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意外————monolife
monolife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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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脑海里无法克制地起了疑问。
看见男人的表情,直觉地得到了答案,不须讲明。
杀!子弹无间断地射出,杀尽所有的倒楣汽球,杀得眼红,老板都还不及更新,停不下手,也不管点数已经超出多少点,可以换到的是什麽东西。
「弟弟!弟弟~你要换什麽都可以换了,你...这...把枪放下吧。」算我求你~~老板在心底加了一句,他还没见过有人玩射汽球可以像是不要命一样,好像在发泄什麽情绪,但是却面无表情,照他这玩法,他今晚生意不用作了。
围观的人群露出赞叹的声音,看著满目疮痍的保丽龙板,厄...一个汽球都没有了,有的还穿出好几个小洞。
「我要那个。」黄力阳手指一伸,指向原子小金刚的大玩偶,一手接过抱住,回头看见男人还在讲手机,又火大了,右手直觉想拿枪继续。
「哈!这个...补点数,再送你一个原子小金刚闹钟,厄...还有手机吊饰一...两个、两个,谢谢惠顾阿~」赶忙把桌上的玩具枪收起来,把东西全部装好递出,除了装不下的大玩偶,送客。
这时汪嘉卫也收起手机,神色凝重的走过来。
「你看,我赢到了。」黄力阳说,他的眼睛看著男人,等他夸奖他,等他有所表示。
可是男人却视而不见,因为他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说对他说。
「你要不要坐计程车先回家,我现在有急事,不能陪你了。」
「不要!」他想都没想,就否决了男人的提议。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他看著男人的表情,有点错愕,但是心里已经被他所谓的急事占据,男人脑容量里的记忆体,似乎已经不够去思考关於他的事情。
「我想跟你去。」他说,不知道这算是什麽,希望这不是哀求,他还有那麽一点骨气吗?
他低头看著地面,原子小金刚红色的靴子在他的膝盖前摇晃。等待男人的答覆,像是等待判决一样。
不要在这个时候遗弃我,因为那会让我觉得永远失去勇气,也失去你。
莫名地,在这时候浮出的疑虑,成了风雨中的浮萍,铺满水面飘摇。
24
汪嘉卫眉头一皱,可是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淡淡地:「要跟就走吧,但是我可能顾不到你。」
黄力阳仰头,只看见男人的背影,走得那麽急,步伐一样的优雅,却不再从容,而让男人变成这样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无法坦然的说,没有关系。可是他还是想跟去,如果要发生什麽事情,他宁愿亲眼看见,也不要被瞒在鼓里。
心是矛盾的,害怕被伤害,却向著火光扑去。
车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怕的车速已经无法影响黯然的情绪。
当车子离白色的建筑愈来愈近,黄力阳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他的心突然觉得很慌,好像要发生什麽一样,还是已经发生了?
他跟著男人的背影,看著男人焦急地寻著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他们同时看见Melody,鹅黄色的洋装对比著眼下淡紫色的阴影,黄力阳突然停止步伐,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走过去。
静静地,他退到距离两人稍远的距离,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著相拥的两个人,眼中都没有自己。
手里还抓著什麽东西,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放开,难怪刚刚医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他以为他放手了,却还一直抱在怀里,他的胜利,那一个刚强的玩偶,还一脸坚强的模样无所畏惧。
「都说不喜欢,干麻还抱那麽紧,当我是小孩子就好骗阿?」坐在长椅上,怀里的原子小金刚就显得很大很大,和自己几乎要一样的比例,黄力阳对著怀里的原子小金刚忍不住开始发起牢骚。
「你要什麽时候才会告诉我,你心底藏的秘密,不再当著我的面隐藏自己......」他说,可是没有人会听见,除了怀里的原子小金刚。
「这是怎麽回事?爸为什麽会紧急送医?」汪嘉卫搂住怀里泣不成声的Melody,还是对自己耳朵听见的消息质疑。
「是我妈...,我妈她...她偷偷在爸的酒里掺了东西。」Melody还在发著抖,她想起自己看见的画面,简直难以置信,如果再晚一步......
