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云轻而易举地跟白郑里恋爱了。
他已经情愿相信,自己遇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在丞云生病之后,白郑里几乎每天都来看望他。这个人吃了丞云的冷脸也不在乎,还每天专程过来给丞云送自己做的饭,每天都叮嘱着丞云吃药,温柔体贴得无以复加。
每天都要变着法地,用质朴的语言夸奖丞云,讨他欢心。
丞云坐在沙发上,环抱着自己,看上去就像一只蜷缩的猫,这些天下来,他对待着白郑里的态度也明显软化了下来。
“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丞云仰起脸,看着白郑里线条干净利落的侧脸,终于在面对他的时候,泄出了一口气,想要对自己认输了。
他的肩膀倏然放松,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侧倚在墙壁上对郑里说道。
丞云的眼角微微往上跳,脸上没有妆,却也带了几分女气,脸干干净净,气质又风情。
谙熟着挑逗的方法,他一句话,就让白郑里羞赧起来。
“这样好么?”
“你不是就想要这个?”丞云故作不解地问道。
白郑里无可奈何,只好将带来的菜装进盘子里面,又亲自去将它们加热。
丞云双腿交叠,矜持地坐在桌边等,看着白郑里忙来忙去,鬓角出流下一滴汗。
毫无理由的,丞云在他背后笑了一下,在他转身的时候又绷住脸。
白郑里做饭很好吃,只不过丞云的胃不太大,他吃几口就饱了,把筷子放到一边。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白郑里把米饭塞进嘴巴里。
白郑里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问道:“小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白天都没见你上班。”
丞云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呆着,另外一个郑里给他卡里打了好大一笔钱,能够让他休息很久。
这句话突然就让丞云变了脸,他睁大了眼睛,对着白郑里问:“你干嘛?追我还要查户口啊?”
白郑里的脸红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丞云才安静下来,“哼”了一声。
“你呢?”桌子下面,丞云用脚蹭了蹭白郑里的小腿,对他问。
“我画画。”白郑里低声说道,他看起来对丞云这样的撩拨无所适从。
“哦——”丞云拉长了声音调侃:“还是艺术家啊。”
白郑里笑了笑,好脾气地对丞云说,“等着要是你愿意,我给你画像。”
“那我要收版权费的。”丞云挑着眉对他说,“可不便宜呢。”
“好。”白郑里笑着对他应道,“价格你开。”
丞云也跟着笑起来,将头发别到耳后,很快又别扭地扭过脸。
外面天色已晚,月亮隐于云层之后。雨又淋淋洒洒地落下来,丞云家偏僻,车难走。白郑里将盘子和碗都刷得很干净,又给丞云整理了客厅餐桌,才要告辞离开。
他边走边对丞云嘱咐道:“晚上的药记得吃,别喝凉的。
“热水我已经给你灌进保温水壶了——”
“早点睡,别熬夜。”
丞云低低地应了两声,送郑里到门口,伸手为他拿外套。
白郑里回头看他一眼,才闷闷地将风衣穿好,直接要推门出去。
只是在门完全打开的瞬间,丞云突然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就迈出了一步,从背后抱住了白郑里的腰。
“晚上在我这吧,雨一会就下大了。”丞云叹了一口气说。
白郑里的身体一僵,仿佛不知所措,红色一下子就染到了他的耳根。
“这好么?”他问。
“好不好,是我说了算。”
丞云主动低下头,牵住了白郑里的手。“你陪陪我吧,好人做到底,我怕打雷的。”他放软了声音。
说话的时候,丞云的心跳得很快,不敢去看郑里,再有把握也害怕这个人拒绝。
白郑里还要犹豫,就见丞云踮起脚尖,闭着眼睛将唇主动贴上去,手探进了郑里衣服下摆,堪称技巧高超——
郑里思考片刻,便横抱起丞云,往屋里走去。
“……”
出乎丞云的意料——白郑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他自己引导。
中间,丞云的脸已经绯红一片,跪在床上小声教白郑里如何动作。
这简直是太让人觉得羞耻了。
丞云在看着郑里的脸的时候一直在想:“我一定是疯了。”
白郑里身上的气味干干净净,就像是丞云身上的阳光,让他全身暖起来,他的动作生涩至极,可是又温柔至极,生怕伤害到丞云一般。
阳光之下是大朵的云彩,在白郑里的温柔之下,丞云一下子躺进了云朵里面。
他浑身颤抖起来,感觉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
但是这次却使他心甘情愿。
喜欢上白色的郑里好像是在不久之前就发生了的。从他被郑里第一次送回家开始,从郑里摸他的脚腕,问他痛不痛开始。
在丞云的记忆中,好像很久都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了,还一个会这样真心关心他的人,是他的妈妈。后来就也没人会天天唠叨地叮嘱他吃药。
