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做是自掘坟墓。"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过度驱使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灵魂受的痛苦每日具增。这些痛苦的灵魂危险异常,一旦他们挣脱了你黑魔法的束缚,会随时反噬过来。"
"是么?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也是沼泽地来的死灵法师。"他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不错,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当初,他们不相信死灵魔法的巨大威力。反而把我赶出村子,结果我在冰川上面发现了大雪崩到来的征兆,我没有回去警告他们。因为他们愚蠢的思想让他们活着没有一点意义。他们的价值还不如一具死尸。于是我看着村子雪崩埋住,看着他们在突如其来的大雪中挣扎,这些人终于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了代价。然后我在他们的尸体上一一种下最厉害的符咒,我也因为魔力的巨大消耗而晕倒在雪地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由无知人构成的落后城堡里了。"
"整整四十年,我用那种最强的符咒驱使他们,为我建造这个巨大的地宫,整整四十年的苦工,就为了这一天,我拘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还有他们的灵魂,他们会为我卖命,直到一切消失!"他念动符咒,那些腐尸挥动着腐烂的肢体向我们猛扑过来!
"大家往后站,让我来。"伊恩冷静的说,他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念动咒语。一阵飓风袭来,我紧紧抱住身边的石柱,才不至于被风刮走。
元素系是德鲁伊人中最神秘的一个派别,他们与山川为伴,练就了一身神秘的召唤魔法,他们能够召唤出飓风冰雹甚至陨石坠落。而这以前只能在传说中了解一点的魔法,现在在这个地下宫殿里发挥了巨大威力。
六股巨大的龙卷风从两边袭向那些腐尸,一时间,腐肉和断骨在风中乱飞,那些尸体虽然无畏,但是在自然界强大的力量前,还是如同玩偶一般被撕成碎片。飓风吹过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风刮过的声音,混合和石壁上越来越大的呻吟声,混合成一种恐怖至极的哭号声。
在伊恩放出的飓风终于停息之后,原先在尼拉塞克周围的尸体阵已经被吹的七灵八落。尤利挥舞着大斧扑上去,几下就砍翻掉一个腐尸。
"大家小心,它们手上有尸毒,一旦被抓伤,及时用解毒药。"我说着,一面在骨盾的保护下冲到了王座后面,希望能在安雅完全冻僵之前把她放出来。
"你以为我的魔力就只是驱使那些没有大脑的尸体么?"尼拉塞克挡在我面前,冷酷的说。他一挥手,将我硬生生推出好几步,还没等我站稳,我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好象凭空多出来的力量将我重重的抛出,我一头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眼前一黑,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睁开眼睛,看见海门一脸焦灼的想要把我的头盔摘下来,我急忙按住他:"我的伤口没事,你不要管我。"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一阵发花,几乎又要跪下去。我急忙用法杖支撑了一下,我看见尤利挥舞着战斧向尼拉塞克冲过去,我急忙大喊:"大家快退后,他会爆尸!"我话音刚落,一具尸体在尤利面前爆炸开来,把他强壮的身体掀到几十步以外。大家往后退了几步,尽量不让自己站的地方太靠近地上的尸体。
"哈哈,现在知道尸体的厉害了吧!"他狂笑着,抬起手来,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三个完全由骷髅组成的白骨护体,上面无数个骷髅怪笑着,白色的牙齿咬得嚓嚓做响。
我身边的海门突然站起来,举着长剑向他刺过去,可是还没有近到他身边,护体上的一个白色骷髅突然飞起,一口咬在海门的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淋,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他狠命的把那个骷髅扯下来,丢到地上,狠狠的踩碎。
我斜斜的靠在一只石柱上,以恢复一下魔力,我们无法攻击到他身边,唯一能用的只能是魔法攻击了。我微微转过头,却无意中发现,尼拉塞克刚好站在一块巨大的水晶前,那片水晶光洁如镜,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破绽:他身上的三片骷髅护体尽管一直不停的在他身前转动,但是在他背后却一直有一小块地方却一直覆盖不到。
他最大的弱点!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右手抬起,对准那个空隙,发出了一只骨矛。这只骨矛带着我炼制的寒毒洞穿了他的身体,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支持不住倒下。
"你还是投降吧,回到城堡,也许班塞可以放过你。"我说着,上前一步。他喘息着,举起法杖,却没有任何响应。
"已经没有尸体可用了,你还是放弃吧。"我说,没有了载体的死灵魔法无比虚弱。
"谁说我没有尸体?哈哈。"他狂笑着,吐出一口血来。"我还有一具,哈哈,我还有一具尸体。"他一把抓过身边的安雅,手里一只明亮的骨刀顶在她的喉咙上。"我杀了她,她就是我最后一具尸体,哈哈......"