倒在客厅里的父亲和母亲,口吐白沫,全身痉挛著,她吓得一瞬间几乎要昏了过去,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勉强著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急救。
「Wei...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我不懂......」Melody手指深深按著弟弟的背膀,泪流满面几乎不能承受。
「我也不懂......」汪嘉卫叹息,把姊姊往怀里又抱紧了一点。
他们的立场是矛盾的,也是中立的,站在父亲与各自的母亲错综复杂的爱情面前,其实他们想要的东西单纯的可怜,只是爱和亲情而已,可是他们永远都不能明白自己的父母亲在这样的关系里,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度过了大半生。
不相爱,却维持著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若是相爱,为什麽要选择永不见天日的爱情?
「早知道,我就不跟了......」黄力阳用力戳著原子小金刚的鼻头,叹气。
好像笨蛋一样,什麽事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跟自己似乎没有关系,所以男人也不会告诉他发生什麽事情,只能默默看著那两人像是患难的情侣,相互依偎的抱在一起。
「回家好了......」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是自己要跟的,不可以抱怨,不可以发脾气,可是他已经看不下去。
如果男人的脑子里把相关的人事物刻在木牌上排出优先顺序,那第一个木牌一定不是自己。
那个人的思路永远太清晰,而自己却想要一场盲目的爱情,像火焰一样尽情燃烧化成灰烬。
是呀,有的时候他是这麽想的,不需要抓紧太多的东西,也许......没有人能真正做得到,包括自己。
「这个留给你。」把两个不同姿势的原子小金刚手机吊饰,放一个在长椅上,算是替自己的不告而别做个澄清,如果男人看见,如果男人记得还有他的存在,看见吊饰,应该就会知道自己先回家去了。
唉...什麽时候自己也开始像男人一样,懂得深深地叹息。
抱著属於自己无法庆祝的胜利,黄力阳抱著大玩偶走的背影,落寞有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
汪嘉卫和Melody在加护病房外等了一夜,直到医生告诉他们病人皆已无碍。
松了一口气的两人,瘫在长椅上,让白色的墙壁支撑著背。
远远,有人走到他们的面前,Melody一见来人,就紧紧的抱住对方。
「对不起,我来晚了。」斯文的男人拥著Melody,抱歉地说。
「你来了就好。」Melody摇头,任由自己的憔悴坦露在爱人的眼底,像是归巢的鸟儿,得到归属般地心安。
「Wei。」抱著Melody,男人还是很有礼貌地向依旧坐在椅上没有反应的汪嘉卫打招呼。
点点头,汪嘉卫没有说什麽,他其实不知道要怎麽跟姊姊的未婚夫相处,Kevin是个好人,可是对自己来说,他曾经是情敌一样的存在。
曾经......,原来已经变成过去了。
而他,现在才猛然惊觉。
「阳阳?」直到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疲累,也想起自己不是只有一个人而已,先前自己太过震惊,担心著父亲的状况,没有心力顾及男孩。
突然间,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从眼前消失,竟然令他觉得惊恐。
他站起身,四处张望,男孩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按下男孩的手机号码,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开始在医院的楼层里寻找,白色的巨塔成了扭曲的异度空间,吞食生命的恐惧感,庞大的让人觉得窒息。
凌晨的医院里,寂静的像是死亡的前夕,迷失在交错的恐慌之中,汪嘉卫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麽无助的时候。
他不敢大声呼喊,怕惊动了休息的其他病人,心却鼓噪不安。
最後,还是回到了父亲的病房外,站著,茫然若失。
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麽过分,丢著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一句解释。
如果自己当初肯告诉他要他回家的理由,阳阳应该不会硬是要跟著他,就算要跟,心里也有底,不至於感觉自己被冷落。
这个时候,该怎麽形容自己心中的懊悔,他是故意的,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报复著那个单纯的男孩。
他一方面欣赏男孩的爽朗纯真,却又恼少根筋的他总让自己生气;他想看男孩怎麽向他证明永远的爱情,却下意识的不肯配合,阻扰著爱情的胜利。
爱情是不该试炼的吗?永远是否应该相信?
