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陈是这么跟着过来的,没有个身份没法在军营待着,黎夜刚到那会,就已经在各处吩咐过了,给鸾陈安排了个军师的身份。
“军师。”黎芳顾淡淡的道。
“哈哈哈。”鸾陈乐的笑出声来,毫无意外收到黎芳顾一记干瞪,随后拢起笑来低声说:“军师是出策略的吧?让我去出点子打仗,你不怕宣朝亡国吗?”
黎芳顾懒得理会他的胡说八道,拉着人外军营外走去。
鸾陈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哼哼的笑两声又接着调戏黎芳顾:“不过,将军榻上的军师,我倒是挺能胜任。”
“...”黎芳顾皱着眉,训斥了一句:“无耻。”
鸾陈无奈的耸耸肩,跟着黎芳顾的步伐走在广袤的平原上。近处,一片青绿,远处,浩渺蓝天,视线能触及的最远处,青蓝交接,还有几点白混杂着,看着就很惬意。
“没想到,边关的景色,都比金陵的纸醉金迷要自在的多。”鸾陈叹道。
黎芳顾转头望了鸾陈一眼,很快又看向远处:“神仙都无拘无束,自然更喜欢这怡然之景,可有些人,一心贪恋繁华,醉在金陵那片纵情声色的烟柳之下。”
“也是。”鸾陈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无限的寿数,让那些神仙将能经历的都经历到厌倦,何谈去贪恋什么,不过,千年来从无所求的他,现在有了贪恋的人了。
鸾陈抱着黎芳顾,眉眼染着笑意,温柔的问:“那不知黎王,是喜欢这广袤无边的草原,还是金碧辉煌的围城呢?”
黎芳顾伸手回抱着鸾陈,语气平常的问:“你不是说带我去见你母亲吗?”
鸾陈笑达眼底,唇畔擦过黎芳顾的耳际:“这么说,黎王既不喜欢草原也不喜欢围城,是喜欢本少神了?”
鸾陈眼中的精光映的发亮,就差没直接对黎芳顾说你就直说喜欢我吧。
黎芳顾无奈的摇头:“你若这样想,我也不反对。”
身体一倾,鸾陈带着黎芳顾滚到了较深的草丛里,扣着他的手蛊惑着问:“什么叫这样想你不反对,要你承认喜欢本少神就这么难吗?”
好像回到最初的那一晚,黎芳顾也是这么一句话,让鸾陈彻底失去了理智。
鸾陈带着调戏的意味,黎芳顾却很认真,很认真的摇头,然后嘴唇一开一合着说:“鸾陈,我喜欢你。”
呼吸相贴,两颗心都随着周身的青草香而凌乱,徜徉在片青蓝里。
不知过了多久,鸾陈拉着黎芳顾起身,拍去身上沾着的泥土,瞧见背后还有些渗入衣料里的青草汁,鸾陈随手施了法,将绿色的印子一并去了。
“你的法力?”黎芳顾疑问鸾陈现在用法力这么明目张胆,并且毫无反噬的现象。
鸾陈也不藏着掖着,直说了原因:“前不久找引翩解除了禁制,芳顾,为夫我现在可是全盛时期,刚才放过了你,今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三两句都离不开那事,鸾陈就是黎芳顾认识的神仙里最无耻混账的,当然,也是唯一一位神。
正欲再问他一些别的,远处忽然走过来几个士兵,手里抬着什么。
“将军。”士兵认出黎芳顾,立即行礼。
黎芳顾依旧是微微点头应承。
“这位是?”士兵一脸狐疑的盯着陌生的鸾陈。
黎芳顾为他解围:“本将军的军师。”
士兵人活络,当下就给鸾陈赔着笑行礼:“原来是军师,小的眼拙了。”
鸾陈亲和的笑笑,看着他们肩上那血淋淋的牲畜,忙着问他们:“你们这是?”
“回军师,这些天不打仗,兄弟们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白副将让兄弟们到外头来捕几头大家伙,今晚烤着开荤。”士兵热情的答道。
所有他们肩上扛的就是牛羊等牲畜?拔了毛去了角还真是足够啥也认不清楚。
士兵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问什么:“军师是今日来的吧,早些都没见过您。”
“是啊,今日来的。”鸾陈意有所指的看了黎芳顾一眼。
“那您可有福了,咱们白副将烤肉的本事,是这个。”说着那士兵腾出一只手竖起旁大拇指。
“是吗?那我今晚跟着将军,可要好好尝尝白副将的手艺了。”鸾陈还真是半句都不离开将军。
士兵还要赶着回去准备烤肉,黎芳顾没让他们再留着和鸾陈唠嗑,摆摆手放了人,自己拉着鸾陈走到马场。
“眼下时辰还早,不如比一场?”黎芳顾牵出两匹马,扬眉道。
鸾陈单手撑着下巴围着马走了一圈,点点头,抬头看站在一旁的黎芳顾,问:“马怎么骑?”
