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乐园 ————史提芬江
史提芬江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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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到那个角落去,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我十步以内。”我指着较远的一角发出了命令。他咬咬牙一言不啃地按我说的去办,擦拭着头上伤痕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我想他现在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地牢安静得可怕。
我又静静地来到卡比儿身边,弯下腰。我眼中映照出的是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的他。
“我说你啊-”我开口道:“为什么不懂得反抗呢,你只会逆来顺受吗?”
“我…………”他说不出话来。
……
“所以说”最后我环视了被我慑服的众人扬起一丝毫惯有的不屑:“所以说你们永远只能当别人的奴隶,臣服在别人的脚下,一辈子都是如此而已!”

奴隶的工作是沉重而苛刻,当天还是片黑时我便随同一群奴隶被押至地牢外开始了我艰苦的一天。
修罗宫是修建在与通天涯对恃的绝峰山脚下,奴隶们每天都要很早爬上陡峭险恶的绝峰山上采撷一种拇指大小通体剔透的果实赶在天亮前送下山去,这种被称为‘雪参’的一种人间异宝对于以往的我来说却只是种兴余消遣的东西,当然,在我每天清早品尝着宫女玉手递过来的雪参汤时做梦也想不到会沦落到今天为它累死累活的情景。
凿刻绝壁搬运石块的繁重体力活据说是为了满足现任宫主的舒适惬意的温泉计划,说是要赶在两个月内建造出可以令他满意的清池宫。每天在我面前倒下累死砸伤的人不计其数。面对眼前用奴隶们鲜血与汗水建造起来的豪华宫殿,我每敲击一下手中力量心中都会随之咒诅着。绝不认输的傲气支持着我随里可以倒下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修罗宫的夜晚是冰寒刺骨的,对于忙碌一天只能拥有少得可怜的休眠时间的奴隶而言却又是如此地美好与宝贵。而我,却始终无法抵御对寒冷的侵袭。看着别人对对相拥而眠发出的甜鼾声我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蜷缩着身体,白天被天阳晒得火辣的身体这会如同冰块凝结般。透过婴儿手臂粗的铁栅窗外的一轮明月,我百无了聊地打量着手中缚束住我行动的东西。在所有被关押的奴隶中,我是唯一四肢被锁上长长铁链的人。拨弄着手中链子,坚硬,冰冷、刺眼。这是煜特意为我运用千年淬生的北冥神铁精心打造而成的。记得当他亲自为我仔细套上这些枷锁时那得意的笑容。“宝贝,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身上。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北冥神铁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我收藏在身的神器寒泉刀也无法伤及半毫,而且戒备森严,连只鸟都无法飞出去,我想逃走的愿望看来是渺茫至极了。
想到这,我就不禁有些沮丧。骤然寒风涌进,我身体一颤忍不住掩口咳嗽。待我摊开手掌看时,被苦役磨破的掌心留下一摊悚目的鲜血。又吐血了,我对我的身体感到了悲哀。
睡吧,很快便又是采摘雪参的时辰了。
闭上眼,终于还是疲劳占了上风。当我迷迷糊糊间快至梦乡时,这时却敏锐地察觉周围气流的改变。大惊之下我睁开眼。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巨手强硬地掩住我的口鼻,而另一只手则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唔唔唔……”无法叫出声的我只能怒瞪着那张如野人般粗犷可怕的脸。我想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可惜已经来迟了,那些碍事的铁锁已经牢牢地缠住我的双腕让我只能逆来顺受。我现在根本就是只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难道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就算是这种人渣也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突然间我想大笑,那种自嘲发狂的笑,如果不是被掩住嘴 的话。
“臭小子,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接近我的脸,他说道:“自以为是家伙我很早就想对你这样了。”
感觉到他逾矩的手缓缓地朝我大腿抚摸索而上。他贴着我的耳朵道:“让我享受你的滋味吧!”
风吹进了我裸露而出的皮肤引来阵阵的颤抖。我无奈地闭上眼。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那个混蛋了!
“不,不,斯巴鲁你个混蛋,你个畜牲!”耳边新灌进一丝尖锐的叫骂,我睁开眼看到了那具苍白而又愤怒的身形。又是他,卡比儿。
之后是力量悬殊的争斗。卡比儿上前用手臂勒住斯巴鲁的脖子竭力想将他拉离我的身体。斯巴鲁与他对抗着,最后斯巴鲁一个猝不及防的脑勺攻击将他击倒。可卡比儿镌而不舍又纠缠来。当监工们闻风赶来时,瘦弱的卡比儿已已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结果斯巴鲁被赏了一顿结实的皮鞭。这件事被当成是奴隶内部私斗事件处理。就算明知不是如此,我料想他们也不敢将这次的意外报告给煜所知。
谁会想到平时像羔羊般文静顺服的少年发起狠来也能像匹英勇的狼!
他受伤的样子触动了我向来冰冷的心,我撕下身上一块布亲自为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你是用全力来保护我!”我看着他眼射光芒的脸轻声说道:“谢谢!”