如果心中的疑问表示不确定,如果坚定产生了动摇的痕迹,那麽是不是说明了,他已经开始相信男孩所带给他的快乐,可以守护一份真挚的感情?
「Wei,这个...是我刚刚在那边的椅子上看见的,应该是他的东西。」Melody看著弟弟变幻莫测,惆怅又懊恼的表情,甚至出现一点茫然,不像自己过去所认识的弟弟,心中不知该是什麽滋味。
那个自信而又天真的孩子,真的改变了Wei吗?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她也已经不懂爱情应该是什麽道理。
容忍著爱情的背叛彷佛理所当然的母亲,和父亲相安无事的处了这麽多年,却在一夕之间想和父亲同归於尽,走向毁灭的爱如果也是爱情,那麽爱情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规则可以定义。
撇开男孩的性别不谈,其实自己并不讨厌男孩的个性,那是一个健全而正面的人格,比起在心灵上都有著缺陷的Wei和自己,也许那个孩子的爱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那麽小的孩子就知道什麽是爱情吗?难道Wei和那孩子都不是玩玩而已?
如果小孩子不懂得爱,那为什麽她从小就会想方设法引起父母亲的注意,如果不懂得爱,就不会渴望那样的感情。
也许,在否定之前,应该先给对方一个尝试的机会。
就当作,是对Wei赎罪的补偿吧。她会开始转变自己的想法,在允许的范围内守护他们的爱情,虽然一时之间也许无法完全的坦然接纳,但是......,如果连这样的自己都可以得到幸福,为什麽弟弟的爱情不可以?
只要是Wei喜欢的,只要是Wei想要的,她都会尽力给予他,如果现在Wei想要和那个男孩在一起,那麽......比起阻止,自己似乎应该替他们挡住可能出现的阻挠和危机。
慢慢地,开始改变吧。
她看见了Wei的转变,虽然微乎极为,却像是毛衣被抽起的一条毛线,一拉,就能够瓦解纠结的是非。
慢慢地,开始改变吧。
那个孩子,其实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忍让,在那样的年纪,已经算是懂事了;不然不会默默的离去,离去还在长椅上留下东西,是退让,也是告知,不吵,也不闹。
尽管自己曾经和那孩子说过那麽多不客气的话语,尽管自己的阻止是那麽明显带著敌意,可是那孩子对Wei什麽都没说也没做,她知道的,光是这一点,她就应该佩服他。
汪嘉卫接过Melody手里的原子小金刚吊饰,不禁有些讶异,他不是看不出姊姊对阳阳的敌意,他也知道姊姊不会赞同他们俩个人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明说他和阳阳之间的关系,可是他知道Melody已经看出端倪。
这是...认同他们在一起的表示吗?为什麽...这简直像是奇迹......
