却道:“不,她要打的不是那个男的,而是她姑娘。”
“啊?”饶是祝弃之前见惯各色人心,此时一时间却也无法反应过来,“为什么?”
“情况有些复杂……”
据汪自顺说,女孩的母亲来了之后,看到被关押的男子,听完情况的介绍,就开始哭天抢地自己命苦,还扑过去打自己的女儿,骂她丢人。警察再一问,原来男子确实是女孩的相亲对象,比她大了八岁,正是女孩母亲介绍的。而酒店的房间,也是女孩母亲用女孩的身份证预订。
“这个当妈的,自己开好房,让那个男的去强奸自己的女儿?!”祝弃这下子是彻底愣住了,“男方很有钱么?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听她的意思,是一心为姑娘好。”汪自顺说。
祝弃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问:“那这还算强奸吗?你们不会把那男的放了吧?”
“怎么不算?人证物证俱在,又被我们当场抓获。但那姑娘一直没有开口,被她妈领回去了。我是担心……”
“行,我知道了。”祝弃当即表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祝弃思忖片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眼珠转了几转,脸上便露出一个狐狸般狡猾而胸有成竹的微笑。
一边的正牌狐狸还在歪着脑袋,茫然地看着他。
“这次,说不定需要你帮忙。”祝弃抱起涂容,微微一笑。
第125章 初步查看
汪自顺没有将话挑明,但意思祝弃已经完全明白。
作为警察,他有许多不能说的话,不能做的事,可身为骗子的祝弃却没有这个顾虑。
他准备布一个局。
布局的首要条件,就是收集信息。
之前,元岳一个电话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祝弃却是没有这样便利的条件。他随手扒拉着涂容柔顺的毛,在心里琢磨这次该用什么样的方法。
祝弃在这方面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思索片刻,已经有了主意,抱着涂容出了门。刚走到楼下,心中猛地一痛,抬头一看,却是元岳迎面走来。
这噬心蛊,居然还有这种功效。祝弃苦中作乐,脸上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先是围着元岳转了一圈,啧啧道:“某个人中午吃得不错呀。”
元岳则是盯着被祝弃抱在怀里的狐狸,无比自然地将涂容接过拎在手中,这才对祝弃道:“那里的点心很好吃,我带了一些,让人送回来了。”
“……除了点心,你就没有别的想告诉我?”
元岳想了想,脸上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我答应了人家,不告诉你。”
“哦,原来你们之间有了小秘密呀。”祝弃已经竭力隐忍,却还是没忍住酸溜溜的语气,“你告诉她我的身份了?”
元岳摇头:“原本我答应她不告诉别人,但是你不能算别人;后来她又让我不告诉第三个人,我对她说,你是我心里‘第一个人’。最后,她就只要求我不告诉自己喜欢的人了。”
祝弃一阵无语,原先的醋意不翼而飞,心口一阵阵钝痛,却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真是呆,干嘛要说出来呢?”
“不说出来,她怎么知道?”元岳说到这里,有些气鼓鼓的,斜着眼看祝弃,“祝语霖想跟我结婚,我去见她,要强调好几遍我有喜欢的人。”
祝弃听出元岳话中有话,忍俊不禁:“然后?”
“然后你在家里,抱着一只公狐狸走来走去!”元岳皱眉,“你就不能让他自己走吗?”
祝弃这才想起,上一次两人带着涂容去看满满时,元岳也是一路上都拎着涂容不放。原来这家伙是在暗搓搓地吃醋啊!
被拎在元岳手上的涂容已经快被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