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生子文] ——作者:争无尤
争无尤  发于:2016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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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在绝望之城里最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依然属于耐因和安度西亚。据说耐因曾经也是形容伟岸的英俊男子,但他用青春同幻境的法则换来了安度西亚的永生,而安度西亚则用他的生命在同耐因作着对。
尤利尔对于这个故事的想法就是:幸福的夫夫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夫夫却各有各的不幸。
经过一番观察,尤利尔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正站在一处被城南人称为“自由洞窟”、被其他人称为“奴隶地窖”的地方。
这里是城南人最主要的聚居地,因为地窖里冬暖夏凉,并且不怎么需要修缮,对于资源极大匮乏的城南人来说,是最好的容身之地。
由于身处地洞,尤利尔很难判断时间,可从周围的隔间全都光线昏暗大门紧闭的情况看,如今不是大家都出去劳作的白天,就是所有人都在睡觉的午夜。出于多少年身处险地养出的习惯,尤利尔打算先去探看一下这处洞窟的出入口。就在他举步将行的时候,一把变声期少年特有的粗哑嗓音自他身后响起:“喂,那个亲爱的!”
尤利尔听着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用说,出声的人便是之前路西法帮过的那个叫玛门的少年。
转过头,尤利尔看见玛门正躺在刚刚那处隔间的阴影中,身上盖着几把稻草,半睁着眼睛似乎刚被吵醒。猜到他便是这处隔间的主人,想到因为自己要害得人家主人在外面睡石头地板,尤利尔觉得很不好意思,便欠身说道:“我叫安格列。多谢你的帮忙。”
玛门半眯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睛,打着呵欠说道:“你不用跟我客气。账我算在阿蒙头上了。”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前的稻草和屁股后面的灰,扬起下巴说道:“安格列是吧?你这种柔柔弱弱的人,在我们这里很难活下去。人活着不能总靠着别人,主要还是要靠自己,你知道吗?”
尤利尔虽然觉得他这套说教来得有些太过突然,但还是决定给那张石床面子,应了一声:“哦。”
玛门显然对尤利尔的反应很不满意,晃悠悠地走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就算是阿蒙肯愿意养着你,我们这里也不欢迎光吃饭不干活的人。不过你这副小身板,能干得了什么啊?”
玛门这话说得直接,尤利尔听了倒没什么不快,只觉得有几分感慨。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人当成了吃闲饭的。不过想到负责养自己的人是路西法,他心中的感觉就有些复杂。
带着这分复杂,尤利尔说道:“阿蒙人呢?”
玛门显然对他的问题很是敏感:“干嘛呀干嘛呀!不就说了你两句。你这就想着去告状了?”
尤利尔觉得玛门的脑回路是无法正常跟自己沟通了,只能顺着玛门的脑回路说道:“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我听了很受启发。但是我现在找他有事,所以想知道他在哪里。”
由于安格列的音色温软,缓缓说话时,听起来真是诚恳又温柔。
玛门听完“啧”了一声,说道:“你这种软趴趴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心烦。”说完他背过身去,朝着地洞的某个方向一指:“他应该是到竞技中心申请通行证去了。你朝那边走就能看见出口。不过你这样的人不适合霍普利斯的夜晚。我劝你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尤利尔打断:“我没打算去找他。”
玛门听了眨了眨眼睛,心想,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听了他的讽刺挖苦,这个安格烈不应该开启“先是生气,然后愤然出走,最后被人盯上图谋不轨,谁料自己适时出现,救他于水火,于是刷爆阿蒙的好感度,进而增进感情,最后踢开这个没用的人,换自己上位”的作死模式吗?
此刻玛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幻莫测。尤利尔虽然没法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看他一脸期待自己往出跑的样子,也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即便如此,对于这个少年,尤利尔依旧无法生出恶感。走到隔间前,尤利尔靠着木板往地上一坐,说道:“床还你。我在这等他。”
玛门听了连忙说:“那怎么行。他让我照顾你,结果我把你照顾到这儿来,自己睡床,阿蒙回来会生我气的!”
尤利尔说道:“这是你的地方,他有什么生气的立场?”
