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花折樾在鬼市黑猫妖的摊贩上看见一个相机,顿时停下来步伐。
相机?花折樾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没错,是相机,还是莱卡相机。
赤焱发觉花折樾不对劲,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问道:“可要买下来?”
花折樾未回答赤焱,朝黑猫妖的铺子走了过去,指着相机温和问:“这个是什么?”
他道:“五百两银子。”
在鬼火的照明下,花折樾又看了个仔细,的的确确是他们二十、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花折樾问:“莱卡相机送配件么?”
他道:“不晓得你叽叽歪歪个啥子配件,都说了五百两,要不要买呦你,不要别挡着行不。”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花折樾有些遗憾,从乾坤袋里把前两日赤焱给的压岁钱拿了出来,给了五百两给黑猫妖,买走了相机。
花折樾一转头,就将赤焱连同鬼市的景象给照了下来。
赤焱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
花折樾将相机收入了乾坤袋,笑道:“一个可以留下美好时光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回事,花折樾一时间想不明白,也只能先压下这个疑问,毕竟鬼市的东西无奇不有。
走了两条街,二人才来到了鬼市的义卖场,这是一个漂亮的琉璃阁楼,阁楼每层没处都挂了灯笼以及漂浮着的鬼火,冷灯四处,散着金光的光芒,豪华奢靡至极。
见此场面,花折樾又想到了十亿两黄金,不由得退缩,十分现实道:“咱们还是回去,十亿两黄金我也买不起。”
赤焱笑道:“去看看也好。”
花折樾犹豫了会儿,看用不花钱的,便点了点头。
阁楼共三层,中间是八角空层,抬头就能看见金灿灿的琉璃瓦楼顶,此处设有义卖台,义卖台约摸二丈高,台上只放了一块黑色布料,义卖台被从地面至楼顶的巨大的透明气流给包裹。
阁楼第一层是义买人蜗居处,这层虽然藏龙卧虎,但也只能站着参与这场义卖会,没有座椅,第二层第三层都分有四间雅间,被纱幔半遮半露着面相义卖台,里面不仅有茶桌,配备了点心,插花,还有太师椅可坐。
此时,第一层已经人满为患,第三层也全部坐满,当然,第二层才是观赏义卖物品的最佳的位置,已经来了两座人。
花折樾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最前端,一回头,赤焱不见了人影。
他总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花折樾只好在此地不动,等人回来,片刻之后,阁楼第二层又来了一个贵客,才开始了义卖会。
只见义卖台旁边地上的砖块忽然开了一道四方洞门,一个柱着巫杖白发老妪拾阶而上,出了地室,那道洞门随之合上。
她背有些微驼,站在义卖台旁一手扶着后腰,抬起长满皱纹的眼扫了众人一眼,玉白色巫杖轻轻一点地,整个地面轻轻震了震,嘲哳的人声随即停下,义卖会场顿然间鸦雀无声。
“今日义卖会场贵客云集,想必都知晓哪几个宝贝进行义卖了,”白发老妪声音虽苍老却也清亮,“老身也不废话,义卖会开始。”
“今天义卖会共三件瑰宝,第一件苍雷龙珠。”白发老妪一边说着,台子黑布上忽然显现一个红木盒子,那盒子缓缓打开,里面一棵金光璀璨的珠子漂浮出来,顿然间整个阁楼都金光弥漫。
“苍雷龙珠,其光辉虽不能与日比拟,却可与月争辉,可引天雷,避水祸……”
虽然这苍雷龙珠很吸引人,但花折樾并不为之心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没钱。
苍雷龙珠起价一亿两银子,加价一万两。
最终被二楼北座的贵客以五亿两白银买下。
第二件是御魂策,略显陈旧的竹简放在了黑布台上,起价是三亿两白银,加价是十万。
御魂策,但凡一个人生辰八字刻在上头,便能操纵此人,如同傀儡,不仅如此,还可以驱策鬼魂邪物。
御魂策可比苍雷龙珠诱惑多了,花折樾想他反正买不起,二楼三楼的人定然也是会抢着买去的,于是也加入,不断地抬价。
最后,只有二楼北座和三楼东座以及花折樾在不断出价。
花折樾:“五亿两!”