半夜的意外并没得到第二天劳役的赦免。卡比儿没有像人们想象中倒下去反而变得精神奕奕更加精力充沛起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而野牛般强壮的斯巴鲁显然也并没有因一顿鞭子便倒下,他总是用一双阴沉不定的眼神打量着我与卡比儿,危险凝重的空气在我们之间漫延着。
所幸在第三天,上天终于垂悯送来了只守护神-焰。
那是在清早采果子时发现的。通常长有奇花异果的地方便会蜇伏着怪物神兽,虽说这是很普通的常识,但真正能遇到的又有几人?通体剔红像是被注满鲜血般可怕,眼烁碧光荧荧发光,邪恶的三角头上还长有一只寒刃般的犀角让人不寒而悚,这就是灵蛇焰给人的印象,像匹两米来长的血练。做为蛇中之王,他不但身含巨毒,口喷毒雾而且还狡猾异常刀枪不入。遇见它十有八九死于非命。而这种难得圣物却臣服在我甘美的鲜血中,为我使唤。我将它收入袖内带下山去。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多了个忠心耿耿守护神,晚上我再也不怕斯巴鲁的偷袭,当我身缠怪蛇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比以前更加地畏惧我,个个对我躲之不及。无论地牢空间多么狭窄只有我的周围是最空白清静的。自始自终,似乎都没人能踏进我的世界半步。我是孤独的,一个不容于人群的异类!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以为我会至始孤独,没想到卡比儿的信念却是如此地执着而不顾一切。而我,却无法停止心中对他那份独特存在感的重视,我觉得我与这个叫卡比儿的平凡少年之间像是被人冥冥中用根无形的线连接着,而且还在不停地收缩着之间距离……

难以下咽的食物,繁重的劳役以及无法入眠的每个冰冷的寒夜。在昂首严阵的焰的守卫下我还是只能捂着薄薄的毯子瑟缩着身体蜷在角落中,漫长的黑暗中,我的巨烈的咳嗽声伴随着鲜血一次次地困难地渡过每个寂静寒冷的夜晚。被剥离生气与蛇为伍的身子像具邪恶阴森的幽灵散发着惨白的光让每个生活在我周围的人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与恐惧,人人避我之如蛇蝎,可也有例外的。
这天晚上我仍然无法入,只是一阵迷迷糊糊的。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惨叫就在我身旁。便倏地睁大眼坐直身:怎么回事,又是斯巴鲁吗?
入眼却是卡比儿异常痛苦的表情。他是遭到焰的攻击了。
我不解地走向他,他的样子好像有话说,如果再不及时得到拯救的话他会死得很惨。
这么晚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的脸是这样传述我的意思的。
“您……您睡得很……不舒服。我想……帮您。”他说道。
没有人能怀疑这个少年的真诚。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你不知道它很危险吗?”毫不在意抚弄着滑溜的蛇头,我口气冷淡问道。
焰是只对我忠诚的生物,虽然他保护了我却也将我与人类的距离拉得更开。
“知道……当然知道!”少年泛黑的脸上绽开一丝柔美的笑容,他看过去是那样恬静安详,好像不知道死神就在他身边。他说道:“可我仍想为您做点什么!”
我不再语了。
被惊醒的人们也沉默着……
“救救他,你必需救他”
突然人群中有道响亮的声音用力说道。我看过去,是斯巴鲁那张粗犷的脸,此时正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凭什么以为我有能力救他?”我嘲讽般朝他说道。
“直觉!”他很肯定地回答。
我低下头沉思片刻后发出了轻轻一笑,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卡比儿。我感到了迷惑……
为什么快死了他仍笑得那么幸福地看着我?像朵快要凋零的夜花努力地吐出最后一丝芳香。
而我……却被这种奇怪的家伙所吸引着……
所以……放心,他死不了。
因为……我不让他死。

