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钱让他滚也行,杀了他也行,反正眼下没人,掐死一个病秧子,再轻易不过了。
“算你今日倒霉,碰上我心情不好,不如我送你早登极乐吧。”谈渺手在颜齐木的喉结处流连,这脆弱的地方,他一只手就能攥住,折断它。
“哎哎哎,别别别,我开玩笑呢。你干什么这么认真,我这人就是自来熟,喜欢同别人开玩笑。”颜齐木慌了,头顶那人病态的眼神他看的真切,这个人真的起了杀机,颜齐木怕了。早死晚死他也不想这样死,他得死在风和日丽的一天。
“我可没同你开玩笑。”谈渺拇指与食指扣着颜齐木的脖子,缓缓发力。
“唔。”
“谈公子!”从三撑着伞,从远处喊着谈渺。
“王爷让我来为你送伞。”
谈渺被人打断,只好收了手,他站起来,负手而立,面容平静。听着地上那人咳个不停。
“谈公子,我来晚了。你从王府出来以后就下了雨,王爷立刻派我来为你送伞,前面还有我为你叫的轿子,你快些随我来吧,雨大。”从三把手里的油纸伞递给谈渺,瞥了一眼地上之人,什么也不过问。
“多谢,费心了。”谈渺接过伞,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走时连看都没看颜齐木。
从三跟随谈渺走远后,雨还未停,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溅起了无数涟漪。
颜齐木靠着大树坐着,湿透的衣衫令他哆嗦个不停,太冷了。
“喂。”沈欢鸣从树上跳下来,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颜齐木。
颜齐木苍白着脸,额前还有几缕没有拨开的碎发,黏在脸上。他抬头看沈欢鸣,眼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倔强。
沈欢鸣觉得这副表情他好像见过,于岑寂那个倔强精也这样。
他一直在树上呆着,看着颜齐木慢悠悠的走过来,谈渺疾步跑来。而后目睹了这一切。
本来是要帮帮这可怜之人,可一想是这人先去碰瓷,沈欢鸣就想再等等,给他一个教训再出手也不迟。
不过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沈欢鸣从身后变出一把伞来,递到颜齐木面前,“回家去吧。”
颜齐木不接,他朝沈欢鸣伸了只手,“拉我一把,谢谢。”
沈欢鸣不想碰他,直接说:“你拉着伞起来吧。”
可怜的颜齐木拉着伞,站了起来。
“正经生存虽不易,但胜在有自尊。”沈欢鸣丢下这句话,淋雨走了。
下雨天会影响他飞翔,打湿了他的羽毛他就更不愿意了。他要这样去见于岑寂,说不定今天还能扳回一局。
颜齐木左手握着伞,右手捂着脖子,思考这个陌生人的话。
自尊?若是自尊能让他安康的走在日光下,他又怎会靠碰瓷来赚取那一点医药钱。
人世间有千般苦楚,大苦小苦各不同。
若是站在深渊的人看小苦,与大苦也无异。
唉。
于岑寂躺在躺椅上,额上覆着毛巾,闭目养神。这烧一直不退,脑袋沉沉的,他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沈欢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于岑寂这副样子。
他浑身还湿答答的,看着病娇的于岑寂,借法力烘干了自己,才去靠近他的。
沈欢鸣拿下于岑寂的毛巾,手掌贴着他昨天刚砸过的额头,还是发烫的。
“于宁,好大的胆子,把你的手给我拿下去!”于岑寂眼睛都不睁,张口就呵斥来人,谁都不能把手放到于大人高贵的头颅上。
“于宁可真惨,怎的天天被你骂?”沈欢鸣收回手,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就放在于岑寂的正前方。
于岑寂听着熟悉的声音,瞪大了眼睛看沈欢鸣,怎么又来了?
“我今日不舒服,不想同你斗嘴,打架也不行。”
“给你的药,为什么不吃?”沈欢鸣不知从那又拿了一颗药,捏在指尖,给于岑寂看的真切。
“我做甚要吃你给的药?”天知道于岑寂昨天差点就把药塞到嘴里去了,那药碰了嘴皮子,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吃仇家给的药?沈欢鸣害他染了热病,他还傻乎乎的去吃沈欢鸣给的药?
“吃了它,你的病会好的快。”沈欢鸣站起来,走到于岑寂跟前,又一次从高处压迫了他。
于岑寂还躺的安稳,看见沈欢鸣走过来,他才坐起来的,哪料沈欢鸣又推了他一把。
虚弱的于岑寂又被人推到在了躺椅上。
杀了你!推什么推!
