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头儿跑了, 被花折樾打伤的人不敢造次,心惊胆战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跟着跑走了。
老伯惊得下了车,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不解问道:“小阳啊,你身手这么好,怎么还要跟着我这老头子混口饭吃?”
花折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兄弟姊妹, 觉得老伯这儿很热闹, 想跟着您,我真的只是想混口饭吃。”
老伯看了眼花折樾身旁的芷晴, 芷晴欢喜地盯着花折樾看,随即又看了眼花折樾, 立即一副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乐呵呵道:“好好好!好伙子,来,咱们赶快去京城吧,要不然他们又得来找麻烦了。”
花折樾不明所以地看向芷晴:“…………”
………
白天需要赶路,花折樾只能晚上腾出时间继续修炼,行了两天路,山路崎岖起来,也渐渐靠近逆云端的山区,很快,进入逆云端的北山。
花折樾感觉右手手心有些灼热。
他微微叹了口气,想起梅风榭抱着西瓜坐在屋檐下阳光里的模样,彼时梅花弄风,阳光正好。
既然自己换了一副模样,且能躲过几天就是几天吧。
老伯忽然掀开帘子提醒:“小阳,此处匪徒多,小心匪徒来抢劫。”
话音刚落,路旁冲出许多扛着大刀的壮汉。
花折樾赶紧勒马停下。
这老伯的嘴开过光?
匪徒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花折樾毫不留情拆台:“这是官道,怎么成你开的了?”
众匪徒:“………”
花折樾很是嚣张:“让开!否则让逆云端的护法打爆你们狗头!”
话音刚落,一道尾音上翘熟悉的男子声音入耳:“你是在叫我?”
花折樾抬头,路旁一棵树上一青衣男子抱臂轻盈地跳下来,脚尖轻点在马儿头上,睨着他。
正是叶青。
花折樾:我的嘴也开过光。。。
花折樾无端想戏弄叶青一番,握缰绳的手一紧,马儿随即甩了甩头,不料叶青脚尖并未踩到马儿,而是浮在空中。
花折樾笑问:“你是逆云端的护法?”
叶青狭长的绿眸微眯,勾起嘴角:“不信?”
“信!”花折樾笑道,“那请护法大人帮我打爆他们狗头吧。”
闻言,匪徒头子大怒:“呔!老子一刀削了你!”
叶青侧目看向身后匪徒,随着目光一利,抬手将抗刀要冲过来的匪头原地桎梏,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又看向花折樾,勾起嘴角:“未穿云关界界服,不是云关界的人。我倒是不记得逆云端有你这么个修为低至辟谷的弟子。”
花折樾笑道:“让护法见笑了,我的确不是云关界的弟子,也不是逆云端的弟子,早听闻有修仙之法,就自己摸索着修了修。”
叶青看着花折樾眉眼忽然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抱臂的手抬起一只,一条竹叶青凭空滑出,绕在他细长的指间,竹叶青一双毒辣的眼看向了花折樾,欲意攻击地吐出蛇信子。
叶青道:“说谎,可是要被蛇咬的。”
花折樾十分镇定,道:“我怎么敢骗护法,如今江湖上野路子修仙人多得去了,前两日我遇到的十三王爷独孤锦,他的修为就比我高。”
独孤锦?叶青眉心微皱,原以为独孤家只有独孤丝萝修行。他稍稍迟疑,随后瞥向花折樾腰间的乾坤袋,问:“你腰上乾坤袋,哪儿来的?”
花折樾心底一惊,复而自若地笑着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乾坤袋,将之拿起,抬眸道:“这是我在沼泽地里的女尸身上捡的。”
叶青眉心猛地一敛,指间捏了一枚青竹叶,杀气毕露。
花折樾道:“护法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那儿看看,就在汾阳城西十里外的沼泽地,女尸估计还躺在那儿,倘若没有的话,可能被野狼野狗叼走了。”
叶青问:“她真的死了?”
花折樾回道:“死了,死得透透的,尸体都已经黑不溜秋稀巴烂了。”
花折樾还没说完,叶青倏然消失,身后被他束缚住的匪头猛然松了身,一下没站稳,“哎呦”一声一个趔跌,倒在后面众小弟身上。
花折樾松了口气。
相信过不了几天,“花折樾”死了的消息就会传遍修真界。
但和他都无关了。
眼前要紧的是这一帮匪徒,花折樾虽然有点儿灵力,可毕竟猛虎难敌气势汹汹的群狼。
前两日都是一群莽夫,花折樾对付他们自然不在话下,而这匪徒都是练家子,花折樾心底很没底。
须臾,他跳下了马车笑呵呵问:“各位大哥,买路钱需要多少?”
