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光与影》[生子文] ——作者:争无尤
争无尤  发于:2016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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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见他如此上道,对他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将手中的剑朝高个儿一丢,他转过身对路西法说道:“阁下是新来的?”
路西法微微一笑:“误入此地,不知规矩。阁下勿怪。”
老者眯起眼说道:“看阁下的样子,似乎不是能力者吧?”
路西法笑得几分遗憾:“无此殊荣。”
老者也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恰好证明你在外面实力不俗。”说着,他朝着任务领取处的方向一指:“这里的规矩也简单,大家一起讨口饭吃,想走的走,想留的留,各凭本事。阁下本领不俗,我很期待看你的表现。”说完,他慢吞吞地走向正躺在地上的那名成人。那人身下此刻已经形成了一摊血泊,伤口被后来的那个矮个摁着,血却没有止住。
老者瞥了他的伤口一眼,不屑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不要总是仗着魔法欺负人。别的本事丁点儿没有,一个小崽子就能将你伤成这样。”
那人一脸惶恐地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辩解。
老者更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向了少年的方向:“你回去向安度西亚带个话,这次的事,我耐因给他面子,就不追究了。但是挑战的规矩是空手对空手,武器对武器,你先坏了规矩,也不能怪詹姆士出手。”
少年心有不甘地朝着高个儿一指:“他也在挑战时对赤手空拳的人使用武器了。”
自称是耐因的老者对垂手站在一旁的高个儿说道:“你也是个不长进的。”
高个儿闻言立即一脸惶恐地说:“老大,实在是那小子欺人太甚……”
耐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技不如人就去磨练技术,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说完,他又对路西法说道:“按照规矩,他在挑战时对你使用武器,你可以断他一臂。你怎么看?”
路西法笑道:“是我不懂规矩在先。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耐因再次因为他的上道点了点头,对高个儿说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抬起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去缝合伤口?难不成你们真要等着他的腿烂了再治疗吗?”
高个儿立即同矮个合力将地上那人抬起,向着竞技中心的方向匆匆而去。
耐因则转头对着路西法笑道:“无论阁下因何而来,能离开这里的机密都在那地下的法阵中间。我很期待在挑战者中看见阁下的身影。”说完,他背起手,慢吞吞地走向了竞技中心的大门。
少年见状朝着耐因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待他消失在黑色陨石上凿出的入口,才低声说道:“不要脸的老淫棍!安度西亚也是你能肖想的!”说完,他朝着路西法抬起下巴,一脸傲气地说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有地方落脚吗?”
路西法笑道:“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姓名才比较友好吗?”
少年闻言轻“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别的方向,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真是麻烦的家伙,我叫玛门。”
路西法朝着少年伸出一只手,温声道:“阿蒙。”
少年扭回头,盯着他的手,一脸嫌弃,却仍是伸手同他一握,然后瞬间抽回手,蹭满泥土的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
路西法对他微一颔首,转身走向了人群外的一根灯柱。
尤利尔此刻正靠在灯柱上,见他走近,弯起嘴角说道:“干得不错。”
路西法得意地一笑,刚想低头索个奖励的吻,就见尤利尔身体一晃,直直地朝着自己倒了过来。
路西法连忙伸手将他撑住,触手一片惊人的滚烫。
将手抚上尤利尔的脸,路西法一脸愕然地轻唤道:“亲爱的?”
尤利尔对他轻摇了下头,低声道:“我没事,可能是有些受凉,睡一下就好了。”说完呼吸一弱,就没了意识。

☆、奴隶地窖

尤利尔已经快一百年没有晕倒过了,他醒过来后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只要跟路西法在一起,自己的身体就会出问题。难道路西法自带坑他的光环不成?