丞云的动作有那么点奉献的意味,他紧紧地抱住白郑里,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其实丞云做出这个举动,有一部分原因是,丞云不想失去这个唯一一个关心自己,对自己好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是挺好的。
丞云晕乎乎地想。
他想到了自己的职业,又想到了白郑里刚刚的问询,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开口,对白郑里说道:“我……是在西餐厅做服务生的。”
“等我上班了,你可以来找我。”
丞云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这个人还真是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收藏一下我专栏另一篇文,我写完这个就开那个。章鱼子大概25w吧,快结束了也,没那么多副本。
文案是随手挂的,会开其他文……
第53章
丞云陷入了恋爱之中, 他跟白郑里在一起之后, 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脸上始终堆积着的浓重的阴郁之色渐渐散去。
郑里每天都去接他下班, 两个人在花丛中穿行而过, 再在树下接一个吻。
春天如潮水般褪去, 树叶片片落下, 枯黄的叶子堆积在土地之上, 被人扫成一小堆凸起。脚踩上的时候,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夏天总是显得异常短暂,在步入冬日之时, 往日的一切就像黄粱一梦。
丞云剪了剪头发,由白郑里亲自动手,将他的发尾剪得细碎。
冰冷的剪刀尖端抵在丞云修长的脖颈上, 危险悄然而至, 而丞云一无所知。
他低下头,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外面渐渐下起了雪, 一眼望出去就是铺天盖地白色, 干净犹如月光。
丞云偏过头, 笑容显得柔软,他轻声说:“怎么了呀?”
丞云的肩膀上有淡淡的吻痕,梅花般印在他的身上。
“你真美。”白郑里弯下腰, 在丞云脸颊边落下一吻。
丞云回以羞赧的笑。
五分钟之后,白郑里将布掀开,碎发散落一地, 丞云甩了甩头,回头对着镜子照,满意地对白郑里说:“是啊,我真好看。”
他像一只骄傲的小鸟。
午饭之后,丞云蜷缩着腿坐在卧室里面,将下巴抵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着迷地看着白郑里拿着画笔的样子。颜料洒了一地,丞云放松地伸展身体,将脚伸直,碰了碰郑里的小腿。
“这张你会满意么?”丞云对他问道。
“我不知道。”郑里笑着对着他说。他望向丞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满意的雕塑。他是执刀之人,将碎成一地的石块拼接在一起,展现出了令他欣赏的样子。
这个房间里面已经挂了很多郑里给他画的画了。
一张是他们在游乐园中,丞云坐在木马上,抱着马颈转头往这边看,一张是丞云站在月色之下,对着他笑容拘谨。
虽然他非常放松,但是神情却总不那么明朗。
每一张丞云都觉得很好看,也许是因为郑里爱他,所以落笔之时,总会将他画的很美。
油画颜料一点点落在画布上,郑里画完却总是摇头。
丞云便不说话了,笑吟吟地看着认真作画的白郑里。
他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亮,唯一的光亮便是郑里的所在之处,她星星点点,最终汇成了一片汪洋。郑里也许有一些欧洲血统,他眉眼的轮廓很深,身上带着明显的肌肉轮廓。
手臂双腿修长,看上去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只要跟郑里在一起,丞云就会觉得安心,这个人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泡在了枫糖里面,变得又甜又软。丞云跟他在一起总会谨小慎微,他一点错都不敢犯,生怕为郑里厌弃,但是郑里却总会注意到他这些小心思,亲亲他抱抱他,告诉丞云自己爱他。
丞云想:我真的好幸运。
地狱与天堂只是一线之间,机缘巧合之下,他能够一步迈上云端。
也许早些年受过的苦,都是为了遇见这个人吧。
那丞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希望郑里喜欢他喜欢得久一点,可以慢一点变心。
丞云脑袋里想七想八,郑里就已经画完了画,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画,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情绪在丞云的画像之中沉浸了很久,也缓不过神来。
丞云赶紧穿上鞋跑去看,就见到自己在画里摆了一个特别随意的姿势,表情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有一点花痴,一点都不可爱。
“这张你喜欢么?”丞云坐在郑里脚边。
“我很满意。”郑里说,“以后可以不用再画了。”
丞云愣了一下神,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这句话在预兆着什么,但是也没有多想。他一直无法猜透郑里在想什么,可是这个人对自己的爱是真的。否则又怎么会不厌其烦的、不厌其烦地去画同一个人呢?