匪头将手上大刀一把抗在肩上,瞪着眼怒道:“晚了!”
花折樾害得他折了面子,他又怎么肯好好商量,不将他胖揍一顿是不会善罢甘休。
芷晴掀开帘子探出头来:“阳哥哥…”
她话未说完,看到前面堵住路、凶神恶煞的匪徒,吓得噤了声。
花折樾回头,温和的目光看向芷晴,安慰道:“别怕,我在会没事的,你们且安心。”
芷晴长得细眉秀目,十分可人,匪头看了一眼,就被她那双乌黑如深潭的双目吸引:“呦,挺漂亮小丫头,要是愿意当我的压寨夫人,我便开恩饶你们一命,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折樾眉眼一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们,随之抬手幻出夭剑,夭剑剑身青焰灼灼,邪气凛然:“你们要是来送死,我也不会介意。”
花折樾的笑容令人瘆得慌,匪徒们看着头皮发麻,在面对他和他手上那把凭空出现的夭剑,都惊得都后退了两步。
匪帮二把手的身子都缩了起来,冷汗涔涔对匪头道:“大哥,这是个道修,咱们惹不起的,还是走吧。”
花折樾勾起嘴角,原话奉还:“晚了!”
众匪徒惊出冷汗,尤其是刚尝过叶青术法的匪头,已经满头大汗了。
花折樾笑道:“别紧张,我又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只是你们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我又怎么能不替天行道呢。”
他们纷纷跪下磕头道:“仙君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不当土匪强盗,我们这就下山做个良民!”
花折樾嗤笑:“手上的刀,都放下,你们走吧,不过你们可记着刚刚说的话,过些日子我会来看看,要是你们还在这儿拦路抢劫,我手上的剑将会饮满你们的鲜血。”
“是是是…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他们边说边丢了大刀逃窜,花折樾憋着没笑,待人走了干净才窃笑出声,走过去将大刀一一收入了乾坤袋内。
这一次他倒是赚了,不仅将叶青和独孤家的仇拉近,还顺手除了这帮匪徒。
不过,从叶青反应以及前两日遇到独孤丝萝来看,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他失踪且都正在找他。
也不知道赤焱知不知道。花折樾忽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从叶青口中套问赤焱的消息,倘若赤焱还担心他…
想到此,花折樾站起身子从乾坤袋里取出相机打开,看了看里面唯一一张照片。
赤焱眉眼的笑如同针一般扎在花折樾心口,想这么阳光明媚的笑意,其实跟本就不属于他。
花折樾眼眶渐湿,身后忽然传来芷晴的一声叫唤:“阳哥哥,你怎么了?”
花折樾这才回过了神,眼眶通红地收了相机,回头对芷晴勉强笑着,道:“没事,我们继续赶路。”
………
京城总是格外热闹,尤其遇上科考年,花折樾驱着马车排队进城,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进了城,大街上的人擦肩接踵,花折樾牵着马车慢腾腾地走着,不大一会儿,芷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边走边道:“阳哥哥,我们等会儿找个热闹的地方开始赚钱。”
花折樾笑道:“好,要不要先找个住的地方把行李先放下来?”
芷晴挠了挠头笑道:“呵~不用啦,等赚到了钱我们再去找客栈歇息。”
随之,芷晴的大哥也跳了下来,看着花折樾翻了个白眼,朝芷晴命令:“三妹,我饿了,去买几个包子。”
芷晴:“好。”
花折樾见芷晴走了,看向芷晴大哥,笑问道:“腿好了?”
刘大哥厌恶地看他一眼:“做啥,来京城了你要是还敢打我,我就上衙门告你!”
花折樾道:“只是曾听闻京城的赌坊更好玩儿,想问问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刘大哥厌恶看他一眼:“闭嘴,别膈应我,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白吃白喝,等会儿杂耍要是不上一场,就给老子滚出去。”
花折樾:“那我来个什么好?”
大哥:“揉升木、吞剑会不会?”
花折樾笑道:“不会,但横笛竖箫七弦琴我都会。”
大哥皱眉:“你咋不去青楼做个乐师呢。”
花折樾:“…………”
很快,转过一条街找到个空旷的位置停了下来,马车上芷晴的两个姐姐也下来,将杂技需要的东西搬了下来,倒是十分利落。
一旁的大哥却干等着芷晴买包子回来。
老伯瞪他一眼:“还不准备准备去!”
