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心下明了,看样子今天又得管一遭闲事了。
“他们这个方向会越走越深,如果没猜错的话,山里应该有他们的老巢,我们先跟过去看看,了解些情况后再做打算。”
“我就说嘛,大白最聪明了~”
这个夸赞倒让白虎舒服不少,于是也就不再多言,二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些人的身后,走了大概能有小半个时辰,最终来到了山中腹地、一处荒废许久的破庙。
第十六章
密林,破庙,无名尸,简直小话本经典套路啊。
蓐收摇了摇白虎的胳膊,又朝破庙那边努努嘴,问问要不要现在就冲过去,然而白虎却是摇摇头,虽然收拾几个凡人根本不在话下,但贸然冲进去的话很可能打草惊蛇,倒不如先潜在暗处探听一下消息。
况且不是说好不管闲事的吗。
白虎抬手捏捏他的脸,权当说话不算话的惩罚。
几人自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一路,一进破庙随手除下了身上的蓑衣丢到旁边,走在最后的那人将两只山鸡摔到了火堆旁,原本在此守着的一人见他满脸戾气,张口问道:“这是咋了,怎么好好的还生起气来了?”
那人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操他娘的!两天,最迟两天,他那死鬼老子再不派人交银子的话,我非把他脑袋割下来剁碎了送他们和包子馅!”说完又一脚踹飞烂了一半的门板,外面的湿气混合着些许凉意瞬间涌了进来,吹的众人一哆嗦。
“没完了是吧!你他妈的就会窝里横!”有人骂了一句,随即不再理他,反身从里面乱糟糟的一堆东西里摸出一个酒袋子,大口灌了几下身上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剩下的人显然也知道彼此的性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各自拿出了干粮,一人将打回来的山鸡褪毛洗净架在火堆上烤,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传来阵阵肉香,虽没什么滋味儿,但奈何他们在山里游荡了小半个月,肚子里也没剩下多少荤腥,这两只鸡在他们眼中已经算是美味佳肴了。
看他们吃的那么香,躲在外面的蓐收也觉得有点饿,毕竟他也在山里跑了大半天,想到此,他伸手从白虎腰间的乾坤袋里摸出一包肉干,俩人一边偷听一边分着吃。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破庙里面大家吃的还算开心,不过喝了酒后也不知谁多嘴了一句,又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妈了个巴子!以前有酒有肉有女人睡,现在只能蹲这地方吹冷风!”
“就是说的,唉你们说这事也奇怪,他那死鬼老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给他送去信儿了吗,怎么还不拿银子,他是真不怕宝贝儿子死掉啊!”
“呵,没准这次是咱们失策了,你瞧那些深宅大院的,哪个不是媳妇儿婆娘一大堆,只要有女人还怕生不出来吗,少一个儿子算什么。”
“那怎么办,咱不是白干了吗?!”
“别急,这不还有时间吗。”这人看上去是个领头的,他一说话其余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如这次按老五说的办,再等两天,要是没银子就直接把一摊碎肉还回去,好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哥儿几个的手段,到时候恐怕不绑人他们都会吓得乖乖拿银子。”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蓐收闻言吓得肉干都掉了,急急摇着白虎的胳膊,“大白大白,他们要杀人啦!”
白虎刚想说还有两天时间,足够他们去通知官府过来抓人了,而且这群绑匪的目的是银子,人质受伤对他们也没好处,应该不会对其下手,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里面一人气的直接摔了酒袋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先把人质拖出来教训一顿,真是十分不给面子。
蓐收:“咱们怎么办呢?要从后面偷偷潜入吗?”
白虎无语,就凭他和蓐收两个人对付几个凡夫俗子还用偷偷潜入?被人知道他都丢不起这个脸面。
于是还没等那些人出手教训人质,就见外面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两个人,连伞都没有打,但那雨水就像是被什么隔开了一样,连个衣角都没被打湿。
此时天空一道惊雷划过,吓得人浑身一颤,也不知是哪个先喊了一声有鬼,其余人顿时也慌乱起来。
“大……大哥,有鬼啊,你看他们,他们……”
“慌什么!”领头的上去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他妈的清醒一点!这世上哪儿来的鬼!”