“...”黎芳顾无奈的叹气。指望鸾陈会骑射,果然是他想太多。
于是,纵横沙场让敌国闻风丧胆的新任黎王,给鸾陈当起了教习马术的师傅。
“抓紧缰绳。”黎芳顾十分有耐心的嘱咐道。
“噢”鸾陈听话的抓起缰绳,身下的马一阵嘶鸣。
“...”黎芳顾一叹,上前为鸾陈安抚住马,将缰绳缠好放到鸾陈手里:“这样就好,你想勒死马吗?”
“啊?”鸾陈尴尬的摸摸鼻子。凡间的生物还真是矫情,换成他养的那些仙宠,怎么折腾第二天都能生龙活虎。
嗯...也不是所有的都矫情,比如眼前这位,无论他怎么折腾,第二天都能生龙活虎,真不是件好事。
“你在想什么?”黎芳顾看着鸾陈走神中时而带着不怀好意,时而带着沮丧的表情,不悦的问:“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嗯?”鸾陈收回天马行空,老实道:“没有。”
“...那我再讲一遍,你好好听。”
还真是有耐心,不愧是我看上的人。鸾陈这回好好听着。
半个时辰后,鸾陈总是能将马骑得像模像样了,黎芳顾在一旁松了一口气。
又骑了几圈,鸾陈彻底放开了手,几个快步勒住缰绳停在黎芳顾面前,挑眉看他:“芳顾,咱们比一场。”
☆、第二十九章
黎芳顾没有多余的话,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与鸾陈并肩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
到底是新学的,比不上黎芳顾深谙骑射多年,大半圈下来,鸾陈就落了下乘。
黎芳顾跑的太快太稳,鸾陈眼见着追不上,双目一转就想到了主意。
“芳顾。”鸾陈淡然的在后面喊着。
黎芳顾听到,侧过头去看他。四目相对,鸾陈一拍马背,借力从马背上飞起,直往黎芳顾飞去。
黎芳顾心一惊,急忙勒住缰绳放慢速度,伸手去接鸾陈。直到腰间放上一双有力的手臂,黎芳顾的心才安了下来,想起刚才的情景,语气不善的斥责身后的人:“你疯了吗?这是战马,速度之快不是你算就能计算到的!”
鸾陈心中一暖,乖乖听训。他是风神之子,世间需要借风助行的,都快不过他,这马自然不例外。黎芳顾担心他,他很开心,也有点懊恼和心疼。
鸾陈捧着黎芳顾方才因急勒缰绳而布满红痕的手,心疼的放在唇边亲吻,“对不起,一时兴起,让你受伤了。”
黎芳顾倒没抽回手,用另一只好点的手捏着眉心,说不清是气的头疼还是无奈。
有了这么个插曲,黎芳顾不敢再让鸾陈骑马,两人就这么步行回军营。踏在青葱的草地上,望着即将日落的夕阳,鸾陈忽然问:“芳顾,你何时。。。喜欢上我的?”
鸾陈问的太突然,黎芳顾显然没料到,脸庞迅速爬上红晕,抿唇片刻后肯定的道:“你陪我母妃用膳的时候吧。”
黎芳顾的答案鸾陈大概猜到了,凡人渴望情感,何况是自己血亲,自己无法做的,有一个替他做虽不比亲力亲为,可这份心就足够让黎芳顾上心了,这大概也是黎芳顾始终觉得他欠温雅的原因吧。
知道归知道,这不妨碍鸾陈少神继续要求听到更多,鸾陈垂着肩故作伤心的道:“原来是因为伯母,竟然不是因为我鸾陈这个人而心悦我。”
黎芳顾一笑,像是对邻家孩童般摸摸鸾陈因垂肩而很好够的头,说了一句:“只要是你,因为什么很重要吗?”
鸾陈那张沮丧的脸还没收回去就被黎芳顾的话震得不行。只要是他...是啊,只要是彼此,还有什么值得计较呢?细算起来,芳顾对他的心思起的还比他早些,想到这里鸾陈心中又泛起了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又问:“那为何...你总是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拒我与千里之外?”