“吃。”沈欢鸣弯腰,把药递到于岑寂嘴边。
“不用你管。”于岑寂警戒着沈欢鸣,生怕他一个不留意,沈欢鸣把药塞他嘴里了。
如果不是沈欢鸣忽悠他,说什么他睡了十五年,他还能好好跟沈欢鸣讲话。
他差点就信了啊!
杀千刀的沈欢鸣,信他个鬼。
“要我喂你?”沈欢鸣拿着药,看起来也非那善男信女。要是他喂这药,今天可就真有好戏看了。
“行了,我知道你内疚了,把药放下,我自己会吃。”于岑寂觉得他就是脾气好,身边人一个个都是坏脾气,茅坑里的臭石头,只有他自己散发着读书人的芬芳。
“谁跟你说的?”沈欢鸣弯腰太久了,就不耐烦的捏住于岑寂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把药塞进去了。
于岑寂措不及防,这下嘴里不仅有药,还有那喂药人的指尖。
沈欢鸣也有片刻的走神,于岑寂含着他的指尖,濡湿又温热的感觉,有些异样。
下一刻,于岑寂就狠狠地咬了沈欢鸣的手。
你敢强行喂我药!你经我同意了吗!
“松口。”沈欢鸣皱着眉头,于岑寂不是咬了一口,他是一直咬着……咬的有点疼……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沈欢鸣揪我脖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会咬回来!
于岑寂咬着不松口,眼里还有些小得意。他直勾勾的看着沈欢鸣,眼眸写满了自得。
这双眼睛,看起来像在索吻。
“于岑寂,你如果不松口,今天你势必会后悔。”沈欢鸣敛了他玩笑的表情,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氛围,他连说话的声线,都绷直了。
松口就是你大爷,别问,不松!
于岑寂果真后悔了。
他后悔极了。
他应该松口的。
如果他松了口,该死的沈欢鸣就不会亲在他眼皮上了吧!
“你怎么回事?!”于岑寂惊的跳脚,刚刚沈欢鸣亲他眼睛,还在他脸上呵气。
啊啊啊啊杀了他!于岑寂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当做女人看待了。
就是这张好看的脸,于岑寂经历过太多误会了。
“亲你。”沈欢鸣揉着手指,上面还有某人的牙印。不揉了,揉掉就无趣了。
“亲我做甚!亲我的人都死了!”于岑寂扑上前,掐着沈欢鸣的脖子,十成十的恼羞成怒了。
“让我死在这里,我愿意。”沈欢鸣点点于岑寂的心口,甚至还感受到了,于岑寂因为恼怒而过快的心跳。
“你敢侮辱我,我要砍你的头!”于岑寂满腔的怒火,急需宣泄。
“好了,生什么气,你还咬了我。”沈欢鸣拿下那双过家家的手,握在了手心。
“你放屁!那能一样?你咬我我才咬回去的,谁让你亲我的!我生下来是给你亲的吗!”
“那你亲回来。”
于岑寂被堵的没话说了,亲回去?亲你个仙人板板!
生气的于大人都忘了,他的手还被人握着。
于岑寂低头,告诉自己莫生气,他早晚有一日,砍了沈欢鸣的头!
“沈欢鸣,你也一定,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于岑寂抬眼,高傲的看着他。
沈欢鸣勾勾嘴角,再度亲在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上。手上也更大力了,禁锢着另一双手。
占完便宜的沈欢鸣,松开于岑寂,面对着他后退,咧开的嘴角就没下去过,“你真好亲,明天见。”
说完就飞走了。
受到震惊的于岑寂,已经说不出话了。气急了才会连平日里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抬手揉眼皮,连腕子上都有沈欢鸣留下的红痕。
于岑寂知有人有龙阳之好,可他没有。他只想娶一位知心人,会夸他的画,能懂他的文章,支持他的抱负。
今日的羞辱,只会成为他明日的报复。
沈欢鸣,于岑寂定要你死上个千百遍。
第7章
是夜,于岑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心里像被爪子挠了一样。
“于宁!”
于宁慌忙进来,不知道这位祖宗又怎么了。“老爷,怎么了?”
“我睡不着!”于岑寂焦躁的不行,看什么都不顺眼。
“那……我给您点上熏香吧。”于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于岑寂,整个人都浮躁的不行,别是在家闲的了吧?
