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的骆安淮,他估计就不想见到这个老熟人。
他心冷话少又嘴毒,已经决定好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再有人把他朝之前的事情和情感中去扯,下场恐怕和他没什么区别。
肯定是这样。
凯尔斯科尔想。
就算是秦南岳也一样。
☆、第九章 此处何人
第九章此处何人
由于不可知的原因,骆安淮他们的教官王小森没有来,所以他们连的训练任务暂时由隔壁连的教官一起承担,偏偏还是要教齐步走。
说实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走路,教这种东西总线的奇奇怪怪,可惜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地方,这一点在走路上就体现的很明显,大家一起走路的时候,几乎怎么着也走不整齐。
骆安淮觉得这个教官估计是刚进军营没多久的兵,而且一定不是秦南岳又或者他认识的其它一些人带出来的,不然就他那状态,早就被收拾了百八十回关进反重力室里,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机会出来放风。
他一边跟着大家一起练习着摆臂端好,思绪一边飘到其他地方。
秦南岳跟凯尔斯科尔往这边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骆安淮在那里端着手臂,一下子就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当时和对方的初相见。
——「南岳,任务结束,你这些天打算干什么?」查尔斯问道。
被战友勾着肩膀的秦南岳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笑着道,「还能干什么,找地方玩儿玩儿,不然呢?」
「跟哥们我一起走不?」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南岳听了这话立马露出痞子的神情,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一圈,慢慢悠悠地说,「跟你走,能玩儿你吗?」
查尔斯一脸鄙夷,「操,你这人怎么从早到晚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对着哥哥我的六块腹肌和雄壮身材你能硬的起来嘛你?」
「没有脱了衣服试试我怎么能知道?」秦南岳回查尔斯的话,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就停在一边训练的人身上。
他很自然的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孩,没其他原因,谁让他长得出挑个子还高,一张东方人的脸在整个群体里面格外显眼。秦南岳的母亲就是传统的东方长相,所以他对那样的黑发黑眸十分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查尔斯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瞧,也看到了那个小孩。「呦呵,秦南岳,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喜欢他那样的?」
「滚!」秦南岳把查尔斯之前搭上来的手打掉,「你这样信口开河,对人家那小孩儿不公平。人家要是听到了,可以到法院告你。」
查尔斯揉自己的手,「行行行,我嘴欠。可是你这么一直盯着看,我觉得更有问题好吗?小心人家小孩儿也去法院告你骚扰罪啊!」
秦南岳这一次没有理他,他只是往那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那小孩儿也瞟了一眼他。
「你过来干嘛?」查尔斯在后面用手肘戳他。
「我看到他看我,所以我就过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所以索性站在跟前看他们训练,目光直接了当地黏在对方身上。
查尔斯也看了看骆安淮,只看到人家小孩儿目光清正站姿标准,就觉得好笑,「看你?秦南岳,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吧?」
「呵。」可是不管怎样,秦南岳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子在看他,而且眼神很特别。
骆安淮没见过谁眼神这么露骨的,直直地盯着他不,他当时还没有修炼出现在这样真正风云不惊的气度,所以当下耳尖就有点泛红。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骆安淮在走齐步的时候顺拐了。他自己意识到还没来得及调整的时候,就听见了扑哧一声的笑。
「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怎么着?我魅力就这么大?」
骆安淮表情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开口说道,「长官,是你自作多情。」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倒是旁边的教官先踹了一下骆安淮然后又给秦南岳和查尔斯敬礼说了一句长官好。
秦南岳给他回了个礼,说了句不该打扰他们训练,瞟了一眼编号之后就拖着查尔斯走掉。
「你究竟是图什么?」查尔斯问他。
「哦,没什么。」秦南岳一边走一边笑,「我高兴。而且,我好像找到事情可以做了。」
——“凯尔,当时你和骆安淮是在一起训练的吧?”秦南岳问。
“衡哥,”凯尔斯科尔有些无奈,“当时我就站在骆安淮旁边好吗?后来还是你带训的。”
“哦。”秦南岳绕过这个话题,“我当然记得,我就是想问问,当时我第一次去看你们的时候,骆安淮那个小子确实偷看我了是吧?”
