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砚额上青筋爆起,理智被哥哥的话敲成了碎片,一心只想宣泄心头的熊熊怒火。
"展砚!"方展墨还在挣扎。
"滚!"方展砚暴喝一声,把哥哥拖出了卧室门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展砚!你这是干什么?"方展墨回过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捶打着门板。凭什么?那明明的他的卧室!
"滚,找你的相好去!别让我再见到你!"方展砚愤怒的咆哮自门后传出,震得方展墨的耳鼓嗡嗡做响。
又被赶出来了,九年来,这样的戏码不知上演了多少回。
方展墨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12
"又吵架了?"方淑艳看着大儿子,眼神忧虑。
"没事,我出去住两天就好了。"方展墨对母亲温和地笑了笑,反正不出三天展砚一定会把他接回来。
"也好,让展砚冷静一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经母亲一提醒,方展墨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睡衣也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如果外人看见了,一定不会相信这是一贯斯文的方展砚的杰作。方展墨不由地苦笑,弟弟的暴力倾向从来只针对他一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穿上母亲找来的旧大衣,方展墨出了门。
"展墨......"方淑艳叫住大儿子。
"怎么?"
"不要怪你弟弟。"
方展墨回过身,抱了抱母亲,说:"不会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弟弟。"
不再多言,方展墨挥挥手告别了母亲,大步离去。
深秋的夜风很凉,任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还是一丝一丝地泛着寒。几乎是反射性地打了辆车就往付雷霆家跑,快到门口才想起他不在本市。
"操!"
方展墨气闷地踹了一脚司机的座椅,吓得司机连大气不敢出,生怕他找晦气。
无处容身之下,方展墨只好去了宾馆。过硬的床垫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来决定打电话骚扰付雷霆。
当电话里传来睡意正浓的声音,方展墨不由笑出声来。
被吵醒的付雷霆恶狠狠地说:"方展墨,你最好有正事,不然下次见面你给我小心点!"
"叫你起来上厕所是不是正事?"
没有理会方展墨的胡扯,付雷霆看了看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凭着多年来对方展墨的了解,他毫不犹豫地用了肯定句式:"哼,你又被赶出来了。"
"你可以改行当半仙了。"方展墨笑。
"你也有点长进行不行?真不知道你是哥哥还是他是哥哥。"
"就是因为是弟弟,所以才要让他。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他妈的就是个怪胎。"
方展墨夸张地笑倒在床上,"火气这么大,樊昕没有喂饱你吗?"
樊昕是付雷霆现在的爱人,方展墨没少从中撮合,不过两人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
"我的事你少管,摆平你弟弟再说吧。" 付雷霆维持一贯的毒舌风格,不过隐藏的关怀仍是不变,"酒吧的保险柜里还有一把我家的钥匙,没事别往宾馆住,弄得跟无家可归似的。"
方展墨闻言深感窝心,"你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看吧,樊昕什么时候能走我就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挂了,拜。"
"挂了就去睡,别总在外面野,让你弟知道了又吃不了兜着走。"付雷霆说完最后一句,啪地挂上了电话。
方展墨也放下了话筒,微笑着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当初与付雷霆结束恋人关系,重新做回好朋友无疑是对的。不会过于亲密,也不会过于疏远,两人之间的关系感觉如美酒一般越陈越香。
恋爱是件辛苦的事,燃尽了热情之后,再没有精力去长久的经营,如同失衡的天平,一头栽进鸡肋的怪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付雷霆爱上樊昕之后曾经对方展墨说,如果你无法为所爱的人付出一切,那么爱情就只是表相而已。他与付雷霆的爱情应该只是表相吧,毕竟那个时候,需要的比例大过爱情。
方展墨不明白为爱人付出一切的极限在哪里,因为到目前为止能让他完全付出的只有家人。连老师的那一段,也不过是情窦初开的证明。
妈妈、展砚,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展砚......方展墨开始头痛,从小到大都无法真正对弟弟生气,他真怀疑弟弟生来就是他的克星。现在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只怕会让弟弟愈发有恃无恐,怎么办才好呢?
也许,我真该去谈一场恋爱。方展墨叹了一个气,不禁想着让自己定下来,断了弟弟的念头。就算刚开始会有嫉恨,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吧?这辈子注定是同性恋了,总不能连乱伦也摊上。
就在方展墨辗转反侧的时候,方展砚也同样难以入眠。
每次都是这样,一遇上哥哥的事情他就无法冷静下来,混帐事做一堆,回过头就来后悔。不过是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而已,就失控到这种程度,真是蠢到家了。这样把哥哥赶出去,岂不是将人越推越远,还拿什么来指望哥哥爱上他?