他狠狠啐了一口,随即再不去管身后的弟兄,抬手压住腰间的佩刀,高声问道:“来者何人?若是一条道上的弟兄还望知会一声,免得到时伤了和气!”
“不是哦~”面对那人的询问,蓐收连连摆手,“我们与你们不一样呢,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把那个人质交出来,我保证不打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原先那种沉闷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不打我们?就你这小身板我们其中随便一个都能抡起来当垫子玩的好吗!
领头人轻蔑的看了一眼他二人,虽说白虎看上去气势很足绝非善类,但自己这边可是十来号兄弟,双拳难敌四手还怕打不过?再者说还有蓐收这个存在,怎么看都像是个拖油瓶,一边打架还要一边顾忌他,领头人打死都不信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对自己这边造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段时间在山中待的着实有些苦,难得有乐子送上门,消遣一下也不错。
“来救人总得有点本事吧,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对拳,你若是赢了就把人带走,输了的话,呵……你们也留下来如何?”他虽不知二人底细,不过看身上衣品绝对是出自富裕人家,便也暗搓搓打起在他们身上也捞一笔的念头。
“哦……”蓐收点了点头,随即疑惑道:“可什么是对拳啊?”
领头人:“就是你我二人握拳相击,谁先受不住谁就输。”
一直在旁未发一言的白虎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活着不好吗?
同蓐收对拳自己都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何况这些**凡胎。
想到此,白虎只好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下手轻一点。”
这话本来是和蓐收说的,结果那个领头人会错了意,“轻点?轻点就不是对拳了!”话音刚落便卯足了气力大喝着冲了过来,反观蓐收却只是轻飘飘的抬起了小拳头,下一刻,滂沱大雨中,就见领头人击中蓐收的一刹那瞬间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泥地上哀嚎不止。
身后的弟兄赶忙上前查看,就见他们老大痛的险些昏死过去,细细检查这才发现,刚刚对拳的那只手,腕骨全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从未听说过对拳能把对方腕骨全部击碎的,这俩人……
刚刚那种恐惧感瞬间重新蒙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解决这些人根本就不在话下,蓐收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他们全部打倒,然后从破庙里找出一根粗麻绳,连着串的一个个捆好。
“问你们要好好答话哦~”
蓐收虽然笑眯眯的,但不知为何,众人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子杀气,好像他们说错了一个字就要被五马分尸一样,在强烈的恐惧之下,他们也不顾什么问不问的,争先恐后的抢着说。
“人质被关在后面的暗室里!”
“是我们从临江城绑来的,他家就在城南,白府!”
“没错就是白府,他是白府的小公子,如果您不知道位置的话,我可以画个图!”
等到头前几人说完,后面的人欲哭无泪,绞尽脑汁连白家小公子昨天只吃了半个馒头都说了,生怕自己被落下后千刀万剐。
蓐收生平第一次见到绑匪,还是如此积极抢着发言交代的,突然觉得这次真是没白走,简直开眼界呢。
他们所说的那个暗室并不难找,就在佛像的后面,看上去应该是战乱时期挖出来用于储备粮食的,四周墙壁粗糙的很,隐约可见当初刀斧凿出的痕迹。暗室的地方不算太大,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就见里侧绑着一个粉嫩嫩的身影,头戴珠翠,身着罗裙,正倚着墙嘤嘤嘤的哭着。
白虎有些纳闷,人质不是男的吗,怎么这里只有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听到声响抬头看向这边,身子颤了一下,不过待她看清来人不是绑匪的时候,眼中突然显出了光亮,“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是哦~”蓐收高高兴兴的过去,伸手就要去解她身上的绳子,白虎却拽了一下将他拦了片刻,“别直接动手。”
那绳子前前后后绑了个结实,包括胸前包括腰腿,蓐收再怎么像个小孩子也是成年男子,虽说现在是在救人,但该注意的也得注意。
蓐收:“为什么呀?”
