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冯和:“他可能被雅、苏雅带去别墅里了。”
温羡清松开冯和,冯和哆嗦着靠在车门上,没敢离开,他腿软得都迈不动了, 怕是一抬脚,就得摔个面着地。
宿沉那头也问完了司机, 但司机显然处于茫然的状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的车,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羡清见状, 又看向冯和。
冯和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正想着进车里歇歇,就听到对面那个恶魔又开口了:
“起来,带路。”
冯和捂着脑袋,脸都是惨白的。他痛苦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在前头带路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回自己家会这么痛苦。
·
“他属于斯图纳塔!”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虞鱼懵懵地看着苏雅在面前表演变脸。
他眨眨眼,这应该是苏雅本人的意识苏醒过来了,在抢夺身体控制权叭。
苏雅的表情痛苦狰狞,最后怪物的意识还是重新压制住了人类的意识。
她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虞鱼,灰白色的眼睛麻木冰冷。
“为了伟大的斯图纳塔……”苏雅声音沙哑,“抓住你……献上最忠诚的祝福……”
虞鱼歪了下头,困惑地问:“斯图纳塔是什么?”头发上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茫然的双眸里像是蓄满了水汽,模样有些楚楚可怜。
苏雅也跟着他僵硬歪头,或许是压制身体意识太过费力,她看起来愈来愈不像是人类了,歪头时脖子像是折断了般,磕在肩上。
“斯图纳塔……是故乡……?”她似乎不太确定,如同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不知道具体。
故乡?虞鱼口吻无害:“你来自斯图纳塔吗?”
苏雅没吭声,她只是用那双无机质的灰白双眸盯着虞鱼,像在防备他逃跑。
虞鱼浅浅地吁出一口气,对方本身就没有理智,催眠和诱导沟通的难度有点儿高。
他有些发愁,眉眼里透出淡淡的愁绪,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软和了。
“为什么要进冯和的别墅?”虞鱼换了个问题。
苏雅重复他的问题:“为什么要进冯和的别墅?”她的眼珠转了转,应该是在思考。
“要进去。”苏雅思考半天,回了句没用的话。
是因为她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指令,所以才不知道原因吗?虞鱼舔舔唇。
那么她的上一级是谁,或者说是谁给她下的命令?
冯和战战兢兢地把一堆人带到了自家的别墅前,一眼就瞧见虞鱼和苏雅正面对面地站在大门口。
他跟见了救世主似的,都要感激涕零了。
小命暂时保住了!
温羡清和宿沉脚步急促地走过去。
“有没有受伤?”温羡清紧张地拉着虞鱼,生怕他哪儿伤到了。
虞鱼摇摇头:“没有。”
宿沉被抢先一步,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苏雅,瞳色微深。
“把人先带到旁边去。”宿沉命令道,挥手让保镖压住苏雅,然后自己也跟着过去了。
苏雅挣扎得很剧烈,一度差点挣开保镖的压制,但宿沉却伸手就把她按老实了。
“为什么找上他。”宿沉嗓音低沉。
苏雅古怪地笑了笑,没说话。
宿沉按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使力:“不愿意说?”
他轻笑一声,慢慢地哼起一段奇异的旋律。
苏雅在听到第一个音时,就痛苦地抱紧了自己,她的皮肉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不……不……”她痛苦地呻.吟,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流。
宿沉插兜站着,冷眼旁观,保镖已经退到他的身后,帮他撑着伞。
比起苏雅的狼狈,他显得一丝不苟又游刃有余。
旋律进行到中段,一道漆黑的影子终于忍受不住从苏雅的体内冲出来。
它把苏雅的身体弄得几乎散架,关节骨头都折了一半。
“送去管理局修修,应该还能用。”宿沉口吻冷淡地命令道,身后的保镖里走出一个男人,他低声应下,然后带着苏雅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保镖对此视而不见,保持绝对的缄默。
宿沉抓着那团黑影:“现在,该你告诉我。”
“为什么找上他。”
黑影尖利地叫了声:“不说!不说!”它的声音和乌鸦一样沙哑,音调更高更刺耳。
宿沉面无表情地开口,接着方才的旋律段落往下哼。
黑影痛苦地在他手里扭动,发出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是斯图纳塔,斯图纳塔!”黑影叫喊着回答。
宿沉停下,斯图纳塔?
