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能力用在这样琐碎又温暖的小事上。
催眠曲的曲调温柔绵长,虞鱼听了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
萧璟回到家。
他把手里头关于医院的东西全都扔到桌上,多看一眼都不想。
手机又响了,他看也不看就接起来。
“喂,阿璟呀?”电话里母亲的声音亲切又开朗。
萧璟愣了一下:“妈?”
“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和你爸?”林玉心故作埋怨,“你比赛都比完多久了,怎么不回来跟爸爸妈妈开个庆功会?”
“妈——”萧璟有点无奈。
“你在外面估计又整天吃外卖,外卖能有你妈做的好吃吗?”林玉心气哼哼地说。
萧璟听着妈妈在那头的唠叨,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公寓。
“这次回来妈妈给你做最爱吃的炸排骨,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什么来着?”
萧璟轻声回答:“可乐鸡翅。”
“对,可乐鸡翅。”林玉心说,“我练了可久了,保证比你点的那些外卖更好吃!”
“嗯。”萧璟垂下眸,他左手拿着手机,绑着绷带的右手攥成拳头,微微颤抖。
他调整情绪,脸上恢复了大男孩般阳光又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我这不是还在忙着训练嘛。你跟爸在国外,飞过去比较费时。”萧璟笑着说,“等我闲下来,我立刻就订机票飞回去行不行?林小姐?”
林玉心:“又贫嘴。行,知道你忙,别忙成陀螺转飞出去,忘了家在哪就行啊!”
萧璟又和妈妈讲了几句,听着对面先挂断通话,他才跟着也终止通话。
夜晚很安静,安静到让萧璟不适应。
他解锁手机屏幕,下意识都又想点开微博。
但手指戳在屏幕上的那一刻,萧璟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机又关上了。
“睡觉好了。”萧璟对自己说。
·
虞鱼做梦了。
他一向不怎么做梦,睡眠质量非常之好,乍然做了个梦,感觉有些新奇。
天是血红色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透着阴森与晦暗,草木皆枯,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很压抑。虞鱼想,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最近压力也不是很大呀。
难道是今天打了植物大战僵尸的原因吗?虞鱼拧起眉头,十分困惑。
虞鱼茫然地往前走,沿路都是枯萎的植物,枯黄的颜色衬着血红的天光,仿佛是地狱里才能看到的景色。
萧璟走在路上,风裹着遍地的黄沙吹过来,差点没把他眼睛给吹瞎。
“又他妈做这种梦。”萧璟咬牙切齿。
他抬起右手,果不其然,从手腕开始,整只手掌都没了知觉,动也不会动,疼也不会疼。
这是属于他的世界末日。
萧璟认命地往前走,反正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走到某个地方,他就会醒过来。
虞鱼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踩着也是拖鞋,完全给现实中的装扮一模一样。
林秘书不太了解他的身高尺寸,买的都稍微大了点。
虞鱼甩着袖子,哒哒哒地踢着拖鞋往前走。
梦里没有那种发烧的疲惫感,他走得可精神可神气了。
萧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道路另一头朝他走来的少年。
白嫩乖巧,五官精致,即便穿着睡衣,也漂亮得像个西洋做的人偶娃娃。那一双水灵灵的黑眸望过来,萧璟直接僵在原地不动了。
艹,现在做梦也买一送一的?做一个噩梦送一个春梦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护士:温.影帝果然私底下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贺故渊和宿沉:呵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つき 46瓶;白糖不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见到站在不远处的萧璟, 虞鱼意识到这个梦境也许并不是他的, 他很有可能只是被不小心牵扯了进来。
虞鱼又望了一圈周围的景象,能把梦做成这种地狱景象, 梦主人近期的心理压力应该积累了不少。
而另一头, 萧璟对着自己的“梦中情人”陷入沉思。
他对自己会做什么梦心里还是很有数的,以前就不说,光是最近他反反复复做的就那么一种模式。
就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来来回回已经骚扰他无数个夜晚了。
但他从未在梦里见到过其他人,更不用说还是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少年。
萧璟审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从头发丝到脚上踩着的拖鞋, 一点没放过。
他琢磨了半天,除了这人是真好看真合他眼外, 啥玩意儿都没琢磨出来。
“你好——”萧璟犹豫地开口,试图与对方交流。
虞鱼眨眨眼, 礼貌地回应:“你好。”
对方是个很英俊的小青年,剑眉星目,眉宇间都是潇洒不羁,小麦色的手臂肌肉从挽起袖子里露出来,右手上绑着绷带, 瞧着痞帅痞帅的。
萧璟一听虞鱼的声音,浑身跟过了电似的。
艹, 这不就是那个gay到他心的“鱼鱼鱼鱼鱼”的声音吗?
