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闹你了,好好休息吧!」放下纱帐,席尔凡转身离开。
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挫败的闭上双眼,原本只想休息一下,却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床被不知在何时滑下腰间,露出白皙胜雪的裸背,紫红的吻痕犹如落梅般散布其上,长发四散在沙色的床单,被这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所吸引,席尔凡的动作就停留在揭帐,脑中盘算着是要叫醒他,还是昧着良心继续欣赏。
正当席尔凡犹在挣扎的同时,沉睡中的人懒懒的翻了身,大片雪白的胸膛毫无防备的展现在席尔凡眼前,床被也在动作间悄悄下滑,恰好在滑下那一点前停住,欲遮还掩的撩人心神。
如果让肯萨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的想法,鞭子铁定会立刻飞过来。
也许是过于炽热的眸光打搅了床上人的睡眠,肯萨毫无预警的醒了过来。
呆愣的望着席尔凡,过了一秒才明白自己的处境,顺着席尔凡的视线下望,赫然发现床被不知何时滑下,连忙将被子拉起,心中闪过的除了羞窘还有悲哀……
为什么他连胸部都得遮!
「睡得好吗?」真是可惜,难得的美景就这么没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似乎是睡太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傍晚了。」
傍晚?!他有睡这么久吗?「浴室借一下。」草草的将被子绑在身上,现在他只想冲个澡让自己清醒。
只是脚一触地,便牵动痛处让他不禁脚软的往前跌去,原以为会难堪的跌倒在地毯上,却只是倒到席尔凡怀里。
「你还好吧?」拥着肯萨,席尔凡担心的问道。
好?!他绝对好不起来!酸疼的身体每一寸都在跟他抗议,而尚在疼痛的股间无情的提醒他昨夜遭到怎样不堪的对待,这一切全拜眼前的男人所赐。
「不用你管!」不领情的推开男人,他还没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真是倔强!明明连站都快站不稳,却依旧逞强的往浴室走去,昨夜也是,明明身体早已弃械投降,嘴上仍恶毒的诅咒他去死,真不晓得如此易吃亏的个性是怎么养成的!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怎会如此爱逞强?」走向前将他横抱起,不意外的遭到肯萨的抵抗。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小心点,被单快掉下来了。」恶意的提醒,满意的看到肯萨停止了挣扎。
这该死天杀的混帐!
气得牙痒痒却又仅能紧抓着被单不放,为什么他堂堂一个万骑将要受到这种折辱?
就因为他比他弱……
强者本就有权支配弱者的一切,这也是他一向所认同的,是不?
原来身为弱者是如此无奈的事,生平第一次,他深深痛恨自己的无力……
「我的衣服呢?」不顾发梢仍在滴水,肯萨仅仅披了一件浴衣就冲进房里。
「丢了。」真是美景!
席尔凡过于放肆的眼光让肯萨下意识的拉紧领口,首度痛恨起浴衣的设计,没事露那么多做什么,白白便宜这只色狼。
不,这不是重点,「为什么?」他没事发疯丢他衣服干嘛!
「反正脏了。」当然,这只是借口。
忍着一脚踹死他的冲动,「借我一件衣服。」语调是克制下的平静。
「为什么?」依旧是温文尔雅到令人想扁的笑意。
「为什么!」以全然抓狂的声音,「没有衣服,难道要我穿浴衣回去。」
「我有说要放你走吗?」
席尔凡的话令肯萨感到一股恶寒,「你要软禁我?」不会吧!
「说软禁太难听,只是请你暂时在这里住下而已。」
「陛下,您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
「我只是舍不得你两地奔波。」
「两地奔波?你在说什么鬼话!」软禁他和两地奔波有啥关系?
「将军府和这里。」都讲这么白了,再不懂也没办法了。
「别开玩笑了,昨晚你还没要够吗?」
「你过于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的身体美得让人沉迷一辈子都不厌,仅仅一夜就想将我打发,我该说你天真吗?」斜斜倚靠在软垫上,修长的身躯看起来是如此慵懒而危险。
「让我回去,我不介意两地奔波。」再待下去他一定会被玩死。
「我介意。」站起身走近肯萨,看着后者僵硬却又站得挺立的身躯,席尔凡心中不由得又一声轻叹,他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忍耐着往后退开的冲动,肯萨仅是冷着声问道,「你介意什么?」该介意的人是他不是吗?
「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短暂,思念却是这样深刻,我不想再过看不到你、碰不到你的生活。」伸手欲碰触那让自己眷恋的容颜,却见肯萨厌恶似的避过,席尔凡的心中涌现一丝酸涩,他还是讨厌他的啊!