花折樾帮忙收拾好了,发觉芷晴还没来,问道:“芷晴妹妹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二姐道:“花公子别急,我去寻寻。”
言罢,拉上大姐一起去了。
正在此时,老伯从马车上抱了一把古琴下来,对花折樾道:“阳子,你看看这琴能不能用?”
花折樾立即跑过去接下,将它放在摆放好的木台上,信手拨了两下听听音调,又紧了几根琴弦,准了音,才抬头对老伯笑道:“谢谢老伯,能用的。”
老伯听着立即乐呵起来:“孩他娘的,放了十几年了。”
刘大哥在一旁看着,见老伯对花折樾这般好,气得脸都青了,不由嚷道:“爹,娘的东西怎的给这外人用?也不怕坏了!”
老伯道:“不怕不怕,我也十几年没听这琴再响过了。”
不一会儿,芷晴拿着包子随着两个姐姐回来了,大哥嫌她慢骂了几句,花折樾想起许久未弹的曲子,便开始拨弦弹奏。
一入琴声,花折樾便沉浸其中。
仿佛又回到那个安静又温馨的家中,自己坐在落地窗前十指按弦拨弦,古风之音就犹如如天上而来,夕阳橙红的光洒落在利落乌黑的短发和洁白的衬衣上,远处而来的风带着青草味轻轻拂来。
花折樾拨出最后一个音,双手轻放在琴弦上缓缓睁开眼,这才发觉四周早已围满了人,但是很安静,大家都不言语、认认真真看着花折樾弹奏。
也不知谁先鼓了掌,周围立即爆发出掌声和称赞声,花折樾淡淡扫了一眼,大哥已经拿着铜锣在敲打求打赏,求过一圈后,花折樾随即收琴,道:“今日只奏一曲,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明日在下会带来另一首曲子,不过,接下来的表演将会更精彩。”
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花折樾微微抬头看向对面酒楼。
酒楼之上,独孤锦正微眯着眸子看着他,见他抬头看过来,嘴角稍稍一弯,那笑并不纯粹,很神情耐人寻味。
作者有话要说:
O(∩_∩)O~~别太想焱焱,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信我~)
第32章 踽踽独行
花折樾回以淡淡一笑。
不多时, 独孤锦的侍从酒楼上下来, 拨开层层人群跑到花折樾身旁, 请花折樾去楼上和他王爷谈一谈。
此时大哥在施展吐火技术,两个姐姐也在一旁舞剑,芷晴拿着铜锣, 忽然看到了楼上站着的独孤锦,立即放下铜锣跑去老伯身旁,道:“爹, 是汾阳赌场十三王爷,不能让阳哥哥去找他。”
花折樾看了看芷晴,他自然也不想和独孤锦有什么交集,收独孤氏和叶氏相斗渔翁之利, 参与其中岂不是得成为鹬蚌。
独孤氏一旦和叶氏打起来, 必然是场恶战,介时战场血流成河,城内饿殍遍野,他若能收了这场战役,成时势英雄,介时声名大涨, 丰功伟绩流于后世, 庙宇再盖几间,就能直接飞升了, 哪用得着修仙。
将独孤锦的侍从打发走了,花折樾便抄起铜锣敲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来来来,快来看,精彩绝伦的表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没这店啦。”
独孤锦看着花折樾不由扶额轻笑,对侍从说了几句话,让侍从去转告给花折樾。
花折樾收了一圈钱,忽然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入铜锣内,吸引了花折樾的目光。
一抬眼,见是独孤锦的侍从。
花折樾:“………”
侍从几分不屑地再次靠近花折樾,道:“我家王爷请你上去喝茶是你荣幸,在京城这半边天都是我家王爷的,可别给脸不要脸,否则,你们这群人别再想在这世上混下去。”
花折樾做着自己的事,看他一眼:“你家王爷让你这么请人的?”
他冷嘲道:“呵,让你去就去别磨磨唧唧的,当自己是尊大佛呢?”
花折樾微微一笑,将手里装钱的铜锣放下:“那是,再怎么也得让你王爷亲自下来。”
侍从怒气冲天:“嘿!你还得寸进尺?”
“顺六,不得无礼。”
修仙之人听觉自然要比常人好上许多,纵使在嘈杂的集市上,只要稍稍用心,独孤锦便能将花折樾和侍从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