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给这家伙剪头发了。
齐沭不合时宜地想着。
“齐沭!”感到被忽视的青年不满地唤道,齐沭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阿遇,南门上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据说慕斯蛋糕做的很好吃。”他垂下眼睛,想起今天下午约见捉鬼师的时候,听到隔壁女生赞叹一家甜品店,竟被吸引了注意。
他准确地报出了甜品店的名字。
“起来吧。”齐沭对青年说,“我给你剪一下头发。”
“然后去约会。”他想到青年蜷缩在被子里睡觉的画面。
小妖怪一个人。
于是就有点心疼。
这毫无道理,偏心偏得厉害。齐沭对将死之人都难产生怜悯之心,却为一只妖怪一个人呆在家里而感到心中酸软钝痛。
“嗯?”齐遇呆呆地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快六点钟了,冬天天黑的早,此时窗外已经亮起了灯火,“这么晚了也可以约会吗?”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会不会累?”他拉着齐沭的手问道。
齐沭笑着吻了一下齐遇的手背:“和男朋友约会就不累。”
齐遇没再说话,他咬着嘴唇笑了,像一只小兽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卫生间
“那你快来!”齐遇找出剪刀,像模像样地将浴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齐沭一手插进青年的发间,两指合拢夹住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剪刀比划着长短,发现自己身前的人僵硬地像一尊石头。
他的手向下滑去,摸到了齐遇的耳朵,轻轻揉着,惹得他轻轻颤抖起来。
“你不要玩了!”齐遇不满地将抖下去的浴巾重新围到脖子上,像是英勇赴死的展示一般闭上眼睛,“来吧!”
看到齐遇的表情,齐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植物是不需要修剪枝桠的——除了盆栽。
对于一株植物而言,剪去它们的枝桠,绝对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齐遇变成人太久了,化形纯熟,就连头发都在自然生长,以至于他有时候都会忘记,齐遇是一只妖。
他不由失笑,看来傻气是会传染的,他真是、真是变得和齐遇一样,脑袋短路,成了呆瓜。
“好了。”齐沭放下剪刀,听到剪刀与桌面碰撞的声音,齐遇才睁开了一只眯缝着的眼睛。镜子里的青年也眯缝着眼睛看着他。
头发还是有些遮住眼睛。
“嗯……”齐遇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瞎吹,“果然更好看了!”
他回想起网上看见的哄人公式,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具体动作。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齐沭给他剪的头发,齐遇指着右眼上面的刘海说:“我今天早上在客厅喝牛奶的时候还被它戳到了眼睛,现在好多啦!”
“这个长短正好!一点也不挡眼睛!”虽然左边还是有点扎,但是齐遇遇表示坚决不能打击齐沭的自信心!
齐沭面无表情地伸手刨了一下齐遇的刘海,将它们拍均匀。
好的,现在不仅是左眼,右眼也被扎到啦!
盥洗室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齐遇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夸下去。
面无表情的男子喉间发出了一声气音,像是清嗓子,又像是闷笑。
“呆瓜。”齐沭揉了一把齐遇手感良好的头发,“没有剪,你可以自己把它变短。”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我发现齐沭一害羞就会用食物来转移齐遇遇的注意力。
齐沭:咳。
这几天电脑都没有碰,但我发现我竟然申了榜【自杀警告】
这章甜不甜!!!甜不甜!!!
第62章 狗子
南门上的甜品店叫做Puppy,店如其名,店内不仅有两只哈士奇,连蛋糕也是小狗形状的。
齐遇点了店内的招牌,巧克力慕斯,算是网红款了——一只巧克力色的沙皮狗。
那只白色的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齐遇的目光黏在菜单上,但是他不能吃太多,妖怪也是会发胖的。
尤其是,又宅,又热衷高油高糖的妖怪。
令人咬小手绢的是,齐沭这种不喜甜食的人,却是实打实的怎么吃都长不胖的体质,令参惆怅。
齐沭的体型一直偏削瘦,虽然他肩宽腿长,但总给人一种温和的、极具欺骗性的病弱感。但齐遇用摸过的咸参手表示,齐沭有腹肌!