扯起一抹有丝勉强的微笑,改梳着肯萨的湿发,「顶着湿发太久容易着凉,我帮你擦干可好?」
没有对席尔凡的话作出响应,肯萨仅是问出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早朝怎么办?」
「我特许你可以不用。」
「衣服?」
「不借。」
「你要我一直穿这件浴衣?」高昂的声调显示肯萨已怒不可抑。
「有何不可?很养眼啊!还是你想不穿也行,我不会……」
冷不防一拳击上席尔凡腹部,当场打断他不堪入耳的浑话。
「席尔凡.维尔.拉克那,你给我有点分寸!」
挥手摒退带路的侍女,虽然并非自己的府邸,但来过太多次,这里早比自己家还熟了。
原本应该更早来的,却因为昨夜〝某人〞纵欲的缘故,让他结结实实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想到那匹该死的狼,心情不由得恶劣起来,居然真的软禁了他六天,如果不是他滚去邑翟巡视,只怕他的刑期还会更久。
无法无天也该有个限度,可他偏偏能无视一切的独断独行,在依卡沙是如此,现在也是,无视于理法常规的只依自身的喜好而行。
这样的强让他欣羡,但如此疯狂的强势压在自己身上,却成了挥不去的梦魇。
为什么他会招惹到这个疯子?
不,招惹到还不打紧,偏偏他还败给了他,才会造成这般难堪的局面。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威拿寝室前,欲敲门的手却因内部传来的交谈声而僵住。
达特和沙克?!他们怎会在这里?
不想与他们照面,自己还没做好面对他们的心理准备,先回去算了。
不过才刚转身,却因室内传来的谈话内容硬生生拉住离去的脚步。
他没听错吧!夜探王城?!真不像是一向冷静的沙克会说出的蠢话。
即使没听到先前的对话,大概也明白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反正迟早都得面对,现下不过是稍稍提早而已。
轻轻推开门,迎面就是沙克的吼声砸下。
「你们说什么都一样,反正我非去不可!」
「非去哪里不可?托利雷兹阁下。」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沙克急忙转过身来,脸上有着难以置信和狂喜,「将军!」语调甚至有些颤抖。
「难得见到你激动的模样,我错过了些什么?」自然的在威拿身边落座,夜色的眸直视着惴惴难安的下属。
冰蓝色的眸中漾着不安,不知所措的态度与适才怒意狂炽的模样有着天渊之别。
「他只是担心某人被啃得尸骨无存而已。」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尴尬到极点,肇事者却像无事人般起身寻找酒杯。
「我没事。」除了这句话,肯萨不知道还能说啥!心中再度的诅咒起威拿的没神经。
明明是有一堆话要追问的,却在夜眸的注视下咽回喉咙,知道了又如何,不过徒增彼此难堪罢了!
那该死的狗皇帝!!沙克在心中又诅咒了一回。
「你们还好吧!」难耐沉默的蔓延,肯萨主动打破这窘境。
「还好。」同样简短的回答又让气氛陷入尴尬。
「除了手下的将兵换成一堆不认识的脸孔外,其余则和以前无异。」威拿的回答明显长了许多。
将酒杯递给肯萨,威拿在原先座位落了座。
「还剩几成?」降将调兵这是本属常例,肯萨并不感到惊讶,只在意还有几成是自己熟悉的部属。
「约三成,我和沙克的直属骑八百,将军的直属骑一千九,共计三千五百骑。」
「真是差别待遇啊!我可是除了少数心腹外,全都被撤换了。」威拿不甘愿的抱怨道。
一番不合宜的抱怨只换来对面两个人的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望着漠然的黑眸,达特深有此地不宜久留之感。
拉着还不愿离开的沙克,达特慌忙的告辞,自己闯的祸就自己担,他可不想陪着一起死。
「准备一下移防事宜,运气好我们或许会改守邑翟。」俯身将酒注入酒杯,肯萨并未查看下属的表情。
「是,属下先告退了。」达特行了一个礼,便拖着沙克离开。
「敬您的没神经,赛法诺斯阁下。」
不理会肯萨的讽刺,威拿仅是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真的没事吗?」
「诚如您所见,我不是好好的待在这里。」仰首一饮而尽。
「别跟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不满肯萨的敷衍,威拿的声调透露着些许忿怒。
「我没事。」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凭着相交多年,威拿轻易的发觉肯萨的异样。
「他拿『黑枪骑』威胁你?」若非如此,依肯萨的个性,绝不会乖乖任人宰割。
肯萨的沉默无疑是默认,更加证实自己的想法。
「任意弒杀降兵只会招人非议,在支配权尚未稳固时做这种蠢事只会令人民对入侵者更加反感,稍有智能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就敢。」在依卡沙他能当着众将士的面吻他,现在又敢不顾流言的软禁他,这样一个狂傲的家伙根本从未在意他人的眼光。他很怀疑,这世上会有席尔凡不敢做的事吗?