睁开眼,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根很细的石钟乳,吊在灰页岩棚顶,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他头顶悬着的一个金属罐里滴水。他此时躺在一张略显粗糙的石床上。石床上垫着好几层构成复杂的布料,刚好可以起到隔凉的作用。他身上则盖着一件气味诡异的毯子,尽管破旧,但它十分忠实地履行着一条毯子的职责,那就是保暖。
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感觉到自己已经退烧,尤利尔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用发霉的木板隔起来的阴暗的小隔间,斑驳的棚顶吊着一根会发光的荧光藻,是这个隔间内唯一的照明来源。从周围岩壁的情况看,这里应该是一个溶洞。
尝试着站起身,他的腰腿依然有些酸软,但已经勉强可以走路。扶着潮湿的墙壁,推开隔间简陋的、用几根破木条钉成的门,尤利尔毫无准备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尤利尔抬起头,就看见了路西法变装后那张略显阴鸷的脸。尤利尔张了张有些发干的嘴,声音中带着一丝绵软的沙哑:“这是地下?”
此刻,路西法的手上正端着一个盛着可疑的棕色液体的陶碗,那液体不仅卖相可疑,还散发出一阵阵可疑的气味。想是突然被尤利尔撞了上来,路西法怕将碗打翻,便端着碗向侧外方伸直了手臂。听了尤利尔的话后,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眼中的情绪复杂又压抑。
尤利尔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陶碗,再次问道:“给我的?”话音未落,那个陶碗便被递在他眼前。尤利尔虽然觉得碗里的东西看着可疑,但直觉路西法不会坑他,便接过来一饮而尽。当然,一饮而尽的结果就是,苦得连舌头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尤利尔站在那儿哀悼备受摧残的味蕾时,他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就这样被路西法打横抱了起来。
路西法抱着他径直走入隔间,将他放在石床上,却没有松手,而是将他抱得更紧,脸埋在他颈侧,低哑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你就吓我吧。”
尤利尔觉得他这声控诉实在是过于情真意切,听着让人心里一阵发虚。沉默了片刻,尤利尔说道:“我昏了多久?进入地下法阵的事有眉目了吗?”
听了他的话,路西法沉默了一阵,突然低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他的话语中带着七分感伤三分埋怨,低低的有些沙哑。尤利尔听着心里一阵难受,可还是淡淡说道:“很抱歉。我是受邀来帮你们修复结界的。不是特意来招阁下喜欢的。”
尤利尔以为路西法听了这句话会生气。谁料他却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道:“你睡了已经快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我认识了城南的领袖安度西亚,打听出有一条密道可以从这里一直通往地下法阵区。他可以告诉咱们密道的位置,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将几个孩子带出去,并安排好他们未来的生活。我已经答应了。不知对这个进度,您是否还满意。”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可手上却将尤利尔抱得更紧。尤利尔被他勒的有些呼吸费力,心里的滋味更是难以形容,却还是尽量平静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路西法又沉默了一阵,才低声说道:“等你恢复体力。”
这个答案本身很正常也很合理,但是此刻被路西法带着自责般的语气说出来,尤利尔便觉得有些难以言表的气闷。下意识地挣了一下。路西法也没有坚持,手一松便将他放开了。
站起身,路西法说:“我要去和安度西亚商量将人带出去的事。他们人数不少,进入那片狩猎区后目标太大,需要想些办法避开那群将人命当游戏的家伙。”说完,他拉起毯子将尤利尔裹好,转身刚想走,就被尤利尔拉住了衣角。
路西法转回身,眸色微亮,刚想出声,便听见尤利尔说道:“这里的人明显都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但出于幻境的法则,他们真正的潜力应该不小。你大可多说服一些人跟你走。至于如何令那些能力者不能出城,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造势说能够破解全部法阵。这个噱头,足够开一场能吸引所有能力者的赌局。虽然说弄到通行证和造势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如果能给鬼域赢得一些潜力巨大的支持者,还是非常值得的。”
尤利尔这段话说得不快,足够让路西法眼中的明亮逝去换上深沉。听完他的话,路西法已经又坐回了床边。握住他的手,路西法轻声说:“你说的这个办法,咱们两个势必要一人先走、另一人留下破解法阵。无疑留下的那个人会很难脱身。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告诉我,你准备留下?”
