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声音，也感觉不到空气流动，什么都停在了半空，静止在轨道中忘记了行进。
      只有在岚背后瞬间迸发了大片的艳红，轮廓象极了美丽的羽翼，用鲜血勾画，破骨而出的羽翼。
      向后仰倒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平衡，就要把所有的重心都倒向那双翅膀，双足似已腾空，就要离开束缚着你我的地面。

      错身避开了陆续冲上来的警员，我回到了来时的车上，把手里东西丢还给明，视觉却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一幕中恢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块广告牌，没有任何图案，大片的空白不断上映着那一幕，一遍，又一遍。
      轻轻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弯出连自己也不知道意义的弧度。
      是害怕会忘记吧。放心，我不会忘记，一定会记住，直到失去生命的一天到来。

      “怎么用了两发？”
      明显然有些困惑，随后又有些了然地看着我。
      “你还记得那个把我捞起来的地方吗？”
      突然很不想回到住的地方，我问明。
      “记得，怎么了？”
      “我想去那里吹吹风。”
      说完了请求，我又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

      再次吹拂来隐隐的湿润味道的时候，我从半梦状态醒了过来，口齿不清地抓住明把握方向盘的手。
      “从这个交流道下去吧。走那条环山公路。”

      立足在绿草如茵的土地，离开了两天，美丽却没有一分或减，只是曾经灿烂开放的波斯菊落去了娇嫩的花瓣，只余下光秃秃的花托，被日光灼伤了细细的叶片，依稀零落下寸许的小叶，粉红和雪白相间的花朵被星点的蓝紫色沿阶草花朵替代。
      沿着那天岚消失的小路走上由零碎高低不平的小石铺就的台阶，也许该叫坡道吧，转弯看到的是一片欧式的建筑，尖尖的顶，顶部的钟楼陈旧表示还有人居住，而一楼之两楼之间还装饰着巨型的彩色玻璃镶拼的受洗图，只是，已经散碎脱落，能通过外面看到里面的陈设，点缀在房子后面的是一个玻璃暖房，隐隐透着姹紫嫣红。
      还在想会不会打扰了别人，脚下已经趋近了暖房门口。
      深紫色泛着隐隐光泽的天鹅绒草，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葶挂着垂下的花苞的，是蝴蝶兰，挂着一串串鞭炮似的小花的，是芦荟，还有绽放鲜红娇弱的花朵和青绿的嫩叶，茎却密布狰狞长刺的虎刺梅，角落里零落的，是一些霞草，原本正是盛季，却蔫了似的，凑近才知道是被人折去了大半。
      透过透明的玻璃，房子前方充满的是无数白色的墓碑，十字的形状密密麻麻分布满了整片绿色草地，大片的纯白，只有依稀几个人影晃动。
      收回了远去的视线，落在那片小小白白的花朵上。
      再过最多一个礼拜，就会完全凋萎了吧。

      再沿原路回到车上的时候，始终在打盹的明看似碰巧地醒了过来，默默把车开回去。
      “那里，会是他的墓场。”
      我没有接下去。
      气氛就这样冷场。

      记得走的一天，明问我，有没有一点点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依稀记得无数细丝织就密密的网，拉扯支撑起一个又一个洁白的茧，无数的幼虫把自己困在里面，等待蜕变为成熟美丽的蝶，张开飞翔的翅膀。
      可是，注定有一些茧，不会有蝴蝶飞出来，就这样孤独困死在僵硬黑暗的壳里面。
      永远只是一个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