郑里亲亲丞云的脸,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丞云扯了一下裤脚。
“阿辛——”丞云的头枕在郑里的腿上,闭上眼睛像一只温顺的布偶猫,“……我爱你。”
郑里弯下腰,吻了一下丞云的额角,对他说:“我也爱你。”
“我们结婚吧。”郑里话音落地,看见丞云错愕的表情,他一下子呆掉了。
“好么?”
郑里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丞云单膝跪地,奇迹般地从颜料袋子里面拿出了一枚戒指,放在丞云眼前。
“怎么这么突然啊……”丞云脸上的笑容立刻溢出来,他软着声音。
“我早就想向你求婚——”白郑里郑重地说道,“今天终于可以了。”
“跟我结婚,好么?”
丞云的眼睛立刻红了,他抬手擦了一下,闷闷地点头。
“跟我结婚,好么?”郑里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好的。”丞云抿着嘴,笑起来,说话时带着鼻音。
——白郑里为了办了一个小型婚礼,丞云和郑里一起穿着西装,下面没有一位亲朋好友的参与,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教堂的神父。
玻璃教堂之外,是皑皑白雪,白色梅花瓣般细碎地雪花落下来。
仪式之上,丞云和郑里交换戒指,伸出手,让郑里把那个银色的指环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又把自己手里的戒指给郑里套好。
在玻璃屋下面接吻。
空气之中,只有两个人纠缠的呼吸声,还有雪花落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回到家之后,郑里牵着丞云的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我再送你个礼物。”郑里说。
“是什么?”丞云将鞋子脱下来,对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傻笑。
——他收到了一件婚纱。
丞云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他知道郑里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小爱好,而且还很尊重他,也喜欢看他偶尔穿着长裙的样子。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收到一件婚纱。
丞云红着脸,将长长的婚纱接过来,抿着嘴小声说:“好漂亮啊……”他眼睛里面有星星。
“去穿给我看。“郑里拍了一下丞云的屁-股,对他说道。
丞云进了卧室,将黑色的西装脱下来,蹲下身来,近乎虔诚地抚摸婚纱的裙摆,然后低头亲吻它,眼眶红了很久。
——那个长得跟他的枕边人近乎完全一样的“郑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久到丞云几乎将他遗忘掉。
郑里每画完一张画,就会给他一大笔钱,差不多正好能将丞云翻出来的利息还上。所以丞云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他是一个能够站在阳光下的“服务生”。
他和郑里两个人,没办法像其他情侣一样登记,所以他的债务也不会对郑里产生影响——
而婚礼,就是两个人之间最美好的约定。
丞云穿上婚纱,及肩发散落,他反复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害羞地推开房门走出去。
而郑里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丞云的皮肤被婚纱显得一场白皙,他的后背完整地撸了露了出来,裙摆拖在地上,如同散落在地上的片片白色羽毛。V领将丞云的脖颈显得很长,锁骨长而明显。
丞云为了搭配衣服,脸上画了一点淡妆,唇上显得有血色了许多,妩媚而动人。
一眼望过去,任谁也分辨不出来他的性别。
——除了他凸起的喉结。
在朦胧的光线下,丞云淡笑着,五官轮廓显得异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