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上身坐直,抬头眼巴巴地打量着男人的眉眼,神情专注,带着罕见的好奇与懵懂。
长眉深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眉眼间含霜般沉静,不言不动时神色清冷如落雪。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独孤九便是这副模样,睁眼时眸色沉着,透着运筹帷幄的自信与睥睨天下的凛冽气势。
莫焦焦还记得那时居住在识海之中,四处白雪茫茫,男人垂落及腰的黑发间总有细雪点缀,满目极致的墨色与天地间耀眼的雪白形成极为鲜明的对照,一眼万年。
少年想着想着又看了看男人阖紧的双眸,有些胆怯地抿了抿嘴巴,忍不住抬起身子凑近,一直到小巧的鼻尖几乎碰到男人的侧脸,才停了下来,随即有些苦恼地涨红了脸,水色双眸中氤氲着满满的疑惑。
正挣扎着,入定的男人倏而缓缓睁开双眸,低声问:
“椒椒在做甚?”
低沉的嗓音分明悠扬而熟悉,语调并不高,却吓得莫焦焦睁圆了眼睛,急急忙忙地往后退,红着脸蛋胡乱摇着头,语无伦次道:“焦焦没……没有做什么。”
“是吗?”独孤九微微敛眉,转头看向容色糜丽的少年,抬手轻轻抚了抚微烫的脸颊,道:“没做坏事,怎么脸都红了?”
莫焦焦被微凉的指尖摸得舒服,双眸惬意地眯起,却又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
“焦焦就是……就是看看九九。”
“看本座?”独孤九低声重复,神色不变,“看本座做什么?”
“九九好看。”莫焦焦小声地回答,他低下头捏紧了自己腰间的朝天椒玉佩,忽而糯糯道:“焦焦晚上做梦,梦到九九。”
“嗯?”独孤九看着拘谨的少年,探手拍了拍背,斟酌着问:“本座于椒椒梦中,是何人物?”
“九九先保证,不会生气。要是焦焦说了的话。”莫焦焦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男人,眸中尽是犹疑和羞涩。
“本座何时恼椒椒?”独孤九反问,“只管说便是。”
莫焦焦闻声不安地转头看了一眼马车外面,抬手扔了几道天火将门堵住,这才眨了眨眼,在男人沉默的盯视中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直接坐到了男人怀里。
白皙柔软的胳膊抬起,火红色的袖子往下滑落,软软地圈住了男人的脖颈。
随即,莫焦焦微微使力勾着独孤九的脖颈拉了下来,与自己贴近,水润的双眸有些闪躲,侧过头将温热的唇瓣贴到男人耳边,老实地小声道:
“焦焦梦到……九九抱焦焦。”
“像这样?”独孤九垂眸,单手环住怀中绵软的腰,力道适中。
“嗯……”莫焦焦犹豫地应了一句,又似乎觉得太过羞耻,忍不住红了眼眶,额头抵在男人的颈侧胡乱蹭了蹭,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道:
“九九摸焦焦了……还有……亲亲,抱抱,然后……”
少年忽得蜷缩起身子,惨兮兮地埋头藏在男人怀中,羞耻地直掉眼泪,边哭边呜咽道:
“焦焦也……呜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故意的,没有力气……”
怀中轻软的身子有些发烫起来,随着少年无意识又不安地磨蹭,男人腰间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团小小烫热的物事。
在意识到那是何物时,独孤九微微一怔,长眉皱起,毫不迟疑地环紧了少年的身子,安抚地拍着单薄的脊背,哑声哄道:
“莫怕,椒椒不过是长大了。”
他阖眼思虑片刻,将少年的胳膊拉下,微微拉开些距离,低头凝视着哭得满脸通红的莫焦焦,抬手将晶莹的泪珠拭去,低声解释道:
“妖族修行本就与天地同息,随心而动,椒椒不过是自然反应,没什么好羞耻的。”
然而少年闻言仓惶地摇了摇头,又委屈又害怕道:“焦焦不舒服,热,焦焦做那个梦,九九是不是会生气?”