“......”凯尔斯科尔更加无语。他确实还记得当时秦南岳他们过来的时候,那种意气风发着实是让人记忆深刻,更何况,对方当时还调侃了骆安淮,以至于这件顺拐的事情一直被他们当成谈资,没事儿干就拿出来说一说,然后再被骆安淮打一顿。
至于骆安淮到底有没有偷看秦南岳的事情,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他也做出了和当时的查尔斯以及骆安淮一样的反应,觉得是秦南岳自作多情,毕竟这位经常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事没事都要去撩拨骆安淮一句。
“我又不是他妈,怎么可能一直盯着他,看他眼睛往哪里瞟。”
秦南岳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凯尔斯科尔,“凯尔,好好说话,骂什么人。”
“......”
凯尔斯科尔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人噎死。
秦南岳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搭理凯尔斯科尔,这个时候骆安淮他们已经开始背着他们走齐步了,他盯着对方的脊椎骨瞧,忍不住皱眉头。
现在的骆安淮比之前还要瘦的多,他甚至察觉到了对方蝴蝶骨的轮廓。果然还是要在他身边护着才行。
他跟着他们一起走,在听到教官喊立正时停下。
然后,在一声“向后转。”中,他和转过身来的骆安淮的目光撞在一起,在对方略显波澜的眼睛中,秦南岳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当年说过的话,“呦,小子,瞧你长得细皮嫩肉,怎么一见我就顺拐了,怎么着?我魅力就这么大?”
这次的骆安淮依旧像当初那样冷淡着一张面孔,只不过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他站好,立定,朝秦南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在不适合的地方遇到了一个本来不应该遇见的故人,而对方偏偏又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一切都是矛盾重重的不适合,不恰当,不应该。
所以他眉眼傲气,礼貌地开口作出回应,决定打破了这种矛盾——“报告长官,那是你眼瞎。”
秦南岳觉得这才是骆安淮,他还没变,就是这副欠的要死的混蛋模样。
凯尔斯科尔担心这两个人在这里吵起来,到时候万一军中机密不小心往外抖了一句,他们几个人都得玩完。
所以他即使开口,挽救彼此于水火之中。“那个,这位同学,你跟我们过来一下。”
骆安淮没有拂凯尔斯科尔的面子,道了一声“是”,然后跟着对方离开。
“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我会来?”秦南岳和骆安淮并肩走着,开口问。
“你不应该来这里,弗尔森上校不会给你安排这个任务。”能让凯尔斯科尔来带这次训练已经够了,至于秦南岳,秦南岳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他还有更多的要去做,那些比这样繁琐且没有太大用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这是我的休假期,弗尔森上校可不管休假期。”秦南岳这样回答。
骆安淮这一次没再吱声。他本来就是那种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类型,少说一句是一句,憋在心里怎么着都行。刚才秦南岳说了和初相见的时候一样的话,他也及时做了反击,总觉得是一报还一报,像是把之前的仇也一并报了,挺爽的。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跟秦南岳说。
他和秦南岳之间那些破烂玩意儿的吐槽和过往,早就在他离开了军区的时候结束的彻彻底底,他再也回不去,也不想再回去。
“再说了,我的人在这里,我当然得过来。”
骆安淮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不再往前走,他停下来看秦南岳,其实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来看对方。
从刚才的那种震惊中缓过来,从复杂的情况中走出来,从翻涌的情绪中降下来,他终于有时间有机会去看看秦南岳。
秦南岳更黑了,皮肤是那种古铜色,眉峰锐利的像是一把剑,可偏偏还带着笑模样,用那种他熟悉的语调说“我的人”。
我的人......
凯尔斯科尔早都溜了,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骆安淮直接了当的回击,“长官,谁是你的人啊?”
秦南岳笑得更开怀了,“还能谁啊?不就在我面前站着嘛。”
“我退伍了,我,不是你的兵。”骆安淮这么说,一字一顿。
秦南岳又拉近了他们两个的距离,“你退伍了,给直属长官报备了吗?我同意了吗?我没有同意,你怎么退的伍?”