我听见亚马逊弓弦拉紧的声音,我挥挥手,这还是有些冒险。
突然,石壁发出的呻吟声突然加大了几倍,那种痛苦的声音几乎让人发疯,而那种呻吟声好象也有了生命一样慢慢移动过来,我仔细看去,空气中出现了成百上千青绿色的灵体。那些被压抑的痛苦的灵魂,在肉体被完全毁灭以后,终于得到了它们想要的自由。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向尼拉塞克靠近,而那些痛苦的呻吟也越来越大。尼拉塞克的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我在那些灵魂向他扑过去的那一刻避开了眼睛。
在老师的记载中,有不少的死灵法师被愤怒的恶灵反噬。它们会把他的皮肉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把他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折断,而最后,他会在巨大的痛苦中神形具灭。我听见那种噬咬皮肉的声音,还有尼拉塞克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直到一切声音消失,只剩每人沉重的呼吸声。
"法师。"骑在马上的安雅回过头来,"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会在城堡为你们祈祷的。"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的。"我点点头。
"我在城堡等你们回来。"她深深的看着我们中的每个人,"谢谢你们。"
马蹄扬起的冰屑中,她黑色的长发如同旗帜一般飞舞在雪地里。
可是,坏消息很快还是传来,通往巴尔大殿的拉宾克小道的尽头,被尼拉塞克驱使的死灵用巨石封死。我们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用体力,用魔法,甚至用飓风,都无法移动分毫。
"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能不能绕道过去?"我问尤利,因为看来从这里过去实在是无计可施。
"没有办法绕道过去,这两边都是大雪山,在这个季节,几乎是不可能翻过去的。不过还有一条路......"他皱起眉头,预言又止。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的脸。
"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巴尔大殿,不过......我们必须要经过我们祖先的墓地,而那片墓地是我们族人的圣地,绝对禁止进入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法内兰召唤了三位英雄前去守卫,法内兰的神力让他们永生不死,同时他们也发誓永远保护那片禁地不被人进入。"
"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亚马逊问到。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守卫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至于我这一辈人很多都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据说他们是我们族中罕见的英雄人物,三个人各怀绝技,而圣地的神力更让他们的力量加强。"
我环顾众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我们还是走那条路吧,反正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也许那只是野蛮人部族为了保护圣地不被侵犯而流传的一个说法,并不可靠。"伊恩发话,我看见尤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另外的人也纷纷点头,穿过禁地固然有危险,旦也比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那好,我们就走那条路。"我跨上马背,回头看见尤利脸上仍有踌躇。我向他伸出手去:"我知道那是你们族人的禁地,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只要把我们带过去就好。"
"谁说我不愿意,为了帮助你们,我们族已经失去过一个最好的战士了。穿过圣地尽管犯了禁忌,但也在所不惜。"他说完,大踏步的在前面带路去了。
越往高处走,空气就越寒冷而干燥,晚上露营休整的时候,我把长袍割下几块来,包住马蹄。马儿有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在这样的夜里更加温和而美丽。我拍拍它的头,它的呼吸暖暖的喷在我手上。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我回过头,银色的月光下,海门默默的站在我身后。他棕色的长发在月光中发出铜样的光泽,在群山的阴影下,他的身材挺拔而修长,脸上的胡须也修剪得整整齐齐,尽管他的眼睛暗淡无光,我还是害怕看过去。他的眼睛让我无所遁形,好象他真的能够看穿我的每一分每一毫,让我心里莫名的慌乱。
"它们也冷。"我轻轻的说,看着海门微微扇动着的鼻翼。
"它们是想家。"他说,他的手指划过马鬃,"你有家人么?"他突然问我。
"没有了。"我说,"以前是老师,后来老师死了,就是我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谈到自己的事情,却感觉无比自然。"你呢?"我问他。
他摇摇头,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得出他不想多说,我也没有问下去。
"你的父母呢?"他又接着问我,声音轻得好象自言自语。
"我没有父母,老师说我生下来就被遗弃在路边。当然......"我苦笑了一下,"以前也有老人说,我是......"我顿了顿,终于说出那个词,"我是魔鬼的孩子。"
"为什么?"他的眉毛微微扬起。
"因为我长的更别人不太一样,我长得非常丑陋。"我尽量平静的说,却还是觉得心里刺痛。
"是么?你不丑。"他静静的说。
"你怎么知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我觉得心里好象有块东西被掀了起来,酸麻的感觉涌上来又沉下去。
"我见过你的眼睛,在那个沙漠小镇上。"他顿了顿,"后来我眼睛看不见,一直就在心里想象你的样子,你面具背后的模样。我知道你也许和我们不同,但有那样一双眼睛 的人,他一定不是丑陋的。"他伸出手来,轻轻摘下我的头盔。我想要推开他,却抬不起手来。他的手温柔的抚摩过我凹凸不平的面颊,我皲裂的皮肤,还有我错位的五官,他的手指划过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脸依然平静,好象我的容貌他早已了熟一般,没有半点惊讶的流露。