凌厉的刀锋划过皮肤带来此微的刺激。我将手腕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入卡比儿黑紫的嘴唇里。再让焰到山上采来解毒仙草,碾碎给他亲口喂下。在人们沉重的呼吸下我平静地看着卡比儿逐渐红润的脸色。
这个被我从死神手中救回的少年……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境了,我对他怀有……特殊的好感,从最初见面那一刻起……一见钟情?……我不否认。
于是,我吻了他。在所有人面前,在他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在他无血色的唇上印下我的宣告性的一吻。
“知道吗……你是我的了!”
浓密像扇子般的长睫包围下的一双美丽似水的眼眸激动而又羞涩颤动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们之间的那根线就叫做……红线。现在我们已经被牵绊在一齐了。
现在我能发出什么感叹呢?只能说造物弄人,一切都离不开命运的捉弄,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却遇见了自己唯一想要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算正常了,如果是以前的我会喜欢男人吗?而且是这么个不起眼整天可怜兮兮样的少年……

事后,我再问卡比儿那晚他想怎么帮我?他红着脸低下头,好一会羞涩说道:我想靠在您身旁给您体温。”他又紧接解释道:修罗宫湿气重,奴隶们只能互相汲取体温才能渡过寒夜,在这,人们只有互相帮助了。”
听到他说的话,我不禁重新考虑起自己的处境。也许……自尊与傲气并不能代表着一切[自由自在]!
夜,真的是很冷。
第二天夜晚,我尝试着去分享另一个人的体温,那是种很舒服的感觉,舒淌温和,我像是被一朵祥云包裹般徜徉在片云雾迷蒙的世界里,在那里头天荒没有了魔鬼的踪影……

事情有了开头,也就理所当然地延续发展着……

当初我刚进牢笼里那份对卡比儿的独特感此里已经转变为完完全全的爱人形式。

在以后的日子里,卡比儿伴我渡过人生最奇妙的时段。爱情的魔力就在于它可以让所有长满荆棘的道路开满幸福的花朵,像是支魔棒,点到之处便是天堂。

拥着卡比儿入眠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奇特的想法,我总算认识自己还像人一般地存在……

我很喜欢听卡比儿用唱歌般的声音娓娓地诉说着高山族那动人风景与美妙的传说,以及洋溢热情赞美的求爱之词和朗朗动人的美妙歌咙,这个给人感觉像玻璃般透明有着柔和平淡五官的少年就这样奇迹般攫获我的心,而令我感叹的并不是这样的奇迹而是那种冥冥之中的缘份 ,对卡比儿来说,在地牢里见到我的那时应该算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五年前随着乐团被族长奉献上来时,在高殿之上,在俯首的芸芸众生之中……他终于如愿经偿地见到了传说般的人物,但兴奋没多久便被失落所代替,在连看却不屑一看的傲慢神情中,卡比儿与他那支乐团便被冷搁了……那次缘份在我们之间擦肩而过,而现在,他感谢上天让他来到了修罗宫……