“那你就当,我是个逃兵。”骆安淮笑,眼角眉梢带着点冷,“长官,我要走了,我们要训练了。”
“行吧。”秦南岳不再逼他,他恢复正经,“这位同学,你走吧。”
不着急。
反正他们还会再见的,估计就是今天下午。
当天中午,五团四连的骆安淮硬刚这一次负责军训的最高军衔的上尉先生的事情就在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天花乱坠层出不穷,但是最终都归结到了一点——骆安淮是个狠人。
☆、第十章 侧目而视
第十章侧目而视
“衡哥,你和骆安淮聊怎么样啊?”
秦南岳靠在树边上,晃荡着一条腿,“你不是就在不远处站着偷窥吗?还需要问我?”
凯尔斯科尔连忙摆手,“我那哪是偷窥,我分明是帮你们站岗放哨,看着点外面。万一有别的人来了看到了不是?”而且就他站的那个距离,只能看到秦南岳和骆安淮越靠越近,差一点就能亲到一块儿去的身体动作,他们两个说啥他实在不知道。早知道之前就去报上一门唇语。
“我们俩见不得人吗?还是说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谁知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凯尔斯科尔腹诽,但是一开口却道:“当然不是,衡哥,谁不知道你们是纯洁庄重的战友情谊。”
秦南岳听到这句话脑海中忽然闪过骆安淮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显出冷态的眼睛,他以前也知道那双眼睛好看,可是怎么样似乎都没有这一个瞬间回忆起的时候那种感觉触动人,像是在拿植物的绒毛一点一点地勾他的心,弄的人直发痒。所以他站直,用了四个字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凯尔斯科尔——“单纯个屁。”
“......”
Fine.
你赢了。
“安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上尉吗?你为什么怼他?”中午吃饭的时候瑞恩立刻问,眼中闪着人类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熄灭的八卦的光。
“不认识。”骆安淮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然后就继续吃饭。
“不可能,那你们俩为什么会那么说话啊,那么说一看就是很.......”
瑞恩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克林特恩在桌子下面踩了一脚,迫于这种威慑力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充满疑惑地瞪了克林特恩一眼。
其实没什么原因,克林特恩军训的时候就站在骆安淮旁边,他看到了那位上尉先生过来的时候骆安淮眼中闪亮又黯然的光,他也看到了在骆安淮被叫走又重新回来的时候更加冷肃的眉眼。
他感觉那是一条悲戚哀伤的灵魂,所以他让瑞恩闭嘴,停下这份八卦。
骆安淮身上有那么那么多的秘密,既然他藏着,那就藏着吧。
下午训练的时候,凯尔斯科尔和秦南岳又来了,前者板着一张脸装正经,简单解释了一下换教官的原因,然后把秦南岳留在这里就大步离开。
秦南岳穿着那身军绿色的迷彩训练服,是和早上的军礼服不太一样的状态,但是气质还是没有什么差别。骆安淮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种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改变的不正经和痞子气。
他对着他们敬了个礼,“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秦南岳,第三军区,上尉,会在这几天带你们。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好了,不说了,我们训练吧。”
骆安淮整个下午都秉持着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孔,秦南岳也没有故意找他毛病,只不过他每一次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总有许多暗搓搓的目光盯着他们看,似乎等着两人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完美的诠释了吃瓜群众只在乎瓜大不大甜不甜。
其实单独看这一段,和当初没什么差别,比现在还要狂妄傲气的骆安淮站在那里,随便一开口就能把人气的半死。
——「来,小子,我们聊聊吧。」
在秦南岳自告奋勇负责骆安淮他们的训练之后的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在训练结束之后拽住骆安淮的领子,说出了这句话。
同样是因为训练结束这个原因,骆安淮连丝毫对对方的尊敬都不屑于伪装,神情全部显示在那张冷淡的脸上,以及根本不开口说话。
「你那天确实偷看我了是吧,我绝对没看错。」
骆安淮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气已经显出写不耐烦。「长官,那一天我已经说过了,是你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