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今日头条推送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青端
青端  发于:2020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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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鸣朝生怕被丢下,闻声紧张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萧明河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银光在绿林深处一闪,将三人吞入其中。眼前的空间扭曲起来,山河万物似乎都在眼前历历闪过。下一瞬,天旋地转,换了天地。
  脚下稳住的瞬间,迎面便拂来阵冷透骨的晚风。孟鸣朝打了个冷颤,在方拾遗怀里错开头,迟疑着睁开眼。
  前方廊道回转,山岚缥缈。远处山水掩映,一片葱茏郁翠。仙鹤穿云而过,泉水叮咚不绝。
  他看得呆住,方拾遗垂下眼,脱下外袍,给他罩上。外袍上残余着淡淡体温与清爽的香气,孟鸣朝悄悄用外袍裹紧了自己,主动递出小手给方拾遗牵住,感受到握过来的掌心温暖,紧张不安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三人传送到了浮云宫的一角,浮云宫上禁制无数,外人到此,如进迷宫,唯有持着玉牌的弟子可自由行走,但普通弟子能走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方拾遗的玉牌是温修越赐下的,除了几处地方,可随意走动,边给孟鸣朝解释,边温声道:“我给你找个好师父,有空就去见你。”
  孟鸣朝默默点头,罩在方拾遗的外袍里,袍子空空荡荡的,衬得他小小一只,看着就可怜。
  方拾遗莫名揪心。
  若不是师父不在,他定会央着师父收这小孩儿为徒的。
  昨夜解决那小鬼后,方拾遗已经传音回来,大体说明了此事,此时浮云殿内正候着两位长老。
  大殿由方整的青灰色岩石砌成,年岁久远,蒙上了岁月的尘埃,古拙简朴。殿内点着九枝灯,灯火幽微,香炉内青烟袅袅,有些空寂。
  温修越是上一辈的大师兄,底下四位师弟妹。二长老时常云游在外,三长老终年闭关,常出面的是四长老与五长老。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便会驻颜。四长老瓮澄是修仙界内有名的美人,待方拾遗一向亲厚,虽年龄似母子,更胜姐弟。三人踏进大殿时,她正捧着杯热茶轻啜,笑逐颜开:“拾遗回来啦。”
  方拾遗拉着孟鸣朝,行了一礼:“见过四师叔和五师叔。”
  五长老萧凛冷笑了声。
  你们萧家的表情莫非是祖传的?犯得着谁都这张脸?
  方拾遗暗暗腹诽,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五长老出身萧家,算是萧明河的叔叔,叔侄俩同仇敌忾,他早习惯了。
  瓮澄淡淡看了眼萧凛,冲着方拾遗又笑了笑:“拾遗,你身后就是你带回来的小师弟?”
  方拾遗一怔。
  “看来掌门师兄没与你说清楚。”瓮澄不紧不慢地用茶盖剔着茶沫,“他早几日就传信来,说你此番会带回他的小弟子,还将那镇上的情况也说了一道。老三恰逢出关,闻听此事,担心得很,差点就去了。”
  五长老听得频频皱眉,瞥了眼方拾遗手臂上的伤,往后一靠,不阴不阳地道:“总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不吃点苦头,就不明白自己的斤两。”
  瓮澄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掼:“老五。”
  声音颇大。
  方拾遗不想跟长辈一般见识,也不想瓮澄与萧凛吵起来,何况受伤也有他轻敌之故,萧凛也没说错。他连忙将锁灵袋解下,递了上去。
  瓮澄接过看了看,将那口气缓缓呼出来:“你们此行辛苦了。”又看了眼孟鸣朝,眸色有些复杂,“师兄忙于北境战事,暂时回不来,山海门没那么多虚礼规矩,也不必行什么拜师礼了。拾遗,你是大师兄,要照顾好小师弟。”
  方拾遗眉心跳了跳。
  四师叔向来和善,但不知为何,似乎不太喜欢孟鸣朝。
  他不动声色地挡到孟鸣朝身前:“自然。”
  瓮澄当没看到他的小动作,摇摇头:“下去吧,好好歇息,余下的事,你们也管不了。”
  方拾遗点点头,退出浮云殿,和萧明河在殿前分道扬镳,揉了揉一脸茫然的孟鸣朝的头:“呆什么?往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小师弟了。”
  他说着,没忍住又捏了把孟鸣朝的脸,眼底含笑,“是好事。”
  孟鸣朝眨了眨水汪汪的眼,乖巧地叫了声:“大师兄。”
  方拾遗心花怒放,横看可爱,竖看可爱。
  怎么就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难怪师父特地叫他和萧明河过去,原来是为了捡小师弟。
  小师弟依旧茫然:“师兄,我们要去哪儿?”
