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慢,花折樾每一刻钟都是煎熬,正月十五那天早上,天气晴朗,云关界的弟子都已经集结要出发去抵挡天灾,只有花折樾在禁闭室。
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就算是死,也要无憾,至少自己已经努力过了。
等他们一走,花折樾也随之离开了云关界。
他先在山下的小村庄里头呆了一阵,看着扎着冲天揪小辫子的小孩子们欢喜地聚在一起放炮仗,炮仗炸开的时候很响,他们笑得也很欢。
平素冷清忙碌的小村庄此时热闹得不像话,花折樾看着看着,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忽然一个小女孩指着天空道:“哇~你们快看,有流星朝我们飞过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O(∩_∩)O~~小可爱们,下一章开始vip章节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作者君想和大家一起一直开心走下去~
第29章 道樾为枯
花折樾抬头看过去, 紧着心底一惊迅速朝他们冲了过去。
那哪儿是流星, 分明是天火, 朱雀降天火,灾难已经来临了!
“冥灵椿,救人!”
这一道天火足以毁了整个村子, 花折樾一跃而起,御剑直冲上半空。
指间梅枝刃随即铺织成一道巨大的网,随着花折樾注入一股灵力增强冥灵椿的柔韧和坚韧性, 那道天火也飞速砸了下来,“轰”地一声撞入冥灵椿枝条所缠绕成的巨网之中。
火星四溅,须臾,大火在巨网中熄灭。
消除天火后, 冥灵椿所缠绕的巨网也瞬间收回, 花折樾取出穿云弓握在手中,看着远天翻滚而去的云内若隐若现的朱雀,拉起弓弦,眸子微眯。
一支金色的箭随着弓弦拉起出现,轻巧地搭在弓弦上,花折樾一松手, 只见得金光一闪, 箭已飞去那翻滚的云雾中。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凤吟, 花折樾估摸着自己是射中了,心中一喜, 随即御剑而去。
御剑过了百余里,到了一处山脉纵横处,花折樾低眸看去,见下方山峦间躺着一只巨大的朱色凤凰,这只朱雀整整压住了三座大山。
收了穿云弓,花折樾正打算跳下去取朱雀神丹时,头顶青天忽然狂风而起,迎头冲下一条巨大的青龙。
“嘭”地一声,青龙将来不及防备的花折樾撞飞数里,随之,身后一阵风呼啸而来,花折樾撞入一人怀中。
他抹了嘴角的血看向身后的魔魇,道:“你来得有点儿晚。”
他再次握起穿云弓,对准朝朱雀而去的青龙。
青龙正盘旋在受伤的朱雀上方,时而用脑袋蹭了蹭它的头,朱雀微微睁开眼抬头看向青龙,随之又无力地闭上了双目。
满弦的弓最终射了出去,却只是擦过龙鳞,青龙受惊再次腾空而起,往九天而去,魔魇见青龙要逃,随之追了上去。
青龙的举动触动了花折樾心弦,想已经杀了朱雀,倒不如放过他,也算是少一分罪孽。
花折樾抬头看了眼离去的魔魇,确定魔魇是追不上青龙,松了口气,转而跳去山峦间巨大的朱雀身上,手握扶剑准备对朱雀剜心取丹。
扶剑剑身乌黑得似有黑色雾气缭绕,花折樾一抬剑,剑身便剧烈抖动嗡嗡作响起来,想来此剑邪气本就重,如今他又生了邪念,便愈发控制不住它。
很快,魔魇又回来了,他冷冷看着花折樾,问道:“为何故意放走青龙?”
花折樾双手握住将要失控的扶剑,满头大汗才以意念重新控制住扶剑,随之将扶剑收起,擦了擦汗,换了夭剑,回道:“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手抖了而已。”
魔魇盯着他手上的剑,杀气毕露:“如今神兽只有一只。”
花折樾抚了抚朱雀胸口的红羽,侧目抬头看向一身墨衣的魔魇,心下了然他所想,凝眉质问:“怎么,你是想独吞?”
魔魇周身魔气暴涨而起,他冷笑了一声,周身黑雾下苍白的脸几分狰狞:“我与你合作,本就是取神兽丹增强修为对付景炀,你放走一只,难道另一只不该是我的?”
花折樾手上夭剑的青碧光芒大盛,怒道:“你若是拿了,我怎么办?我可只剩下两年,你大不了再等个几百年,不行?”