黑影断断续续地说:“你也有……你也是……为什么要这样……”
它的语序混乱不清,仿佛刚牙牙学语的小婴儿。
宿沉知道从它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他一把捏碎了那团黑影。
“做的东西倒是越来越高级,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宿沉嗤笑一声。
他宁愿没有这种古怪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可都是用痛苦换来的。
温羡清确定了虞鱼身上没有伤,但也发现他全身都像是在水里浸了一遍:“淋雨了?”
虞鱼乖巧:“嗯。”
温羡清赶紧让陈铭去把大衣拿过来:“会不会冷?”
虞鱼眨巴眨巴眼:“好像……不是很冷叭。”
温羡清看他被冻得泛白的嘴唇,还有脸上蒙着一层绯红,心头一跳:“不冷?”
他的手是凉的,只好把额头靠过去,测了测虞鱼的体温。
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温羡清沉声道。
虞鱼茫然,他发烧了吗?
一定是因为下雨天,他以前都没生病过,就只有阴雨天会比较难受。
宿沉刚处理完事情赶过来:“他发烧了?”
“发烧了,烧得有点厉害。”
陈铭拿着大衣跑过来,温羡清帮虞鱼脱了湿掉的外套和围巾,用干燥暖和的大衣裹住虞鱼。
宿沉伸手把虞鱼捞过来,然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车里有毛巾,上车给他擦擦头发。”
温羡清也顾不得争什么了,一群人呼啦啦地赶上车,还没忘记让保镖把罪魁祸首之一的冯和也给绑上带走。
虞鱼被温羡清和宿沉夹在中间,三个人一起坐在后排座位上。
他上了车,进到温暖的环境,这才慢慢地觉出来一点发烧的热意,全身都像在发烫,可手脚却冰凉凉的。
虞鱼晕乎乎的,烧得有点迷糊了:“我们要去哪呀。”
温羡清低声哄他:“去医院。”
虞鱼整个人都思维迟缓,平时身上收敛着的香气没有了主人下意识的控制,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车厢,勾得温羡清和宿沉心跳都加快了。
虞鱼丝毫没有意识到,嘟囔着继续说:“我的红糖糍粑还没有吃完……”
宿沉压着血液里的蠢蠢欲动:“等你病好了,还会有很多红糖糍粑。”
虞鱼缓慢地接收了这句承诺,他的脸烧得绯红,说话也有气无力:“好累啊。”
他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试图用冰冰的手来给自己烫烫的脸降温。
温羡清手回温了,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更烫了一点。
“累的话睡一觉。”温羡清轻声说。
虞鱼困倦得眼皮都耷拉下来,上下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
他软绵绵地“唔”了一声,撑不住闭了眼,像个粉扑扑的糯米团子缩在温羡清宽大的大衣里,沉沉睡过去。
车开到医院,宿沉抱着虞鱼,匆匆忙忙地往里跑,林秘书非常识相地去挂号。
医生看到这乌泱泱的一群人时差点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他犹豫地看看一身血衣的温羡清,又看看抱着人的宿沉:“是哪位要看病?”
温羡清指了指虞鱼:“他,发烧了。”
医生定睛看了看温羡清:“温.影帝?”
他恍然,这一身估计是戏服,血次呼啦的怪吓人。
“高烧啊。”医生给虞鱼量了体温,看着体温计上的39.5度。
虞鱼已经醒了,他难受地皱着小脸,头晕得不行。
宿沉问:“要怎么退烧。”
“先打个退烧针观察一下情况,降温了就拿药回去吃,没降温的话还是打个点滴。”医生说。
宿沉应了声,抱着虞鱼先去病房,温羡清留下来跟医生沟通注意事项。
虞鱼糊里糊涂地被放到床上,林秘书刚叫人拿了套新睡衣过来。
宿沉把睡衣递给虞鱼:“自己能换吗?”