九年来,方展砚像一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等着哥哥来垂青。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特殊,可那仅仅是因为血缘的牵绊。随着心智一点一点成熟起来,他再也无法满足于哥哥不经意的宠溺与关注。他要方展墨的线视只停驻在他方展砚一人的身上,不是作为兄弟而是作为情人。
多年的暗示未果,他开始考虑换一种更直接的方法。
13
"月之海"酒吧的面积不大,进门之后先经过吧台,之后就到了大厅,二楼有一线类似走道的小阁楼,是特设的情侣专座。
酒吧内处处透着轻柔的淡橘色灯光,如同一层纱缦笼罩在人的身上,渲染着些许暧昧的味道。这里不设表演,也没有舞池,营业的初衷只是单纯的为同类提供喝酒聊天的地方。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
方展墨刚走进酒吧,就看见陶杰在与一帮人斗酒,起哄吆喝声不绝与耳。
"怎么回事?"方展墨问酒保。
"小朋友爱逞强,都喝了好几瓶红酒了。"
"那几个人是谁?"方展墨看着正被人灌酒的陶杰,眉头拢起。
"以前没见过。"
喧哗声越来越大,酒吧内不少客人都有了微词。方展墨把双手插进裤袋,悠闲地踱到了陶杰的面前。
"方大哥......"陶杰瞥见方展墨,红通通的脸上露出甜腻的笑容,憨态可掬。
方展墨温和地对他说:"我以为你是专门来请我喝酒的。"
"我是啊......呃......他们......呃......"陶杰的确喝了不少,舌头都打结了。就见他指着身旁的人晃了两下,整个人往方展墨面前一栽。
方展墨眼明手快地将他接住,扶到了椅子上。
"用车轮战对付小朋友,有什么意思?"
"你是谁?关你屁事!"一矮个男子叫嚣起来,刚想上前却被另一名男子制止。
"事情是他挑起来的,愿赌服输而已。怎么,你想代他出头?"男子故作潇洒地拢了拢头发,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方展墨的身上扫过。隐约可以见到他腰间别着的管制刀具,看来这群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方展墨正欲开口,陶杰却突然嚷了起来,"不用方大哥代,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就是喝个酒吗,我......呃......"他话没说完,酒嗝又上来了,。
"玩什么输了?"方展墨问。
陶杰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指了指墙上的玩具飞镖。
"重玩一盘如何?我代他。"方展墨回视那名为头的男子,明媚地一笑。不意外地看到周围的人眼中惊艳的目光。
哎,这美人计是好久都没使过了。都怪付雷霆不在,方展墨不想在酒吧惹出什么事端来,不然这群嚣张的家伙一定全数被赶出去。
"不行,输都输了,哪有重来的道理。你要代他,就把这些酒给喝了。"男子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两瓶红酒、一扎啤酒以及好几杯鸡尾酒,笑得奸诈。
"我、我自己喝。"陶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一个踉跄又栽到了地上。瞟了一眼这个惹麻烦的家伙,方展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喝完就可以了吗?这酒钱可得你们付。"
男人没想到方展墨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微微一愣,随即说:"那当然。"
"好,我喝。"方展墨拿起酒瓶,仰头喝了起来。他的酒量很好,喝完桌上这些算不上太困难。
酒保们都知道老板的酒量,所以看他开始喝也没人过来阻拦。
专心喝酒的方展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光芒。
不久,桌上的瓶子全都空了下来,方展墨喝完最后一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酒渍,然后将酒杯倒过来在空中扬了扬。
"酒喝完了,这个小朋友我带走了。"
酒劲已经上头的陶杰早已昏睡过去,方展墨边说边招来酒保将他扶起。
男人直直地盯着展墨,似真似假地说:"你酒量不小啊,要不要再来几杯?"
"呵呵,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方展墨示意酒保将陶杰扶去酒吧门口,他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男人说:"别忘了买单。"
男人点了点头,脸上隐隐有些得意,完全不知道方展墨对另一名酒保使了个眼色,要在酒钱上痛宰他一刀。
出了酒吧,让夜风一吹,方展墨突然觉得脚下的步子飘忽起来。四周的景物依然清晰,可视线却变得不稳。
"老板,你要带他回家吗?"酒保指了指瘫成一团的陶杰。
"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不带回去怎么办?"还好是住付雷霆那里,不然被展砚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老板,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红啊。"
"是吗?"方展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有点热而已。我们去路口拦车。"
因为"月之海"是gay吧,所以位置有些偏僻,必须走出百来米才能到马路边。
身体越来越热,方展墨脱掉了外套,额头上都是毛毛细汗。胸中似有积郁未发,突然奔涌出想跑、想跳、想大叫的冲动。
酒保背着陶杰,气喘吁吁的,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异样。
离开酒吧门口,巷子内的灯光昏暗起来。
"喂,你醉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男人猥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展墨粗鲁地勒起袖子,不悦地挑眉,看着越过他们站成一条直线拦住去路的三个男人。原来是酒吧里的那帮家伙。
"你们要干什么?"酒吧有些害怕。
"干什么?"为首的男子走到方展墨的面前,出奇不意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你小子长得不错,要不要陪我玩玩,包你痛快。"
"打你我就痛快!"方展墨怒目圆睁,一脚踹向男人的小腹。只听一声惨叫,男人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酒保吓得连忙拖着陶杰躲到了一旁。就见方展墨拳打脚踢,一个接一个地撂倒了那三个家伙。
"哥!"方展砚走上前才发现,正在玩命似的打人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
方展墨喘着粗气,一脚接一脚地踢着地上的人。他本不想打架的,可身体完全不听大脑指挥,全身都在叫嚣着,打、打、打!