当蛋糕端上来的时候,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趴在栗色的丝绒被上,睡得很香。
它的眼睛和鼻子间有着可爱的褶皱,让小狗流露出一副有些可怜有些忧愁的表情。
齐遇把盘子转了一圈,发现小狗的每一处都这么可爱,四个小小的爪爪,短短细细的尾巴好像随时会欢快地摆起来,耷拉下来的耳朵,还有鼻子,最可爱的就是鼻子了,圆润的黑色小三角,湿漉漉的。
他不忍心吃了!就像在吃小狗一样!
两只哈士奇毫无危机感地在餐厅里上蹿下跳,有一只甚至从齐遇的背后窜过去,跳上了高高的沙发,吓得坐在那里的姑娘差点打翻了蛋糕。
齐遇不由腹诽,每天都有人在餐厅里吃小狗蛋糕,这俩狗子不怕吗?
两只二哈不知道怎么了,嗷呜嗷呜地大叫起来。叫声不断,像是在吵架。
其他人听不懂,但是齐遇却能听个大概。虽然两只狗都不是妖,却很有灵性,更重要的是,齐遇的封印松动后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一些兽语。
他不清楚兽语的来源,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若是齐沭知道,那他一定会明白兽语的来历——只有千百年前的大妖才会如此多的兽语。
当时没有妖盟,妖与人的关系比现在恶劣许多,妖的成精方式又各不相同,妖没有统一的语言。而且,人族的捉鬼师神通大显,古代人口基数又远小于现世,于寻常小妖而言混迹人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大多数的小妖都只会自己的语言,好一点的能懂个两三种,只有大妖才有充足的时间和能力去学习其它语言,悠游于人世与妖界。
【假如我们抓住一只猫,你要把它送给阿海还是苏苏?】
齐遇猜苏苏指的是甜点师,她的胸牌上写着紫苏。阿海大概是咖啡师,他们应该是一对年轻夫妇。
【我为什么要抓猫?它们会吸引苏苏的注意。】另外一只嗷呜道,【我觉得有个你就已经够了。】
【我是说假如!】
【谁抓的?你还是我?】
【当然是我,是我说的假如!】
【我觉得是我!我上次吓花花你看到了吧!你是想起这个才做的这个假设!】
【我!】
【我才是!】
两只狗因为一个虚无的假设,为了一只存在在假如里的战利品吵了起来,不到三秒钟,两只狗开始你刨我我刨你,上蹿下跳地追逐起来,把整个咖啡厅闹得鸡飞狗跳。
好在两狗还有点营业精神,没往客人身上扑,也没撞翻桌子,顶多也就打翻一下垃圾桶。
阿海有些无奈地探出头来:“停下!二傻三傻!”
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齐遇想到,果然两只狗都没有理会阿海,继续打闹。
“苏苏~”阿海用一种类似于撒娇的语调叫到,唤作苏苏的女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裱花用的工具。
不用男人解释发生了什么,苏苏就脱下手套拍拍旁边的塑料袋子,塑料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就让二傻三傻停止了争吵。
两只狗飞快地跑到甜品店右下角——那一片没有多余的桌子吧台,光溜溜的,只有地上放着两个食盆。
哈士奇对塑料袋的声音非常的敏感,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一听到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准备开饭。
只见苏苏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盘食物放到两只狗面前。
每一盘子上都是一只背脊黑灰,肚皮雪白的小狗,小狗有着蓝色的眼睛,雄赳赳地站着,透着股调皮的神气。
苏苏拿着盘子作出撞击的姿势,两只小狗也像是撕打在了一起。
两只二哈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纷纷夹起了尾巴。其实也不是预感,这两家伙已经看了很多次了,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二傻呜咽起来:【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别掉尾巴!我尾巴最好看了,和二傻那秃毛狗不一样!】
【你说谁秃毛?】
【谁问说谁!】
眼见着两只狗从认怂发展到准备再干一场,齐遇都感觉到了无语。
苏苏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这声咳嗽就像是停止键一样,两只狗又收起来龇出来的牙。
店里的客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熟客都轻声笑了起来,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苏苏数落着两只二哈:“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你们看那沙发,看那抱枕,都被你们踢下来了!”