虞鱼点点头。
宿沉背过身,让他自己换好了衣服。
过了一会儿,就在虞鱼又昏昏欲睡的时候,护士进来给他扎了一针。
打过针,虞鱼更晕乎了,他缩在被窝里,觉得里头像个大火炉,烘得他都快出汗。
他翻了个身,非常不满地想踢被子。
宿沉坐在床沿,伸手压住被角,不让他动弹,顺手把人用被子卷成个寿司卷。
虞鱼软乎乎:“热……”他的声音温吞又绵软,像在撒娇。
宿沉哄他:“等下就不热了。”他转头跟林秘书说:“去要个冰袋。”
虞鱼却等不及冰袋,他快要蒸发了。
他咕噜噜地滚到床沿,贴到宿沉的身上。
宿沉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让全身都在冒火的虞鱼感觉冰冰的很舒服。
他像小猫一样蹭了蹭,然后把额头贴到宿沉撑在床沿的手背上,舒服得喟叹一声。
“不要冰袋,要你。”虞鱼慢吞吞地说。
等温羡清进来,就看见宿沉躺在虞鱼的身边,半搂着人,一只手臂还被虞鱼抱着,姿势亲密。
温羡清扭头,问陈铭:“附近有便利店吗?”
陈铭一愣:“应该有,怎么了温哥?”
温羡清面带微笑:“去买袋辣椒粉兑水,做个防狼喷雾。”
作者有话要说: 温羡清拿着辣椒粉兑水中……
先倒了一点,又再倒一点,最后全给加进去。
温羡清笑容满面地送给鱼鱼:致死量,保证一击毙命。
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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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最后, 辣椒水还是没能做成, 但防狼喷雾的购买已经提上日程。
宿沉也没在床上躺多久,等冰袋一到, 他就小心翼翼地抽身出来, 把冰袋放在虞鱼的额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虞鱼察觉到动静,半睁开眼,雾蒙蒙的眼眸里泄出点漂亮的光华:“冰冰的……”
宿沉低声应他:“嗯, 是冰袋。”
虞鱼弯了弯嘴角,酒窝浅浅地攒起来,他慢吞吞地说:“谢谢你。”语气拖沓绵长, 带着点儿迷糊劲儿。
宿沉看他又闭了眼,像是睡过去的样子。
能早点好起来就是对他最好的答谢了。
温羡清放心不下, 给剧组请了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和宿沉一起蹲在了病房里。
虞鱼睡得很沉,因为感冒鼻子堵着,还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
温羡清和宿沉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两个大男人,倒是把沙发给衬得又窄又小。
“苏雅的事情, 什么情况。”温羡清压低嗓音。
宿沉瞥他一眼:“斯图纳塔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利用了她对鱼鱼的恶意上身。”
“冯和也沾了点, 不过人还算清醒。”
温羡清皱眉:“哪个方位的产物?”
宿沉十指交扣:“看不出来。”
温羡清望着宿沉:“你是故意接近鱼鱼的?”
“不是,”宿沉懒散地回答,“他是我的理想型。”
温羡清冷笑:“你还是把你的毛绒玩偶当理想型去吧。”
宿沉靠在沙发背上, 没理他。
·
机场。
贺故渊下了飞机,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等着了。
”人在哪。“贺故渊问。
亚伯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坐进车里:“目前已经被顺利救出,由于高烧入院,地址是安明医院506房。”
贺故渊对司机说:“开车。”
他急得偏头痛又在复发,脑部的神经抽疼着,让他情绪愈来愈暴躁。
匆匆赶到医院,贺故渊想着虞鱼可能在休息,开门的动作虽然急促但却很轻。
他大步跨进门,一眼扫到角落沙发上的温羡清和宿沉。
贺故渊颔首打了招呼,走到虞鱼的床边。
虞鱼裹着被子睡得香甜,他半截下巴都埋到被子里,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睫毛安静地垂落着,额头上放的冰袋稍微偏了位置。
贺故渊伸手把冰袋放正了,又帮着虞鱼拨了拨凌乱的发丝。
贺故渊一颗吊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偏头痛也慢慢地被萦绕在鼻间的香气缓解。
他又默默地看了一会,才走过去询问温羡清他们。
“什么时候再量体温。”贺故渊说。
宿沉抬手看了一眼表:“再过二十分钟吧,如果能降一点就是好事。”
虞鱼被叫醒的时候,头还晕着,他茫然地望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贺故渊。
完蛋了,他是不是被烧出幻觉了。虞鱼呆愣愣地想。
这个贺先生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的,领带都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