“不要,我不喜欢那股子味道。”
“那……我给您叫个小俾过来?”于宁试探,他可真不知道这位爷要干嘛了,但是要找茬一定是真的。
屋顶哗啦一声,滑了一片瓦片下来。也没人理会这动静,因为屋里的人更火大了。
“你说什么?于宁你是不是皮痒了?找什么小俾?你去外面给我跪着!”说起这个于岑寂更气了!
他被非礼了!被人轻薄了!
于宁还敢给他提这茬,非要添堵堵死他是不是!
“是。”于宁退下去,跪在门口,离于岑寂远远的。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给我关上门,窗子也关上。”于岑寂倒回床上,因为睡不着而急红了眼。
“是。”
他近日是怎么了?因为一个不速之客,变得这么暴躁?
沉着的于大人去哪了?于岑寂深夜自我反思,想到头疼也没想明白,但是想的睡着了倒是件好事。
又是一个日晒三杆,于岑寂丢了魂一般醒来。
这样的日子他不过了,太过腐败颓废了,他要寻找生命的意义。
“于宁,过来给我更衣。”于岑寂提起精神来,要于宁找了几套繁琐的衣服。
“是。”
“月白好看还是水色好看?”于岑寂看着这两套衣服,没了主意。
“都好看。月白显雅,水色肃静。”
“不行,我觉得没差别。”于岑寂摇头,他太久没出门了,也很久没收拾自己了。
这次的出门不同以往,他于岑寂要艳惊四座。他要去赛乐轩挑战,挑战那里最强的丹青手。
“白衣就行。”沈欢鸣从天而降,吓了于宁一跳。他在屋顶听了半天,从于岑寂唤于宁更衣,他就想下来了。
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问你了?多嘴。”于岑寂脱下那水色长袍,丢在沈欢鸣脚边。尽管只着中衣,双手环臂,可他看起来依旧强势。
“老爷,这……”于宁不知所措,他想出去了。
“退下。”
“是。”于宁飞速退下,他算是明白了,他家爷指不定正等着这位呢。
“你穿白色就行。”沈欢鸣不知从何处变来了一套素衣,他伸手递给于岑寂,要于岑寂来穿这一套。
“我不穿,我要穿那身黑金服。”于岑寂不接,他不穿这么朴素的衣服出门。说完就往衣柜走,他要去拿那套衣服出来。
“过来。”沈欢鸣伸手拦住他,把他拽了回来。
“那套在家穿,这件出门穿。”沈欢鸣握着于岑寂的手臂,对他细声劝导。
于岑寂也不挣扎,因着两人距离有些近,他需微微仰脸看沈欢鸣。而那漆黑瞳孔,映着沈欢鸣板起的脸,竟似有星光闪过。
他笑之以目,点之以首。
“穿也行,你来穿这件。”于岑寂要沈欢鸣放开他,去取了那件绛红圆领袍衫来。
别的不说,穿了这衣服,还不引人侧目,他于岑寂就跟沈欢鸣的姓!
“可以。”沈欢鸣不觉有什么,他接过衣服放下,帮于岑寂穿衣。
“别,我自己穿即可。”于岑寂拒绝,他有手有脚,可不需要沈欢鸣帮他。
“既然自己能穿,为什么要叫于宁帮你更衣?”
“这叫享受,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于岑寂今早醒来,就是懒得动了。所以才唤了于宁,谁知有人偏来搅局。
“那我帮你就好了。”沈欢鸣拿起长袍,抬起于岑寂不配合的手,把外衣给他套上,系上了腰带。
修长有力的手指游走在于岑寂精瘦的腰部,隔着薄薄的衣服,他都能感受到沈欢鸣指尖的温度。
真是讨人嫌。
于岑寂看着垂头整理衣物的沈欢鸣,他好像很认真,专注的时候嘴巴会不由自主的抿着,嘟嘟嘴变成了薄唇。
一看就是负心汉。
“好了,于英俊。”沈欢鸣给于岑寂理好衣领,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扒开刚整理好的领子,看他的脖子。
“做什么!”于岑寂反应迅速的护着自己的领口,生怕这登徒子又做什么放荡事。
沈欢鸣眼快,看到那印迹褪去了不少。
“看看而已,这么小家子气做什么?”沈欢鸣边说边解自己的衣服。
于岑寂第一次被人说小家子气,他有些微怔。
以往人人皆说他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不顾院庭亲属,道貌岸然,昏庸不堪,是为朝廷走狗。
今日竟被说小家子气了。
稀奇。
待于岑寂缓过神来,沈欢鸣已脱下最后一件衣服,□□裸的站着。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