话音刚落,男人抬手将少年抱回怀中,收紧手臂,幽深冷寒的眸色倏而漆黑一片,微凉的指尖捏着白皙的下巴抬起,指腹缓缓摩挲了一下,便俯身含住微张的唇,以舌细细舔舐柔嫩甜美的唇瓣,末了不容拒绝地探入温热的口中,辗转纠缠。
“唔九……九九……”
甘美的酥麻感由被舔咬的唇瓣扩散开去,顷刻间袭卷了少年青涩的身子。
大手力度巧妙地揉捏挺直的腰身,使得怀中因紧张而僵直的身子很快彻底软了下来,颤抖着瘫软在宽厚的怀抱中,只能茫茫然地眯起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蜷曲的指尖迷恋地揪紧了墨色的腰带,难以遏制地一同沉沦。
封闭的马车中一时间寂静无声,只余细微粘腻的水声绵绵不断地响起。
“呜九……九……”
纠缠的空隙中,破碎的细软呼唤由胶着的唇瓣之间倾泻而出,又很快淹没于深吻之中。
纤细的腰身在强势的抚弄中颤动得越发厉害,仅仅是如此克制的亲昵之举,少年依旧颤着身子呜咽地哭了出来,控制不住踢了一下只着罗袜的脚丫,很快便濡湿了火红的袍子。
然而气息沉稳的男人却是微微垂眸,阖上眼,将少年可怜的哭声再次咽了下去。
心魔丛生,无处可逃。
第116章
午后幽暗的马车里, 帘子皆被拉紧, 本该是寂静安宁的氛围, 却时不时传出细细软软的呜咽与断断续续的哭声, 夹杂着几不可闻的粘腻水声, 将整个密闭空间染上些许挥之不去的旖旎情热。
绵绵密密的亲吻持续了许久,一袭红袍的纤瘦少年脱力地躺在男人臂弯里, 因陌生快感的刺激而软到极致的腰身被修长有力的手禁锢着。
搁在椅上的脚丫随着无意识的踢动,靴子不知所踪, 只剩下一双薄如蝉翼的雪色罗袜, 其间透出的圆润脚趾控制不住地蜷缩着。
男人手中握着的腰始终在微微颤抖,而胸前墨色衣襟亦被少年的手指揪紧。
懵懂青涩的莫焦焦到底承受不住过于热烈凶猛的亲吻,只被捏着下巴深吻了一会儿, 便神色迷离地眯起桃花眼,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然而随着下身传来的刺激, 本就脆弱的少年又被逼得可怜巴巴地哭了出来, 眼尾一片情动而起的薄红。
随后, 少年好不容易撑到一吻结束, 可以傻里傻气地坐在男人怀里哭一会儿了,却只嚎了两声又被堵了回去, 顿时哭得更凶了。
索取不休的亲昵仿佛没有停止的时候,莫焦焦嫣红的唇瓣被舔吻得又麻又肿。
等到终于被放开, 少年已然晕乎乎地连哭泣都忘记了, 只知道边喘着气边用水汽朦胧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冷容颜, 眷恋地将头埋到男人颈间, 无力地蹭了蹭,又疲倦地阖上眼,带着软软的鼻音呢喃:
“……九九……”
“嗯。”男人此时眸色黝黑,幽暗如深海,通身剑意无声收敛,却并非如同往常那般有着诛尽万邪的凛冽气势,反倒诡谲而邪肆,隐隐有入魔征兆。
即便如此,独孤九面上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肃穆威严,只克制着动了动喉结,哑声应了一句,一手将少年抱高了些,一手由储物囊中取出干净的红衣,低声道:“累了便睡。”
莫焦焦迷糊地点了点头,又踢了踢脚丫,嘟囔道:“不舒服。”
“衣裳换了便好。”独孤九说完便随手给马车车门加了道禁制,又把装着清水的备用玉盆取了出来,低头给莫焦焦解了衣裳褪下,拧了布巾动作轻巧地擦拭一片狼藉,直到少年真正舒适了才将新的衣裳换上。
忽而,车门传来了一阵稳定的敲击声。
男人抬头瞥了一眼,思虑片刻,将身前放着的东西收回,取了一条薄被裹住熟睡的少年,开了门。
沈思远撩开帘子,视线却并未投向马车内,只懒洋洋道:
“崇容,天衍剑宗来信了,鸿御说,五日前有人以隐神谷的名义给他寄了一封信,信中写了祛除云糕体内魔气的方法,并且将一枚改良的忘忧丹一并寄了过去,说是云糕服用丹药,并且照信中功法苦修百年后,焦焦就不需要再前往万佛宗求取解除共生关系的良方了。”
说着,沈思远将一封信扔进了马车。
独孤九抬手将信吸到掌中,打开细细查看,片刻后沉声回道:“功法奇妙,药方无假,当是隐神谷谷主的手笔。”
“那我就放心了。”沈思远放下帘子继续靠坐着,长舒了口气道:“虽然说,隐神谷一族已基本全数复生,但眼见为实,我看到字迹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尤其隐神谷谷主那老头子。不过,如此一来,有42" 小辣娇[重生]41" > 上一页 44 页, 隐神谷相助,鸿雁也算是熬到头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云糕,若是森湖也复生,一切就都圆满了。”
“鸿御可提到宗内近况?”独孤九沉默了半晌,出声问。
“哟!”沈思远闻声诧异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笑道:“难为修习无情道的崇容还有担心同门的一天,这心魔着实生得好呀!”