虽然都遮了帘子,但还是能隐约看出三楼东座是几个穿着墨衣披风、戴着黑色面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看起来十分黑暗不好惹。
二楼北座的那位立在帘子后头,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他一只手置在腰后,一只手把玩着一个玩意儿。
三楼东座的男子沉声道:“五亿零十万两。”
二楼北座的男子轻笑了一声,似乎不屑,须臾开口道:“六亿两。”
花折樾紧跟而上:“七亿两!”
全场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O(∩_∩)O~~
第28章 道樾为枯
片刻之后,三楼东座咬了咬牙:“七亿零十万两!”
二楼北座:“七亿五千两。”
花折樾:“八亿两!”
又是一阵寂静。
白发老妪道:“无人出价,那御魂策便归这位姑娘了,姑娘记得散场后随老身去取。”
花折樾:你听我解释!
…………
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值八亿两啊!
四周的人都投来质疑或是佩服的目光,花折樾擦了擦汗。
现场也已经开始售卖第三件义卖品,穿云弓。
花折樾此时是毫无心情去凑热闹了。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头。
以为是赤焱的花折樾欣喜地转过头,发觉是一个穿着墨色斗篷戴着黑色面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人。
正是三楼东座的。
他道:“我主子想请姑娘上去一趟谈一谈。”
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花折樾心有警惕,不过看起来,他也并非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人,真真切切的人,还有灵力在体内波动,是个修行者。
花折樾对人温和一笑:“不了,我还得拍卖第三件义卖品,你代我向你们主子问一声好,着实抱歉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不是好事。
那人抬头看了眼三楼,三楼站在最前头的那人意会,摆了摆手,他便上去了。
穿云弓全身金光刻云纹,装在一个金色的大匣子里,花折樾此时有心无力,忧心忡忡。
白发老妪道:“起价十亿两黄金,加价,十万两黄金。”
二楼东座本是空着的,这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人,花折樾看了过去,见此人一身墨衣金纹,身子高挑,背着身子站着,身上散发出一股王的气息,碾压感也随即而来。
他道:“十亿零十万两黄金。”
言罢,整个义卖会场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随着那人转过身,伸手揭开帘子,一双金色的眸子看向花折樾。
那道目光犹如发觉猎物的鹰眸一般犀利,又似寒冬般凛冽,花折樾察觉到恶意,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可怕。
二楼北座笑道:“十亿零二十万两黄金。”
随即,那墨衣金纹衣的男子抬眸看向背座的买家。
北座的买家出价后,亦伸手掀开了帘子,入目的是一位带着银面具的红衣男子,他眉眼一弯,右手把玩着茶杯。
竟然是赤焱!
两位买家相视一眼,二楼东座买家道:“十亿零三十万两黄金。”
闻言,赤焱微微抬了抬手。
白发老妪道:“暂停半柱香时间,稍后继续。”
赤焱笑道:“东家若是不想卖穿云弓,后头说一句终止义卖,收回去便是,何必再来为难我这穷苦人家。”
男子抬了抬下颌,金色眸子发亮,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好,你出多少。”
赤焱道:“十一亿两黄金。”
简直是天文数字。
义卖会一结束随即清场,花折樾走到楼阁中间老妪面前,对人微微一笑,道:“阿婆好。”
白发老妪看了他一眼,手上巫杖一动,那地室的门随着地砖的移动缓缓打开,赤焱从楼上走了下来,对花折樾笑道:“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未曾想期间有变数。”
花折樾:你要是早说我也不会抬价自亏了好么!
花折樾笑道:“赤焱君,你需要御魂策么?我转卖给你,少十万,如何?”