言罢,剑锋直指朱雀心口,想先一步夺取神兽丹。
魔魇手上黑雾闪电已经成形,随之毫不留情地打向了花折樾,花折樾立即握着剑在朱雀身上翻滚了几下躲过攻击,而后借力站起身,一跃而起踩在半空中的一朵浮云上,与魔魇平视。
魔魇抬手,手中随即出现一柄银戬,他敛了敛目,开口道:“你说错了,你,只剩下今天。”
未曾想魔魇会如此狠心,花折樾猛然被气笑了,指着他道:“你以为你是谁,咱们不过互相利用而已,如今我若是得不到,自然拼死也不会给你!”
“啧啧啧,才入仙级别的人也这么嚣张?还想得到神兽丹?真是可笑呢。”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随之魔魇身旁多了一位白衣男子。
竟然是…修伶子?!
修伶子眉眼含笑看向花折樾,花折樾的目光却被他手上的御魂策给吸引过去。
御魂策怎么在他手上?莫非…
花折樾冷冷看向修伶子,竟想不到一个仙人能够如此穷且卑劣。
买不起就抢,简直优秀至极,都可以和太阳肩并肩了。
修伶子侧目看向魔魇,道:“无心,她的生辰八字可查清楚了?”
魔魇道:“孤独王朝四百零七年七月十五子时生。”
花折樾:“!!!”
打不过,花折樾只能在心里问候他们十八代祖宗了。
随即,修伶子执笔在御魂策上写了下来,合上了御魂策。
他打了个响指:“好了,花折樾,你,自行了断吧。”
闻言,花折樾不由自主地抬起夭剑置于自己白皙的颈间。
修伶子愉悦地眯了眯眸子看着花折樾,道:“轮回这么多年,模样倒是从来没变过,可惜,这次是死在我手上。”
夭剑抵在脖子上时,花折樾自刎的动作忽然停下,随即冷笑一声,剑锋一转,迅速地横挥向眼前的魔魇和修伶子二人。
他又不是原主,被控制,不存在的。
魔魇和修伶子被这一下打的措不及防,皆被夭剑剑气重伤,没有任何防备的他们后退数步才稳住步伐,双双踩在一朵云上,吐了口血。
这二人要致他于死地,花折樾不敢松懈半分,眉头一皱左手握夭剑,右手一挥,道:“冥灵椿,捆绑!”
梅枝刃枝条迅速伸长,朝魔魇和修伶子而去,花折樾紧着用愿念术给远在千里外的师尊们传递“有人猎杀神兽”的消息。
修伶子和魔魇吃过一次亏,这次见梅枝刃枝条袭来便迅速躲开,花折樾趁着他们与梅枝刃纠缠收了剑再次拉起了穿云弓,对准修伶子。
神兽都抵挡不住这弓箭,修伶子定然也不能。
梅枝刃的枝条柔韧且多,魔魇和修伶子一时间也难以靠近花折樾,待花折樾迅速射出几支箭令他们空出心思去躲开时,梅枝刃趁机缠上了他们身。
修伶子手脚被冥灵椿束缚,他侧目看了眼一旁因不是实体而轻易脱身的魔魇,也随之灵力一迸发,将束缚住他的枝条给炸开。
但又有枝条攻击过去。
花折樾这场出其不意的仗打得非常漂亮,心底得意忘形,致使未发现有人从后面靠近了他。
他正要下去取神兽丹,就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剑。
腹间猛然的疼痛令花折樾全身的力气被抽光,手上穿云弓也随之跌落,梅枝刃也迅速收了回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低头看那把穿透自己身体的剑刃,那把剑刃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腹上白衣也被染红。
忽然,那剑刃猛地抽回,花折樾被这一阵割肉般的疼痛的仿佛抽去了魂,无力地单跪下。
不知是谁从后面偷袭,于是疼痛也阻挡不了花折樾的好奇心,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地爬起,面色苍白大口喘气,艰难转过身想看那人是谁,却被那人一脚踹在腹间,踹下了云端。
花折樾睁着双目死死盯着那人。
未曾想,那个人,正是云华宫的蓝玉。
花折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日鬼市三楼东座的三人,正是蓝玉、魔魇、修伶子。
蓝玉正巧是化元期的人,而控制幻灵的人也是化元期的,如果猜的不错,就是他学了幻灵邪术扰得人心惶惶。
他和魔魇修伶子二人狼狈为奸,估计也早就知道自己和魔魇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要三翻四次用幻灵害自己,他又怎么会被幻灵打伤。
人心复杂,贪念众多,这正是他看不透的,否则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但他知道魔魇为何变了,因为他已经和修伶子这个更强大的、能更早帮他实现杀了上古神景炀的人合作了。
所以开始利用他,抛弃他。
花折樾不断坠落,他想,这个时候要是赤焱能接住他就好了。
可赤焱不会再来,因为,赤焱所找的人并不是他。