白虎:“男女授受不亲。”
蓐收:“女?这里没有姑娘啊~”
白虎怔了怔,刚要说眼前这么个大姑娘你看不到?谁知蓐收却指了指那个姑娘,“他是男的呀~”
白虎扭着僵硬的脖子重新看向那团粉嫩嫩的身影,甚至还有些失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等回过味儿的时候,就听他带着哭音的回道:“嗯,我就是白家的小公子,多谢,多谢二位英雄出手相救。”说完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也不知是感动的、高兴的,还是许久紧绷的神经一时放松下来克制不住,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情绪。
于是,白虎脑中嗡的一声,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冲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啦啦啦
第十七章
姑娘?公子?
白虎来回看了半晌都没找出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犹疑的功夫,蓐收已经把白公子放了出来,等他站起来再一看,这身穿着简直比女人还女人,而且一副弱柳扶风之态,仿佛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戳出一丈远。注意到白虎的目光,白公子甚至还害羞的朝蓐收身后躲了躲,活脱脱一个未出深闺的黄花大闺女。
白虎:“……”
先是青衣,现在又是这个白公子,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只不过好些年没下泑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反倒是蓐收趁着白公子不备,回头暗搓搓的瞪了白虎一眼:你不要歧视变装嘛!
白虎:“……”
简单的缓了一会儿,白公子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像刚才一样嘤嘤嘤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蓐收决定在此过一夜,那些绑匪就丢在外面大堂吹冷风吧,这个暗室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干燥清爽,于是他又忙忙活活的准备生火,白虎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些糕点吃的。
那些绑匪虽然没怎么饿着白公子,但干馒头怎么能与糕点相比,白虎拿出一种他看一种,眼睛全程都没从手上离开过。
“想吃就吃吧,我们带了很多哦~”
得到了允许,白公子立刻伸手去拿吃的,嘴里塞得满满的,仿佛这些不是冷糕点,而是稀世的美味佳肴一般。
趁着某人狼吞虎咽的功夫,白虎悄悄问了蓐收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蓐收悄咪咪的在胸口画了两个圈,“大白你没发现他没有胸吗?姑娘家怎么可能那么平!”毕竟小话本里都写的十分波涛汹涌,这个一看就是个赝品。
白虎又在脑中默默刷新着认知。
但是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要盯着别人的胸?!
于是蓐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被莫名其妙的捏了一通脸。
摸了摸自己任搓扁圆的包子脸,蓐收无奈的叹了口气:大白心,海底针,真是喜怒无常呦!
吃饱喝足后,白公子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在火光的映衬下,眼里始终含着浅浅的一泡泪,真真是我见犹怜。
“你叫什么名字呀?”蓐收问道。
“白花花。”白公子答道。
“白花花……”蓐收疑惑,“其实我觉得叫粉嫩嫩或软绵绵更适合你呢~”
白公子无力的摇摇头,“没办法,谁让我爹姓白的。”
蓐收:“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很遗憾了。”
白虎:“……”
他总觉得再任凭他俩这么说下去,自己的认知又要被刷新了,于是当机立断的截住了话题,“说说你的事,为什么会被抓?”
白公子委屈道:“我只是进山来给我爹爹祈福的,结果就遇到了这群绑匪。”
他的真名叫做白翩然,因为生在百花盛开的夏季,所以小名叫花花,至于为何穿女装,则是小时候体弱多病久治不愈,后来他娘亲幼时的夫子过来探望,说他本该是个姑娘家的命格,想要养得活就当女孩儿来养,白员外和白夫人试了试后发现还真如夫子所说,自那以后就一直这么养了。
白翩然的娘亲几年前去了,家里最亲的也就剩个爹爹和大哥,可前一段时间白员外病的卧床不起,他从别处听来这山里有个庙特别灵验,于是就只身前来想替爹爹祈福,希望他早日康复,谁想庙没拜成,还让土匪给绑了。
说到此,白翩然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别哭了嘛~”蓐收安慰他,“要往好的方面想,你看你现在已经被救出来了,虽然这次没有祈福成功,不过上天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说不定回去之后你爹爹的病就好了呢~”
白翩然抹了把眼睛,用力的点点头。
其实蓐收后半句话没好意思说:你真的别再哭了,就你这个哭唧唧的样子,要是放在泑山是要被大白拽到校场上练到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