赤焱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跟上白发老妪的步伐下了地室:“我本就是想买下来给你防身的,我来付银子。”
花折樾稍稍不好意思地推拒一下:“这怎么好意思呢。”
心底却是又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担心没钱的事了。
下了石阶,过了一个十几米的通道,来到一间储物室,储物室里正负手站着一个人。
正是二楼东座的墨衣金纹衣的那位买家,他听见人已经来了,转过身看向赤焱,道:“孟娘,将御魂策和穿云弓先交予这位姑娘,我和他有话说。”
白发老妪应了一声:“是。”
赤焱松开花折樾,一边帮他系紧斗篷一边嘱咐道:“你拿了御魂策和穿云弓,便在楼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来,别解了斗篷,漏了生气可就不好了。”
花折樾笑着点点头。
孟娘看了二人一眼,从墙壁的暗格里取了御魂策,也未问他要银子,便将人带了出去。
花折樾边走着边将御魂策和穿云弓放入乾坤袋,温和笑道去搀扶她:“谢谢阿婆。”
孟娘拄着巫杖慢慢走着:“不必谢老身,老身也只是尽分内之事,你当知晓,也该自知,他所寻是一位女子,而不是你。”
花折樾一惊。
孟娘继续道:“念你叫老身一句阿婆,老身也不妨告知你一事,方才我主已看出你的身份,必将会告知赤焱君,你欺瞒了他,他不会放过你,此次拿了御魂策和穿云弓,便快些走吧。”
花折樾余惊未定,应道:“好,多谢阿婆告知。”
出了阁楼,花折樾想起赤焱嘱咐的话,犹豫了一会儿,但又想到赤焱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心底慌张起来,立即朝鬼市出口跑去。
花折樾倒是未曾想这鬼市竟有人能识破自己,他惴惴不安,越想越是惊恐,孟娘说赤焱找的是一个女子,可他们如何知道赤焱有所寻的人,知道赤焱所寻的人是女子?
难道原主前世就和赤焱有关系,赤焱并非是对原主一见钟情,且他的其他友人也知晓此事,但他却从未曾告诉自己。
花折樾猛然撞到一个人,撞得肩膀生疼,正要道歉走人,却被人一把抓住臂膀往后一推。
花折樾抬眼,见是义卖会三楼东座的那几个买家。
花折樾笑道:“抱歉,我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正要走,他撞着的那人又拦下了他:“交出御魂策。”
花折樾不想和他们纠缠,毕竟赤焱随时会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更糟糕的是,他恐怕会对自己一反常态。
若是能打得过眼前这几个人倒是好说,打不过只能妥协,他们几个,有一个人灵力方在化元期,有一个压根不是人,还有一个灵力的波动简直要撼天动地。
花折樾道:“钱,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毁了也不给。”
一人将装了银子的乾坤袋递了过来,花折樾拿出御魂策交了过去。
…
回到云关界禁闭室,跑了一路的花折樾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全身瑟瑟发抖。
赤焱肯定能找来这里,躲哪儿能有用?
总该是要面对的,这一切总该会被拆穿的,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花折樾等了三天,赤焱没来找他,他也未合眼,或许是从鬼市回来那天吹了冷风,令头痛欲裂,他躺下了打算歇息一阵。
一合眼便入梦。
梦中赤焱像往常一般来找他,他放下了书和赤焱谈笑着,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四周很冷,一抬头看向赤焱,却发觉他的目光忽地冷得让人寒栗,
花折樾本能地退开,却被他狠狠扼住喉口。
赤焱问他,真正的花折樾在哪儿。花折樾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睁着圆鼓鼓的眼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
惊醒之时,花折樾出了不少冷汗,又想到梦里赤焱对他狠得发疯的目光,兀然心冷了起来。
过了一阵,用愿念术找了花折桉。
此时花折桉正在练剑,听到花折樾说想见他时,随即收了剑赶去了禁闭室。
花折桉一开禁闭室的门,就见花折樾抱着双膝蜷坐在石床上。
听到动静的花折樾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花折桉。
他还是他哥哥么?花折樾问自己。
他只不过是原主的哥哥,被他抢过来了而已,在这儿注定是无亲无友,没有他方寸之地。
花折桉快步走了过去,低下头去看他,关切道:“樾儿,怎么哭过?是赤焱欺负你了?”
本忍着泪的花折樾被花折桉这一句关切的话说得眼眶盈满了泪水,一低眉泪珠子不断滚下,他哑着喉咙道:“没有,哥,我只是有些怕,我没事,没事的。”
花折桉心疼地替他抹眼泪:“别怕,哥在这儿。”
花折樾心底发酸,将脸埋入双膝内呜咽起来。
他想,花折桉只是不知道他妹妹已经被掉包了而已,否则怎么会这么温柔地对他。
他不能再留在云关界了。
魔魇也信不过了,这个世界没有可信的人。一旦自己身份被拆穿,他死百十次,次次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不能解被他所欺瞒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