“我...”芳顾一时哑口无言,其实不是那样的,黎芳顾没有接触过那种事情,彼时那些对黎芳顾冲击太大了,他其实也不是厌恶。
鸾陈拿下芳顾放在他头上的手,站直身子在他手背上一啄,高兴着道:“好了,我都明白了,咱们回去吧。”
“嗯。”
回去时刚好赶上白副将烤好了羊和牛,一时间,军营内烤肉飘香,鸾陈给黎芳顾包扎了一下手心,拉着他出来吃肉。
那些士兵见鸾陈是新人又和将军坐一起,就给他和将军一起留了只羊腿和一块上好的牛肉。
刚好黎芳顾的手不方便,鸾陈就不拘小节当着众将士的面给黎芳顾喂肉。
“将军,给个面子嘛。”鸾陈扬眉哀求着黎芳顾张嘴。
“...”黎芳顾拿过鸾陈手里的肉,亲手塞进自己嘴里。
鸾陈依旧不依不饶,切了一块大小刚好的牛肉送到黎芳顾嘴边,赔着笑道:“黎王,给小的一个面子啊。”
黎芳顾依旧不理,拿过肉自己吃。
鸾陈又倒了一杯酒,递到黎芳顾唇边:“芳顾,给为夫一个面子。”
“....”
经过鸾陈无数次的努力,黎芳顾终于妥协又心安理得的张嘴吃鸾陈送到嘴边的肉。
这顿烤肉宴可谓是吃的大快人心,鸾陈越来越喜欢边关军营的一切。
夜晚,将士都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鸾陈也跟着黎芳顾回到主帅的营帐里,伺候着手不方便的黎芳顾洗漱,顺带将人连哄带骗滚上了床榻。
黎芳顾额上满是汗,双目泛红,咬着唇不愿发出声音,偏偏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像是爱极了他这副模样般,胡作非为的更厉害。
鸾陈伸手握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喘着粗气哑声道:“乖,这手有伤,别攥紧了,疼。”
黎芳顾觉得他快疯了,只能任由身上的人带着他浮沉,“鸾...鸾陈...”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情绪,混在黎芳顾口里喊出来,只会让鸾陈更加为所欲为。
“芳顾,从此以后,嗯...你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可好?”鸾陈喘着气问着黎芳顾。
黎芳顾意思朦胧,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这样问,正想问他,一张口就成了吟唱,羞得他立即闭上了嘴。
“你的真心,只给我一人可好?”鸾陈又问。
不要再装着宣琰,不要再装着温雅,只给我一人可好?
黎芳顾像是透过这蛊惑的声音,听到了鸾陈心中的不安,放下绷住的那点面子,用染上晴欲的嗓音答道:“我,我的真心,只给过你...”
再多余的话,黎芳顾没有力气说,身上这个人施与他的东西,让他再想不了别的,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意识一点点放空,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
耳边,是鸾陈越来越大声的笑,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鸾陈的动作越来越放肆,额上的汗液越来越多,沿着发际、鼻翼流下,落在黎芳顾身上,迷蒙的视线,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液还是泪水。
芳顾,芳顾...
到现在,你的真心我已经要不起了。
可我不想辜负,忘了吧,都忘了吧。
鸾陈翻下床,将一床的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再将人抱上床,掖好被子,眼神眷恋的看着他。
“抱歉,明天要让你下不了榻了。”明明是一句揶揄玩笑的话,鸾陈说的心里每一滴血液都泛着苦,泛着疼。
鸾陈亲吻着黎芳顾的额头,再是眼睫,鼻翼,最后落在唇上,运过去的青光一点点流入黎芳顾体内,鸾陈再也压抑不了胸口的疼,再睁眼,已经是泪流满面。
后来,鸾陈走了,任夜色吹干他脸上的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不敢转身,不敢回头。
回到金陵皇宫的时候,宣琰没有睡下,穿着龙袍坐在榻边,又像是在特意等着鸾陈。
宫殿里多了一道气息,宣琰即刻起身:“温雅情况不太好,快跟我来。”
鸾陈没有迟疑,跟着宣琰进了密道,走到护国公府的地下密室里。鸾陈看了一眼温雅,转过身和宣琰说话:“别忘了你的承诺。”
宣琰面色一默,没有想反悔的念头:“朕知道,温雅嫁给芳顾,朕也放心,只是朕很好奇,你为何一定要芳顾娶温雅,又是如何劝芳顾心甘情愿的娶温雅?”
鸾陈冷笑一声:“这些就不需你来关心了。”
鸾陈转过身闭上眼,任眼角那一滴泪滑落:“将人带上来吧。”
宣琰点头,挥手让侍卫见鸾陈要的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是两名面黄肌瘦又时值妙龄的女子,鸾陈施法抹去面上的泪痕,转身打量着这二人。
“你们都出去吧,一个时辰后进来。”鸾陈神色淡淡的吩咐。
宣琰没有迟疑,带着一众侍卫离开密室,守在外面。鸾陈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温声道:“别怕。”
其中一名高个子的女子大着胆子问:“你真的是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