萧璟自我反省,他现在已经声控到这种地步了吗?光凭声音就能够给自己在梦里头造出个梦中情人来。
不愧是他。
“这是你的梦境吗?”
萧璟回神,发现虞鱼正好奇地望着他,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朔着,带出一种天真又诱人的味道。
萧璟咳嗽一声:“嗯,是我的梦境。”
虞鱼蹙起眉,他端详着周围恶劣的环境,依旧是压抑阴沉的末日景象,做这样的梦估计谁都不会开心。
对方做的是个噩梦呀。
既然自己无意闯进来了对方的梦,应该为这样无礼的行为作出弥补。
虞鱼想,他也属于梦境的一员,也许能够控制一小部分的梦境。
他集中精神,思考着心中所想,试图将它具象化。
萧璟正想着怎么和对方尬聊下去,眼前忽然被递过来一盆漂亮的粉月季。
虞鱼把成功的产物,那盆粉月季递到萧璟面前,嘴角弯了弯,小酒窝醉人地露出来,眉眼都揉入了温和又柔软的气息。
“送给你,祝你做一个好梦。”虞鱼说。
他话音刚落,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被拉出梦境,有了清醒的征兆。
萧璟也察觉到了,他连忙伸手出去接过那盆粉月季:“谢谢你。”
虞鱼软和地笑笑,很快就从梦境里被拽了出去。
萧璟还没来得及再跟“梦中情人”说上一句话,对方就不见了身影。
他呆呆地抱着手里的粉月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好像又有了知觉。
那盆粉月季跟周围末日般的景象格格不入,透着美好与生机,像是黑夜里唯一发亮的一颗星。
萧璟低头看了许久,忍不住笑起来。
他已经做了一个好梦。
天空渐渐褪去血光,湛蓝色覆盖上去,周遭的植物重新抽芽,出现了点点绿色。
·
虞鱼惊醒了。
他睡了有一段时间,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彻底,月亮都挂出来了。
虞鱼感觉有人伸手在摸他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还有人在一旁焦急地踱步和小声交谈。
“怎么样?”
“不行,感觉体温又升上去了。”
“药不起效吗?”
“贺总,会不会是下午吃的饭菜不够清淡?”
“……”
有很多人在说话,但是虞鱼却觉得眼皮很重,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上方的灯盏被开了起来,亮光透过眼皮映进来。
贺故渊攥紧拳头,脸色难看。
病房里的灯重新打开了,床上的人脸上浮着不自然的酡红,嘴唇却是惨白干裂的,他的眼睫毛颤抖着,像是将醒未醒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们半夜不放心起来看一眼,可能都不会发现虞鱼的病情又反复了。
林秘书被宿沉打发去请医生,医生很快赶过来。
护士给虞鱼重新测了体温:“40度,烧得更厉害了!”
温羡清皱紧眉头,之前护士感叹的那副温文模样彻底没了,他焦急得有些失控:“怎么回事!不是打了针又吃了药吗!”
医生显然也不知所措:“要不挂个水吧,挂个水可能有用——”
宿沉坐在虞鱼的床边,一遍遍唱着安眠曲,试图让虞鱼能够睡得安稳一点。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很慌乱,但贺故渊望着虞鱼烧得通红的小脸,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不用了。”贺故渊沉着地开口,“我问个人。”
半夜三点,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直接把席轻言给炸醒了,他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人:鱼鱼。
席轻言抓了抓头发,认命接电话:“喂,鱼鱼,怎么了?”
他迷迷糊糊地等着对面的回应,下一秒却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贺、贺总?”
十几分钟后,席轻言赶到安明医院。
他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急得满头冒汗:“鱼鱼怎么了?”
病房里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席轻言差点没喘上气来。
贺故渊:“感冒高烧,烧退不下来。他之前有这样过吗?”