  方拾遗道:“去找个怪老头。”
  半柱香后,两人徒步走到个园子前,怪老头穿着粗布褐衣,躺在园子前的藤椅上吹凉风。
  方拾遗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岑先生,好久不见,您帮我瞅瞅我小师弟有什么毛病,还能治吗?”
  怪老头斜睨着他不吭声。
  方拾遗:“您老要的酒下回送来。”
  老头这才展眉,满意地点点头,他瞥了眼孟鸣朝,脸色微诧,弯腰仔细看了看小孩儿眉间的印记:“这小孩儿你哪儿拐来的?”
  “棺材里扒出来的。”方拾遗笑眯眯的,“一块糖就拐来了。”
  孟鸣朝委屈地看他一眼:“师兄?”
  方拾遗安慰:“夸你呢。”
  岑先生伸出手,在孟鸣朝眉间一点。
  半晌,他收回手,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方拾遗眉心没来由一突,飞快摸出块松子糖弹进岑先生嘴里。
  岑先生:“……”
  方拾遗低头朝孟鸣朝笑了笑:“师弟,你去园子里,帮我找种花好不好?花瓣淡紫掺青,枝叶细长平滑,桂花香。”
  孟鸣朝乖巧地点点头,歪头看了看岑先生,得到怪老头不情不愿地点头应允,才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爷爷”,一溜烟跑了进去。
  “怎么样?”方拾遗收回目光,“我看他身子不太好。”
  “岂止。”岑先生冷哼,“灵息紊乱,灵脉不齐,不是个修仙的好料子。小小年纪,天生带病,命短运衰……”
  一阵冷风袭上心头。
  老头总结:“活不长。”


第8章
  方拾遗唇角总是浮着的笑意一敛:“先生……”
  岑先生懒洋洋地靠回去,看戏似的:“没跟你开玩笑。”
  方拾遗沉默下来,歪头看了眼园子的方向。
  孟鸣朝人小腿短,这园子是山海门最大灵药园之一,遍地种满了灵药灵草,多半比他高。交错的枝叶间,只能看到个矮矮小小的影子,一步一挪,避开灵草,谨慎又认真地找着他随口一说的东西。
  他看着那道影子,分明才将这孩子抱来不久,心口却酸酸涨涨,灌来阵凉风,吹得他呼吸一窒——老天爷未免太不是东西,待人从来不公,有的人命有多好,有的人就有多差。
  “……先生。”方拾遗敛眉垂眸,冲着岑先生弯了弯腰,“您早年在药宗修行研习,医术高超……有法子吗?”
  “这么上心?”
  方拾遗道:“他是我的小师弟。”
  说话间,园子内忽然响起孟鸣朝的惊呼。方拾遗和岑先生齐齐转头一看,孟鸣朝正飞奔出来,满脸惊惶:“师兄……师兄!”
  小鸣朝雪团子似的,手里捧着花,眼眶红红,险些叫破音。追在他身后的是数十根绿藤,意欲扒他裤子,缠着他的手脚往回拉。
  雪团子眼里含泪,一手努力扯裤子,一边嗓音颤颤地叫方拾遗。
  方拾遗二话不说,立马笑喷了:“哈哈哈!”
  岑先生也兴致勃勃地跟着看热闹。
  孟鸣朝:“……”
  眼见着小孩儿真要哭出来了,方拾遗笑够了,赶紧上前,拍了拍那绿藤:“咳,适可而止。”
  心道:“我还没欺负着玩过呢,你倒先玩起来了。”
  绿藤有灵性,蹭了蹭方拾遗的手指,不逗孟鸣朝了,伸出根缀着花的藤条,拍了拍他的头,递来朵淡粉色的小花儿。
  孟鸣朝受到惊吓,哇地扑进方拾遗怀里,死死扒着不放。方拾遗代为接过小花儿,插进他的发间,笑着低头看。小孩儿惊慌失措,忙着逃跑,居然还将他让摘的花护在怀里,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小脸苍白又精致,可怜极了。
  听到没动静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委委屈屈地将花递给方拾遗:“师兄,揉坏了。”
  方拾遗心底一软。
  像是撞上来只刚出生不久的幼鸟,羽毛都还没长齐,蹭来蹭去地撒娇,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他盯了孟鸣朝一阵,才开了口,像在保证什么:“没事。”
  不会有事。
  师父既然收了孟鸣朝,那定然是有应对之策的。
  纵使师父没法子,他也会找法子。
  这小孩儿怎么可能是个短命的。
  方拾遗抱起孟鸣朝,给他塞了块糖。
  岑先生冷眼在侧看着,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戳到了,从鼻子里哼出声:“等着。”
  便转身进了园子的里屋。
  孟鸣朝缓过神来,搂着方拾遗的脖子:“师兄,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你能有什么问题?”方拾遗弹了弹他的额头,“小东西,想得倒多。”