"现在呢?"我问他,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是你,你并不丑陋。"他说,他的手指上已经沾上了我的泪水,"你的眼睛里有泪水,从我见到你的那时起,你的眼睛里就一直有泪水。能够流泪的人,他必不是丑陋的。"他说着,我看见他胸口的起伏。
这一切结束以后呢?我脑子里突然这么想,如果我们都还能侥幸活着,那我们是不是还会像这样在一起。我很想问出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我带海门回沼泽地?我脑海里又想起以前和老师在一起时被村里人唾弃的情形。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我真的是带着一个诅咒降生的,以至于我身边的人都为世人所不容。
"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在的。"他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回到他的帐篷。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夜色中,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其实已经成了我的亲人;我很想告诉他,当我在流血高地突然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他的时候,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其实更想说的是,我希望他能够一直和我在一起。因为,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害怕再成为一个人,害怕那种压抑的孤独。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说。
翻过最后那座山,野蛮人祖先的圣地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看,就是那三座石像。据说当你触摸过他们中间的那块金色的石碑,他们就会活过来......"尤利一边跟我说着,一边指点着远处的景物。他突然停了下来,我这时也发现,原来在那块石碑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里会有人在么?"我看着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不由得发问。
"不可能的,这里是我们族人的禁区,绝不可能有人在。"尤利肯定的说,脸上也有了忧色。
"大家小心,下马慢慢靠近。"我说,亚马逊的弓已经拉满,而刺客手中也扣住了好几枚暗器。我们尽量悄无声息的向那个神秘的人影移动过去。高地的风刮的他的长袍呼呼作响,而他的身型却没有移动分毫。
石碑前的黑衣人也好象有所察觉,他慢慢的转过身来。而我们的神经也绷到了顶点,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当他和我们终于面对面的时候,我脚下一软,几乎跌到了雪地上。
因为,站在石碑前的普拉丁微笑着说:"我的亲爱的朋友,你们终于来了。"
"我在你们之后去了野蛮人城堡,然后他们告诉我你们在流血高地。可我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他平静的说,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一一凝视我们中的每一个人,"然后一直追寻你们的足迹去了拉宾克小道,发现那边道路被毁。还好,班塞首领给我的地图非常详尽,我才找到这里来。没想到,你们还比我晚了一步。"
他和离开时一样,金色的长发,挺拔的身形,碧蓝深邃的眼睛,我看着他,如同跌进了一个真实的梦境。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只是眼睛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桀骜不羁。
尽管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在自我放逐之后又回到这场胜算极小的战争,但是他不说,我也不能问。一时间,我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悲。
"我先来一步,一直在研究这块石碑。"他说,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你是说......那个三英灵守卫圣地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尤利打断他的话,问道。我的心里一沉。
"是的。而且我们要穿过圣地,必须要打败他们。"普拉丁沉着的说,"他们分别是使用‘旋风'技能的塔力克。"他一一指点着三个石像,"使用‘跳跃攻击'的科力克,还有拥有‘双手投掷'和‘战吼'绝技的马道克。"
我环顾众人,他们的脸色都很阴沉。野蛮人高地的这几项绝技闻名以久,何况他们又是野蛮人战士中的英雄人物。
"不过,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普拉丁接着说,"根据石碑的记载,和我从城堡里带出来的古老手卷。他们三个人尽管强大,但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破解方法。使用‘旋风'的塔力克速度快,攻击力强,而且他的魔法中带有‘火焰强化'的技能。但是,"普拉丁转头看向我,"亡灵巫师奥布莱恩。"我点点头。他接着说:"你可以放出‘火焰巨人'的傀儡,同时下‘钢铁少女'的攻击力反弹诅咒。这样,你的火傀儡可以在他的火焰攻击中吸取生命力,而他强大的攻击力会反弹到他自己身上,最后塔力克会被他自己打败。你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靠近他太多,因为他的攻击力可以一击致命。"
"亚马逊跟我一起对付科力克,你用你召唤的女战神死死的压住他,不能让他起跳,然后你用冰冻箭牵制住他,我上去近身攻击的时候会容易很多。"亚马逊点点头,她念动咒语,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旋转光球,光球裂开,里面是一个手持长矛的女战士,她的全身发出耀眼的金光,和她的金发长腿融合在了一起。我想起以前读过的记载,她是亚马逊族群历史上一位英勇女王的灵魂,也是她们族人的守护神,只有被族中长老祝福过的战士,才有能力召唤战神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