玛门说:“话是这么个道理。可我都答应他了,说话当然就要算数。所以你也别废话,快起来!”说完伸手过去就要拉尤利尔。
尤利尔稍侧了下身,躲过了玛门的手。玛门一下没抓到人,便将手一捞再次抓向尤利尔的肩膀,谁料眼前这人就跟水底下的泥鳅鱼一样滑不留手。抓了几次抓不到,玛门便来了脾气,撸起袖子双手齐下朝尤利尔扑了过来。
尤利尔看着玛门一脸不服的样子,突然想起萨麦尔小时候跟自己玩捉迷藏时的情景。那时,还没有脱了婴儿肥的那个小团子也是怎么抓他都抓不到,最后只能耍赖往地中间一坐,然后趁着自己去抱他的时候往自己怀里一钻,大喊一声:“阿父,我抓到你了!”
尤利尔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儿子了。不过这没影响他闪过玛门的直扑。听到少年的脑门“哐”地一声撞在了木板上,尤利尔心想,幸亏这儿的木板不硬。可随着玛门的这一撞,那本来用干草和泥浆塞满的木板和岩壁间的连接处突然裂开了一条大缝,紧接着只听一通噼里啪啦的响声,数不清的硬币自那道裂缝掉了出来滚落一地。
玛门甚至顾不上脑门疼,一阵肉疼地低吼道:“我的钱!”话音未落便扑向了散落在地面的硬币。
尤利尔看着那滚满一地的发行地和发行时间都十分多变的金属硬币,心想,这哪是钱啊,简直是一张四维的三界史图,几乎涵盖了三界所有的年代和地区,真是十分有收藏价值。
此时玛门已经脱掉了自己的短衫,拼命从地上往短衫里捞钱。看见尤利尔一动不动在那发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喂,这都是你害的!还不帮我捡!”
尤利尔闻言十分配合地也帮他捡起钱来。
玛门在那一边捡,还一边数着数。他数这些硬币的样子,就跟数自己的孩子一样,目光虔诚又温柔,最难得的是,他似乎对自己的硬币每一枚长的样子都记得很牢。所以,捡到最后,他发现硬币少了一枚的时候,便仿佛陷入了寻常人家丢孩子的情绪中,一脸焦急又茫然,嘴里喃喃着:“我的小花花,你在哪里,不要跟papa开玩笑,你快出来。”
这一幕看在尤利尔眼里,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他的脚。
玛门此刻心情十分烦躁,特别不想搭理害他的“小花花”失踪的尤利尔,见状十分不耐烦地一巴掌推了过来。尤利尔稍一侧身便躲过了他的手,同时用脚勾了一下玛门的脚踝。玛门本来就倾斜的重心彻底失重,直愣愣地朝着地上就倒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亲吻地面的瞬间,突然感觉到脚被人拉了一把,接着便找回了平衡。
待到终于有惊无险地站稳,玛门看见尤利尔手里捏着一枚硬币,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沾在你脚下了。”
一把夺回了尤利尔手中的硬币,玛门哼唧了一声,一脸别扭地说道:“你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用。”
尤利尔颔首一笑表示多谢夸奖,心里想的却是,魔界真是一个盛产傲娇的地方啊。

☆、安度西亚

为了尽快拿到竞技中心的通行证,路西法分别领取了能力者和探险家最高难度的任务,因为他发现,那两个任务的奖励积分比兑换通行证的还多。
探险家那边发布的任务对路西法来讲可谓是毫无难度。就是破解一张用古精灵语写成的魔法卷轴。那张卷轴是用十分高阶的魔法纸制成,即便是在霍普利斯,都能看见卷轴上缓慢流淌的魔法能量波动。
可卷轴记录的内容并没有它的外表看起来那样高端。那是一个女人的独白,大致说的是,她因为政治原因嫁给了自己的丈夫,但在共处了一段时间后,她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可她丈夫早已心有所属,只是迫于各种原因不能同心上人长相厮守。女人虽然早在结婚前就知道这件事,但依然备受折磨,所以每天都要写一篇这样的文字,来诉说自己的苦闷。
看完整篇卷轴后,路西法觉得如果将里面的内容据实以告,探险家们可能会有两种反应,大失所望或者根本不信。无论哪一种都不利于他拿通行证。所以路西法特别没有压力地默写了一篇高阶神圣能量理论。探险家们看见后简直如获至宝,十分慷慨地颁给了路西法一张通行证,并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能将魔法卷轴的内容外泄。路西法表示你们放心,这上面的字虽然我都认识,但我看不懂它到底说的是什么,更不用说记住了。探险家们立即表示,小伙子你还年轻,不会魔法没关系,外语学得这样好,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拿到了探险家这边的通行证,路西法便接了能力者那边挂在榜首近千年无人问津的任务——自愿去狩猎场当猎物被群追群殴群杀十小时。