"哥!别打了,人都昏过去了。"方展砚抱住哥哥的腰,制止他疯狂的动作。"你在干什么?喝酒了?"闻到哥哥身上满身的酒味,方展砚又想骂人了。他鼓足了勇气过来表白,哥哥居然喝醉了。
方展墨偏头看着身后的弟弟,突然傻笑起来:"展砚,我厉害吧!他们都打不过我。"
"别发酒疯了,跟我回家!"方展砚扣住哥哥的腰,费力地将他往自己的车上带去。
"老板,这个人你别忘了。"酒保背着人,跟不上兄弟俩的步子,只好喊了起来。
"对了,陶杰。那个笨蛋要跟我回家,不能把他忘了。"方展墨猛地转过身,就要去拉陶杰。
"你管他那么多!"
"不行,要带他回去。"
"哥!"
"不行,不行,我要带上他。"方展墨突然像小孩子一样闹了起来,说什么都要扯住陶杰。
方展砚无奈之下,只好黑着一张脸,让酒保把人放在自己的车后座上。
好不容易将乱蹦乱跳的哥哥塞进车内,方展砚发动了汽车。
方展墨拉着胸前的汽车安全带,不耐烦的左右扭动。他的身体中燃起了一把火,烧痛了神经,勾起浮躁的情绪四处流窜,急切地想找到宣泄的出口。
方展砚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哥哥,总算发现事情不对劲。
"你怎么啦?"
"难受。"
"想吐吗?"
方展墨摇头,把脚架到了车窗上。
"坐好,马上就到家了。"方展砚腾出一只手把哥哥的腿拉下来,怕他跳出窗外。
"家?!"
"不然出哪里?"
"我有钥匙。"方展墨低下头在衣袋里翻来翻去。
方展砚看着哥哥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说:"不用找了,我也有钥匙。"
"找到了,哈哈,你看,钥匙!"方展墨像捡到了金砖,大笑着把一片钥匙伸到了方展砚的面前。
"好了,别闹了。"方展砚偏头躲过哥哥的手。
"你看,我找到钥匙了,你看啊!"方展墨不依不饶地抓住弟弟的头,硬扭到自己的一边,把钥匙晃来晃去。
"小心,我在开车!"方展砚牢牢地握住方向盘,被哥哥吓出一声冷汗。
14
"我要你看你就看,快看!"方展墨像铁了心似的,非要方展砚仔细看他手中的钥匙。只见他一手解开安全带,单脚往座椅上一踩,整个人就越过汽车排档跨坐到弟弟的身上。
"吱呀──"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你不要命啦?!"方展砚怒吼。
方展墨呆呆地看着弟弟,狭长的凤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闪烁。
"哥?"方展砚被哥哥的目光迷惑了。
"嘘,"方展墨伸出右手按住弟弟的嘴唇,迷离地说:"好漂亮啊......"
"什么?"
"真漂亮......"修长的手指伴着叹息一般的低语,描过方展砚的薄唇。摩挲着,缓缓移动,探入口腔之中。方展砚如遇电击,瞬间呆滞。任凭温热的指尖穿过牙关,搅动柔软的舌头。
方展墨不急不徐地擦动着方展砚舌上的味蕾,看着唾液润湿了手指,留下点点水光。轻微的酥麻感顺着指尖传来,让方展墨越发兴奋,仿佛连体内的血液都要烧起来。
"估(哥)......"方展砚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看着哥哥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方展墨灼热的呼吸扩散开来,酒精的气味陡增,全数钻入方展砚的鼻孔,引起一阵晕眩。野蛮地扯下弟弟鼻梁上无框眼镜,抬起他的下巴,方展墨用鼻尖磨蹭着弟弟的皮肤。
宽阔的额头,炯炯有神的双眼,挺立的鼻梁......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脸颊的高热,方展墨只觉舒适无比。恶意地用手指夹住方展砚口中的那片柔软,不意外地看到黑眸中流露的嗔怪。真的很漂亮啊!人偶一般漂亮......方展墨毫不犹豫抽回手指,低头噙住弟弟的嘴唇,没有阻碍的长驱直入。
方展砚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如烟花一般绚烂的色彩席卷而来,让他无力推拒哥哥恣意的亲吻。