尤利尔回答道:“你之前得罪了能力者,那个耐因不好对付,如果让你去拿通行证,恐怕会节外生枝。况且,将这里的人带出去安置,可以同时赢得他们的好感,你去比较合适。至于破解法阵,更是我最擅长的领域。所以,我比你更适合留下。”看着路西法逐渐变深的眸色,尤利尔回握住他的手说:“咱们可以一起通过密道先将鬼域结界的事解决。熟悉了法阵之后,再破解一次风险必然降低不少。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路西法看着尤利尔笃定的目光,片刻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想要让你轻松地活在我的保护之中,不需要以身涉险,让我担心。”
尤利尔闻言一愣。这一刻,路西法的目光宠溺中带着温柔,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道暖阳。尤利尔突然觉得有些无法直视这样的目光,便垂眸道:“你这情话说得真是俗气。”
路西法凑过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沉声说道:“亲爱的,这不是情话。”
尤利尔不置可否地一笑。
路西法再次将他拥入怀中,轻声说道:“怎么带他们出去的事,咱们再议。你刚刚喝的药有利于体力的恢复。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咱们先解决鬼域结界的事。”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力,尤利尔听完后,只觉得眼皮渐渐变沉。将头抵着路西法的胸口,他低声说:“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绵软又缥缈,尤利尔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将话说出口了,还是只留存于脑海。恍惚中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路西法带着笑意的声音:“是方便将你卖了的魔药。”
尤利尔再醒过来的时候,依然躺在之前的小隔间里,身上也依然盖着那块气味诡异的毯子。坐起身,他只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连腰背酸痛都消失了,看来这一觉睡得很足,路西法喂给他的东西也挺有效。
路西法此刻仍然不在隔间中。尤利尔推开那道简易门,这才有空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处地下洞窟,石灰质的岩壁上被水蚀出很多天然的孔洞,稍大一些的孔洞都被木板隔成了隔间,门口不甚整齐地挂着一些诸如菜干和短褂这类东西,证明里面都有人居住。
关于城南的情况,尤利尔也听酒馆里的人提到过。
由于霍普利斯存在已有数万年,出于各种原因流落至此的魔族不在少数。有些人由于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就在这里落户生根,生存繁衍。
诞生在霍普利斯的孩子,大部分都没有魔法能力,他们就成为了城市最底层的劳动者,住到了可以种植作物的城南,从事着基本的生产劳动。后来,城内的土地逐渐贫瘠,他们不得不到城外的森林和荒野去谋生。结果就沦为了能力者玩乐的猎物,人口一度急剧减少。
后来,能力者也意识到,不能将为他们创造便利生活条件的猎物们赶尽杀绝,便成立了《猎物保护法》,仅将幻境进入的那一片废墟列为狩猎区,并定时定量从城南掠一些成人放入到猎区内,供能力者取乐。在那个时代,城南就好比是能力者们放养牲畜的围栏,这里的住民毫无人权可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万年前安度西亚和耐因来到霍普利斯。
由于年代久远,当时的具体情况也大多是以讹传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耐因刚到这里,便成为了最强的能力者;而毫无魔法能力的安度西亚,则发现了城中心陨石下的法阵群。
这一发现将一些在幻境和外面能力都不突出的人,从能力者中间划分了出去,形成了探险家这一势力。他们的主要想法,就是破解法阵,从幻境中出去。
后来,安度西亚用进入陨石的方法,同探险家的势力达成了协议,经过了漫长的同能力者的谈判和斗争,帮助城南的人获得了最基本的人权,那就是生存权。
在帮城南住民获得生存权的过程中,霍普利斯的全民娱乐也渐渐从猎杀平民转移到了竞技中心。
最终,安度西亚成为了城南的领袖,最初一直庇护着安度西亚的耐因则成为了能力者的老大,两人从最开始的相依为命变成了后来的针锋相对。那时,距离安度西亚来到绝望之城,已经过去了数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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