这个任务最变态的一点是,不允许猎物长时间躲藏。这就要求路西法在十几名能力者的围杀下,坚持闪避和奔跑十个小时。这对于没有魔法力量的人来说,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路西法受到了尤利尔的启发,知道自己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了,但是血肉中的魔法之力依然存在,并且十分感谢颁布这一任务的能力者是一群无脑输出的二货,硬是让路西法扛过了九个多小时。
然后,让路西法耍得恼羞成怒的这群人十分愤然地将耐因给喊了过来。
这就好像给一群无脑的输出派来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虽然他们依然会跑错位置、用错技能,可无序的状态却得到了长足的改善。
即便如此,路西法也有能力扛过最后那几十分钟。可路西法知道,虽然耐因长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十分好面子。自己如果不弄得更狼狈些,估计今天的事不能善了。故意受伤对没有魔法之力的人来说,那可真是个技术活,顶着被杀的风险,路西法掐着时间卖了个疏忽给耐因,耐因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故意手下留情地让他欠了一个人情。
于是结局皆大欢喜,虽然最后他是被耐因找人抬回自由洞窟的,但竞技中心的入场资格也让他拿到了手。
尤利尔被喊到安度西亚的住处见路西法的时候,对方全身都缠满了颜色古怪看起来很不卫生的绷带。绷带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怪味,同尤利尔早前喝的那碗药十分相符。
感慨这个幻境真是贫瘠,怎么什么伤病都能拿一种药来治,尤利尔走到路西法身边,十分不留情面地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耐?”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冷得都能结出冰碴,路西法听了却是一笑,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笑容瞬间就扭曲了。
尤利尔虽然想说他活该,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还是没能硬起心。
路西法伸出手,几分费力地碰了碰尤利尔垂在身侧的指尖。尤利尔怕他再扯到伤处,连忙上前一步,结果就被拉住趴向了路西法的胸口。尤利尔担心压到他的伤口,赶紧平衡住身体,将没被握住的手撑在了他的颈侧。
居高临下地看着路西法布满伤痕的脸,尤利尔心中不由产生了一阵烦闷。可这种烦闷无处宣泄,只能皱眉道:“你弄成这样,咱们一时半刻是不能去找命运之镜了。”
听了他的话,路西法露出了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亲爱的,你关心的问题,难道只有命运之镜吗?”
尤利尔说:“那倒不是。”
路西法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喜悦的期待:“哦?”
尤利尔说道:“我还在想,你将两个最容易拿分的任务完成了,让我以后很难做。”
路西法看着尤利尔平静的表情,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片刻后他挪开了视线,低声说道:“就算最后按照你的计划做了,也该由我负责去破解法阵,引开他们的注意。”
尤利尔伸手扳回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你。”路西法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渐冷,声音也褪去了原有的温度:“幻境也好、大结界也罢,都是我魔界的事。魔界的事怎么做,我说了算。”
尤利尔直视着他眼中的冷意,淡淡地说道:“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路西法微微一笑,眼中的冷意却没有淡去半分:“因为我不相信你。”
尤利尔心中一凛,便听路西法接着说道:“命运魔镜对魔界来讲十分重要。我不相信你,不想你独自去接触它。”
看着路西法略显冷漠的神情,尤利尔突然想起来,不管这几天在他和路西法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管路西法做出了怎样一副深爱他的样子,他们,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
松开了被路西法握住的手,尤利尔退回到地上站直,平静地说道:“这个理由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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