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浪显然是对这个提议不太满意,他需要点肉补充体力,眨了眨眼道:“我想吃火锅。”
御井堂:“……”
他的一根心弦早就已经因邹浪被咬的事情绷到了极限,可偏偏这个正主完全像是没事人一样。
御井堂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神道:“可是现在你这样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带你出去吃?”
邹浪早就心有对策:“你看看外面恢复了没?我们点个海底捞吧。就在旅馆吃。”
末世来临,食物曾经一度短缺,到了近期才稍微好转,好多的餐饮公司纷纷倒闭,唯有海底捞非但没倒还更加生意兴隆。在大型商超和聚餐地点责令关闭的非常时期,他们把业务重点转移成了送餐业务。
末世很多人为了安全躲在家中,尽量不出去买菜,一些受过专业训练,全副武装的送餐员就越发忙碌地穿梭于大街小巷。
御井堂非常想来一句,“点什么火锅?把旅馆点了怎么办?”但是看看邹浪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好吧,你要吃什么我去点。”
如果这是人生中最后一餐火锅,那他尽量让他吃得好一点。
御井堂用邹浪的手机点了个外卖,基本上所有能点的全部点了个遍。
人类真是一种生命顽强的动物,刚刚经过完一场血战,命悬一线。
危机过后马上能够习惯,照常开始生活。
在安全警报解除后,很多的店面都渐渐开了。
外面有大喇叭沿街广播,“居民朋友没事不要外出,关好门窗,异常情况请尽快报备。”
救援队加强了巡逻戒备,居委会大妈开始查问报备小区失踪人口,路面上已经开始有人收走丧尸的尸体,也有扫地车清理沿路的血迹。打开电视,所有频道一律铺天盖地地歌颂人类的胜利,感谢无名英雄解救k市。
等了四十多分钟,送外卖的快递员到了。当当当敲了三下门。
御井堂先用被子把邹浪一蒙,然后走过去看了看猫眼,随后打开了一道,两道,三道锁。
门外的海底捞外卖员戴了全套的护具,头上也戴了只露出眼睛的头盔,整个人包裹得像是一只熊一样,他把两个大箱子递给御井堂道:“先生您好,我是海底捞小火锅的送货员。麻烦您对着单子对照下餐点有没有错误。”
御井堂担心着邹浪,对他道:“不用了,我们点得多,回头慢慢查。”
那送餐员探着头往房间里面看,似乎有点奇怪他们大白天的拉着窗帘,“先生,按照我们的服务规定,我需要帮您把火点好。”
御井堂再次婉拒。“不用了,床上是我老婆,刚才躲丧尸脚扭了。不太方便让你进来。”
听了这话,邹浪非常想发出反对之声,最后忍住了。
“那我给您讲解下我们火锅的使用方法,您们餐点点的比较多,要先下肉,再下菌菇……”
御井堂非常非常想关门,努力耐着性子,“不用了,谢谢,吃过,我们自己来。”
“先生。”店员继续保持一只脚踏在门里的动作。
“还有什么事?!”
“有什么垃圾需要带下楼去吗?”
“没有!”
“祝您用餐愉快。”
终于把外卖员关在了门外,御井堂长出了一口气,关上一道,两道,三道锁。然后他拎了盒子过来,打开箱子一看,一应俱全。
“点上点上,我要吃鸭肠。”一听到关门声,邹浪早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脸上的被子,美食当前,御井堂又如此“贤惠”,他决定对刚才被叫“老婆”的事情既往不咎。
御井堂无奈地拉了旅馆的小桌子放在床边,把几袋子汤料放了进去,点了燃烧炉。火苗开始烤着小火锅。从箱子里他还翻出了两罐王老吉。
邹浪刚才把酱料全要了一遍,指挥着御井堂道:“放一点菌菇酱,再放一点牛肉酱,再放一点辣椒酱,一点葱,一点蒜,一点香菜。”
御井堂给他配着,邹浪就在旁边看着,“唉,蒜多了。”
御井堂非常无奈地看了邹浪一眼,然后把蒜夹出去了一些。
把邹浪的全部准备好,御井堂才给自己弄了点麻酱料。
不多时,小火锅开了,别看那燃烧炉不大,火还挺旺,菌菇锅咕嘟咕嘟地响着,冒着热气。
邹浪的手还绑在床上,不方便自己从锅里夹菜,御井堂给了他调料的小碗,邹浪要吃什么,就给他的碗里夹什么。他先给邹浪夹了一些他钦点的鸭肠,然后问他,“午餐肉要吗?”