“沈思远,本座不介意让你感受一下何为杀戮剑道。”独孤九冷声回答。
“别别别!”沈思远无奈地笑出声,求饶道:
“我可从来就没赢过你。咳……说正事,宗门内一切安好,只是听说,云糕这几月来竟是学佛修日夜为焦焦诵经祈福,每日朝着东方隐神谷所在之处长叩不起,直把鸿雁一个彻头彻尾的剑修气了个倒仰,死活不愿修剑。想来,他约莫是因为焦焦修剑的缘故,所以不愿意入天衍剑宗吧。”
“这是什么道理?”别鹤剑恼怒地问,“焦焦练剑和云糕入天衍剑宗有何关系?他父母皆为剑修,而他被天火改造后的身体又是天生剑体,不习剑简直暴殄天物。”
“别鹤,你莫不是忘了,焦焦和云糕是共生关系,焦焦一个人要承担两个人的生命,未免太过辛苦。”沈思远解释道:“云糕应该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想着自己不入天衍剑宗,日后禁闭结束就可以离开宗门,保全焦焦性命吧。”
“这还差不多。”别鹤剑消了气,转而嫌弃道:“乌鸦嘴,如今共生关系的问题解决,你还是传信让云糕别拜佛了,这堂堂天衍剑宗鸿雁仙子的儿子,跑去当佛修,传出去宗门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了,云糕天生剑体,强行修佛无异于自毁前程。”
“放心,我这就传信。”沈思远悠闲地说着,不多时就弹了只纸鹤出去。
别鹤剑看着消失不见的纸鹤,突然想起自己出来放风的时候,似乎没有带着吞楚剑一块出来,连忙道:
“糟了,忘记把吞楚带出来了,它肯定憋得慌,等我进去看看。”
沈思远正想阻止,却只见灵剑眨眼间窜了进去,不由耸了耸肩,同情地感叹道:“可怜吞楚单纯幼小的心灵。这么一冲击,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清心寡欲得证大道了。”
别鹤剑可不知道此前马车中发生了什么,它自顾自地冲进去后,便开始连声呼唤吞楚剑。
然而马车里本该叽叽叽不停叫着的鸡崽却踪迹全无。
别鹤剑只好飞到独孤九身前,见莫焦焦面朝里躺在男人怀里,浑身被雪白的被子裹了起来,只露出小半边泛红的脸颊,料想小祖宗是睡着了,就压低声音问:
“剑尊可有见到吞楚剑?它刚刚还跟着焦焦。”
独孤九闻声将视线从手中地图移开,抬头微微皱起眉,放出剑气感应,很快便在储物囊中找到了蔫巴巴的鸡崽。
那平日里活泼的小鸡此刻藏在莫焦焦适才换下的红袍兜里,想来是一直躲在那……
男人手一挥将小鸡放出,道:“把它带出去。”
别鹤剑手忙脚乱地用剑柄接住躺倒的小鸡,看着突然变得晕乎乎眼冒金星的吞楚,不解地“咦”了一声,却也没敢多问,只是平稳地托着鸡崽慢悠悠地飞了出去。
沈思远转头见别鹤剑飞了出来,伸手把小红叽抱到掌心里,指尖随意拨弄了一下装死的鸡崽,又探了探心跳,好笑道:“看来打击得不轻。”
别鹤剑用剑柄戳了戳一动不动的小鸡,嘀咕道:“吞楚是被剑尊关在储物囊中闷坏了?可是它平时也一直住在里面啊。”
“别鹤,你没发现焦焦和平日有什么不同么?”沈思远看着不开窍的灵剑,想方设法地暗示道:“吞楚定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小祖宗在睡觉,盖着被子,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别鹤剑摸不着头脑,倏而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吞楚一定是变小鸡久了,在同我生闷气,真是……怎么教都不懂事。”
沈思远闻声深吸了口气,托着小鸡靠坐回去,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神色平静道:“我算是知道崇容当年为何执意选你做本命灵剑了。”
无人可分享八卦的日子,沈思远表示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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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焦焦一觉睡到了落日西斜,才缓缓醒转。
行驶的马车早已进了城镇,沈思远一行人亦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准备休整后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御剑飞行会更加方便,无奈沈思远自出了森海秘境后,体内诅咒卷土重来,竟是比以往越发虚弱,几乎到了无法动用妖力的地步。
好在有莫焦焦的丹药支撑着,这样的情况也只是最多持续三四个月,待到回归隐神谷,有了谷中妖族相助,青年体内禁制便可悉数解除。
莫焦焦醒来的时候,屋内夜明珠的光辉已莹莹亮起,透着柔和的光芒。
少年纤瘦的身子窝在绵软舒适的被窝里,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露出细细白软的胳膊,又翻了个身枕在枕头上,有些茫然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腰,胡乱地揉了揉,嘟囔道:“焦焦怎么觉得浑身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