「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
「威拿!」
被肯萨突兀的吼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虽然看不到此刻肯萨的表情,但他很明白不该再说下去。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太过深入对你我都没好处。我只能说,此事和『黑枪骑』无关,纯粹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为了不使难堪的气氛蔓延,威拿赶紧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你会知道移防的事?」
「他问我兵力配置的问题,如果我的建议被采纳,大概就会被派守邑翟,你则会留守栖兰城,既能让你和妹妹常相聚,我也有仗可打,可说是最理想的情况。」至于这个他是指谁,就不必明说了。
「让降将守军事要地,似乎不太可能。」
睨了威拿一眼,「当然是和另一支军队共守,虽然是在监视之下,不过总比闷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好多了。」
「说得也是,如果能留守栖兰,我也没啥好挑的。」
「对了,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如果不想回答就当我没说吧!」
「什么问题?」难得没神经的威拿会先征询他的意见,可以想见这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皇帝的左手是你打伤的吗?」早在六天前的早朝看到时,他就很想问了。
「那是他自找的。」
「你下手挺狠的。」绷带至今都还没拆,可见绝不是小伤。
「看不见的地方才精采。」
「他不会生气?」
「天知道,搞不好他有被鞭打的嗜好。」那天失手揍了他一拳,也不见他动怒。
「真危险的说法,听起来拉克那皇帝就像是个变态。」
「他原本就是。」
过于激昂的语调透露了肯萨的情绪,也吓了威拿一大跳。
察觉自己失态了,肯萨连忙转移话题加以掩饰,威拿也难得聪明的不加以追问。
两人从现今局势聊到未来走向,时间就在杯中流逝,一如以往那些不醉不归的夜。
连夜自邑翟赶回栖兰,明明理应累极,然精神却亢奋得异常清晰。
十数天不见,他对肯萨的思念却越加狂炽。是真陷进去了吧!原以为得到就能放手,这下子,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不意外在王城找不到他。以他的个性,恐怕早在他离城的当天就溜之大吉。
他毕竟是讨厌他的,屈服在他身下也不过仅是为了承诺。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有丝酸涩,却阻不了他想见他的决心;他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放手,无论前头阻碍的是什么,他一向都能将其清除殆尽,过去的二十六年,他都是以这样的强势走过来。
匆匆沐浴完毕,他打算直接上将军府找他,无论他是否乐意,他都是他的,也仅能是他的。如果他不懂,他不介意花一辈子教到他懂、教到他会!
凭着一头银发,席尔凡十分轻易的便进了将军府……
不过是比寻常富贵人家大一点的格局,他原以为万骑将的府邸应该更加华丽才是。
「肯萨将军这几天都待在府邸吗?」席尔凡不着痕迹的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将军前些天都待在旭日将军那,今天才回来。」在前方的侍女以堪称温柔的声调回答,手却直扯着衣袖。皇帝夜访将军府,怎么看都不会有好事,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她带路啊!等一下将军怪罪下来,她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都在旭日那里!他们感情还真好!
就在侍女沉浸于自怜自艾的情绪下时,肯萨所在的内室已经到了。
「陛下,请您在外稍待,小的先进去通报一声。」侍女温婉的说道,就要推门而入。
「不用了,妳先下去吧!」不用猜也知道,通报后的结果必是他早已睡了之类的托辞。
「可是将军从不让人进入内室的,请陛下别为难小的。」侍女吓得直接跪下,她还不想死啊!
「肯萨若怪罪下来,有我替妳担着,下去吧!」不理会侍女,席尔凡直接朝内室走去。
怎么这样?侍女没胆挡住皇帝,想到日后的命运,豆大的泪珠便扑漱漱的掉下来了。呜……她的命真苦啊!
原以为门后就是内室了,却看到一片宽广的庭院,和在交错的树影下,一栋隐约可见的漆黑的建筑物;如果不是黑色的纱窗透着烛光,真会令人以为建筑物是盘踞在幽闇院落中的鬼影。
看来他对黑色的偏执真的很重,枪、铠、马、衣饰……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几乎见不到其它色彩。
象征性的敲门,却没有听到响应。
该不会真的睡了吧!
静静的推门而入,没有意外的,见到了满室的漆黑,除了灯火闪着橙色的光芒,举目所见,尽是漆黑一片。整个空间都是属于肯萨的色彩,也像其主人般,冷冷的拒绝其它色彩的接近。
细微的水声自内室传来。原来是在沐浴啊!难怪没听到敲门声。
揭开黑色的帐幔,看到的尽是黑色的纱帐、黑色的软榻、黑色的软垫、黑色的……
长久住在这种环境,人不会疯掉吗?
瞥过软榻,很意外的在其上看到一本书,看了这么多漆黑的事物,一下子对有颜色的东西反倒不太适应。
很好奇他会看什么书,走过去拾起,《卡沙战记》,没看过。
好奇的翻了几页,似乎是某栖兰早期将领的传记,拉克那帝国与栖兰素未往来,难怪他会不知道。
小心的将书依记号处放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席尔凡笔直的走向纱帐。
挪开枕头,如预期般的在枕下看到一支漆黑的匕首。
真是危险!自己喜欢上的果然是只凶狠的豹子。
不挺认真的擦拭着头发,肯萨心里第N次祝福拉克那皇帝就死在邑翟不要回来。
烦躁的甩开帐幔,却在抬眼时,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拉克那皇帝,他的恶梦!
那匹死狼现在不是应该死在邑翟吗?怎会在这里?
因布幔摩擦的声响而抬眼,入目的是一幅堪称十分养眼的画面,席尔凡不禁再一次感谢栖兰浴袍的设计。
敞开的襟口遮不住肯萨胸前的白皙,瘦削的肩颈在无袖的剪裁衬托下显得十分诱人,在开叉的衣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更是别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