花折樾落地时冥灵椿支用枝条撑了一下,因而他并没有再摔死,只是在悬崖边滚了几下,滚落了山崖。
他半死不活地任由身体继续摔下,仍旧是冥灵椿伸出枝条拉住悬崖上面的一棵树,又将花折樾用枝条缠绕起来,慢慢地拉上了悬崖。
甚幸,蓝玉所伤之处并未碰到五脏六腑,避过了要害,虽然还在流血,但流的血并不多。
花折樾疼得毫无力气,皱眉闭目躺在梅枝刃的枝条内,随着梅枝莹光大盛,花折樾的伤口也以可见的速度恢复,一炷香后,腹间伤口已经愈合。
花折樾支撑着爬起来打坐恢复丢失的灵力。
初春夜里的风格外凉,崖上的风又格外大,吹得花折樾有些受不住,他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夜里头,山崖上一轮巨大的圆月散发着清冷的光。
他这才想起今日未去找梅风榭。
毕竟是重伤,今日未去那便算了吧,下次解释便是了。
此番虽然伤口好了,也打坐了这么久,但花折樾身子还是很虚,虚到不能够御剑,不过还好,命是保住了。
花折樾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梅枝刃,道:“冥灵椿,谢谢你了。”
冥灵椿伸出两条触须抱住了花折樾,随后将花折樾脸上的碎发给扒好,才将触须收了回来,伸出枝条交缠成一盏灯笼照明。
花折樾提着灯笼看了看四周,发现掉下的穿云弓正在身旁,便拾了起来装入了乾坤袋内,随之往山下走去,下山时风很大,很快有乌云遮住了那轮明月,没了月光,林中更加乌黑起来。
花折樾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只隐约记得上午是往北追了百余里才发现朱雀的,那么,此处大概是十里山或者晋西。
山路十分不好走,且在深冬近春的日子里,山上格外寂静冷清,若不是有冥灵椿照明,花折樾估计都不敢走。
对未知的害怕是人的天性,花折樾也不例外,生怕山里头蹦出个什么东西来。
山脚下有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还未熄灯,花折樾上前敲了敲院门,想借宿一晚。
很快,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裹着袄子出来问:“这么晚,谁呀?”
花折樾站在院门外回道:“阿叔,小道恰巧路过此地,不知是否方便借宿一晚。”
男主人心有警惕:“姑娘家的,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
花折樾解释道:“贫道是道姑,修道之人。”
阿叔回道:“修道之人?你往前面走个一里路有间庙,那里可以歇歇。”
“谢谢阿叔了。”花折樾低身留了锭银子在他家门口以示感谢,随之找那间庙宇。
毕竟深山深夜里突然冒出个人来谁都会警惕,阿叔虽然没有让他借宿,但至少告诉他何处有庙宇可以歇息。
花折樾微微叹了口气,忽然一冰冷软绵的东西落在了眉间,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下雪了。
他只好一边冒着风雪一边在路旁拾了点干柴木,一炷香后,才抱着一捆干柴看见了庙宇。
这是一座是土地庙,这庙虽小,但容纳花折樾是绰绰有余的。
推开门,里头很干净,供桌上还有贡果,外面风雪正大,花折樾放下干柴关了门,冥灵椿也将照明的枝条收了起来。
花折樾生了火,拜了拜土地才坐在了火堆旁,吸了吸快冻僵的鼻子,将双手放在火旁烤了烤,靠着供桌休息。
次日太阳升起,身旁的火堆也已经烧成了灰烬,花折樾打开庙门,阳光映着白雪的光芒迎面扑来,使得他不由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
花折樾试了试自己的灵力,发觉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便御剑回云关界。
也不知道昨儿的事怎么样了,魔魇他们究竟有没有拿到神兽丹,师尊他们有没有赶过去阻止。
此处离云关界并不远,不久便看见云关门在前方,花折樾心情大好,像是远游的游子忽然回了家一般欢喜而安稳。
花折樾发觉云关门前一反常态地站了许多人,一落了地收敛,他们便纷纷拔剑对着自己,怒气冲冲将自己给包围。
钦无月踩着冰冷的步伐朝花折樾走来,浅色眸子分外冷地看着他,微风一拂,带来的冰冷气息仿佛能冰冻方圆十里的生灵。
她冷然怒道:“孽徒,跪下!”
花折樾虽然一脸茫然,但仍旧“扑通”跪下了。
就算是抓到了他私自出离开禁闭室也不该有这么大的阵仗啊,花折樾双手置于眉间行礼:“徒儿不知错在何处,请师父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