“还不给那桌的小姐姐道歉。”
二傻听懂了,但是梗着脖子不肯认。
三傻却叫了起来,声调比方才的高亢不知道低了多少,像是一个十分有诚意的道歉。
但实际上,它在说:【是二傻的错,是二傻的错~】
二傻听了生气极了,愤怒地朝着三傻咆哮。
可惜苏苏听不懂三傻的坏心眼儿,她打了二傻几下:“就你能就你能!”
“汪呜汪呜!!!”不是我!是三傻!!!
“嗷嗷呜!”你冤枉我!我生气了!我不要理你了!
二傻呜呜旺旺地叫着,齐遇听到它的诉苦噗地笑出了声。齐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齐遇清了清嗓子,低声地告诉了齐沭。
“总之,三傻好腹黑,二傻被它玩得团团转了!”齐遇乐不可支,他拿着金色的小叉子围着小狗儿打转,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太过可爱无从下口!
看脸这种事情不仅存在于人类之间,还存在于食物之间,长得好看的食物难道都会活得久一点吗!
齐沭看到齐遇纠结的小表情暗自感到好笑,他接过小叉子,轻轻地叉掉了小蛋糕的一只爪子。
齐遇发出可惜的惊叹声,齐沭不为所动,将叉子喂进齐遇的嘴里。
小蛋糕带着的凉意几秒种后就随着体温化开,浓郁的巧克力味在唇齿之间流淌。
呜,好吃!
里面的巧克力豆丰富了口感,齐遇美美地喝了一口热牛奶。
好吃到融化。
齐遇想变成原形吃蛋糕,可以把自己整只参埋在蛋糕里,钻在里面吃。哇,那样就太幸福了叭!
虽然蛋糕还是那么大,但是变个体型吃就能吃上小半天。齐遇头一次郁闷地接受变成人类的坏处。
有了第一口,接下来的每一口就变得容易了。
最后,齐遇非常不忍心地把整个蛋糕吃了进去——就让它们在他的肚子里重聚吧!
是夜。月是冬日里少见的圆。
窗外非常安静,天气预报说有寒流来袭,芙市的北风不应如此温柔。
齐沭睁开了眼睛。
齐遇没有和他睡在一起。因为白天睡太多了,这家伙晚上睡不着,腾地变成人参钻进了土里,说要在外面晒晒月亮。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小妖怪,因为寒冷他的身体几乎全部没入土里,只留下一片蔫不拉几的叶子。
说是睡够了,其实转眼就睡得比谁还熟。
齐沭布下结界,只身走出房门。
门外是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在城市里绝少有这样的颜色。在灯火通明的都市里,天往往是透着暗红的。
齐沭一言不发,符纸却在顷刻之间打向了西北和东南两角。黄符点亮了漆黑一片的空间,映照出两张脸。
一张苍老一张年轻。
都是熟面孔。
年轻的脸方正硬朗,下颌微收,透着点俊俏,表情却是严肃冷漠——
正是在邢南之行中祁门的捉鬼师,谢思毅。
谢思毅闪身躲过杀招,冷笑道:“果然是邪魔入体!旁门左道!”
符纸诛鬼杀妖却少有伤人的。所有捉鬼师都知道,这有损阴德,容易走上邪路,而且现今社会安稳和平,闹出人命来不论是政府还是捉鬼师协会都会出手干预,因而少有捉鬼师敢以身犯险。
齐沭一出手就想致他们于死地,怪不得谢思毅这样讽道。
谢思毅还想说些什么,他于祁门之中长大,有着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品性,又身为祁门此任门主,也就是祁辞咎的内门弟子,学了一手镇压妖鬼的手段,否则也不会在车雎之时对身缠鬼息的齐沭动手。
此次见了齐沭,更为确定他是被妖鬼夺了舍。
一旁的老者却是一言不发,直接攻向齐沭的面门。
这张脸对于齐沭而言,其实更为熟悉。虽然苍老了不少,但还是能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祁门的分堂负责人——现在可以说是长老了。自他父亲祁思咎死后,被新任门主任命的胡觑山。
作者有话要说:
齐遇遇:大傻是谁?
阿海默默地举起了手。
昨天看了看数据,觉得自己是真的凉凉【猛虎落泪】
还好我有小天使的留言支持我继续码字!!!这段时间三次元一直很忙,每天码字的时间都不多,谢谢大家能看下去~
总之,希望自己能越写越甜!毕竟天冷了嘛=3=
第63章 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