席轻言皱眉:“多少度?”
宿沉收声,回答:“40度。”
席轻言松了口气:“那没事,40度还好,他是——”席轻言差点说漏嘴虞鱼是根香成的精,他赶紧拐个弯,“他体质比较特殊,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场的,等他慢慢退下来就行,用点药可以,不过效果可能不是特别大。”
其实每年一场高烧基本上是虞鱼的惯例,他的本体是一炷永不熄灭的神香,不会熄灭的原因是他每年都会自己燃一遍火。
体现在人形上的特征,就是发烧,而且是高烧。
不过以往那群大妖怪从来舍不得虞鱼受苦,干脆就手动用法术加快进程,在旁人看来,就相当于治好了虞鱼的发烧。
席轻言说完,眼神就往温羡清身上溜:“温.影帝,能签个名吗?”
贺故渊和宿沉:“……”
虞鱼的朋友是温羡清粉丝?
突然感到危机!
温羡清很爽快地给席轻言签了,还非常体贴地跟席轻言握了个手,让席轻言颇为受宠若惊。
对于其他两人的黑脸,温羡清表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即便有了席轻言打包票,但贺故渊他们还是守到了天亮,等虞鱼体温真的开始往下降,才放心了点。
虞鱼睡出了一身汗,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可能半夜梦游去跳水了。
他睡眼朦胧地坐起身,眼皮都还半梦半醒地耷拉着。
虞鱼一有动静,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动作。
宿沉抓着枕头就往虞鱼的后腰塞,时刻装满了热水的杯子被温羡清塞进虞鱼的手里,贺故渊拿了条干毛巾帮虞鱼擦汗,亚伯已经受了他的指令,提前就去贺家拿了几套虞鱼的衣服过来。
席轻言在一旁傻站着,一时间觉得自己非常多余。
他仿佛又看到当年在山上时,那群大妖怪围着生病的虞鱼,一边吸虞鱼一边给虞鱼端茶倒水以至于荒废事务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被挤到角落里,弱小可怜又无助。
等虞鱼钻进被窝,像个团子似的拱来拱去一会儿后,换好衣服钻出来。忐忑了一个晚上的医生护士赶紧上前,给人重新再量一次体温。
“38度,比之前的38度5又降了。”拿着体温计的护士松出口气。
医生差点儿热泪盈眶,他总算不用再被大佬们目光凌迟了。
“再住院观察一两天,如果体温恢复正常,应该就能出院了。”
虞鱼穿着毛茸茸的恐龙睡衣,头上的恐龙帽半搭在头上,上面还有胖乎乎的软锯齿,奶凶奶凶的。
他的头发睡得鸡飞狗跳,完全处于炸毛的状态,贺故渊没忍住上去捋了两把。
“嗯?”虞鱼迷茫地抬眼,像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人类撸了把毛的猫。
“起来刷牙洗脸,吃个早饭吧。”贺故渊温声说,他把恐龙帽摘下来,重新在虞鱼的背后放好。
宿沉已经积极主动地抬脚去给虞鱼准备牙刷牙杯和冼脸毛巾了。
温羡清让陈铭跑腿去买早餐:“先吃清淡点的吧。”
他惦记着昨天亚伯跟贺故渊说的那句“是不是吃的饭菜不够清淡”。
总归清淡点对身体好。
等虞鱼洗漱完,吃了早餐,他才终于从迷糊劲儿里挣脱出来。
“轻言,你怎么在这里呀?”虞鱼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席轻言泄愤似的捏了把虞鱼光滑的小脸蛋,烧了一场,肉都好像少了点,本来就够瘦的了。
席轻言想着,下手都不免更轻了:“还敢问!你发烧了也不找我?真有能耐啊!”
虞鱼被席轻言放轻的力道挠得痒痒,憋不住笑:“我、我忘了。”
席轻言刚想再捏捏,背后忽然一阵寒意,不禁松了手。
他差点忘了,后头有三尊大神盯着呢。
席轻言尴尬地对着大佬们笑笑,又转过头跟虞鱼咬耳朵:“你什么时候跟温羡清有交情的?”
虞鱼想了想,诚实回答:“嗯……好久了,之前跟你学催眠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是他的临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