  老头进去没多久,出来时携着玉简与几个药包玉瓶,随手扔给方拾遗。
  方拾遗接过,眼尖地发现几个续命的药材,收了起来,又看了眼玉瓶——止血、止疼,三天之内包伤口愈合。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上自己都忘了的伤,眼底浮起笑意,朝岑先生又行了一礼,准备回去。
  孟鸣朝乖巧地道别:“爷爷再见。”
  岑先生随便挥挥手,转身进园子打理药材去了。
  园子内又探头探脑地冒出那几根绿藤,迎风招展地冲孟鸣朝耀武扬威。
  孟鸣朝拉着方拾遗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这欺负他上瘾的玩意儿,眼底似乎漾起了浅浅的金色。
  绿藤抖了抖,刷地缩了回去。
  孟鸣朝心满意足地靠到方拾遗怀里,抱住他的手。
  方拾遗莫名其妙:“黏黏糊糊的。”
  牵着不明所以的小尾巴回到揽月居,天色已深,山风凛冽。孽缘再度吹响号角,挨了五长老训的萧明河也回来了。
  师兄弟俩撞到一块儿,萧明河没露出什么好脸色,方拾遗琢磨着孟鸣朝的事,无心理会他,走进院中,才发觉院内的池塘旁坐着个人——三师弟出关了。
  穿着雪青色袍子的少年坐在池边,低头望着里头的鱼,手里拿着碗鱼食,喃喃背几句剑诀,背一点,就给鱼喂点儿,一群红锦鲤围在他附近,纷纷等着散粮。
  听到脚步声,少年转过头,相较没个正形的方拾遗和刻薄冷漠的萧明河,三师弟算温修越门下最正常那个,向来温厚,看到孟鸣朝,态度很自然:“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我在这等了你们许久,可算回来了。”
  方拾遗跟三师弟感情好,打量他几眼,笑了:“师弟功力又有精进啊,改明儿咱练练手。”说着,捏捏孟鸣朝的小脸,炫耀,“我拐回来的,漂亮吧?”
  三师弟显然已经知晓情况,冲新来的小师弟和善地点点头:“我是你三师兄祁楚,平日里有事,尽可来找我。”
  孟鸣朝将头贴在方拾遗怀里,眨巴眨巴眼,像个精致的娃娃。
  祁楚盯了他片刻,忍不住了:“哎,大师兄你再拐个回来吧,我也想玩。”
  萧明河:“……”
  萧明河被搁在一旁没人理,脸色冷淡,看不惯他们俩,干脆转身回房。
  祁楚洒下最后那点鱼食,扬声提醒:“二师兄,易先生嘱咐我通知你们,他延迟了交论文的期限,让你们明早交论文!”
  萧明河脚步一停,终于露出点喜色:“太好了!”
  方拾遗如遭雷击:“……不是吧!”
  路也赶了,鬼也除了。
  风风火火几日过去,也没逃过早课作业!
  孟鸣朝:“?”
  祁楚露出个和善的微笑:“作业嘛……以后你就懂了。”
  当晚,方拾遗偷摸去莲池里挖了藕,又不知打哪儿逮来只山猪,为小师弟洗手作羹汤——他厨艺不错,养个孩子不是问题。
  孟鸣朝吃了几天干粮,再吃到口热乎的,小肚子跟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填不满。等他吃完饭,方拾遗诧异地戳戳他软软的肚子,怀疑自己戳两下这小孩儿就要吐奶。
  瓮澄着人送来了衣物,等孟鸣朝沐浴后,方拾遗把小孩儿擦干净揉顺条了,裹进衣物里,反手端出碗药来:“你身子不好,岑先生开给你的补药。”
  药汤苦涩,孟鸣朝也没闹,乖乖喝完了。
  他不是穿得破破烂烂,就是裹着方拾遗的外袍,瞧着可怜,现在洗干净穿上合身的衣物,坐姿端正,唇红齿白,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出来的小公子差。
  方拾遗揉揉他的头发,把他抱到床上——揽月居四间屋,剩下那间默认是师父的,总不能占师父的屋,作为大师兄,带带小师弟也是应该的。
  连日的疲惫涌上,孟鸣朝喝完药就困得睁不开眼,沾了枕头就浅浅入眠,泡了热水后脸上有了血色,粉雕玉琢的,水灵又可爱。
  方拾遗戳戳他软嘟嘟的脸,吹灭床边的灯,轻手轻脚地坐回窗边桌下,点起油灯。
  孟鸣朝的睡眠浅,他一走就立刻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钻出小脑袋:“师兄……还不睡吗?”
  没得到回应,小孩儿又往外伸了伸脖子:“师兄在干什么?”
  夜深如许,万籁俱寂。
  方拾遗终于得空,挑灯夜战,奋笔疾书:“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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