“要!”
“羊肉呢?”
“嗯!黄喉你涮得嫩一点。”邹浪一边吃一边兴奋地仰起脸,“教官你调料怎么调的,这么好吃?!”
御井堂白了邹浪一眼,动作却是加了点羊肉放到他碗里,他还不是按照他说的调的?
“多下点牛肉!”
这顿末世的火锅,吃在一场生死搏斗之后,吃在随时可能丧尸化之前,更加显得弥足珍贵。新鲜的食材挨个在锅子里涮过,鲜嫩的薄薄肉片沾了酱料,让人食欲大开。
时间拉得越长,最初的紧张就越来越少。
渐渐地,两个人谁也不提生死离别的事,气氛也就好了很多。
这边吃得正欢,门口忽然当当当,又响起了敲门声。
御井堂和邹浪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都紧张起来。
这时候要是来个检查人员什么的,估计直接要完蛋。
御井堂一把拿过邹浪手里的碗17" 这波丧尸都不行[末世]16" > 上一页 19 页, 放边上,一边打着手势,让他藏好,自己来应付。
然后不等邹浪说话就一把拉了被子盖住了邹浪的头。
御井堂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了看,发现海底捞的店员站在门口。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究竟是这店员自己落了东西还是他们没付款?还是说……他们露了什么端倪?
当当当,门又被敲了三下。
御井堂这才打开了一道,两道,三道锁。
门外的店员依然是捂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表情。
“先生,刚才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想,大家都在末世不容易,鉴于您太太的伤势,我和店长申请,给您带来了一些大骨,祝您太太早日恢复健康。”说完话店员递给了御井堂一盒骨头。
御井堂望着手里沉甸甸的大骨,只能说了两个字,“谢谢……”
店员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又掏出一个盒子,“另外再赠给您一盒腰花。”
御井堂低垂着俊秀的脸,看着手里满满一盒腰花:“……??”
“您有垃圾……”
“谢谢,我们没有垃圾!我们吃不了了,不用再送来了!会给你打五星的!”御井堂啪地把门关上,长出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就算是末世,也挡不住海底捞前进的脚步。
整个世界清净了。
邹浪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应该……吧。”御井堂都不敢确认。
还好后面并没有人再来打扰,这一顿火锅邹浪吃得十分满足,酒足饭饱,美滋滋。他坐在床上,御井堂把火熄了,所有的餐盒收拾好,然后他回身问邹浪,“你还有什么愿望吗?要不我给你买点烟花来?”
“别别,”邹浪摇摇手,“你别真把人家旅馆给点了,我看你就行了,你比烟花好看多了。”
御井堂又白了他一眼。
邹浪忽然沉默,“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御井堂打断,“还是留给你爹吧。你赚的不够花的。”
接下来,邹浪就开始给御井堂回顾自己的人生,从小时候英语不好讲到初中打游戏,高中打群架,聊来聊去,也没什么急迫不可的事。要是有人身自由,他能撒了花,可是现在被关在这间旅馆的房间,真的数起来,并没什么是现下可做的。
邹浪侧躺在床上砸吧砸吧嘴:“人家送的腰花都吃了……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再来一发?”
御井堂终于忍不住,横眉冷对,“你给我滚!”