小心翼翼地拂梳着我及腰的长发,卡比儿哼着快乐的小曲像是在月光下翩然起舞的天鹅般那样快乐,他像是会感染人般将快乐传递了给我……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唯一悠然自得的我这一对。
“……那时,卡比儿以为此生都无缘现见宫主一面呢……”
“叫我极乐或是乐……”
我淡然修改道。他轻轻的触感让我很舒服。
“哦……乐……”有点颤抖的声音,不用回过头也可以想象他满脸通红的情景,真是容易暴露感情的小东西。
“可是卡比儿害怕……”
“害怕?”我有点诧异说道,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因为乐不清楚卡比儿底细才会说喜欢卡儿比的,卡比儿不能隐瞒极乐……”像是下了某种重大决心,身后人儿一气呵成道:“在这里的生活,卡比儿实际上服伺过很多人,卡比儿很肮脏很污秽卡比儿没资格--唔……”
没等他说完话我已然拽过他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霸道地封锁住他的嘴……
别说了……不要说了…………如果这世上真有纯洁一词的话……那就让它见鬼去吧!
这里生活的……都是群鬼而已……连人都不是!
恨不得吻去他所有的自卑心,又像是为了扫去自己心中的罪恶感,我狠狠地吻了他……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为止……
“妙姿死了……在我面前撞柱而死还有素姬……那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在一片花林里将她寻觅出答应给她幸福却让她受尽凌辱而死……那个人是个魔鬼……总有一天……”凝视着那双清澈闪亮的眼眸我苦涩地说道:“同样的噩运也会出现在你面前的,现在的极乐不但是个废物一个还是个灾星而已……凡是接近我的人都不会得到好下场……我们的爱情就像是建立在沙地上的城堡,风一吹就会倒塌……可是我又是自私的,明知道会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地带却执意地想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这样过份的人,所以,就算是随时会分开,我也想把握住短短的美好时光……即使是献出生命也不在所惜的爱情你愿意吗?”
我真诚问道。
我不会为任何人牺牲自己却渴望着爱人对自己的全部奉献……这种不公平的事却总在我身上得到相同的答案。
“是的……我愿意,哪怕是牺牲卡比儿的所有……”像是交换仪式般,卡比儿突然举起我赠他的匕首,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毅然地削去一头长发随后恭敬地跪下呈上那缀柔软的头发。我有点不知的措。
“那是我们高山的方式……爱情的表达仪式,头发意味着灵魂……”人群中传来宏亮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斯巴鲁无疑。
头发意味着灵魂……
我温柔地在卡比儿面前俯下身……
既然如此……
‘咻’的一个寒光,我毫不犹豫地裁去一头及腰的长发仅留至肩……
将我们的头发紧紧缠绕在彼此的指尖,我的笑容淡淡
既然如此,我不能献出我的灵魂,那我就献出我的头发……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你吧……


17
失落的乐园
漆黑的夜空冷漠闪烁着点点星子,风声呜咽,依然是个冷浸透骨的深夜。但此时的我却宛如置身在一片花香鸟语的天堂,这里没有让我时时惊心胆颤的恶魔,只有我心爱的情人像阳光般抚慰我,我们相伴相依。
“卡比儿想念故乡的大草原,忘不了高山上带着腥味的羊奶的味道,忘不了小时候与乡亲们围着篝火唱着歌儿跳着舞的情景,卡比儿想再拿着胡琴为人们弹奏出可以解除疲劳的歌曲,卡比儿想骑着白马驰骋在一大片草原中,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解脱一般,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风声,只有碧绿的草地,只有蔚蓝的天空与悠悠的白云……”蜷缩在我怀里,卡比儿清澈的眼眸透过栅栏凝视着遥远的夜空娓娓述说他心中的渴望。我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的内疚感,这样单纯温柔的男孩却因为我,背景离乡来到这片完全陌生却又残酷的地方备受煎熬。
“一直以来,卡比儿有个梦想,梦想着再回到那个美丽的大草原,盖个红色的小木屋,与我的的爱人骑乘着白马赶着羊群相伴相依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一片叶子随着夜风飘进通风口打着旋落在了卡比儿的肩上,卡比儿轻轻地拾起了它放置清秀的唇间,偎着我,渐渐地,一种轻柔婉转的音调轻轻地流泻而出,幽幽地散布在地牢的每个角落。钻入了每个被苦难生活侵袭殆尽的槁朽的人们心中,像只抚摸着爱儿的母亲的手,唤起了他们对往日美好的追忆,唤起了他们对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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