「去找他吧。你应该知道...他会去哪里。」Melody看著Wei的表情,知道了他心里的疑虑,向他露出释然的微笑;是的,她也决定退让一步,慢慢调适自己。
「谢谢。」他第一次感受到,亲情里包容的能力,在他轻狂的荒唐里,姊姊总是纵容著他的叛逆。这一次,却不是纵容,那样无可奈何的心情,而是认同,真的站在他的角度体贴他的感情。
比自己,还要早一步发现,鼓励自己去抓住即易逝去的爱情。
握紧手里的原子小金刚吊饰,汪嘉卫第一次感觉他可以正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不带著羞耻、愤怒等等复杂的感情。
「Wei!」
在汪嘉卫离去之前,Melody叫住了他。
「你...是认真的吗?」她还是带著一点保留,对於弟弟这次不寻常的恋情,不放心地问。
转头,看著姊姊难言的表情,汪嘉卫沉默了几秒,仰起脸,正视著Melody的眼睛,无比坚定。
「我不想失去他,他令我觉得快乐是很容易的事情。」
终於肯定了自己,开始有了爱人的心跳,不再是轻挑的游戏,不再抱著随时可以抽身的冷漠疏离。
他感觉到自己像是飘荡的灵魂,有了真实的躯体,那般的坦然而自在,可以面对自己的爱情,不再矫情地带著神秘的面具。
向前走了几步,汪嘉卫像是想到了什麽,转头朝著Melody,用刚好可以传到病房前两人的音量说道:「恭喜你和Kevin订婚了!」
对於一直为自己付出的姊姊,自己所令各给予的祝福,欠她的的那一句,现在,一口气还给她。
Melody握紧未婚夫的手,笑了,哭了,在同一瞬间,脸上出现了相违背却无比调和的表情。
25
凌晨,天色尚朦胧,如一片灰蓝色的薄纱罩顶。
路上没有什麽车辆,汪嘉卫索性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不尽不远处黄灯亮起,他犹豫著是否要停下,或是踩油门飙过十字路口。
最後,他还是停在红灯之下,朝椅背一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原子小金刚的吊饰小心的系了上去,看著在眼前摇晃的原子小金刚,嘴角不由得高高勾了起来。
要是被那群家伙看见,一定会拿来炒话题调侃自己吧!
可是他发现自己心里一点也不介意,比起预想中男孩看见他的手机换吊饰时,可能出现的开心模样,其他事情好像都显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以前他也不懂,为什麽情侣一定要穿同款式的衣服,买一堆不实际却要作为象徵性质产物的纪念品,他不懂这样可以证明什麽?又能够代表什麽意义?
现在他好像可以懂了,虽然他还是觉得很蠢,可是他蠢得很愿意。
睹物思人,似乎...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一种傻瓜式的甜蜜。
看著手机上的原子小金刚吊饰,汪嘉卫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麽似地,在十字路口猛然掉转方向,朝自己租的房子驶去。
*****
日出,金黄色的晨光将屋前的空地染成一片金色的汪洋。
汪嘉卫静静地朝著铁门前的一团人影走去,尽管心中早已有不确定的揣测,真正看见的时候,那幅景象还是令他不能够原谅自己,心揪著、澎湃著,几乎拧出了血滴。
澄金色的光影投射在男孩身上,他背倚著铁门曲起身体宛如母体里的胎儿,怀里还抱著半人高的大玩偶,几绺发丝散落在额前,长睫毛下有淡青色的阴影,睡得如此安详而宁静,像个不知世事的婴儿,浑身散发著纯真无邪的圣洁诱惑。
他就这样在屋子外等了他一夜。
他觉得男孩很傻,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他想骂他蠢,却更恨自己的漫不经心,只是一种难言的感觉哽咽在心头,哽得他无法呼吸,没有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这麽真实的活著,痛得这麽清晰,却不是折磨,反而像是一种荣幸,被爱的荣幸。
几乎无法承受的喟叹,他...何其有幸?
他悄悄地跪在男孩身前,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右手温柔地拨开男孩额前的发丝,缓缓俯身,吻上男孩犹然在梦中轻启的唇。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吻,相贴著的唇瓣,调和著彼此的气息,不含任何杂质与情欲。
他终於找到了他的爱情崇拜,从此,男孩成了他爱情里的唯一信仰,他开始相信。
唇与唇分开的同时,男孩也双眸上的蝶翼也轻轻振了振翅膀,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卫......」黄力阳放开了怀里的玩偶,双臂攀上男人的背膀,小小的脑袋埋在男人的颈间里,单纯是个刚睡醒便爱向人撒娇的小孩。
他抱紧了他单薄的身体,短T-shirt外的手臂冰凉凉地,是让一夜冷风冻出的低温,他想温暖男孩的身体,只因为男孩早已先温暖了他的心。
「我们进去吧。」他将黄力阳扶起,怀里的人摇摇晃晃的像个不倒翁,似乎半个灵魂仍旧跨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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