邹浪扬了扬手里的绳子,“我倒是想滚!你把我绑了,滚不了啊。”
御井堂没再说他,看了邹浪一会,忽然凑上来,低垂了眼睫,很认真地亲了亲他。
下半场比起之前的激烈要温情多了,还带了点火锅味。
去了次厕所之后,邹浪是真的累了,下午火锅吃的太饱,晚饭也不用吃了。
一旦紧张期过去,他对自己被咬的事情就开始浑不在意,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了。
御井堂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熟睡的侧脸,从开始相识到现在,每一件小事都历历在目。
他胡思乱想着,如果邹浪就在睡梦里这么去了,是不是痛苦最小。
他又想着,如果邹浪死了,今生今世,他是不是再也没有力气,去这么爱一场。
邹浪一直睡到了晚上,有好几次,御井堂起身小心翼翼地去探探他的鼻息,摸他的体温。
每一次,都是呼吸平稳体温正常。
御井堂却又有点发烧,这一天一夜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体力透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更何况他之前刚受了伤还没有好。
他抱了个抱枕压了伤口蜷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枪,披了个薄被依然冷得发颤,一双眼睛一直望着邹浪的方向,就是不肯闭上。
他怕自己睡着。
怕看不到他最后一眼。
可是他的身心又如此疲惫。眼皮非常重,感觉身体在不断往下沉,意识像是飞在高空中的风筝,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只需轻轻地一个触碰,线就会断掉。
到了后半夜,他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冷汗不停地冒。
到最后,御井堂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了还是太困睡过去了。
有一段时间他的意识全无。
直到,他被一个声音吵醒……
第63章 最后七小时
仍是深夜,旅馆房间里唯有床头亮着橙黄色的床头灯。
御井堂猛然惊醒,他被吓了一跳,急忙握紧了手里的枪,枪口对准床的方向。
他还有点头晕,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然后御井堂听到邹浪喊,“唉唉,别开枪,没变呢。”
御井堂对自己刚才昏睡过去了略有歉意,适应了一下光线,放下了手里的枪问他:“怎么了?”
邹浪道:“你再不让我上厕所我就尿床上了。”
御井堂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解开了绑着他手的绳子。
邹浪活动了活动手,到了洗手间,就像是放风似地上了厕所。
随后他回来非常自觉地继续躺回床上。
御井堂伸手去拉绳子,依然拴上。他看邹浪的手腕处被蹭出了红痕,小心给他绑得松了一点点。
然后御井堂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早上五点,邹浪是大约昨天中午十一点被咬的,到旅馆大概是昨天下午一点,现在凌晨五点,他已经扛过了十七个小时,距离二十四个小时的期限还有不到七个小时。
邹浪又喝了点水,躺在床上,看着御井堂。他知道御井堂一直守在他旁边,现在看他,脸色依然苍白,唇色淡薄没有血色,橙黄色的灯光暖暖的,照着他的脸,依然清秀却疲倦得让人心疼。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教官,你的伤好点了吗?”
这次被咬,伤的是他,熬得却是御井堂。
御井堂摇了摇头,伤口状态时好时坏,疼痛已经习惯,还好没有发炎。稍事休息,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挺过来。
邹浪又问:“你还睡吗?”
御井堂又是摇摇头,他被吵醒了,就睡不着了,而且邹浪现在随时可能丧尸化,虽然被拴着降低了一定的危险度,但是不可控性依然跟高。
“那就过来聊个天呗。”邹浪提议,“顺便有点饿了,能不能泡个面?”
御井堂:“……”
感情邹浪这最后浪了一圈,人生的最后一顿饭,依然可能还是泡面。
御井堂起来贤惠地接了一壶水烧开,然后打开宾馆的储备食物箱,泡了两碗面,一碗递给了邹浪,一碗自己端着低头吃。
旅馆里窄小的房间忽然就充满了泡面的味道。
泡面虽然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但是在末世的深夜里来上一碗,热腾腾还是挺让人满足的。
“教官,我还有多长时间?“邹浪一边吃着泡面一边问。
“不到七个小时。“御井堂提起这个时间就觉得揪心。
“我目前没有听说过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变异的情况。”邹浪继续道。
虽然变异和感染的时间因人而异,有长有短,快的数秒,长的二十多个小时,但是无一例外,都在二十四小时以内。这个现象也被研究人员称为二十四小时死线。
御井堂低垂了下了眼睫,觉得眼眶有点酸涩,他也没有。
自这场灾难以来,全球死亡的人数有上十亿,一些国家甚至几乎灭国。这么多的案例里,没有一例超过了二十四小时的,这样的结果,如何不让人绝望?
随着每分每秒的流逝,等待,也成了一种煎熬。
邹浪把面吃好,御井堂过来收了纸杯。
然后他伸手扳过邹浪的头,看了看他颈侧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
邹浪感觉着御井堂手指上因为握枪形成的淡淡簿茧,眼侧是他修长的脖颈,感慨了一句,“我多希望这一口是你咬的。”
御井堂白了他一眼,没有怼他,而是轻轻哼了一声。
邹浪换了个侧躺的位置,笑得得意洋洋,“我背上你可没少抓。”
御井堂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被咬的经历。”
邹浪就把那大爷从进来到丧尸化再到他被咬,后面再接电线的过程原本讲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